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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 发表于 2007-9-28 09:29

大学心灵的封闭

大学心灵的封闭     
2007-09-27 00: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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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教育杂谈 大学 艾伦·布鲁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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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心灵的封闭》,出版二十年了
  亏得《纽约时报》一篇文章的提醒,这本书,原来已经出版二十年了。
  1987年,芝加哥大学教授艾伦·布鲁姆(Allan D. Bloom)出版了揭露和猛烈抨击美国大学学术放水种种问题的《美国心灵的封闭》(The Closing of the American Mind,有中译本《走向封闭的美国精神》,缪青、宋丽娜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北京)。该书在《纽约时报》畅销排行榜上占位一年余,至今已销出一百二十万册。
  俺读这本书时,已是九十年代,当年畅销风潮已经过去。布鲁姆新出了一本文学评论集,《爱情与友谊》,谈到的几本小说,如《傲慢与偏见》,如《包法利夫人》,如《安娜·卡列尼娜》,都是兄弟最喜爱的。集子扉页上列了他的其他几本著作,其中就有《美国心灵的封闭》。以为也是文学评论,从图书馆借出来一看,虽然搞错了,却是读一句赞一句啊,比看老先生怜惜那些女性文学人物还带劲。
  因为当年看得带劲,俺对《纽约时报》9月16日的文章就很是不爽,觉得作者多纳迪奥(Rachel Donadio)避重就轻。
  多纳迪奥在这篇题为《再访经典之战》(Revisiting the Canon Wars)的文章中宣称:布鲁姆失败了,多元文化胜利了。布鲁姆当年反对“三有理”身分政治(黑人永远有理、女人永远有理、穷人永远有理),反对将某些藉藉无名的裸奔女作家和捶胸黑作家抬到天上去,反对在文学课程里用这些“政治正确”分子替代福楼拜和托尔斯泰等“白死人”(Dead White Men)、代替简·奥斯汀那样的讲究 manner 的女作家。但在今天的美国大学,不要说西方经典大权旁落,就是多元文化里的其他元,比如说中国文化,洋教授们对有数几位女诗人的兴趣,也是远远超过灿若群星的男作家。
  兄弟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有次问教授:为什么课程编号的第一个数字不按系科分,比如语言文学是1,历史是2,等等,在厚厚的课程表里找起来方便。教授说,低年级的课用1起头,高年级的课用2起头,研究生课程用4起头,这样便于学位委员会判断学生是否保质保量地修足了学分。他说,多年前,曾有一个学生,学分修满了,就在发毕业证书之前,一位教授却发现他选的全是低年级的课。俺一听大乐,心想这哥们够意思。俺问教授:低年级的课和高年级的课有什么区别?低年级读的“奥斯汀选读”,比起高年级的“奥斯汀批评”,对不混学术小圈子的一般人,俺觉得前者更实用。教授也笑了,说俺也是个落后学生。即使仍然读奥斯汀,现在这些美国教授,也非要给你加上新马克私主义批评或女权主义批评的“防腐剂”。
  多纳迪奥所说的“经典之战”,确实是《美国心灵的封闭》所揭露的果;不过,这并不是布鲁姆猛烈抨击的因。或是立场或是胆量,《纽约时报》没有端上真正的呛人辣酱。
  仅仅是换几个作家,还不至于像哥伦比亚大学那样,非要邀请强烈反西方的伊朗总统内贾德(Mahmoud Ahmadinejad)在上星期一(9月24日)来校讲演——你可以肯定他们决不会邀请本国的布什总统。布鲁姆说大学心灵对本国传统文化的封闭,根子在六十年代。三十年代发生在希特勒德国的法西斯青年上大学、管大学、用元首思想改造大学的烧书打教授运动,于六十年代在美国重演——这种话只有布鲁姆那一代经历过二战的犹太人敢讲,《纽约时报》至今不敢提。当时布鲁姆在康奈尔大学教书,亲眼见到黑人学生拿枪进入校园,勒令学校开除被他们认为是“种族主义者”的教授;拥有大量资金的 “黑人研究中心”突然成立了;身分政治就此流行了。在布鲁姆看来,这是缺乏骨气的知识分子向暴民投降。其实当时民众和政府并不支持这些激进学生,外界只是出于对大学独立性的尊重而没有主动介入。从此之后,大学就从象牙塔变为流行政治思潮的大卖场了。这些六十年代的造反派学生,如今混成了教授,却仍然把自己当作政治家,而且是左倾民粹主义政治家,似乎他们的首要任务不是保存和扩展知识,而是动员民众改造世界。对现实政治介入太多,这才是当今美国大学种种问题的根子。
  据《纽约时报》那篇文章说,当年反击布鲁姆的一些教授,现在开始同情他了。积极干预政治、以“有用”、“相关”来衡量人文课程的意外后果,是人文尊严的低落,是公众和校方对人文科系越来越冷漠,资金也相对减少。毕竟,你再“相关”也比不过生命科学,再“有用”也不如软件工程好找工作。
  只是人文尊严失落了就很难补上。布鲁姆说,美国没有贵族阶层也没有僧侣阶层——历史上是传统文化的承载者,大学是西方传统文化活在美国的家。六十年代学生运动的最大罪行是抄了这个家。而这个家一旦被捣毁,对传统文化的理解质量是很难恢复的。
  当然,俺不说你也知道,与六十年代发生在东方的那场革文化命大运动比起来,美国激进学生对大学教育的冲击,要算很是“温良恭俭让”了。中国同样是没有贵族阶层也没有僧侣阶层,文化存于大学之中。如果布鲁姆担心美国大学的复原可能,那么红朝大学对传统文化的理解质量,大概是万劫不可复了。现在的所谓“国学热”,热了半天热出个于丹,她的《论语》心得,看着就像六十年代的《毛选》心得。如今的教授,也就是这水平了。据说,人大国学院的办学宗旨,就是要把孔孟之道搞成马克私主义的一部分。
  从这个角度讲,最近关于北京语文教材改革(《南方周末》8月23日,《〔评中评〕语文教材改革:换汤与换药》)和上海历史教材召回(《南方周末》9月20日,《〔评中评〕短命的新版历史教科书:一本颠覆了旧史观的非法教材?》)的争论,都不在问题的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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