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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craft 发表于 2011-6-18 09:50

张文江:诗 说(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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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张文江:诗 说(三篇)[/b] [原创 2011-05-07 11:42:01] [url=http://post.blog.hexun.com/wjMagazine/postarticle.aspx?articleid=63998513][img]http://blog.hexun.com/images/icon_edit.gif[/img][/url] [img]http://blog.hexun.com/images/icon_del.gif[/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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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文景》杂志2011年4月号

一、《诗经·郑风·风雨》大义
  
  对于此诗,一般有三种解释:一、《毛诗·小序》从政治和文化层面解释,三家诗无异义。二、朱熹《诗集传》从男女爱情层面解释,当时称为“淫奔”。三、方玉润《诗经原始》认为,风雨未必喻乱世,“风雨晦暝,独处无聊,此时最易怀人”。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朱熹和方玉润没有错。然而从民族的整体学术来看,这样讲就把先秦的文献软化了。这首诗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相关,是有传道性质的政治诗,而不仅仅是男女卿卿我我的爱情诗。
  
  《小序》:“《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
  
  风雨比喻乱世,君子坚守他的法度,成为文化的传承人。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在动荡的年代中,君子是稳定的形象。夷,心理平衡了,安顿下来了。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相思病医好了,缓解了心头的痛。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确确实实看到了想见的人,开心了。
  
  “风雨凄凄”、“风雨潇潇”、“风雨如晦”,就是从小雨到中雨到大雨。“风雨凄凄”,风雨开始变大了。“风雨潇潇”,更大了。“风雨如晦”,风雨如磐,一片黑暗,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以易象而言,鸡鸣是震象,鸡不停地叫,不停地叫,一定要叫破黑暗。风雨越来越大,黑暗越来越深,然而鸡鸣就是信心,无论如何不停地叫,一直叫到风雨过去,黎明到来。
  “鸡鸣喈喈”,风雨刚开始的时候,鸡就有了反应。如果是晨起敲钟,早点敲或晚点敲,声音没什么不同。鸡有生物的敏感性,风雨两样了,对黎明的感受两样了,鸡的反应也两样了。“鸡鸣胶胶”,风雨和黑暗深了一层,鸡鸣也密集了起来,胶胶就是声音成片。“鸡鸣不已”,风雨和黑暗到了最深层,鸡鸣也到了最高峰。
  “云胡不夷”,夷就是心平。本来忐忑不安,现在一块石头落了地。“云胡不瘳”,心中一直在想一个人,久等而不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看到了他就在眼前,相思病就医好了。“云胡不喜”,日思夜想的问题解决了,身心完全振奋,好像充满了力量。
  用易象来解,风雨是天地,环境为乱世,鸡鸣知时而报晓。“鸡鸣喈喈”就是信心,然而单凭信心还不够,还要看到真实的人,这就是所谓“既见君子”。鸡不停地鸣叫,一定要叫破黑暗,出现曙光,把晴朗的天叫出来。鸡鸣是上达之象,要从没有希望中找到希望,必须把握到实质性东西,也就是处于阴阳变化中的君子。阴阳相配,性命相合,得到物质上的支持,生理上的反应变了。
  诗中实际上有两个人,一个未露面的女主角,相对一个已出场的男主角。在屋内的灯光下,看得见,摸得着,心完全安定了下来。外面鸡鸣是呼唤,是前哨,是性功。男女的反应就是命功,确确实实地看到了,已经来了,就在身边。两个人携手共同应付难关,再大的难关也就不难了。如此阳气显发了出来,才可能度过政治危机乃至金融危机。
  
  2008年12月26日
  
[b]二、略谈李白《古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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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诗的开篇是《古风》之一,这是李白所认识的诗歌史,也是他所认识的声音史。在这首诗中,李白对唐以前的诗歌演变作出了总体判断,形成了一个判教,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的音调。李白的诗多姿多彩,比如《蜀道难》,奇崛而浪漫,然而他的诗学观念却非常正统。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
  
  李白诗歌所定下的音调,从《诗经·大雅》而来,声音是纯正的。《古风》之一跟《大雅》接上关系,是李白的音调标准。“吾衰竟谁陈”,用《论语·述而》的典故:“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他感慨《大雅》的音调,从先秦到唐,很长时间没有听见了。斯文沦丧,我的不能兴起,到底向谁诉说。
  
  《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
  
  《王风》指十五国风中的《王风》。雅本来是可以调节风的,像卫武公的《抑》还是雅,后来不能起调节的作用,自己就变为《王风》,从堂堂首都变为没有特殊性的普通地区了。孟子有言:“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离娄下》)西周末年,雅变而为《王风》,《春秋》起来了。“《王风》委蔓草”,王风吹散在草丛里。“战国多荆榛”,战国的时候荆天棘地,乱打一气,没有好的声音了。文化失败了,就只能诉诸战争。
  
  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
  
  战国七雄龙虎斗,互相吞并,战争延续到秦统一。
  
  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
  
  正声听不见了,正雅、正风听不到了,《王风》已经是变风。在古琴中,有时候还能听到好的曲子,然而流行的《广陵散》是战国的声音,有杀伐之象。《诗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楚辞》兴了起来。
  
  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
  
  扬雄、司马相如,挥笔写汉赋。重新激荡昂扬,又起来新的一波。
  
  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
  
  诗人和诗歌形式不断地出现,有低潮有高潮,但是规矩法度已经沉沦了。“宪章”这个词来自《中庸》,“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这里指诗的法度。
  
  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
  
  这句话否定了建安以后的文学,但是有些含混,没有明确对建安文学本身是肯定还是否定,很可能是强调转折点。我的判断是,三曹的声音还比较强,以后确实不行了。
  
  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
  
  跳过南北朝,大大肯定了当代,把唐上接于古代理想。“垂衣”用《周易·系辞下》:“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
  
  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
  
  在清明的政治之下,人才辈出。大家展现自己的本领,往往一登龙门,则身价十倍(参见李白《与韩荆州书》)。
  
  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
  
  唐代文运,极一时之盛。李白身处盛唐,感受着自信的风气。
  
  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
  
  回到我本人的志向,是效法孔子整理《诗经》,“述而不作”,把古代经典的光芒放到千秋万代中去。
  
  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希圣,《李太白集》王琦注引夏侯湛:“圣即拟天,贤亦希圣。”以后宋周敦颐亦言:“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通书·志》)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我希望学习圣人“立德、立功、立言”,写出自己的传世之作。李白是唐诗的最杰出代表之一,如果就文学层面而言,他完全可以说做到了。
  
  2008年9月26日
  
[b]三、诗与生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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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同学把写的诗给我看,我回应一下,谈谈诗。这个问题涉及两方面,一个是诗本身,一个是诗与生命的关系。
  诗本身还可以分为虚、实两方面。某同学的诗,我觉得在实的方面,或者说在用词方面,比喻、意象的运用都不错,当然还没有到达象征层面。我想谈的是虚的方面,也就是音韵、节奏、气息。
  对于音韵如何理解?现代诗的写作,一般已放弃押韵,那么它的内在音乐性如何体现?对此可以思考。深入一步谈节奏,我觉得作者注意还不够,诗多少有些滞重。当然,如果追求滞重的风格,那就另当别论。可以追求滞重的风格,但如果只能相应这种风格,那就是问题。通过体会节奏以化除滞重,也就是把节奏化开来,体会到里面什么是实,什么是虚,体会到其中的空隙,最后,将堆垛化为云烟。在现代诗中,对节奏的体会化为音韵的自然。
  另外就是注意气息。注意气息,听上去很神秘,其实不然。在写诗中,甚至在写文章中怎么体会气息,可以从注意自己的呼吸开始。怎样把呼吸和文字逐渐配合,然后在配合中一点点透出光明来。文字之间有光明流露,尽管实际上看不到,感觉上是可以有的。体会节奏,其轻重的缝隙之间就是气息。
  刚才讲的是诗本身,虽然有点玄,我觉得不太重要,因为还是在技巧方面。更重要的理解是诗和生命的关系,广义的诗还可以推广于文学性写作。为什么?中国历代都有这样的看法,诗和生命很难平衡好。这层关系,可以用杜甫诗来表达:“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天末怀李白》)或者用李商隐诗来表达更醒豁:“古来才命两相妨。”(《七绝》)就是说,文章写得好,生命有可能不好。过于用功于写作的人,把自己生命的精华全耗费到写作上,生命本身就难以精彩了。这方面也可以有一个反例:“人无风趣官多贵,案有琴书家必贫。”(袁枚《随园诗话》卷一)可见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生命和诗(或者文学性写作)很难兼善,几乎不可能两边都好。
  难道让我们就此甘愿做“人无风趣”之人?那也不见得。我觉得还可以寻一条新路,把两边平衡起来,这对人有更大的才力要求。那就是生命本身是精彩的,然而缺少写作还不够精彩,所以需要写作来充实或点化一下。诗歌也好,人生也好,进入时要定下一个音调。围绕这个音作上下调整,找到适合你的发声部位,找到适合你的音。生命和写作有可能做到互相焕发,生命本身在某几个节奏点,需要写作来调节一下,才可能把精彩焕发出来,这才是写作的真谛。有些人,甚至于一些好人,自己生命的精华都用到文字上去了,把生命本身弄糟,我觉得没必要。写作不太重要,也不是不重要,是生命的组成部分。
  我再重复一下,应该用写作来提高生命本身的纯度,调整它的音韵、节奏、气息,生命本身就是诗,那才是写作的真谛。生命本身不精彩,诗怎么会精彩呢。如果力量不够,把生命去支付写作,文字虽然可能会好一点,但是生命太亏了,为我所不取。如果文字好而生命不好,我相信,这个文字还不是最好的。
  
  2010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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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意无边 发表于 2011-6-18 20:55

朱熹、方玉闰见解有别,但二者都还靠谱。过度解读,“上纲上线”到国家、民族,作者恐怕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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