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工程拟投1700亿解决遗留问题
[b]人民日报11月19日报道[/b] “后三峡”时代来临,我国将如何求解“后三峡”问题?解题路径即将出炉。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目前正在组织编制、完善《三峡工程后续工作总体规划》,11月底有望报国务院审批。受三峡办委托,由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牵头制定《三峡工程后续工作总体规划》。10月完成了各专项规划编制,并接受了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的评估,目前正在进一步修改。
[b]规划涉及长江中下游[/b]
2008年9月,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第十六次会议对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进行了部署,确定由国务院三峡办,会同国家发改委、财政部研究提出三峡工程后续工作方案,报国务院审批。
2008年10月,国务院三峡办组织有关单位开始编制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规划大纲。2009年3月,《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规划大纲》送审稿出炉。3月26日,三峡办召开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规划编制工作会议,全面动员和具体部署规划编制工作。
三峡办副主任卢纯在这次会议上透露,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规划范围,按地域分为三峡库区和长江中下游影响区。
三峡库区是指水库淹没及工程建设涉及的湖北省、重庆市的20个区县;长江中下游影响区是指三峡工程建成后,由于水文条件变化对长江中下游干流两岸、洞庭湖区和鄱阳湖区、河口区可能造成影响的区域,主要包括湖南省、江西省、江苏省和上海市。
[b]将解决诸多遗留问题[/b]
重庆市和湖北省认为,三峡工程建设期间,库区的各项治理投入远远不够,诸多遗留问题因经费不足且未能妥善解决,对“后三峡投资清单”,后续规划将作出怎样的安排?一直以来这成为外界特别关心的一个问题。
早在今年“两会”期间,重庆市副市长谭栖伟曾透露,经初步测算,仅重庆要解决移民搬迁安置、安稳致富及地质灾害防治工作等诸多问题,还需要大约1628亿元的投资。
今年8月,一位专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现在重庆各区县都在拟订非常庞大的规划预算,今后的资金肯定还不止这些,如果加上三峡库区湖北区域的投资,后三峡时代的投入肯定会超过3000亿元!”
长江委长江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原局长翁立达此次参与了《三峡工程后续工作总体规划》的编制,负责“三峡水库综合调度与综合效益拓展”专题研究内容。他透露,目前,三峡工程后续投资规划初步框定在1700多亿元。
翁立达称,在1700多亿元的后续资金分配中,大头在移民安稳致富上。该说法得到了我国知名水利水电专家、中科院院士陈祖煜的证实。
陈祖煜还透露,当年三峡工程主要是在宜昌修坝,很大一部分投资发生在湖北,这次后续投资很大一部分将发生在重庆。 看看清华大学黄万里教授预言吧!!!
1992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兴建长江三峡工程;1994年12月三峡工程正式开工;1997年11月三峡工程实现大江截流。这是黄万里教授去世之前发生的。2003年6月三峡水库开始蓄水,之后三峡船闸试运行,三峡第一台发电机组投入运行;2006年5月20日三峡大坝全部完工。这是黄万里教授去世之后发生的。
现在要向黄万里先生报告的是∶“秋天到了,天气渐渐地凉起来了。
第一∶三峡大坝蓄水之后,清水下泄,造成大坝下游长江干堤发生严重崩岸。
2004年冬,荆江长江干堤发生多处崩岸。2006年春传来岳阳长江干堤发生严重崩岸的消息,湖南省水利厅负责人紧急赴京向水利部和国家防总汇报险情。一千多年来,长江干堤保护着中下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1998年长江洪水后中央政府动用几千亿国债加固长江干堤,1991年联合国又资助长江干堤维修。三峡大坝蓄水后发生的长江干堤崩岸问题和黄河三门峡工程建成后的情况十分相似。1962年黄河三门峡水库下泄清水导致黄河大堤溃塌,中共中央为此召开中央工作会议加以讨论,决定改变工程运行方式,并开始改造。黄万里教授用“清水顶冲长告急”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长江干堤长告急,社会就不得安定。
第二∶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峡大坝阻碍长江航运的畅通。三峡工程根本不能使万吨轮船直达重庆,最多只能使万吨船队在一年中的五、六个月的时间内直达重庆。万吨船队只不过是将四艘或者六艘驳船捆绑在一起而已。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峡两线五级船闸的通过能力马上得到饱和,运行的实践证明,三峡两线五级船闸的单向通过能力不可能达到每年五千万吨,最多只能保证单向通过能力每年三千万吨左右。目前长江货运需要用机械翻坝来协助完成。原计划在1997年完工的升船机至今未见踪影,客轮过船闸的平均时间为七小时,乘客难以接受,造成长江客运和三峡旅游事业的萎缩。
第三∶三峡工程开工以来,三峡库区一直是中国社会最不稳定的地区。三峡工程移民对安置工作不满,每年信访的次数高达八万多件次,连年持续不减。三峡工程的所谓开发性移民措施,不但没有使百万移民致富,而是使绝大多数移民陷入赤贫状态。负责三峡工程移民信访的官员将移民生活用“三低”和“三无”来描述∶收入低于搬迁前的水平;低于安置地当地农民的水平;家庭生活水平处于当地贫困线之下以及无田种,无工做,无出路。三峡工程移民问题是中国社会的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第四∶到2006年年初,上报批准的三峡工程移民113万人已经安置完毕,批准的400亿元人民币移民安置费已经全部用完,但是还有数十万居民要搬迁安置。由于前期移民安置存在问题多,造成未来移民安置工作的进展更加困难。特别是,三峡水库蓄水后的实践证明,三峡水库的水面不是一个平面,而是有坡度的斜面。根据已经发表的数据,水力坡度为万分之零点五。按照目前水库泥沙砾石淤积发展的情况来看,未来的水力坡度将超过泥沙组预测的万分之零点七(每一百公里七米高的水位差)。如此发展下去,许多新建的移民城镇要被淹没,就是重庆部分市区也要被淹没,包括朝天门码头,包括许多新建筑。
第五∶所谓的排浑蓄清措施无法解决水库的淤积问题。虽然中央政府为了防止砾卵石淤积问题的出现,在嘉陵江和金沙江上建造了和正在建造多座大坝,阻挡砾卵石和泥沙进入三峡水库,但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多只是把问题在时间轴上作个推移,把更严重的问题留给子孙。三峡水库蓄水之后,有约百分之八十的泥沙淤积在水库中,而且主要是淤积在水库的尾部。由于水土流失进入水库的红土微粒,粘性强,和粗沙、砾卵石、掺杂在一起,组成坚硬沉积层,和黄河中的细沙的特性有很大差别,排浑蓄清措施对这样的沉积层根本没有办法。重庆港口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重庆市已经做出计划,将重庆港上迁到寸滩和下移到万洲。
第六∶三峡蓄水之后,水流变缓,河流的自净能力大减,三峡水库水质明显变坏,特别是过去水质好的支流河段,水质恶化问题更加严重。三峡工程论证时,三峡河段的水质是全中国最好的,大部分河段属于二类水。虽然现在三峡河段的水质为三类水,但是由于这期间水质指标的更改,现在的三类水只是当年的四类水。由于三峡水库水质问题,三峡库区的各市、区、县都不准备把三峡水库作为生活饮用水源,而要另辟水源。可见三峡水库水质问题之严重。
第七∶三峡工程的电并没有照亮半个中国,目前三峡工程的发电量不足全国发电量的百分之三。三峡工程也没有为老百姓、特别是被涉及的居民提供“廉价”的电力。老百姓承担经济改革的成本,经济改革所创造的经济利益却流入利益集团的口袋,三峡工程则是最好的实例。
第八∶ 三峡工程能达到工程效益的条件之一是未来的气象变化是可知的。三峡水库运行三年的实践证明,现在的科学水平和预测技术都无法保证气象预报(包括长期、中期和短缺)的准确。2004年秋三峡水库调度出现错误,为了保证发电机能够正常运行,在洪水期间抬高蓄水位,加重上游、特别是开县、万州的洪水灾害。同样, 2006年夏天三峡水库调度再次出现错误,虽然重庆库区已经出现旱灾的迹象,三峡水库仍大规模“泄洪”,造成水库水位不足,加重重庆旱灾的程度。
第九∶三峡水库蓄水之后,三峡地区仪器可测到的地震次数明显增加。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破坏性的地震,但是地震专家认为有可能发生六级或六点五级地震。但是三峡库区的建筑,特别是三峡工程开工之后的新建的民居建筑物都没有抗震设计,一旦发生六级或六点五级地震,一场地质大灾难不可避免。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报告说,三峡库区的滑坡地带一共一百五十余处,三峡水库蓄水至海拔135米后,三峡库区的滑坡地带上升到一千五百余处,是论证报告的十倍。受水库波浪的淘蚀,白帝城所在的山体有可能会坍塌下来的危险,现在白帝城海拔130-180米处加砌水泥围墙,以防万一。但是这水泥腰箍破坏了白帝城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第十∶三峡水库正造成血吸虫病的蔓延,从高发病的湖南、湖北向原没有血吸虫病的重庆、四川发展。三峡库区已经发现血吸虫病患者。
第十一∶三峡工程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远超出论证报告所估计的范围和强度。根据台湾的研究报告表明,三峡水库蓄水后,对台湾的东海渔业资源产生不利影响。而国内根本不让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第十二∶按照目前的设计,三峡工程根本无法让北京喝到长江的水。要想让北京喝到三峡水库的水,还需要加高三峡大坝,或者新建泵站和隧道、新挖运河,其造价相当于再造一个三峡工程。
待到冬天来
三峡水库蓄水三年的实践表明,黄万里教授当初所指出的问题,现在正一个个地浮现出来。虽然感到凉意的皇帝在不断地给骗子加钱,希望这件新衣能有保暖功能,起码不要给朕受凉感冒了。但是,随着三峡水库蓄水位的继续升高和时间的持续,三峡工程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透明。
比如三峡大坝阻碍长江航运的问题,从今年秋天起的两年内,两线五级船闸将分别进行改建,届时长江航运将处在半中断的状态,改造之后的船闸通航能力不会改善加大。又比如水库淤积,淹没扩大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无法改善。保持原定的蓄水位不变,必须放弃重庆部分市区,迫使那里的居民迁移。又比如地质灾害问题,最可怕的灾害将发生在暴雨、洪水、地震、滑坡同时出现之时。所以,今日穿着新衣的皇帝只是感觉有点凉意,对三峡工程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让人们察觉。但是冬天会到来,那时的皇帝就会被冻得哇哇叫了。
要想掩盖问题将不再可能。至于最后的出路,黄万里教授已经指明∶三峡大坝若修建,终将被迫炸掉。
在冬天尚未来到之前,大家会帮您看着三峡工程。安息吧,黄万里教授! 看看清华大学黄万里教授预言吧!!!
1992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兴建长江三峡工程;1994年12月三峡工程正式开工;1997年11月三峡工程实现大江截流。这是黄万里教授去世之前发生的。2003年6月三峡水库开始蓄水,之后三峡船闸试运行,三峡第一台发电机组投入运行;2006年5月20日三峡大坝全部完工。这是黄万里教授去世之后发生的。
现在要向黄万里先生报告的是∶“秋天到了,天气渐渐地凉起来了。
第一∶三峡大坝蓄水之后,清水下泄,造成大坝下游长江干堤发生严重崩岸。
2004年冬,荆江长江干堤发生多处崩岸。2006年春传来岳阳长江干堤发生严重崩岸的消息,湖南省水利厅负责人紧急赴京向水利部和国家防总汇报险情。一千多年来,长江干堤保护着中下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1998年长江洪水后中央政府动用几千亿国债加固长江干堤,1991年联合国又资助长江干堤维修。三峡大坝蓄水后发生的长江干堤崩岸问题和黄河三门峡工程建成后的情况十分相似。1962年黄河三门峡水库下泄清水导致黄河大堤溃塌,中共中央为此召开中央工作会议加以讨论,决定改变工程运行方式,并开始改造。黄万里教授用“清水顶冲长告急”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长江干堤长告急,社会就不得安定。
第二∶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峡大坝阻碍长江航运的畅通。三峡工程根本不能使万吨轮船直达重庆,最多只能使万吨船队在一年中的五、六个月的时间内直达重庆。万吨船队只不过是将四艘或者六艘驳船捆绑在一起而已。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峡两线五级船闸的通过能力马上得到饱和,运行的实践证明,三峡两线五级船闸的单向通过能力不可能达到每年五千万吨,最多只能保证单向通过能力每年三千万吨左右。目前长江货运需要用机械翻坝来协助完成。原计划在1997年完工的升船机至今未见踪影,客轮过船闸的平均时间为七小时,乘客难以接受,造成长江客运和三峡旅游事业的萎缩。
第三∶三峡工程开工以来,三峡库区一直是中国社会最不稳定的地区。三峡工程移民对安置工作不满,每年信访的次数高达八万多件次,连年持续不减。三峡工程的所谓开发性移民措施,不但没有使百万移民致富,而是使绝大多数移民陷入赤贫状态。负责三峡工程移民信访的官员将移民生活用“三低”和“三无”来描述∶收入低于搬迁前的水平;低于安置地当地农民的水平;家庭生活水平处于当地贫困线之下以及无田种,无工做,无出路。三峡工程移民问题是中国社会的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第四∶到2006年年初,上报批准的三峡工程移民113万人已经安置完毕,批准的400亿元人民币移民安置费已经全部用完,但是还有数十万居民要搬迁安置。由于前期移民安置存在问题多,造成未来移民安置工作的进展更加困难。特别是,三峡水库蓄水后的实践证明,三峡水库的水面不是一个平面,而是有坡度的斜面。根据已经发表的数据,水力坡度为万分之零点五。按照目前水库泥沙砾石淤积发展的情况来看,未来的水力坡度将超过泥沙组预测的万分之零点七(每一百公里七米高的水位差)。如此发展下去,许多新建的移民城镇要被淹没,就是重庆部分市区也要被淹没,包括朝天门码头,包括许多新建筑。
第五∶所谓的排浑蓄清措施无法解决水库的淤积问题。虽然中央政府为了防止砾卵石淤积问题的出现,在嘉陵江和金沙江上建造了和正在建造多座大坝,阻挡砾卵石和泥沙进入三峡水库,但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多只是把问题在时间轴上作个推移,把更严重的问题留给子孙。三峡水库蓄水之后,有约百分之八十的泥沙淤积在水库中,而且主要是淤积在水库的尾部。由于水土流失进入水库的红土微粒,粘性强,和粗沙、砾卵石、掺杂在一起,组成坚硬沉积层,和黄河中的细沙的特性有很大差别,排浑蓄清措施对这样的沉积层根本没有办法。重庆港口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重庆市已经做出计划,将重庆港上迁到寸滩和下移到万洲。
第六∶三峡蓄水之后,水流变缓,河流的自净能力大减,三峡水库水质明显变坏,特别是过去水质好的支流河段,水质恶化问题更加严重。三峡工程论证时,三峡河段的水质是全中国最好的,大部分河段属于二类水。虽然现在三峡河段的水质为三类水,但是由于这期间水质指标的更改,现在的三类水只是当年的四类水。由于三峡水库水质问题,三峡库区的各市、区、县都不准备把三峡水库作为生活饮用水源,而要另辟水源。可见三峡水库水质问题之严重。
第七∶三峡工程的电并没有照亮半个中国,目前三峡工程的发电量不足全国发电量的百分之三。三峡工程也没有为老百姓、特别是被涉及的居民提供“廉价”的电力。老百姓承担经济改革的成本,经济改革所创造的经济利益却流入利益集团的口袋,三峡工程则是最好的实例。
第八∶ 三峡工程能达到工程效益的条件之一是未来的气象变化是可知的。三峡水库运行三年的实践证明,现在的科学水平和预测技术都无法保证气象预报(包括长期、中期和短缺)的准确。2004年秋三峡水库调度出现错误,为了保证发电机能够正常运行,在洪水期间抬高蓄水位,加重上游、特别是开县、万州的洪水灾害。同样, 2006年夏天三峡水库调度再次出现错误,虽然重庆库区已经出现旱灾的迹象,三峡水库仍大规模“泄洪”,造成水库水位不足,加重重庆旱灾的程度。
第九∶三峡水库蓄水之后,三峡地区仪器可测到的地震次数明显增加。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破坏性的地震,但是地震专家认为有可能发生六级或六点五级地震。但是三峡库区的建筑,特别是三峡工程开工之后的新建的民居建筑物都没有抗震设计,一旦发生六级或六点五级地震,一场地质大灾难不可避免。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报告说,三峡库区的滑坡地带一共一百五十余处,三峡水库蓄水至海拔135米后,三峡库区的滑坡地带上升到一千五百余处,是论证报告的十倍。受水库波浪的淘蚀,白帝城所在的山体有可能会坍塌下来的危险,现在白帝城海拔130-180米处加砌水泥围墙,以防万一。但是这水泥腰箍破坏了白帝城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第十∶三峡水库正造成血吸虫病的蔓延,从高发病的湖南、湖北向原没有血吸虫病的重庆、四川发展。三峡库区已经发现血吸虫病患者。
第十一∶三峡工程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远超出论证报告所估计的范围和强度。根据台湾的研究报告表明,三峡水库蓄水后,对台湾的东海渔业资源产生不利影响。而国内根本不让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第十二∶按照目前的设计,三峡工程根本无法让北京喝到长江的水。要想让北京喝到三峡水库的水,还需要加高三峡大坝,或者新建泵站和隧道、新挖运河,其造价相当于再造一个三峡工程。
待到冬天来
三峡水库蓄水三年的实践表明,黄万里教授当初所指出的问题,现在正一个个地浮现出来。虽然感到凉意的皇帝在不断地给骗子加钱,希望这件新衣能有保暖功能,起码不要给朕受凉感冒了。但是,随着三峡水库蓄水位的继续升高和时间的持续,三峡工程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透明。
比如三峡大坝阻碍长江航运的问题,从今年秋天起的两年内,两线五级船闸将分别进行改建,届时长江航运将处在半中断的状态,改造之后的船闸通航能力不会改善加大。又比如水库淤积,淹没扩大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无法改善。保持原定的蓄水位不变,必须放弃重庆部分市区,迫使那里的居民迁移。又比如地质灾害问题,最可怕的灾害将发生在暴雨、洪水、地震、滑坡同时出现之时。所以,今日穿着新衣的皇帝只是感觉有点凉意,对三峡工程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让人们察觉。但是冬天会到来,那时的皇帝就会被冻得哇哇叫了。
要想掩盖问题将不再可能。至于最后的出路,黄万里教授已经指明∶三峡大坝若修建,终将被迫炸掉。
在冬天尚未来到之前,大家会帮您看着三峡工程。安息吧,黄万里教授! [b]黄万里的预言应验了?[/b]
中新社重庆 八月六日报道
记者六日从重庆防汛抗旱部门获悉,五年来长江中上游最大一次洪峰六日凌晨通过长江重庆寸滩段。另据重庆市民政局消息称,连日来持续强降雨已致重庆二十三个区县一百五十四万人受灾,因灾死亡十人,失踪一人。
受长江上游和本地强降雨影响,重庆主要江河水位也普遍上涨,长江寸滩段和嘉陵江等五条中小河流均出现超警戒或保证水位洪水。据当地水文部门监测,六日凌晨二时,长江寸滩站洪峰水位达到一百八十三点一一米,相应流量五万六千七百立方米每秒,超警戒水位二点六一米。这是二00四年以来长江中上游出现的最大一次洪水过程。
据统计,二日二十时至五日七时,重庆二十三个区县遭受持续强降雨,其中,二十个乡镇强降水雨量累计超过三百毫米,八十六个乡镇雨量累计超过二百毫米,一百九十一个乡镇雨量累计超过一百毫米。
这场自西向东的强降雨天气过程,导致重庆部分地区引发滑坡泥石流灾害。截至五日十七时,持续强降雨已致重庆一百五十四万人受灾,紧急转移安置十二点三万余人,因灾死亡十人,失踪一人;农作物受灾面积六十三点六千公顷,绝收面积达四点四千公顷,万余间房屋倒塌,一万六千余间房屋损坏,当地因灾直接经济损失六亿八千万元人民币。其中,重庆铜梁、潼南、大足、北碚等区县受灾情况相对较重。
针对重庆暴雨洪涝灾害,中国国家减灾委、民政部于五日十七时紧急启动国家四级救灾应急响应,并派出工作组赶赴重庆,协助当地指导救灾工作。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就洪灾救灾工作作出批示,重庆市民政局派出的六个工作组已分赴重灾区核查灾情,五百床空调被也已紧急调运灾区,各项抗灾救灾工作正有序进行。
(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 作者:杜远) [i=s] 本帖最后由 袁灿兴 于 2009-11-19 16:37 编辑 [/i]
[attach]28035[/attach]
[b]黄万里(1911.8.20-2001.8.27)[/b]
半个多世纪以来, 黄万里以学识渊博、观点独到而蜚声中外,更以敢讲真话、仗义执言而在学界独树一帜。从这个意义上说, 黄万里的离世意味着,在国内重大水利工程讨论上,另一种声音的消失
2001年8月27日下午3时5分,在清华大学校医院一间简朴的病房,90岁的 黄万里先生溘然而逝。
黄万里,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著名水利工程专家。自1937年留学归国起,倾毕生心力于国内大江大河治理。
9月4日的追悼会上,他的一位学生告诉记者:在国内水利学界,多年来, 黄万里代表着科学家的良心。
他当年的助教回忆说,黄先生最大的特点就是为人耿直,敢说敢言,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针对谁,他都是照说不误,有时可以说是口无遮拦。在他对三门峡工程的意见中,这种性格得到了体现。
1957年6月,由周恩来总理主持,水利部召集70名学者和工程师在北京饭店开会,给前苏联专家的方案提意见,谈看法。参加这次会议的所有专家学者,除了一位名叫温善章的人提出改修低坝外,只有 黄万里一人,从根本上全面否定了前苏联专家的规划,其余的人异口同声,赞成三门峡大坝上马,认为三门峡大坝建成后,黄河就要清水长流了。研讨会开了10天, 黄万里参加了7天,也辩论了7天,到最后,会议就成了以他为对象的批判会。
孤身反对三门峡工程,被划为“右派”
1957年上半年,三门峡工程即将开工。黄万里在水文课堂上给同学们讲述了他对三门峡工程的看法,一是水库建成后很快将被泥沙淤积,结果是将下游可能的水灾移到上游成为人为的必然的灾害。二是所谓“ 圣人出黄河清 ”的说法毫无根据。因为黄河下游河床的造床质为沙土,即使从水库放出的是清水,也要将河床中的沙土挟裹而下。在课堂上,他对“圣人出黄河清”的说法甚为不屑,使人觉得这种说法实出于政治阿谀而缺乏起码的科学精神。
早在1956年5月,黄万里就向黄河流域规划委员会提出了《对于黄河三门峡水库现行规划方法的意见》。这篇文章刊于《中国水利》1957年第八期,并收入了《三门峡水利枢纽讨论会资料汇编》(1958年4月水利电力部印)。意见书全面否定苏联专家关于三门峡水库的规划,而不是只在个别问题上持不同意见。 在反右期间,向一个党支部书记提意见就是“反党” 。指名道姓地说邓子恢副总理的报告“不正确”。光这一句话就够右派了。
1958年11月25日,三门峡工程开始黄河截流。1960年6月高坝筑至340米,开始拦洪,同年9月关闸蓄水拦沙,是年潼关以上渭河大淤,淹毁良田80万亩,一个小城被迫撤离。库内的水位在涨,库区的农民一批批挥泪踏上离乡背井之路。这一切不几乎都在黄万里的预见中吗?其实,黄万里只是本着科学家的良知,说出了关于黄河及泥沙与三门峡大坝问题的科学的真话,可是他被非民主决策击败了,他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
于是三门峡工程改建的“两洞四管”方案确立。改建的四条钢管于1966年7月投入运用,增建的两个隧洞分别于1967年8月、1968年8月建成,水库淤积开始减缓,排沙能力依然不足,潼关以上河床“翘尾巴”淤积还在继续。
事实虽证明真理在黄万里一边,但令人伤心的是,有些人反而迁怒于提出正确意见的黄万里。1961年,黄万里“奉命在密云劳动,与昌黎民工同居同食同劳,所居半自地下掘土筑成。”“文革”中更贬他到三门峡挖厕所以示惩罚。
三门峡工程的一切问题和灾难都按黄万里的预言来了。我们从这一重大失败中总结教训,可以使我们获得大量思想资源。但传统文化的惯性却导致一些人要隐瞒真相,歪曲事实,混淆是非,为自己、为大人物、为尊者,文过饰非。
六次上书中央谈三峡问题
1980年2月26日,在度过了22年半的右派生涯后,黄万里终于获得了右派“改正的决定”。决定只有短短几行,称:“黄万里同志原划右派问题属于错划。经中共北京市委批准予以改正。恢复政治名誉,恢复高教二级教授的工资待遇。”
经历了20多年的冤屈镇压,黄万里仍没学会看政治风向表达学术观点。从上三峡大坝的消息传出后,黄万里就先后给众多国家领导人上书,不遗余力地反对在长江三峡上建大坝。
他认为:从自然地理观点,长江大坝拦截水沙流,阻碍江口苏北每年十万亩的造陆运动;淤塞重庆以上河槽,阻断航道,壅塞将漫延到泸州、合川以上,势必毁坏四川坝田。目前测量底水输移率尚缺乏可靠的手段,河工模型动床试验在长期内长段落中尚欠合理基础,只可定性,不能定量,不足以推算长江长期堆积量。故此而论, 长江三峡大坝永不可修 。如果是为了发电,可在云贵湘鄂赣各省非航道上建大中型电站,它们的单价低、工期短,经济效益比三峡大坝发电要大四倍以上。就流域经济规划而言,也应先修四川盆地边缘山区之坝,如乌江电站等为宜。
此外,从国防的角度看,大坝建起来后无法确保不被敌袭,也很不安全。黄万里预言:“ 三峡高坝若修建,终将被迫炸掉。 ”同时,他还指出,公布的论证报告错误百出,必须悬崖勒马、重新审查,建议立即停止一切筹备工作,分专题公开讨论,不难得出正确的结论。
198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对三峡工程进行论证,黄万里教授没有被邀请参加工程论证。黄万里数次给中央领导人和政治局,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国家监察部写信,痛述三峡工程的危害。要求中央决策层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陈述为什么三峡工程永不可建的原因。但没有答复。
黄万里晚年病重昏迷中仍喃喃呼出:“三峡!三峡,三峡千万不能上!”2001年8月27日,他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黄万里报憾辞世
“圣人出,黄河清”是封建时代的人文思维,带有谶纬迷信色彩,在严肃的科学论证面前,本来上不得台面。但当时的某些参与决策者,竟然将这种腐朽观念奉若神明。苏联专家不会懂得这个掌故,肯定是中国人才会搬出这种错误的人文思维作为武器,为错误的技术思维开路。该工程当时没有问责制,如今要想问责,主要决策者已经不在了,剩下几个技术官僚和科学“泰斗”,在责任上“顾左右而言他”,肉烂嘴不烂。
在既有三门峡和阿斯旺的前车之鉴、国内也存在众多反对意见的背景下,三峡工程议案于1992年被七届人大五次会议以1767票通过,反对177票,弃权664票,赞成票数之少,在人大历史上是空前的。
国家机器需要“标准件”,“独立思想者”如黄万里教授者,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纷纷落马,或被弃置不用,形成了人才选拔上的“精英淘汰制”,这就为好用听话的“标准件”入选创造了条件。经过“文革”对文化、道德的摧残,急功近利的技术思维逐渐占据上风,也就不足为怪了。
三门峡工程不足四年就现世现报,水利工程逐渐变成了“水害工程”。在难以逆转的生态灾害形成之后,如何恢复生态,能否拆除这个废物,就成了谁也负责不了的“老大难”。谁又能够想象,将来三峡工程正式退休以后,后代子孙该如何为它老人家送终?
黄万里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对三门峡的意见不幸言中,痛心疾首,反复叨念:“他们没有听我一句话!”晚年病重昏迷中喃喃呼出:“三峡!三峡,三峡千万不能上!”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如今三峡工程竣工,库区清污成本和长江航运成本剧增,已是不争之事实。据三峡工程防汛办提供的气象资料显示,“今年(编者按:指2005年,下同)4月份三峡坝区天气复杂和剧烈变化程度为近50年同期所少见”,请看《中国三峡工程报》的报道:“今年4月三峡坝区气候反常。气温并没随夏季的到来逐渐上升,反而呈下降趋势。4月末平均气温不足12摄氏度,4月中旬周边山区还出了较大范围的降雪,月内有3次降温过程,温差升降剧烈、颠倒错位的现象严重。另外,4月份全月降水量为236.5毫米,破坝区近10年降水量最高纪录,破宜昌地区近118年同期降水量最高纪录。”
三峡库区地质环境复杂,暴雨、洪水频发,自古以来就多滑坡。三峡大坝坝址附近区域为坚硬的花岗岩,向上游则多以碎屑岩、碳酸岩为主,包括侏罗纪遗址的粉砂岩。地质容量、环境容量的天然不足,仅国土资源部查明的滑坡就有2490处。近两年我国南北气候反常,今年重庆地区大雨滂沱,多处发生山体滑坡。这些现象是否与生态上的变异有关,虽有待专家们继续观察论证,恐怕也无须久待。 黄万里教授抱憾辞世 中国再无人反对三峡工程
作者:戴晴
2001年8月26日下午3时05分,黄万里先生在他任教50年的清华大学校医院一间简朴的病房悄然离去——离开了这个他又爱又痛的世界。
他爱它,是因为在他90年的生命里,他获得了常人难于企及的知识与智慧,享受过真正的爱与被爱;他痛,是因为他满腔的热忱遭冷遇,一身本事被闲置——而他苦难的祖国,他的正遭受专权、腐败与无知荼毒的祖国,多么需要他的奉献。
他不要名誉、不要地位、甚至不计较20多年的右派冤案,只要当政者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自己的业务领域把意见发表出来——从五、六十年代,他在流放改造的工地上等着;八十年代以后,在自己家中逼仄的书房里等着。他一次次投书报刊,没人登载;那就给管事的写信,从学校到政协到人大到国务院到监察部,直到总书记本人——没人理他……或者说,只有一个当权的人物客气地回信致谢——可惜不是他的同胞:美国前总统克林顿。
他到底要说什么?
1935年,黄万里获得美国康乃尔大学水文科学硕士,1937年,获美国伊利诺依大学工程博士(该校第七名、中国人中第一名该学位获得者),并在田纳西工程实习,任TVA诺利斯坝工务员,比国民政府派员前往见习要早10年。26岁学成回国后,他历任国民政府全国经委水利技正、水利工程师、涪江航道工程处长、水利部视察工程师,甘肃省水利局长兼总工程师;1949年,任东北水利总局顾问1953至今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如今,全国上下,从科学/工程两院院士、水利系统、黄河长江三门峡三峡建设委员会大小干员,有哪一个能在学历资历上与黄万里一较高低,还不要说他作为科学家的良心、作为公民的责任感。
他以自己数十年的研究观察,只想提醒当政者别再犯愚蠢的错误:国家浪掷几百几千亿、百万生灵涂炭、大好山河糟蹋。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要说的,是万万不可在中国的命脉大河筑高坝。这话他在1957年说, 对于“造床质为泥沙”的黄河,是万不可在三门峡筑坝的——没有人听。不到两年,所有他预警的灾难(潼关淤积、西安水患、移民灾难)一一兑现。今天他又说,以中国的自然地理和经济局面,“根本不许可一个尊重科学民主的政府举办(在长江三峡筑高坝)祸国殃民的工程”。这一回,他预警了蓄水后卵石淤塞重庆、四川水患、浩大的工程开销和必将酿成祸患的移民安置。
在爱他、敬他、怜他的学生的推动下,在他去世前七天,抢着为他做了九十大寿。在有系领导参加的会上,当然只能说一些北京场面上允许说的话,但赢得最长时间掌声的,则是子女贺词中“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他只说真话,不说假话;只会说真话,不会说假话。”——这究竟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最基本的做人准则,还是共产党治下的中国人最高境界?
如果他肯钻营,黄万里的一生可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他的父亲,前人大副委员长(这是非共产党人士所能得到的最高位置)黄炎培。他不但没有就势攀缘, 1950年代只短短一段与共产党共事(39岁的他被委任为东北水利总局顾问),就赶忙抽身退步回到学校。他以为大学课堂可以只做学问,却不知当局要求知识人的,并不是他们独立的学识与见解。1957年鸣放中一篇小说(《花丛小语》),把他推到“伟大领袖” 钦定的深渊。当年七月,人民日报为“右派恶毒攻击”专辟的一栏的题头“什么话”,就取自毛泽东对他小说的批语“这是什么话?”。
这样大的政治压力,别人可能早找路子、求庇护,起码也缩起头躲躲灾,他却在国务院“征求专家意见”、但谁都知道要捧苏联方案、而且工地施工其实已经开始的会上,独自坚持“ 不可上”、争辩七天。此后,在他警告的“黄河潼关以上将大淤”已经出现,他做不到冷眼旁观,而是“顶着右冠,在工地劳动的业余时间”,完成《论治理黄河方略》等论文。
他是清华最后获得改正的“右派”,时年已经届古稀。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尽快投入工作:教书、著述,并有机会为筹备上马的三峡工程贡献意见。他一心想的是中国的水资源,是河流、是土地和黎民,根本不知他的见解是会妨碍人家升官与发财的。决策不让参加,教书总行吧?从78年开始要求,20年过去,到了1998年大洪水,到了他已经89岁,才终于获准给研究生授课。他换了一身白西装,打上红领结,庄重地走进教室。
他本可以在家安享天年,也可以随子孙在国外享福。他不顾当政者的恨与嫌,一心只要工作。他的理由是:“我是公费留学生,百姓供养我学知识,我还没能报答他们。”
在他时昏时醒极度疲乏的弥留期间,他的两名毕业于1958年的得意门生,来病房探视。他们走后,黄万里向守侯在一旁的老妻要笔纸,写下以下文字:
万里老朽手启 予 敏儿及沈英夫妇弟妹:
治江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抗”四策中,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长江汉口段力求堤固,堤面临水面,宜打钢板钢桩,背面宜石砌,以策万全。盼注意注意。
万里遗嘱 2001-8-8 手笔候存
这也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话,心头念念的,是长江水患对策。
与此相对照的,是三峡工程上最为党所倚重的专家,中科院与工程院双院士张光斗。
去年春,病中的张专家获得三峡工程副总管 (总管为国务院总理) 郭树言的亲切探视,过后将他的谈话以“ 张光斗同志关于三峡工程谈话纪录” 文件形式报副总理,总理及全国人大委员长。
张专家也谈到防洪,他说的是:
“或许你知道三峡大坝的防洪能力比我们对外宣称的要低,清华大学曾做过一份调查研究,政协副主席钱正英看过后曾以此质疑长江资源委员会,该委员会承认清华大学的这份报告没错。”
“但是,我们只能以降低蓄洪量到一百三十五公尺来解决这个问题,即使这会影响长江江面的正常航行。但记住,我们永远、绝不能让大众知道这点。”
附: 黄万里三次致书江泽民
第一封信
中国共产党政治局常务委员会江泽民总书记,诸位委员:
敬祝十四大胜利成功,预祝诸位胜利领导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在此,作为一个无党派科技工作者,愿竭诚地,负责地,郑重地向诸位提出下列有关水利方面的意见,请予批复。
一.长江三峡高坝是根本不可修的,不是甚么早修晚修的问题,国家财政的问题;不单是生态的问题,防洪效果的问题,或能源开发程序的问题,国防的问题;而主要是自然地理环境中河床演变的问题和经济价值的问题中存在的客观条件根本不许可一个尊重科学民主的政府举办这一祸国殃民的工程。它若修成,迫炸掉。公布的论证报告中存在的问题很多,还待从根本上重新审查。建议先用书面和集会方式对专题公开讨论,得出可靠的结论,使大家明白;并即停止筹备各种工作,请先向人大备案。
附送《长江三峡高坝永不可修的原由简释》,内容如次:
1.长江上游影响河床演变作为关键的造床质是砾乱卵石,不是泥沙。修坝后原来年年逐出夔门的砾卵石将一粒也排不出去,可能十年内就堵塞重庆港,并向上游逐年延伸,汛期淹没江津河川一带。
2.中国水资源最为丰富,在全球为第一,不是某些人说的第六。中国所缺的是有水处的耕田。水库完成后淹地五十万亩,将来更多,用来换取电力,实不可取。详见《论降水川流与水资源的关系》。
3.三峡电站经济可行性考虑到卵石沉积是不成立的,它比山区大中型电站要贵两三倍。报告中的经济核算是错误的。十八年内只有支付,没有产出,也无以解决当前缺电的问题。
4.三峡水库对于长江中游防洪虽有帮助,但作用不大,而其代价是使守堤防洪时期加长,和利用的电能减少,实不可取。长江中游防洪当今迫在眉睫,除应加强堤防外,必须在堤身内建穴分流,长年送沙流向两岸,以淤高其洼地,并疏浚江槽。
二.长江中下游迫切需要汛期防洪,建议治理策略如下:
1.中游除堤防外要加强疏浚,床沙排向两岸洼地,任其淤高,不禁止围湖造地。各大支流筑坝拦洪蓄水,亦以防旱。
2.在扬州开一分流道,近路出海,加陡坡降一倍,以刷深中游江槽。同时在下游束水攻沙,增补田亩。分流道逐渐加大,江北清水增多,南通七县变成江南。
3.下游加多分流量,太湖区域全面疏浚,挖泥肥田;洪水宜导出吴淞江及浏河,勿入太浦河,免淹上海市区。
三.黄河乃是全世界最好的利河,今人把它看成害河,实为我水利学者的耻辱。它水少沙多,历史上南北漫流形成25万平方公里的黄淮海平原,全球最大的三角洲。我祖先修了两堤,逐步加高成为悬河。今人恐惧洪水,不敢修闸分流,不知它正是一条自流淤灌的总干渠,足以解决华北平原缺水缺肥,恢复南北大运河。低设分流闸槛,可以刷深河槽,大增过洪能O,于是河治。大堤不再需加高,改成高速公路。黄淮海平原得以整体开发,可增加支持半亿人口,详见《论黄淮海河的治理与淮北平原的整体开发》,其主要措施如下:
1.打开南北大堤约二十道闸口,低槛分流刷深河槽,北岸分流年200亿方水,南岸100亿方。首先打开人民胜利渠闸,引水天津;随后再开运河南北闸。各派取复式断面,固定住低水岸边。
2.停止小浪底坝工,改修三门峡坝,恢复其设计功能,并刷深黄渭河槽,确保上游农田。
3.停止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江水只可抽到里下河地区。该工程抽水70米水头,经济上不可行;将来恢复大运河,黄水南北分流,该工程将大部拆除。该工程是错误的。
4.整治南北大运河,今线下移到黑龙港。
5.整修南北大堤及原运河高地成为三条高速公路。
附三文。
顺致敬意。
黄万里 清华大学1992年11月14日
第二封信
中国共产党政治局常务委员会江泽民总书记,诸位委员:
1992年11月14日曾函陈长江三峡大坝决不可修等水利方面的意见,附文简释有关技术问题,未见批复。而总理已赴汉口开始筹备施工。在此我愿再度郑重地负责地警告:修建此坝是祸国殃民的,请速决策停工,否则坝成蓄水后定将酿成大祸。
此坝蓄水后不出十年,卵石夹沙随水而下将堵塞重庆港;江津北碚随着惨遭洪灾,其害将几十倍于1983 年安康汉水骤涨21米,淹毙全城人民的洪灾。最终被??#22365;,而两岸直壁百米,石渣连同历年沉积的卵石还须船运出峡,向下游开旷之地倾倒。航运将中断一两年。不知将如何向人民交代。
论经济效益,此坝每千瓦造价三四倍于一般大中型坝,其经济可行性并不成立。对比五年工期的大中型坝,设此坝施工期1995年至2010年,连续15年,按1986年物价,每年20亿元中浪费达13亿元,等于每年抛扔大海400万吨粮食。此举远比美国胡佛总统1931年只一次沉粮于海以示众,还要壮烈。完工后十年内陆续回收发电效益781亿元,未必能抵偿炸坝运渣,断航,及淹没损失。
详情请阅前送的《简释》。拒说三峡问题规定不准公开争辩。此事关系重大,愿向诸公当面解说。单谈卵石塞港问题只需一小时。若再谈经济问题,则外加半小时,质询时间在外。担保讲得诸公都明白。
原来流域水利规划必须具备治河(包括防洪),航道,灌溉,发电,供水等各种工程知识;并曾亲历其勘测,设计,施工,运行的经验;此外还需要气象,地貌,地质,水文以及工程经济的知识;还须能对数学,力学方法和概率统计方法运算自如。这些要比一般土木工程的知识广阔和深邃的多了。概括地说,水利规划要求工程和自然地理学术兼备于一身,前贤有言在先。
技术人员中最早提出修建三峡大坝的美国专家萨凡奇只是专长于造坝和略晓坝址地质的土木工程师。但是1932年美国罗斯福总统创立田纳西流域专区TVA时就未聘用他,而专任具有流域规划经验的Author E. Morgan领导和Sherman M. Woodward教授为顾问。这些外国专家我所熟知,曾在其下层工作过。一个甲子60年过去了,我国涌现出成千上万位水利专家,但仍未闻有兼通工程和水文地理者在水利机关领导规划。于是出现了这个截断长江的高坝计划,实际上不作可行性研究就该被否定。
希望党的经济建设科学化民主化要确实贯彻下去。切勿规定经济建设可行性由行政当局事先决定。例如黄委主任王化云曾对总工程师交代:“这个坝(小浪底坝)你先按6亿元设计请款 ”;又如万里副总理带了张某某视察引黄济青导水工程后,就由计委批准施工,结果耗资10 亿元,每年还须大量费用抽水,其费大于在青岛煮海取水年一亿立方米。对于与众不同意见的建议从不答复,甚至控制学术刊物不准刊登合理的建议,附送两案件请审阅后转交中央纪委。
顺致 敬意
黄万里 1993年2月14日 清华大学九公寓35号
第三封信
中国共产党政治局常务委员会江泽民总书记,诸位委员:
前曾两次劝告切勿修建长江三峡高坝,首次1991年11月14日,附送两文,第二次1993年2月1 4日,附文请阅后转交中纪委。现在另再送上《长江三峡高坝永不可修》河床演变问题论证一文,请予审批,并请连同前文发交有关机关,安排会议公开讨论。
凡峡谷河流若原不通航,支流两岸又少田地,象大渡河龚咀那样,是可以拦河筑坝,利用水力发电的。尽管16年来这水库已积满卵石夹沙,失掉了调节洪水的能力,仍能利用自然水流的落差发电。但长江三峡却不是这样,这是黄金水道的上段,四条巨川排泄着侵蚀性盆地上的大量卵石进入峡谷,在水库蓄水后,这些卵石和泥沙就会堵塞住重庆港,上延抬高洪水位,淹没田地。那里水源丰富,生活着一亿多人口,缺少的正是耕地。凡是这样的地貌,决不可拦河筑坝。所以长江三峡根本不可修高坝,永远不可修高坝。当年孙中山提出这一设想后,可惜没有一个学者能做出科学的解释,至今也只我一人,说明这是不可行的。随后也就不会有美国萨凡奇的建议,也不会有一群工程师涌向美国学习筑坝的经验,其实这些技术还停留在幼稚可笑的阶段。更不会向加拿大乞取可行性研究经费,更不会有党代会人代会和半个世纪的讨论。这些都是科技低落的后果,虽不单是我国,但今准备施工了,领头的“专家” 应负刑事之责。
论经济效益,此坝每千瓦实际造价之高,可以打破世界纪录。且不论摊派到发电的静态经济成本按1986年物价300亿元是否属实,并缩短工期为15年,投资逐年平均分配,到完工时实际投入为666.45亿元(见《简释》文)。但是审核的报告竟按开工时的成本计算,若也按15年工期,则仅159.54亿元。这样,缩小了造价成为1/4,即隐瞒了实价的3/4。这样,经济可行性自然就成立了。这一错误,凡建设领导都该懂得而负责。
所以长江三峡高坝不仅因其破坏航运和农业环境而不可修建,而且其本身价值也不成立。三峡电站20年内只有工费支出,没有电费收入,国家财力不堪负担。理应从速修江西湖南山区所有大中型电站,以供应东南各省电能燃眉之需。
作为共和国的一个公民,由国家培养成的,从事了60年水利工作者,眼看着国家和以百万头颅换来的坚强党组织误入陷阱,自觉有责任忠告,也应依宪法“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凡对技术复杂的问题例应公开讨论,岂可即下结论,申称“一定要上”,犯有欺国之罪,向监察部举报外,也对总书记等对我两次警告未予批答,深为诧异。未知曾否考虑按宪法“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有关国家机关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这一条,发交有关机关处理。当年黄河三门峡修筑前争辩,只我一人反对修筑。现在虽有许多人反对修建长江三峡霸,但又只我一人从根本上彻底反对,申称是对国家经济不利。可能诸公相信群众多数,我个人仍希望公开争辩。
未见批答,工程已准备进行,难望轮台有悔诏,只得将此案披露中外,或可免这一灾难于万一。
顺祝 进步健康
附文
黄万里 1993年6月14日 清华大学九公寓35号
戴晴附记:
三封信如石沉大海,1994年1月25日,黄万里以举报人的身份致信“中纪委、监察部合署举报中心”, “举报国务院在长江三峡高坝修建问题上,置本检举人劝阻说理于不顾,违背宪法 ‘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有关国家机关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的规定。虽此坝业经人大通过由国务院定期动工修建,但国务院不能卸却核定该坝修建可行性成立的责任。请监察部举报中心查明处理。”
仍旧置之不理。
2000年4月,黄河问题越来越突出,他又把自己治理黄河和长江的意见,寄给国务院的总理和副总理。依旧没有理他。这年他已年届89岁,且处于癌症晚期。 黄万里爷俩都不识时务,党国负之而苍天不负。
三峡到底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完事? 江河万里----记水利专家黄万里
作者:曾昭奋
去年,清华园紫荆花盛开时节,清华大学送走了她的九十周年大庆。水利系黄万里教授,生于一九一一年,正好与清华同年。校庆过后,万里先生怀着迫切、喜悦的心情掐着指头数日子,等待着自己九十寿辰的到来。同事们出钱出力赶时间编印的《黄万里文集》,将在这一天与大家见面。八月二十日,在生日聚会上,《文集》终于如期散发到前来祝寿的同事亲朋和学生手中。清华大学有一个庞大的出版社。这《文集》却是一本没有书号没有出版社没有定价没有发行单位的"四无"出版物,只印了五百册。......生日聚会刚刚过去一个"七日",八月二十七日,九十高龄的黄万里博士,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在最后告别仪式上,那些未能参加生日聚会未能见到《文集》的同事亲朋和学生,把所剩不多的《文集》一本不留地带走了。
一九七一年,戴着右冠、正在鄱阳湖鲤鱼洲劳动改造、年届花甲的黄万里教授因劳动过累昏倒田头,想到自己奔波万里、治理江河的著述和理想行将付诸东流,曾写下"一死明知素志空,九州行水失斯翁。但教莫绝广陵散,枉费当年劳苦工"(《梦吟绝笔》)。三十个年头过去了,如今他跨越阴阳两界,相隔前后七日,终于在属于自己的"生日聚会"和"告别仪式"上,亲见人们争取《文集》、争传"广陵散"的实景,当会含笑再吟"留得丹心照旧邱"(万里先生一九六三年诗句)了。
上篇
黄万里先生是清华园里一位著名人物。花前树下,常听老教授、老教授太太议论他:身患癌症,四次开刀,大难不死,都快九十了还给研究生讲新课,"黄万里真是命大!"我的住处,距万里先生的住所第九公寓,有一百多米。我认得他,他不认识我。在读了《读书》上万里先生三篇"旧文新刊"和《老照片》上说黄万里的三篇文章之后,禁不住这些文章的引诱和驱使,我于清华九十周年大庆之后,万里先生九十寿辰之前,两次登门拜望了他。
万里先生扶着门框、墙壁和书柜,从卧室移步来到客厅。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何香凝老人一九五五年写赠黄炎培先生的一幅墨梅中堂,另一面墙上一个镜框里装着赵朴老读万里先生诗词集《治水吟草》之后题赠作者的一首五绝。这是我第一次得知万里先生出了诗集,我们就先从这诗集谈起。
十年前,万里先生八十大寿,在同事们帮助下整理编印了《治水吟草》,集先生一九五五年至一九九一年所作诗词共一百题。那也是一本没有书号没有出版社没有定价没有发行单位的"四无"出版物,只印了二三百本。金克木老先生读了《治水吟草》之后,也赠诗作者。万里先生说:"我和两位老先生都没见过面。我这个人不好,他们给我写信,给我诗,一跟我通气,就都死了。"
赵朴老诗中有云:"禹功钦饱学,不祗是诗才。"这一观点与毛泽东的观点不一致。毛泽东知道黄万里,他就只欣赏黄万里的诗才。
一九五七年,毛泽东决定"引蛇出洞"。属"出洞"第一批的黄万里,于五月底六月初分两段在校内报纸《新清华》上发表了《花丛小语》随笔小小说。校方将《小语》上报毛泽东,毛随即加上"什么话"按语在六月十九日的《人民日报》上刊出,供全党全国批判。《小语》以《百花齐放颂》(调寄《贺新郎》)开头。毛泽东主席在见到黄炎培副委员长时说:"你家也分左、中、右啊!"又说:"黄万里他把百花齐放的形势写成'静悄悄,微言绝',这是什么话!"但毛泽东仍对黄炎培说:黄万里的诗,总还想读。万里先生说,他的右派帽子是毛主席"钦定"的,逃也逃不了。
《花丛小语》中有两段话。一段说,新修的道路反浆,致使31路(如今的331路)公共汽车停驶。"尽说美帝政治腐败,那里要真有这种事,纳税人民就要起来叫喊,局长总工程师就当不成,市长下度竞选就有困难!"另一段直接指黄河三门峡:"你看章某原来有他自己一套治理黄河的意见,等到三门峡计划一出来,他立刻敏捷地放弃已见,大大歌德一番。并且附和着说:'圣人出而黄河清',从此下流河治。"从局长市长说到清华大学教授"章某",从公共汽车路说到三门峡大坝.........
早于两个月前,一九五七年四月,黄河三门峡大坝工程动工。同月,在有七十多名专家参加的三门峡工程设计方案讨论会上,黄万里孤身一人力排众议,反对大坝上马。万里先生回忆道:"当时有一位青年技术员,叫温善章,他反对修高坝,主张修低坝。人微言轻,又跟苏联专家的设计唱反调。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万里先生说:"世界上,中国美国德国英国水利工作搞得好。英国占领印度,也治印度的水灾。黄河跟苏联的河流不一样。黄河有泥沙。苏联有建设水电站的经验,但他们设计的三门峡工程,就是不能反对。后来大坝上马已成定局,我说,大坝底下的几个施工洞不要堵死,留着好排泥沙。这一点大家同意了,但还是照苏联专家的意见堵死了。大坝建成之后,水库内泥沙大淤,才把这几个洞重新开通。八个洞花掉八千万!""我知道不对,我就要说。我研究黄河,我对国家负责。就像见到一个小孩快淹死了,我就嚷嚷,叫人来救。"
公开反对三门峡工程,又发表《花丛小语》,都成了黄万里反党反苏反社会主义的铁证。黄万里成了右派分子。九月号的《中国水利》杂志配合清华大学、配合全国反右大批判,出了批黄专号,刊出六篇文章,认为黄万里的治黄主张和反对三门峡工程是"鼓吹外行不能领导内行",企图"取消党对科学技术的领导",质问黄万里有什么骨,"骨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花丛小语》中有"文人多无骨"一语),与后来毛主席说黄万里有反骨的话正好相合。
三年之后,三门峡大坝建成蓄水,所引发的灾害一如万里先生所预料。蓄水水位高程离设计水位尚远,水库即发生严惩淤积,漳关水位大大抬高,渭河下洲积成拦门沙,威胁关中平原。再三年,到了一九六三年,漳关河床已淤高四米多。又三年,库内淤塞泥沙达三十四亿立方米,几为设计库容的一半。库区移民上下来回迁徙,啼饥号寒,催人泪下。三门峡大坝不得不在一九六五年和一九六九年两次改建,弄得坝身百孔千疮,并一再改变运行方式,效益与原设计相差悬殊。一九二五年从美国学成归来即开始接触治黄工作的土木工程专家、三门峡工程建设期的水利部副部长张含英一九八二年说过:"我对三门峡工程,是应负一定责任的。"除了张老之外,几十年来,人们还听不到任何官员和专家就三门峡工程说过一句检讨的话。而黄万里教授,却因反对三门峡而获罪。一九六五年清明节,万里先生于颐和园后山观桃花,曾哀叹"小语花丛十年累",真想不到右派帽子竟一戴二十三年。
一九三二年,黄万里从唐山交大毕业。他的毕业论文《钢筋混凝土拱桥二次应力设计法》引起同行们的关注。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桥梁专家茅以升为之作序,并由交通部印行。这给了他极大的荣誉。但是,他和另外两位同学一起,却毅然放弃桥梁工程师的职位,立志改学水利。
万里先生边回忆说。他说,一九三一年长江大水,只湖北云梦县就一下子死了七万人。一九三三年,黄河决口十几处,惨绝人寰。他说:"黄河水患最难治,我改学水利就为了治黄河。我的决心得到父亲的支持。父亲的朋友、曾任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的许心武先生告诉我:中国从事水利工程建设的工程师,都是土木结构专业出身,没有人懂水文学。许先生建议我从水文学学起。
黄万里于一九三四年赴美,先后读了三所大学获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是伊利诺大学的第七个博士和第一个中国人工程博士。他的博士论文《瞬时流率时程线学说》提出了从暴雨推算洪流的半经验半理论方法,被认为是水利学术界具有创新意义的方法,比欧洲水利专家纳须(Nash)提出相似方法的时间早了十九年。黄万里曾驱车万里,踏遍当年美国各大水利工程工地。一九三六年密西西比河大水,治河机关让他坐船做沿河实地考察。在美国,黄万里有许多水利界的良师益友,他还在好几所大学讲中国治水和中国古典诗词。
一九三七年,黄万里博士回到国内,东北大学、北洋大学、浙江大学同时送来了聘书。竺可桢校长更亲自登门邀请他去浙大任水利系主任。"那时我还年轻,才二十六岁,没有实践经验。我以此为由婉言辞谢。我不当教授。我到了四川,到了长江,当水利工程师。我在工作中训练了几十名专业人员。当时,在考察长江水文时,他们就有人牺牲了,淹死了。他们都比我年轻。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然而,首先为万里先生带来厄运的,不是长江,而是黄河。......
一九七一年秋,鄱阳湖清华大学农场因血吸虫病肆虐致人死命,整个农场停办,撤回北京。仍戴着右冠的黄万里教授,被安排到三门峡基地继续改造,在这里度过了六年时间。"我上午参加'学习班',俯首听批。下午扫地。晚上可以自己想黄河的事。"其间,万里先生在有人监视的条件下,被允许对潼关以上黄河、渭河沿岸做实地考察并于一九七五年向政府提出治黄方略,但遭到批判。直到一九七九年,他才被容许在有关专业会议上就自己提出的治黄方略略做讲解。此时,不再受责问受批判了,但并未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我把现行的治黄工作批驳得体无完肤,怎会得到官方的响应呢?"
万里先生边说边停。魁梧的身躯,沉缓的话语。癌细胞已经扩散,他强忍着骨骼的疼痛。家人按他所指的身体上的部位,依次为他慢慢按摩。按摩过后,又在相应的部位贴一张东北产的狗皮膏。万里先生翘起大拇指,称赞狗皮膏"灵验,可以止痛"。万里先生的夫人丁玉隽大夫在旁对我说:"他的脑筋不好使。有些事,前面的事跟后面的事有时就说颠倒了。"她叫我不要太认真。
一九三七年,黄万里从美国学成归来,途中船泊横滨,偶遇在日本学医的丁玉隽小姐,一见钟情,同船回国,旋即在庐山上举行婚礼,从此共同度过了六十多年的风雨岁月,是清华园中一对模范夫妻。丁女士的父亲是国民党元老丁惟汾。第一次国共全作期间,丁任组织部长,毛泽东任宣传部长。黄炎培是中国教育界名流,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时也身负要职。名门子女的庐山之爱,在人们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和记忆。二十二年后,毛泽东在庐山上就记起黄万里,也记起黄万里的《花丛小语》。他在批彭时就说,彭德怀你和黄万里一样脑后长着反骨。另外,他又说,"有这么一些中国人,说美国一切都好,月亮也比中国的圆"。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三位清华学人在三个不同的学科领域,发出了很不和谐很不一致的声音。马寅初(一九一一年清华津贴留美生)提倡控制人口,梁思成(一九二三年毕业于清华学校,一九四六年任清华建筑系主任)呼吁保护古城,黄万里(一九五三年来清华任教)反对三门峡上马。结果,马校长被罢官,梁主任挨批判,黄教授戴了帽。马寅初(一八八二----一九八二)从容不迫,"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到战死为止,绝不向专以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梁思成(一九0一----一九七二)口服心不服,"拆掉北京一座城楼,就像割掉我的一块肉,拆掉北京一段城墙,就像剥掉我的一层皮"。黄万里(一九一一----二00一)只能无声饮泣,《念黄河》又《哀黄河》,"廷争面折迄无成,既阖三门见水清。终应愚言难蓄水,可怜血汗付沧凕"。
三位老人都走了。屈辱与负罪,批判与呵斥,罢官与戴帽,都由他们默默承受,默默带走。
他们的受难,为清华园增添了荣光。
下篇
万里先生正在校对,《黄万里文集》。《文集》集文稿二十七篇,其中论治黄及三门峡工程七篇,论治长江及三峡工程七篇。他说:"因为不卖钱,所以不用审查,政治的话也可以谈,不用删掉。"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因为健忘,老人将这话说了三次。
随着老人的谈话,我们从黄河来到长江,从三门峡来到三峡。----陈毅在"广州会议"上(一九六二年)所说"弄得科学家们......见你的大水库不合科学原理,将来要造成灾难,也不敢提批评意见"的情况已发生了很大变化。
一九五五年,全国人大通过治黄综合报告(包括三门峡工程)时,没听说有人反对有人弃权,可能是热烈鼓掌一致通过。
一九九二年四月,三峡工程即将上马,全国人大二千六百三十三名代表,以一千七百六十七票赞成,一百七十七票反对,六百六十四票弃权,二十五人未按表决机器,"通过"了政府的提案,距"热烈"、"一致"已经相去甚远。
当年,起而反对三门峡工程的,只有黄万里一人,如今反对三峡工程的,已经是好大一大群。当年,反对三门峡工程是一种反动,一种罪行,如今反对三峡工程已经成了科学和民主的象征。一九九二年三月,全国政协常委会通过决议,欢呼三峡工程决策的科学与民主。
三峡,比三门峡更加雄伟,壮丽。一个跨世纪大工程!
一九一九年,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提到在宜昌"当以水闸揠其水"的设想。但是,当时的孙大炮还只是说说而已。
一九五六年,主事者在毛主席面前再次力促三峡工程上马。主席真的动了心,在武汉畅游长江、食了武昌鱼之后,欣然命笔,写下了"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磅礴诗篇,高峡平湖似乎立马可就。但是,有很多人,却持观望、拖延、甚至反对的态度。李锐----当年的水电部副部长,打自五十年代起,就一直跟水利部唱反调,坚决反对三峡工程。
一九一七年出生的李锐,一位忠诚的共产党员,曾就读于武汉大学工学院机械系。一九五三年,他的专著《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在《中国青年》杂志上连载,出单行本时,初版就超过一百万册。一九五八年,在毛泽东安排下,李锐作为一个反对派,就三峡工程是否上马,与主事者开展了一次"御前论战"。可以想见,有《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一书垫底,他在毛泽东面前一定无所畏缩,气壮如牛。"论战"中,毛泽东完全同意李锐的观点。三峡工程如李锐所言,成为遥远将来的事。论战胜利结束,毛泽东盛赞李锐是个秀才,并请他当了自己的私人秘书。一九五九年,风云突变。毛泽东在庐山上打倒彭德怀,李锐也被诬为彭德怀反党集团的成员。文化大革命中,李锐在北京秦城监狱中度过。一九七九年,当他获得平反重新走上领导岗位以后,又为反对三峡工程上马而陈情请命,奔走呼吼,锐气不减当年。
黄万里呢,反了三门峡反三峡,却不再有被打成右派的风险。只是,他不可能再次成为反对派的主角。他还没有直接公开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他说:"讨论三峡问题,水利部叫各单位不要请我参加。因为我反对三峡。"这位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长江的水利专家如今只能在边缘以外关注长江。
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七年十年间,他和他的伙伴沿长江上游及各支流,徒步,涉水,踏勘三千公里,为几十年后分析、判断三峡工程,积累了第一手资料。万里先生深深怀念着当年考察长江水文时被冲走了、牺牲了的伙伴。他说:"长江与黄河不同。那么浅的水就能把我们的人员冲走,淹死。河床尽是滚动的砾石。水浅,水力却很兇。当时我们不熟悉情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长江的淤积,不是黄河的泥沙、悬沙,而是河床上移动的床沙,砾石。"
一九八五年,黄万里直接上书国务院,提出"勿建三峡水库,代以云贵川湘鄂赣各省水电站"的建议。这个建议与李锐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九九二年,他以一系列的统计数字和计算为基础,完成《长江三峡高坝永不可修原由简释》论稿。他认为:"长江三峡大坝之修建,从自然地理观点,从经济观点,从国防观点,皆不可行。"他说:"修长江三峡大坝无异自动制造一个弱点资敌。若使电站被炸掉,则华中工业瘫痪;若使大坝被炸毁,则两湖三江人民沦为鱼鳖。""只有当我国拥有星球大战或尤里卡之装置后,才能修建此坝。"几十年以前,毛泽东在听取"御前论战"时,就曾经说过:"三峡这样的工程当然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决不能遭受破坏。"而张爱萍老将军也正是出于国防安全考虑,反对三峡工程上马。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峡坝址上举行了开工庆典。黄万里再次讲道理,列数据,吁请大坝停工,并赋《哭长江三峡大坝开工》长诗:"......孰料此江床满石,火成鹅卵逐流中。巫山着意催云雨,江水忘情沙石冲。库尾落沉渝港塞,延伸溢岸泛涛洪。......但闻猛虎千家哭,怅望轮台悔诏空。"他估计,大坝建成之后十年,严重堵塞会使重庆变成死港,大坝将被迫炸掉。但愿这只是一种学说,一种戏言,一种气话,永远不要变成现实。
在反对三峡工程的时候,李锐有着比黄万里强大得多的力量和优势。李锐是党政高级干部,他的条陈可以立即直达上峰,他的论述和文章可以迅速拥有广大的读者。在我们这个一直提倡批评但从不批评不自我批评的国度里,他甚至敢于公开点名批评水利部长,说她:"主持水利部和水电部工作几十年,其错误的思想作风从未得到清算。"他说:"修三峡工程,有许多地方是不科学的。"他的看法跟政协常委们的观点相反,他认为,"多年来三峡工程论证本身,并没有真正做到决策的民主化科学化,如参加论证的人选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顺我者迎,逆我者拒。"可见被拒者不只黄万里一人。一九九九年,五四运动八十周年,李锐写道,在中国,"把民主、科学当作吃饭一样,为生活之必需,还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恐怕要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得到。"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黄万里路过武汉时,曾两次访问李锐。李锐相信,黄万里的意见是"实践考察得出的结论"。李锐说,"当时修三门峡时,他预言过后患。他认为三峡大坝决不可修。""三门峡他的意见是对的,他不赞成三门峡那样修,因为打成了右派,他后来没有发言权了。三峡他是一直反对的,坚决到什么程度?他向法院起诉,要告国务院的状。"通过李锐的转述,更多的人们听到了黄万里的声音。李锐写的诗文一篇又一篇,出的书一本又一本。但是,他并没有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和黄万里一样,他同样是一位失败者。当黄万里为三峡大坝开工长歌当哭时,李锐也无可奈何:"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说够了。区区寸心,天人共鉴。......我已经说了,拯救了自己的灵魂。"人们不太可能听到黄万里的哭声,却可以及时听到李锐的哀鸣。那区区寸心,正寄寓着一位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的不安的灵魂。
如今,哭声和哀鸣已经归于沉寂,三峡大坝正在一米一米长高,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反对和异议。就在我删改这篇稿子时,五月十一日,偶然看到香港凤凰台播放的三峡工程专题节目。出场的李锐,虽然轻松而自信,但是,在三峡工程的壮丽动人的场景和强势的主流话语面前,这位八十五岁的老人,显然十分孤立而且多余。
一九八九年,黄万里以七十八岁高龄,又去到美国,在美国十二所大学作巡回演讲,就像五十多年前一样,跟美国人讲中国水利,讲中国古典诗词。他说:"在美国咨询局,还有我的一位朋友,几十年前一起实习的一位专家,年龄比我还大。克林顿通过美国咨询局,征求我对三峡工程的意见。我给他写信,他把我的信发到水利局、海军部和垦务局。美国海军部也管水利,管洪水。克林顿同意我对三峡工程的见解,而且决定不再帮我们搞三峡工程。这样,世界银行就不给三峡贷款。"万里先生停了好一会,想了想,又说:"因为世界银行不给贷款,我们每用一度电,就要多交七厘钱(贫困地区四厘),专门用在三峡。" 可能很多人很多人都不曾知道要多交四厘钱七厘钱的事。克林顿嫁祸于人!他干嘛不给那些赞同三峡工程的院士写信,倾听他们的意见,然后让世界银行给贷款?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将不给贷款和我们多交七厘钱电费的责任推给黄万里吗?
在万里先生,他也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那么多。他也真的十分感激克林顿不耻下问:"我十天内便收到克林顿的回信,他对我的信表示感谢。"万里先生又停了一会,"在三峡大坝开工前,我写了三封信。三峡大坝开工后,我又写了三封信。我给上面写了六封信,附了六篇文章,却没有收到一次回信。"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怎么不感激克林顿呢。
就在三峡工程顺利推进的时候,一本《长江与三峡工程》小册子问世了。它由清华大学教授撰写,清华大学教授主编,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一九九八年)。按照这本小册子的言说,三峡工程的一大堆难题,几乎已经圆满解决。还有一小堆难题,它则不予涉及,也不提印度坝区民众的不满和若干国家取消其大坝计划的事。最后是引发地震和国防安全问题,绕不过去了。印度和赞比亚都有在无震区建设水坝而诱发六级以上地震的先例,但在我们这里,"三峡大坝的抗震烈度按七级设防,保留有足够的安全系数。"关于国防安全,它说,在存在发生核战争的可能时,"只要战争发生时有一定的预警时期,就可以通过放空水库或降低水位来免除突然袭击的危险。"说这些话的时候,美国导弹准确袭击我驻南使馆的事件还没有发生,"911"事件也没有任何预警。然而,小册子的宣传已经奏效,有了三峡大坝,长江将不再愁水患了,武汉人不就在长江大堤临江一侧建起花园小区了么。
万里先生欢度九十岁生日之后,在昏迷中与世长辞。其间,他有一次清醒过来,就跟夫人要了纸笔。他写下了遗嘱:务须加强武汉一带的堤坊。----也许,武汉大堤上花园小区住宅楼二00二年二月一日定向爆炸的声音,对这位老者的在天之灵,是一种安慰。
记得在记谈快结束时,万里先生递给我一页他最近收到的剪报。这是法新社的一则电讯:北京清华大学╳╳╳教授,在国外某机场登机时被阻。他未理清旅馆的帐目。结果,在机场把欠帐结清之后,改乘下一班飞机。
这位教授正是《花丛小语》中的"章某"。他是三门峡工程和三峡工程的拥护者,几十年来,在水利工程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小万里先生一岁,仍坚持天天上班。他是清华名教授,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双院士。在他的名字后面,还有一长串闪光的职位和荣誉。我说:"他年纪太大了,可能是一时糊涂忘了结帐......。"万里先生说:"不,他这样是第二回了。"万里先生停了很久,"他当时支持三门峡工程,'圣人出而黄河清',几十年后,他居然在政协会议上说他当时反对三门峡......。"四十四年前的《花丛小语》,竟还有这样的"续篇"!......
江河万里,大坝悲歌。两位水利专家,一出科学悲剧。
当清华园的紫荆花又一度开放,清华大学迎来九二一周年校庆的时候,《花丛小语》的作者已经封笔远去。但是,悲剧并未结束。
2002年5月22日删定 清华园 三峡高水位运行致新地质灾害险情
新华网10月24日报道 在透着清香的纽荷儿橙子林里,上上下下地绕行着,终于看到一栋平房。迎接我们的是成群的裂缝,墙上、地面,屋内、屋外,触目惊心,宽到可以插进成年人的手指乃至拳头。身后,是不动声色上涨着的长江水。
裂缝已驱走了主人。罗光米一家已是第二次搬迁。从江边搬到半山腰上十余年后,今年10月16日晚的一则紧急通知,让他们再次上山,远比上次更仓促,“新房还不知建在哪里呢。”
10月13日,专业地质监测显示,总方量达3080万立方米的老滑坡体——重庆市巫山县曲尺乡塔坪滑坡体,在江水上涨的影响下“苏醒”过来,临江部分超过百万立方米的滑体加剧变形。
橙色预警迅速发布。受直接威胁的5户居民被紧急疏散。但包括他们在内,整个集镇三千多人仍不无担心。
这个移民集镇本身也建在大滑坡体上,“前缘如果滑了下去,集镇这里就变为危险的前缘了。”重庆市派驻巫山守水专家组的工程师徐兴建对本刊记者说。
9月15日三峡175米蓄水启动。徐兴建介绍,9月底来此守水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便发现并上报4处地质险情,“小型塌岸也比较多。”
另据重庆国土部门的数据显示,受去年175米试验性蓄水及后来退水影响,巫山、巫溪、奉节等区县发生243处地质灾害灾(险)情。
在三峡工程建设期内,国家已对库区地灾进行了近10年的持续治理,据有关部门与库区干群反映,仍有不少遗留问题。进入即将到来的“高水位运行期”,更将面临较长时期的库岸再造过程,会产生新的不稳定岸段。
新旧压力叠加,考验着“后三峡”地灾防治的思路与力度。
高水位运行下的新险情
经国务院同意,三峡工程2009年175米试验性蓄水于9月15日凌晨正式启动,计划于10月底或11月蓄至175米。
此次乃第二轮冲关,去年试验性蓄水止步于172.8米,据悉,主要原因是地灾情况不容乐观。
长江三峡总公司此番宣布,蓄水将遵循国务院确定的“安全、科学、稳妥、渐进”的原则进行,蓄水期间,每天水位涨幅不超过3米,“诱发大规模地质灾害的可能性较小。”
再度冲关的消息传来,库区各地立即进入了紧急动员状态,严阵以待。库区国土部门表示,去年以来试验性蓄退水期间发生的险情,让他们对此次蓄水丝毫不敢大意。
有例为证:今年4月,云阳凉水井滑坡复活引发险情;5月,巫峡口发生山体崩塌,约2万立方米泥石滑入长江;6月,奉节县安坪乡藕塘集镇60万方滑体出现变形……统计显示,上次蓄退水期间新增地质灾害灾(险)情占到灾(险)情总量的6成以上。
这次175米蓄水启动后,重庆市立即派出专司地质灾害防治的守水专家组和技术支撑单位,分成8个小组进驻库区重点区县。一时间,仅重庆库区的专业监测和群防群测地质灾害监测点就增加至2500多个。
随着水位不断抬升,险情不期而至。巫山县塔坪滑坡即为最新代表,“惊动”国土部一位副部长和重庆市一位副市长先后到现场查看。
徐兴建介绍,位于曲尺乡集镇南缘的H1滑体前缘变形最为明显,总方量约为120万立方米,在上报险情前的半个月内,最大水平位移超过18厘米,垂直位移超过13厘米,且变形仍有加剧的趋势。
站在紧临江面的H1滑体上,东侧一条长达400米、最宽约10厘米大的裂缝清晰可见,而建在海拔160至176米的多根抗滑桩周边也被拉裂。
“好多年前就听说要滑了。”一位当地居民说,平时虽也忧心忡忡,但直到16日紧急通知下来,才真正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曲尺乡乡长彭晓蓉告诉本刊记者,在确认险情后,县乡两级立即启动了避险应急预案,乡政府于16日晚对受到滑体直接威胁的5户43位居民进行了紧急疏散,并临时安置到乡敬老院和小旅馆。对集镇居民逐户发放警示传单,并于22日下午举行了大规模应急撤离演练。
与此同时,重庆107地质队监测人员对滑体的监测提升为每日上报一次数据。截至10月23日,根据专家组意见,这一滑体短期突发性坠滑的可能性不大,但由于曲尺集镇处于塔坪大滑坡包裹之中,且三峡水库正处于高水位蓄水期,此次险情引发的后果目前还难以准确估量,当前仍须坚持对现场进行紧密监测、适时发布预警,并做好长期应对准备。
遗留问题的困扰
塔坪滑坡,既是新问题,也是老问题,显露出三峡地质防治未来的险象,同时也折射出过去的困境。
据介绍,曲尺乡于1998年完成移民搬迁,集镇整体由原来的水位线下迁至现在的山上。由于迁建时间较紧,之前并没有进行详尽的地质勘查和论证。直到2002年,塔坪地区才被专业地质单位勘查认定为老滑坡。这个将曲尺乡集镇完全包裹的滑坡面积达到1.26平方公里、总方量约3080万方,属特大岩质滑坡。
由于方量巨大,加之前期变形并不明显,在二期地质治理中,国家仅投入800多万元对集镇南面向江的局部滑体采取了建护岸和抗滑桩的治理措施。
而据本刊记者在库区多年的了解,和曲尺乡一样,移民搬迁后建在滑坡体上的集镇不在少数,甚至如奉节、巴东等移民县城,因为周边地质普遍条件较差以及移民搬迁时间紧,都曾数易其址,至今仍然受地灾困扰。
库区国土官员和地质专家表示,尽管在移民搬迁之初,国家就对三峡库区的地质灾害情况进行了初步勘查,但真正意义上的地灾治理始于2001年后的二期治理。其时方正式提出地灾治理属三峡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为此拿出40亿元专项资金,但此时很多移民城镇已经完成了搬迁。
迄今,三峡地灾治理已获约120亿元资金,库区干群普遍认为治理力度不足。据反映,在二期地灾防治中,由于对投资金额实行总量控制,出现“以资金定项目”的现象,导致许多应该纳入工程治理的地灾隐患点,在最终评审中被“砍掉”,取消工程治理措施,致使在试验性蓄水期间不同程度地出现险情。
徐兴建称,此次巫山塔坪H1滑坡出现险情,与其东侧相连的H2滑坡体不无关系,H2仅进行搬迁避让,而未进行工程治理。
三期治理对库区地灾防治投资模式进行了改进,采用“以项目定资金”模式,由国家发改革委委托中咨公司对治理项目的方案和概算进行评估,确定概算。但是有库区干部认为,部分项目最终的治理方案与实际情况不符,导致在蓄水期间出现滑坡险情。
据了解,在已治理的项目中,为了节约投资,再加上对部分地质灾害体的认识不足,致使巫山、奉节、云阳等区县部分地灾治理项目安全储备不足。其中至少有11个特大型滑坡安全标准低于三期地质灾害的治理标准,存在安全隐患。
与工程治理一样,避让搬迁方面也存在“项目”与资金不足的情况。据了解,在二期治理中,重庆市上报的避让搬迁人数为29591人。然而,在经过审查后,国家确定的重庆二期地质灾害搬迁避让人数只有15254人。后来经进一步争取才追加10052人。且每个人的补助标准仅为五千余元。
三期搬迁的补助提高到一万六至两万一不等,标准提高又反过来造成二期搬迁群众存在不满情绪,不愿意配合搬迁,致使进展缓慢。
此外,避让搬迁还存在迁建选址困难。此次临时紧急避让的罗光米一家就面临这种情况。在裂缝中生活经年,“她(罗光米)早就表示要搬,但一直没有搬,倒不是因为补助低,只提出让我给她选块安全的地盖房,一下还真不好办。”曲尺乡党委书记王柏林十分无奈。他表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政府却无法做到,因为全乡地灾点多面广,山势也很陡峭,几乎找不到一片平坝,少有的平地也早被占满了。他希望国家和市级层面统筹考虑,尽快将这类移民纳入生态搬迁,进行外迁安置,以免群众一搬再搬。
后续规划如何应战
面临时下情势,在国务院三峡办牵头编制的《三峡工程后续工作规划大纲》中,“对潜在地质灾害进行勘察、研究、监测、防治和对已治理工程的维护仍然是三峡库区后续工作的重要任务。”“建立库区地质灾害防治长效机制”已提上日程。
除移民迁建区外,《规划大纲》将规划治理范围扩大到生态屏障区(土地征用线至第一道山脊线的农村区域)。在治理方式上则延续一个重要原则,对涉及群众人居安全的,结合生态环境保护和移民安稳致富,以搬迁避让为主;对确需工程治理的,要多方案比选,确定治理方案。
按照《规划大纲》,搬迁避让人口将结合生态屏障区迁移人口规划进行。据本刊记者了解,过去二、三期治理中补助标准不一的问题恐将再度凸显。二、三期是按人头补助,而《规划大纲》对生态迁移人口的补助政策是,退出的土地按《土地法》有关征收规定补偿标准给予补偿,房屋参照三峡移民标准补偿,并考虑宅基地与迁入地经济适用房政策联动进行补助。
另外,工程治理的后期修护资金长期为库区国土干部所吁请。《规划大纲》原则上提出,“进一步完善已治理滑坡、崩塌体、危岩体的监测系统和管护措施。”但是否纳入投资、配备足够经费,不得而知。
据介绍,目前库区地灾治理项目只有两年保修期,保修期过后治理单位撤走,项目后期的管理、维护责任主体和经费都没有明确。一些护坡工程,长时间无人维护、修缮,容易被冲蚀,导致工程失效,甚至加快滑坡体失稳;已经实施的库区地灾防治和监测预警工程没有后期维护费和监测运行费,同样需要长效机制来维持。
巴东、巫山、奉节县城的地质安全评估,也在原则上被要求重点处理。
库区干群和地质专家普遍认为,《规划大纲》全面囊括了水库运行期地质灾害治理的重点,将有利于推动库区地灾防治工作。普遍的建议则是,真正做到“以项目定资金”,“有灾必治”。三峡库区地质条件和地灾防治的复杂性、艰巨性,要求进一步提高地灾防治方案和投资概算审查水平。
《规划大纲》对资金与项目的规定则是:“实事求是,适度从紧。”以规划项目为单元,对实施方案应进行优化和技术经济比选,选择优化方案测算投资。(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致命的自负 上课开无轨电车——学生都是律师之类的司法界人士,说到这件事,一时性起,说:这真是史上最强的一泡烂污,擦屁股要擦掉1700亿。 [quote]上课开无轨电车——学生都是律师之类的司法界人士,说到这件事,一时性起,说:这真是史上最强的一泡烂污,擦屁股要擦掉1700亿。
[size=2][color=#999999]老木匠 发表于 2009-11-21 22:59[/color] [url=http://www.yantan.cc/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391774&ptid=95093][img]http://www.yantan.cc/bbs/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size][/quote]
恐怕不止这个数字,这只是花在重庆的钱。
最危险的是湖北的荆江大堤,长江水在那里强制转弯。三峡水库的水即使在汛期也会在库区有相当的沉淀,这样,放出来的水就会减少含沙量,水的粘稠度降低,流速加快,对堤岸和底部基础冲刷力会有明显提高,带走河床中既有沉淀的土质,也形成不了新的沉淀来补充。若干年后,荆江大堤有可能变成危堤,由此中下游也就会处于极度不测中。
这似乎不是如何加固或再造荆江大堤的事情,而是如何来实现降低江水流速的问题,似乎很是复杂,不是花钱就一定能处理的。 就是担心投了这么多钱之后还是没完!三门峡大坝是个很说明问题的例子!
当初反对修建三峡大坝的岂止黄万里一人,李锐也是极力反对的。戴晴在海外闹得也很厉害。可是,反对的声音都被屏蔽了!
可是,劳民伤财的工程还是上,南水北调工程,花费的银子可能更多。
没有真正的公共决策和公共财政,这样的蠢事不会绝种。
不过也没有关系,俺国禁折腾,百足虫死不僵,那么多那么大的风浪都过了,糟蹋点钱算啥?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