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振明:快抢救孩子:从蒋庆那里
在今日中国,《中华文化经典基础教育诵本》的编纂者蒋庆及其支持者,是最危险的人物之一类。如果我们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的心灵遭受摧残,我们必须赶快把孩子从他们那里抢救出来!我们看看蒋庆是如何说的:“圣人有天然教化凡人的权利,曰‘天赋圣权’,而凡人只有生来接受圣人教化的义务。所以,圣人讲的话、编的书——经典——-就具有先在的权威性,凡人必须无条件接受,不存在凡人用理性审查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因为凡人的理性没有资格审查圣人的理性,相反只能用圣人的理性来审查凡人的理性,来要求凡人接受。”(见“蒋庆先生谈中国儿童读经面临的问题 ” 下同)真可谓语不惊人誓不休啊!
被人们称为“圣人”的人不少,这些“圣人”编的经典也是浩如烟海,三岁至十二岁的儿童能够背下来的,只能是其中的很少一部分。这样,要读哪些“圣人”的哪些经典呢?那当然听我蒋庆的,由我来判断哪些“圣人”是真的,哪些经典是“有益”的,这样,就有了他的《中华文化经典基础教育诵本》。既然他说过“凡人的理性没有资格审查圣人的理性”,但他自己又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审查起圣人及其经典的“适”与“不适”来(《老子》就被他列入最为“不适”的经典之一),他不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宣布,自己是高于以往所有的圣人的超级神仙吗?如此狂妄的学界之人,闻所未闻,但在中国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拿他当真! 趁小孩没有理解力判断力的时候,成年人将自以为(也许是假装以为)代表了真理和道德的“经典”强行灌输给他们,试图让他们膜拜所谓的“圣人”,长大了也放弃对人生基本原则的独立思考和判断,视奴性为天性,这不是对下一代的摧残蹂躏又是什么?
我曾经说过,经典有两类,有一类基本不涉及义理判断,像小说诗词、音乐戏剧等等,这一类经典,作为一个文化传统的遗产,我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包括让儿童背诵)去继承发扬,一般说来都是大好事,至少不会导致对下一代的大规模精神摧残。但是还有一类经典,其中的内容是对世间各类事情的是非对错的判断。这一类的再伟大的经典智慧,也是要准备被后人超越的,哪能被一次性认定“先在权威性”,要“凡人必须无条件接受”?退一万步讲,就算经典里的都是绝对真理,我们毫无理解力的儿童就能通过背诵而享受这些真理的价值吗?不管是真理还是谬误,要让我们天真无邪的儿童像鹦鹉学舌那样去背诵,就是对这些儿童的潜在人格尊严的否定,就是不把他们当人看!
那么,蒋庆要儿童们背诵的经典,是前一类的,还是后一类的?他刚好反过来了,他要儿童们背诵的,恰好是后一类的。让我们再看看他是怎么说的:“文学不宜作为少儿读经的基本教材——目前少儿读经的基本教材,选入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学内容,即选入了不少古诗文,古诗文对熏陶儿童的性情固然有用,但不是‘经’,不能选入少儿读经教材”。所以,他所选取的,全是涉及义理判断的诸如《孝经》、《易经》、《礼记》、《论语》之类里边的内容。
蒋庆宣称,读经是为了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这真是无稽之谈。先不说,他所认为的经典里的内容里有很多相互冲突的道德说教,也先不谈,传统社会里的不少不道德现象很有可能正是出于这些经典里面对道德问题的错误判断。单单就背诵经典可能导致的儿童长大后的盲从心态,就会使他们道德人格形成的根基遭到不可逆转的毁坏。没有独立的人格,哪里能够担当道德责任?
从1986年至今,我一直在美国和中国的大学里教学生读经典。但大学生读经典,完全是要他们理解经典中的每一个判断的根据,并在此基础上领会,再大的思想家学问家都是会犯错误的,从而是已经被超越、正在被超越、或还有可能将要被超越的。西方的“圣人”和经典也不比我们少,但有谁会无知或荒谬到认为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和知识不可超越(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在很多方面早就被超越了),并把他们的著作拿来叫儿童去背诵以进行“道德教育”呢?
蒋庆宣称,在这个问题上和他持相反意见的人(包括蔡元培)都是受了西方“自由主义教育理论”的影响,而这种教育理论是错误的。其实,我们先不需要扯到什么“主义”,浅显的道理,都出于生活本身的逻辑。我们不能趁小孩没有防护能力的时候去奴役他们,因为我们自己也不愿意从小就这样被驯化为工具,这还不够明白吗?理由那么简单,我再多费口舌,都有点对不起自己的理论操守了。
在中国,像蒋庆这样的人也还有那么多追随者,让人心寒啊。同胞们,如果我们还有一些良知,赶快把可爱的孩子从蒋庆们的手里抢救出来吧! 我同意主帖的观点。
我们社编了12本给小孩子读的经典,现在又要编200本给大学生读的经典,我都是坚决反对的。现在的孩子太苦了,从小被迫学英语、学钢琴、学绘画,上体校,上各种培训班,已经苦不堪言了,谁来读这些古文?大学生那么多专业要学,英语要背,忙考研,忙出国,忙找工作,甚至忙谈恋爱,谁有时间、有耐心读古文?
救救孩子,鲁迅就呼吁过,现在更变本加厉了! 蒋庆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末世出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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