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谈's Archiver

于仲达 发表于 2011-6-21 15:21

痛感中的光明——读于仲达《北大偷学记》及其文字有感

[b]                                                                                      作者:云天海外[/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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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我去羊城过春节。北方寒冷吹彻,南方春意盎然。走在羊城的大街上,我漫步于花市里,孩子的笑脸,花朵的颜色,感觉到上帝创造的一切那么美好。我忧郁的心灵渐渐融化。忽然想起《卡拉马佐夫兄弟》中佐西马长老的话:“看看周围上帝赐予我们的美景吧:碧天如洗,空气清新,芳草萋萋,小鸟歌唱,大自然是美好的、无罪的,而我们,只有我们心中没有上帝,愚不可及,不懂得活着就是天堂,因为只要我们愿意明白这个道理,天堂就会来到人间充分展现她的丰姿,我们就会相互拥抱,留下欢乐的眼泪……”晚上,再次翻阅陀斯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圣经对佐西马神父一生的影响”这一段时,我忽然之间发觉自己读懂了,眼泪湿润了面容。若不是神的启示,我怎么会懂呢?
  
                                                                  ——选自于仲达《背负自己的十字架》
  
  
   (一)
  
   第一次特别注意于仲达先生,是在天涯论坛看到他的帖子《背负自己的十字架》。文中那种深入骨髓,发自肺腑,似乎用自己血泪浸泡出来的文字震动了我,不禁泪流满面。我的直感告诉我,这是关乎灵魂的文字。从此开始留心他的文章。后来又陆续读到《<卡拉马佐夫兄弟》导读》和《当代中国文学灵魂纬度的欠缺》,以及研究鲁迅和评论中国当代文坛的一系列文字,深感他很多文章探讨人生困境,直面惨淡人生,都是些思考深入,写作认真的好文,常给人发人所未发,如吐骨鲠之在喉的快意。他的文章不仅有发自生命体验的草根气息,而且文字感觉很好,很多文字非常富有感染力。他的文章弥漫着一种浸染人间苦难的气息,如黑暗中燃烧的火焰,迸发出带着痛感的光明。纯净的心灵,真挚敏感的心,好象一个不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的灵魂。这世界是这么粗砺而黑暗,这样敏感而善良的心灵必定要多遭遇痛苦和磨难。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无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于先生是少数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人。他的笔调灰冷,感情却是炽热的,读后让人不胜唏嘘。
  
   从小时候起,我就深感人世间有太多的人活在孤独、受欺压、无助的境地,而人间那么缺少公平,没有偏袒的爱、同情和怜悯是那么稀缺。为何世界缺少真爱,幸福和睦的生活如同遥远的童话?幼时对人间的苦难就开始有敏感和怜悯之心的我,也因此对他的文章多心有戚戚。一个真诚、正直与善良的人,注定是时下中国的异数,尽管稀缺却还面临被边缘化。说实话,我心里是暗暗为他担心的,因为敏感的心灵同时也脆弱,不知他如何应对时下令人尴尬的环境。如今,于先生的《北大偷学记》一书正式出版了,我有幸成为最早读到该书的朋友之一。仔细通读全书之后才发现,他已经通过几年以来北大的学习实现了思想的圆融和升华。不禁慨叹作者思想视野的开阔、生命体验的厚重、清晰的理路,可贵的是,他延续了一贯的优点,正如南朵女士所说的“读着他那些依然厚重,不改思辨之色的文字,那些沉潜于思想、寂寞于学术、奔波于南北、执守于内心,汲汲于个体灵魂生活寻找安身立命之所而留下的生命之痕,我只是一次次在内心感慨”。看到他这几年思想上的成熟,在艰苦的思想的历程中有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也特别为他高兴。
  
   这部《北大偷学记》,我以为最可宝贵和最富有特色的地方是什么呢?作为了解他的朋友和喜爱他的读者,这部书最打动我的地方莫过于我从这些文字中看到了一颗寻找真理,思索生命真谛的真诚的心,它带着生命的脉搏和热血,总能让人心中发热,打动灵魂。不管你是否同意他最终思考的结论,但你却无法忽视一个真诚的灵魂对生命,对人生饱含热爱的热情思索。而那些带着个人生命感悟的文字,又很具个性色彩,它关注的是个体的生命。细腻而真切的笔触把读者引向了广袤的心灵世界,特别能引发人对于生命的沉思。而那些带着生活严峻考验,带着粗砺人生和苦难现实磨砺的文字,无疑能带着灵魂的重量打动人心,震撼着我们因为自欺,因为逃避残酷的现实而渐趋懈怠和麻木的心灵。这些带着痛感的文字,总能击中你灵魂深处一些最不愿触及的角落,带给封闭的心灵一缕清新的风。我相信,对于那些正在困惑之中,想寻找自己心灵家园、无家可归的灵魂,会在这里听到亲切的让你心有戚戚的呼声,很多没人和你探讨的话题会在这里听到最诚恳的对话,很多无人可诉的感受和痛苦,会在这里找到安慰。对于生来孤独,必需每个人行走自己心灵之旅的人,仲达先生就象个亲切的兄长,最诚恳的朋友,让你感到你的灵魂并不孤单。尤其对于同样在路上的,真心想要寻求真理、有着社会责任感的人,这部书一定会激发你的思考和共鸣。这些,不能不说是这部书独到的价值。
   人间世的苦难——鲁迅的影响——对世态的感受——佛教禅宗的影响——认识十字架上基督,循着这些精神足迹,慢慢进入于仲达先生的精神世界。
  
   (二)
  
   在我看来,于仲达先生身上集中了信仰者、学者、知识分子和作家四种角色,而这些角色的相互交错带给他灵魂丰富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痛苦。信仰者拯救灵魂,学者研究问题,知识分子承担社会责任,作家感受和呈现社会,这四种角色在于仲达先生身上曾经有过重叠现象,造成了他的沉重。这也与他的敏感,他的底层经历有关。在他不少文章里,S城总是一个烙印在他心灵中念念不忘的意象,那本是他生活的地方,是他情之所牵之地,但也是盖上了生活的磨难,带给他痛苦的记忆的地方。是的,在这片缺乏上帝神圣大爱滋养的荒凉土地上,处处是S城。在于仲达先生的所有文字里,都有S城和鲁迅两个常见的文化符号,试想,假若没有这个叫S城的地方,于仲达就不是现在的于仲达了。他说,“我所有的努力就是彻底走出S城”“而对我来说,我的那支魔笛,会一直安静的留在S城这个小城市里。有的时候,越是在喧嚣嘈杂的地方,你的内心越想回到那个清静的本心,因为这是比生命还更重要的东西,你必须要找到它,否则你的灵魂难以安宁。”也正是从S城出发,仲达先生建立了一个思想者稳固的生命体验和根据地,与一般学院学者关注的问题不同的是,他集中关注信仰、生命、生存、生活、知识分子、苦难、底层等。他的文章渗透了对于生命的关怀、苦难的悲悯、信仰的救赎、坚韧的存在勇气、自我担当的生命意志。这里,留着他做为底层生活的知识分子的烙印,使他区别于学院知识分子的,往往就是经验于这些底层体验的切肤之痛和沉重现实感。
  因此,虽然身在书斋思考比较意识形态化的学术问题,但仲达先生从来没有远离现实,心中不忘现实苦难,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他思考很多学术问题的角度都是站在现实人生的基础上的,这也赋予他的研究以一种生命力以及与现实人生相关、并关乎人的灵魂的厚度,常能给人带来思想的启迪。这种学术研究路向也是我很赞同的,个人以为如果人文学科脱离了人生,脱离了活生生的现实,不思考人的生命,不能与现实人生联结起来,基本上就失去了生命力。
  
   仲达先生进行思考和谈论学术问题的时候,总是紧扣现实,包括思考知识分子问题和精神问题时,也是结合着自己对现实、人生的体悟来思考的,从来不回避现实。“作为一个庸碌之人,我怎敢奢望自己没有解决生存问题之前,读什么“精神界战士”呢?我宁可把前十年那些攻击现实时弊的愤激之辞看作是自己作为一名新闻记者的职责,是一个人的良知而不是什么知识分子的“公共关怀”,在当下的现实语境里,连一个正常人的良知都成了一个问题,变成了一个用“学理探讨”来解决的“学术问题”,还能谈什么“知识分子的创造精神”?所以,我认为不是知识分子死了,是人死了,是人的良知死了,是人的精神死了。仗着鲁迅及其后学留下的精神资源,戴着面具也呐喊了一陈子,到如今又宿命般地回到起点,重新思考“人”的意义。”
  
    于先生在这段话中沉痛说出来的事实,是个当前中国知识分子不得不面对的深刻而痛苦的问题。面对当前中国社会难以解决的深刻的社会矛盾,人性的沉沦,罪恶的泛滥,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再难以躲在书斋自娱自乐。因为现实的苦难就象个高音喇叭时时在你耳边提醒着,你身处的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社会,每天有多少苦难在你面前上演,如果你不是一味想要麻痹自己的心灵,做个行尸走肉,你就不得不发出呐喊,你就不能再安心坐在家中无所事事。
  
   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往往不能不做一个清醒而痛苦的思想者。忍受孤独与压力,这也许也是这一代中国知识人无法逃避的宿命与选择。而于先生也因为个人生命的际遇,必然地走向了这一步。这种直面现实的清醒和痛苦也是他这部书的一个重要意义所在。在他那里,没有对问题的回避,或避重就轻地圆滑解读,而是直面,说出事实,说出很多人看到却不敢深究也不敢面对的事实——因为太多的人无法面对那种可能要把人所依靠的幻象和自我安慰打破的真实,那会让很多人难以承受现实的严峻和痛楚。但是一个想要活得真实的人,一个不愿自我欺骗也不敢欺骗别人的人,我相信求真是上帝放在人类心中的一个本性,没有人甘于活在谎言之中,希里糊涂地来,希里糊涂地去,虽然少受痛苦,但也枉来尘世一遭。生命之尊贵,不也正在于人是有灵性的,寻求生之意义的吗?“我们来到这世上,是为了看一看阳光。”多么令人动容的诗句,表达了人生之为人的一种高贵的追求!不知是哪位哲人说过:“没有经过反思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人之尊贵,为万物之灵长,不正是因为人是有灵魂的,是有超越肉体之精神的存在的吗?
  
   因为思考人生之为人的意义,寻求精神的出路,面对苦难现实寻求解答,于先生的笔触不能不涉及宗教和信仰。宗教和信仰也是或隐或显贯穿了他整个思考的主线。于先生这几年来对基督信仰和佛教进行了比较多的了解和研究,经过长期的思考,对两种宗教的特点,优长和局限诸多体悟,出于他的社会责任感,结合当下中国社会现状,他对这两大宗教在当下中国的意义和处境做了很多思考,提出了一些很有启发性的意见,很值得关心这些问题的读者注意。相信不同信仰的人在于先生这些思考和诚恳的议论中有所获益。
  
   在《北大偷学记》一书里,于仲达先生重点介绍了求学时期遇见的北大中文系、北大哲学系和宗教学系的18位先生,不仅叙写了求学情况,而且叙写对自己的精神启示,也不隐瞒地坦诚了自己的观点。更为重要的是,此书是作者的一种精神救赎,他想借助北大的精神观照,对自己的以前生活和思考来一次全面观照。他在序言中说:“多年以前,我在认真读完《鲁迅全集》以后,就完全绝望了。鲁迅先生所做出的选择,无非就是与绝望同在并且反抗绝望。鲁迅先生以一身来担当人间苦的大佛精神,在我看来只是一道惨烈壮美的风景,只能远远看着。那时,我已经在S城苦苦挣扎多年,险恶的人生真相岂是我灼痛的肩膀所能承受得了的?如果不进行精神自救,长期沉浸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紧崩的神经迟早会出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大偷学记》一书其实就是于仲达先生的“精神自救”。
  
   如何“精神自救”呢?于先生曾经在《从摩罗到“崇拜摩罗”》一文对借摩罗对信仰者、学者、知识分子和作家四种角色进行了输理,最终他大致确立了信仰者这一角色,而隐匿了其他三种角色,退出以社会和政治批判为己任的知识分子的角色。曾经有网友建议于先生效法鲁迅,他答道:“我并不反对有人继续当鲁迅,承担这么多的社会责任,只要他有这样的勇气,有韧性继续做,值得令人敬佩。关键问题是,我不是鲁迅。我只是一个出身社会底层、艰难谋生、目睹社会残酷黑暗、在冷漠人世苦苦挣扎的不愿放弃个人尊严的民间读书人而已。请你原谅我的选择。请主怜悯我的软弱。”
  
   他在总结了10多年来的思考过程之后,给自己来了个总结,“佛法让人清心,基督给我刚正。大乘佛学(包括庄老)和基督信仰是我最终的归宿。” 于先生为什么要退出知识分子这一角色呢?我认为,这与他多年对读书人 “精神病象”的认识有关。
  
   在这个被于仲达先生称作后鲁迅时代的精神暗夜里,他明显洞察到了这个社会知识阶层的堕落,并深感荒谬。在他回答朋友的《一个精神苦行僧的北大“取经”之路》文章里,他批评“知识精英”藐视民众,批评“自由知识分子”和“精神界战士”难以担当社会责任,批评“学者”、“作家”自恋,并说“看来看去,除了少数修行人、信仰者、个别学者、有善根的青年以外,我觉得多数人基本都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十分明显,同时,他用“读书人”来代替“知识分子”、“作家”、“青年国学家”、“学者”,对这些人物不再抱期待。并且他解剖读书人的“精神病象”,比如自恋、小农意识、偏执、虚妄、狂妄、缺乏精神主体意识、精神主体固化、虚张声势、凌空蹈虚、标新立异、自我中心、自我膨胀、自我痛苦等……既然读书人无法承担拯救社会的使命,由于自身弱点也无力自救,那么就要学会培养这样能力。第一步,要从反思自己的认知有关。由此出发,于仲达先生从知识结构的完善入手给出了“精神自救”的方式。他从认识批判知识分子的祖师爷鲁迅入手,重点转入哲学系,于是,尼采、孔子、老子、庄子、禅宗、佛教、基督教,一个精神谱系形成了。在经过了四年的学习、感悟与思考以后,他对先前的一切进行了深入反思,思想自然就会发生改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从先前追捧鲁迅、陀思妥耶夫斯基、存在主义,到如今醉心于老庄、佛禅、阳明心学和《圣经》,我的精神世界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变化。”精神蜕变过后的于先生说“在精神上真正立了自己,回归到清静的本心,恢复了心灵的柔软,走出了S城,中和了鲁迅先生对我的影响”。当然,对于信仰,我并不是完全同意于仲达先生的,但他所做探索我是尊重的,他现在仍是在路上,相信也祝福他能早日找到灵魂的归宿,得蒙上帝的救赎。
  
   (三)
  
   于先生的文字具有很强的问题意识,大多是探讨、思考纠缠在作者心中很深的问题,困惑,所以其思考十分真诚,而有见地。如对知识分子处境的思考,他在写一篇关于探讨旷新年的文章中这样写道:
  “我在旷新年自杀式的檄文里,看出一个有良知的读书人的痛苦和绝望,尤其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他的文章里所流露出来的疼痛感,是真实的,这是一种只有纯粹理想主义者才有的疼痛!这种疼痛感在许多大学教授和所谓的“知识分子”身上消失了!这种鲁迅式的疼痛是最宝贵的精神资源之一,一个丧失疼痛沾沾自喜的投机识字分子,与苟活的动物何异呢?要治疗这种疼痛,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只是想对旷新年先生说,善一直支撑着我的成长,即使在人生光景最为黯淡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轻薄善的念头!我一直苦苦寻找实现善的方式!但是,不能实现的善,只能衬托出恶的强大!原因只能从自身去找!”
  
   于先生这篇文字,给我留下非常深的印象。很长时间,每当我想起这篇文,就不免心中刺痛。当时读到这文时是心里流血,眼中流泪。我以为,旷新年的问题,对于当前中国知识分子是很有代表性的。旷新年的痛是锥心的,直面问题,总是让内心鲜血淋漓。因为有些隐痛是在现世中总要背负的,无从逃避,也暂时解决不了,抗议无用,沉沦不甘。旷新年身上的悲剧折射出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困境——他们的世界太小了!生存,尊严,责任,个人的生活,爱情,哪一样都不是小事,哪一样都沉重。不堪沉重者有的只能在短暂的消沉中等待时机,剖心剔骨,如同鲁迅在辛亥革命后的沉寂,大多都得了心理疾病,因为这个社会病得太重!稍有良知又敏感的知识分子哪有不痛苦的,又无力改变,又不甘沉沦,而粗砺而又冷漠的社会给予他的理解和支持太小!所以,得心理疾病的大有人在。而我们这个社会还不懂得珍惜他们这样一群人,这样一群社会的良心,沉默之一群人的代言人。他们的价值如同被淤泥埋没的珍珠,挣扎着在暗夜发出一点光芒来。竭力照着那走在他们后来仍是黑暗中摸索的人。
  
   仲达先生对旷新年的感慨和分析也是带着这种对知识分子共同处境的理解和切肤之痛来谈的,所以句句发自肺腑,动人心魄。虽然艰难,虽然夜很深,但是仲达的这段话仍让人动容:“善一直支撑着我的成长,即使在人生光景最为黯淡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轻薄善的念头!我一直苦苦寻找实现善的方式!”只是我不同意他说的“实现不了的善”就是恶。我认为当善没有被恶吞没,当善仍被当做最重要的价值,善就没有失败。善仍是与恶水火不容的,是暗夜里的亮色。
  
   于先生对知识分子问题的反思很多都很有见地。他很长时间非常注意思考知识分子的精神出路问题,对知识分子身上的问题和局限有很多尖锐而一针见血的批评,非常值得读书人注意和反思。比如他对多余人的反思就很有见地。于先生在文中是如此理解摩罗这个人物的:
  “多余人”既不满于现实,又无力去发改变现实,与周围环境的隔膜,对于社会责任的游离,使之成了地地道道的“精神贵族”。毕巧林作为虚无主义者对生活没有任何信仰,感觉不到任何强制和约束,鲁迅虽然也在黑暗的虚无感中为寻找生活的意义而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但却总是感受到一种拯救国家,唤醒人民的义务的约束。摩罗身上有着过浓的“多余人”的气质,使他过于执着于个体的精神出路的探求,陷入一种深刻的局限之中。”
  
   “多余人”做为一个关注个体精神出路的精神贵族形象,历来为文艺研究者们所喜爱,中外文学爱好者饶有兴味地讨论至今,仍是热度不减。虽然前代的论者也有不少文论提到了多余人的局限,但对于这个局限如何解决却莫衷一是,并没有很有说服力的见解。于是,这个形象依然是个复杂地很易引人思考发问的开放性的形象。但仲达不仅发现问题,又做了自己思考,提出了解决的出路,是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他说:
  
  “精神层面的问题是否就是躲进书斋里而营造出来的“终极关怀”所能解决的?恐怕仅靠读书是不能解决精神问题的,关键在于回到现实生活中亲自践行,象墨子一样不尚空谈,认真、吃苦、耐劳、踏实。的确,通过行走(行动,践行)来反抗虚无(精神问题),应该说把握住了鲁迅的行走哲学。过客通过行走,紧贴着大地,从而领悟人与最高存在的关系,因此,大地就成了他的意义所在。人要紧贴着大地行走,要飞起来,不要飞得过高。鲁迅当年过于执着于“人间情怀”,致使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重负而陷入激烈的对抗思维之中,从消极的一面来说,当然不利于身心健康;但是,今天作为一个信奉知识分子精神的人,不要自以为看透了这种沉重拒绝背负自己的重担,特别是在没有和社会过上几招之后,就忙着消解,却又陷入苦于消解不掉的焦虑里,从而象“多余人”毕巧林那样陷入纯粹形而上的精神追求里。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人脱离了与某种终极存在苦难大地的联系,改正的办法就是恢复与这种终极存在的联系重视审视自身,回到“当下”和“在场”,拒绝凌空蹈虚。鲁迅身上是很有墨子那种不讲空话、注重实践、行动、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有儒家积极入世精神,也有一种不怕流血汗的大象精神。实干、入世、执着于“此在”、拼命硬干、全身求法、侠义精神、坚持战斗,在流言的伤害中挺立不屈,具有顽强的个性。回到具体社会现实之中,鲁迅在《故事新编》里,对“能说不能行”的庄子和徒作大言的空谈家老子,进行了尖锐的批判。鲁迅身上鲜明的“人间情怀”使他和同一时期的文人学者区别了开来。正是受这种“人间情怀”的深深影响,我拆解了虚空的知识分子的立场。在我看来,鲁迅是一个有着“人间情怀”的敢于承担失败的精神自由战士。”
  
   我以为这段话是很有见地的,中肯地指出了注重精神追求的知识分子身上易犯的毛病,是对于后学者非常有益的忠告。
  
   于先生对文人的理想主义情结也进行了反思。比如他在写钱理群一文中,结合他对鲁迅研究的思考,对余杰对这样一些中国当下很宝贵的有理想,有激情,有责任感的知识分子的局限,他发人深省地评论到:
  “一个读书人,想做一个精神贵族,一个精英,一个异端的知识分子,如果脱离实际,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再说,现在是一个没有‘知识分子’的年代,我很明白欲启蒙大众必须首先启蒙自己这个道理。一些北大毕业出来的青年人,富有批判的激情与锐气,缺乏对人的宽厚与理解作底,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动辄就拿书本上的知识改造社会和他人,有一种不切实际的优越感,走上社会,不通人情世故,让人反感。”
  
   总之,于先生对人,对知识分子,对精英意识问题及困境是敏锐的,观察和思考是认真的,反思是严肃的,但也是苛刻的。这种剖心剔骨式的追问和反思是严肃的,同时也是震憾人心,发人深省的。特别值得读书人好好留意,寻思。书中还有不少对于当代中国文坛,对于文学和文学批评,对于教育和一些社会问题的观察和思考,很多都很有见地,思想的火花处处可见,不过因为未加深入系统阐述而如珍珠般散在稍嫌芜杂的形式中,这就需要真心挖金的有心人去慧眼识珠了!
  
   这部书稿,融入了作者几年来艰辛的精神探索和沉重的思考,是投入了生命和心血的鼎力之作。其中涉及了很多重大而热点问题的思考和真知灼。这些文带着自己的生命体验,是一颗寻找真理,思索生命真谛的心丰富而严肃的思考,所以,它是值得读的,能唤起同样想要追寻真理,认真而正直之人的思考和共鸣。把学术,把问题,感触揉入个人生命的沉思,是这部有学术价值、有思想内涵的书稿不同于一般学术著作的地方。但相较于抒写性情的散文作品,它又多出了思想的厚重和学术的严肃性,在思想和学术方面也能让人收获颇多。这些是我很欣赏的文章风格和特色,相信也能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

kemingqian 发表于 2011-6-23 10:18

这篇文章好像是属于文献资料级别的。

于兄能不能自己具体地谈点宗教问题。比方说,人为什么需要宗教?在中国传教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一个人能同时相信佛教和基督教吗?上帝和佛祖有什么异同?宗教的功用,等等。要是能够上点这样的文章在思辨版就好了。

夏加坤 发表于 2011-6-23 18:21

这个文献资料可不是学生吹捧老师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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