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保佑贪官
今年春节期间，网友在南京溧水无想寺风景区拍摄到一条标语，标语内容是“无想禅寺辞旧迎新撞钟法会 护佑各级领导官运亨通 万姓拥戴”。此新闻立刻引来了热烈的评论。反对者声称：寺院是圣洁之地，不应该是贪官污吏、奸佞狡诈之徒心灵迷失的避难所。但我的看法于此稍有不同。寺庙供奉的菩萨并不会给和尚与尼姑发工资，给他们发工资的是来此朝拜的善男信女。而在芸芸朝拜者中，出手最大方的，大概要数“各级领导官员”。道理也很简单：他们不但拥有职务消费的额度，而且还拥有公共资源的支配权，这都导致他们“花别人的钱”显得特别大方。另外，不少官员对“菩萨保佑”这种服务有强烈的需求，所以，南京无想寺的主持挂这条标语，显示他具有真正的企业家才能——他找到了有效的目标客户。
官员们为何对“菩萨保佑”这种服务，有强烈的需求？河北省原常务副省长丛福奎的经历告诉了我们答案：他信佛，捐给寺庙的钱大都是索贿得来的。殷凤珍既是他的情人，还是他利用“寺庙”洗钱的工具。她交代了丛福奎让她到寺庙开假收据、虚构捐款数额进行掩盖等事实。他和殷凤珍一起，疯狂上演了一幕幕借佛敛财的“二人转”。4年间他贪污受贿总计折合1700余万元人民币。03年4月他以受贿罪被判处死刑，看来菩萨也没有保佑他。评论家徐迅雷总结的好：官员在迷信的路径中，大抵都是两个目的：一为青云直上能够爽快腐败，二为腐败之后不要青云直下。
客观地讲，抱佛脚的官员不少，但未必全是贪官。古代皇帝建设“祈年殿”也是为了祈求丰年和国泰民安。现代人很清楚：“丰年”及“国泰民安”跟老天爷的慈悲与否，关系不大。正是科技的进步和良善的政治制度，才极大地减少了人们所面临的不确定性。
同样道理，抱佛脚的官员无非是为了减少面临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有的来自他们升迁途中，有的来自他们东窗事发之前。但是我们看看那些权力来自选民的国家，官员们为了竞选也必须减少“不确定性”，但他们“以选民为上帝”，所以努力改善自己的执政纲领，努力为选民提高社会福利。在那些分权国家，官员犯了事，就有独立检察官追在屁股后面，求上帝保佑也无用。
我认为，要理解腐败，必须首先理解统治者所面临的困境：一方面，他要倚赖喽罗们的努力奋斗，才能实现自己的收益最大，因此要给喽罗们一个“甜头”的空间。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喽罗们会借机扩张这个空间。统治者明白喽罗们是坏蛋，但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坏蛋”。
统治者当然会义正词严地“反腐败”，一来防止喽罗们捞过界，影响了上级的总收入；二来可以将老百姓对苛捐杂税的怨恨，转移到一个个“贪官”头上。统治者也会鼓励老百姓“举报”，这样下级就有更多小辫子被上级揪住，于是，查与不查，查了以后报与不报，自由量裁权就由上级垄断。
也就是说：“腐败”既是胡萝卜又是大棒。只要运用恰当，将培养下级的无条件忠诚。同时也给了下级更多的“不确定性”。搞的那些智商低下的喽罗们，到处去求神拜佛。
所以，腐败可以被看成一种抵押机制：下级官员们被有效地制约住了——由于他们自己的参与——而不去站在公众一边来诋毁这个体制。而且，如果必要，上级能够找到理由去证明一个不与其合作的官僚犯了腐败罪。
所以，聪明的贪官才不会去寺庙“抱佛脚”，而是将上级看成上帝。毕竟，能减少不确定性的，不是菩萨，而是“上级”。在这个“保佑”的市场上，无想寺想要参与竞争——无想。
资料来源----铅笔经济研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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