余远环：广东当代学人之：狂狷胡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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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远环
拿到文辉兄的《现代学林点将录》，606页，两个字：厚重。而这两个字，花了他三年的心血，期间的艰辛，非一句“书房作了点将台”可以消解。不过，加上去年出的《陈寅恪诗笺释》，当代学林了，已有他的一席之地。
胡文辉者，胡一刀也，九十年代读广东报刊的，对这个名字应该比较熟悉，那时，女有黄茵、黄爱东等，男的有胡一刀、江南藜果、祥子等，独胡一刀的政论纵横四海，刀刀见血,韵味无穷。终被列入黑名单，连编辑也不让做了，从此沉潜5年。
5年后的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出手已俨然一大家。他的著作，我自知学养不足，不敢妄评。倒是因为接触不少，可写其人之一二。
文人多有僻，文辉更多；文人多自诩，文辉自诩更高。如果品点人物，胡文辉当列入狂狷一类。
郑板桥曰：“日放言高谈，臧否人物，无所忌讳，坐是得狂名。” 唐寅曾宣称：“此生甘分老吴阊，宠辱皆无剩有狂。” 黄仲则言：“臣本高阳旧酒徒，未曾酣醉起呜呜。弥生漫骂奚生傲，此辈于今未可无。”
八大山人朱耷胸次郁结，忽狂忽喑，世目以狂。还有，徐渭之狂颠，李贽之狂肆，王艮之狂怪，袁宏道之狂放，钟惺之狂癖等等，皆是放达不拘礼法，蔑视流俗，以狂者自许。
狂，多为文人之本性。
第一次领略文辉其狂，是5年前的一个饭局，我做东，罗韬兄介绍文辉给我认识，座中还有萧蔚彬先生，共四人，在他们面前，我是后学，所以多只有听的份。饭局中，主要听萧蔚彬先生讲其被免去《同舟共进》主编的过程，萧先生作为该刊主编，荜路褴缕，茹苦含辛，经营十六年，使《同舟共进》这份地方机关的刊物成长为闻名海内外、敢言著称的杂志，雏凤清于老凤音，影响一代学子。他因发表作者关山撰写的题为《邓小平与广东的改革开放》文章，而被免职。那时我对他是特别敬佩的，在我心里，他是一坐丰碑，精神的丰碑。
我们还聊政府对媒体的控制，聊表阎连科的《为人民服务》这篇小说，《花城》杂志因刊登了它，被禁售，等等。
整个过程，文辉比较少说话，但是，在萧先生说的过程中，他多次流露出不肖的表情，对于这种表情的解读，我认为是冲着萧先生的，而不是萧先生的对立面。这深深刺痛我。同时让我不满的是，他一开口，就是粤语，我不知道萧先生会不会说或者听，但是，三个普通话加一个粤语混杂，特别别扭，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的普通话说得比我标准哦。那时，我觉得他太轻狂。
后来听陈初越说过一个事，我才比较理解，文辉其性如此。
时任《市民》杂志的总编辑陈初越说，他发了胡文辉的《梦露已杳，露无可露》一文，发表的时候，仅仅就文章修改了20个字，第二天，电话打过来，文辉把他臭骂一顿。陈初越说，以后不敢约他稿件了。
这倒可以理解，为文之人，对文字每字求精，务求一字不改，品牌也，此之性傲，非坏事。
曾有一城中跟文化极有沾边的名人，要我帮忙约文辉吃饭介绍认识，我在饭局中转达这个意思，他哈都不哈，板着脸孔，一句话：“不去，跟他说不去。”咱们一般人理解，不去就不去呗，他是来一句：“跟他说不去。”你说有性格不？
城中有一治印者，想请文辉去其环境诒然之别院，目的就是想请文辉为其评点，托罗韬转告。文辉也喜其印，然虽为朋友，一印换一文，在他心里定然是换不过的，我深为理解，甚至在心里反感那么多朋友为其人抬轿了，因此故意说：“莫学刘文典写墓志铭哦。”文辉一笑一顿：“问题是酬资没那大豪绅厚重……”
我的观察，除了大学的一两老教授，广州城之文化人，文辉独服罗韬，这个独服，也许只是略为佩服而已，余者皆难入法眼。文辉说：“罗韬在文学、艺术及学术上都深具品鉴力，不可无其言。”因此，他的两本大著，一序一跋，都有罗韬文章。估计以后的大作，依然离不开罗韬的文章，因罗之文虽短，却语达纸背。罗因胡而言说，胡因罗而增辉。百年以后，也许这会是羊城文坛佳话，也许那时言必称胡罗或罗胡呢。
其实，写这么多，皆是废话，文辉之狂，胆敢点将学林，狂态尽显。
文辉写过一篇《梁漱溟的勇气》，对“官方话语”或“流行话语”的鄙薄。梁漱溟就是一个极狂妄的人，文辉还达不到狂妄，他是狂狷。《论语》云：“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文辉因其狂，而自诩甚高；因其狷，而有所为，有所不为。
2010年9月20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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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远环 回复日期：2010-09-21 13: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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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远环先生沙发所提到的链接正是素餐之天益社区读书时间版上天火兄所转，甚觉欣慰。惜乎被墙，复难灌水，亦感云山之隔。 将这个链接搜了搜，发现还有位汤敏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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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辉：现代学林点将录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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