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北美中文网络

今天(36日)偶逛到CNDChina News Digest称),适逢是CND成立二十三年之日。感慨之余,想到不廿余年,就北美中文网络历史都被随意改写或屏蔽。据说是海外华人作家最大组织的文心社社长施雨女士,在其《北美网络文学》文中,不先提CND,而是说“ACT是国际网络中最早采用中文张贴的新闻组。可以说,有了ACT,才有了今天的中文国际网络。它是在1992年6月28日,由美国印第安那大学的魏亚桂请该校的系统管理员建立的。”


以下转载一篇写于1994年的《电脑中文杂志〈华夏文摘〉》,作者署名鲁冰夫。文字虽然一般,所述颇为详实。


           ⒈全球首家电脑中文杂志的诞生

  八九年春夏之交,神州大地动荡不安。祖国的命运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海外学子的心。于是,一群热血的理工学生,为了更好地及时了解国内的民主运动、服务海外学生学者及华人社区,在加拿大的朱若鹏和美国的熊波、邹孜野以及另一位加拿大留学生四位同学的具体运作下,于1989年3月6日建立了输送中国新闻的《新闻文摘》电脑网络(NEWS DIGEST),每天为海外中国留学生提供便捷迅速免费的有关中国的英文新闻服务。同年七月,徐刚将《新闻文摘》的订户名单输入了肯塔基州立大学的 LISTSERV(电子邮址服务站)系统,这样,订阅名单可以通过计算机自动增添、更新,大大加强了这个新闻网络的服务效率。
  这年七月,已经在美国成立一年多的、拥有众多美国读者的《中国学生电讯》(ENCS,Electronic Newsletter for Chinese Student)合并进《新闻文摘》。稍后在八月间,由姚明辉主持的、也已经在电子邮址服务站上建立网络的《中国新闻组》(CNG,China News Group)也同《新闻文摘》合并,并正式取名为《中国电脑新闻网络》CND(China News Digest)。

  CND在发刊词中申明:该电脑刊物旨在为海外中国学生学者和华人社区义务提供免费的新闻和信息服务。CND独立于任何政治实体。
  截止1994年初,她的直接订户已经达到3万多人,遍及包括中国大陆在内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成了世界最大电脑网络之一。在她下面也建立起了若干个分支:CND-Global(环球新闻),首创于89年3月6日;CND-Canada(加拿大地区新闻),也诞生在同一天;CND-US(美国地区新闻),始创于89年9月;CND-Europe/Pacific(欧亚太地区新闻),始创于90年3月18日;《华夏文摘》(CND中文杂志),始创于91年4月5日。除此之外,CND还提供CND-InfoBase(CND信息资料库)服务。
  一个世界规模的电脑新闻网络,能够在没有资金和专职人员的条件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发建立起来并顺利运作,这实在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历史也许会证明,在发起人员中没有一个专职新闻工作者的新闻网络,是中国新闻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但CND作为一个主要交流同中国有关信息并主要由中国人使用的电脑网络,若工作语言只限于英语,毕竟有其不便之处。因为人们只有用自己最熟悉的母语作工具,才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自由表达和交流。由于这些网络的日益普及。于是,在环球网络上建立一个中文发送站便成了几位CND早期志愿编辑的一个梦想。
  首次让CND编辑们梦想变成现实的,是大陆学生严永欣那设计巧妙、运用方便而在大陆留学生中有相当用户基础的BYX(“下里巴人”早期版本)中文免费软件(Freeware)。90年春天,当时CND的总编,KENT州立大学的徐刚第一次成功地通过比特网(Bitnet)意味深长地将一首中文诗歌“小草”输送给CND朋友们共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们是一群无人知道的小草……”。一些CND的成员在计算机上看到徐刚用文件传输方式送过来的方块字,感到十分兴奋,于是立即回信,建议开辟CND中文分支,并开始了用电子邮址服务站传送中文的实验。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在1990年6月4日那一天,姚明辉终于将北岛的一首诗歌由电子邮址服务站送了出去。从那时到该年末,CND曾多次讨论建立中文分支。当时已有不少海外华文刊物开始电脑排版,它们都是酝酿中的《华夏文摘》的潜在稿源。91年2月,《中国之春》和《新闻自由导报》开始向CND提供电脑磁盘,初步解决了稿源问题。于是,在天安门四·五运动15周年之际,朱若鹏任第一届主编的《华夏文摘》编辑部于91年3月正式成立。作为当代最先进的电脑联网技术和世界上硕果仅存的最古老的文字相结合的成果,一个全新的中文信息网络系统——全球首家电脑中文周刊《华夏文摘》终于诞生了!作为一个综合性文摘周刊,她主要是选摘海内外各大中文杂志的精彩之作,在每个周末通过全球电脑网络免费传送给读者,为海外中国学生学者和华人社区义务提供免费的娱乐和新闻信息服务。作为CND的中文分支,《华夏文摘》也同样仍然坚持与任何政治团体无涉与恪守新闻自由、真实、中立的原则和传统。

                  ⒉自由交流的园地

    《华夏文摘》作为世界上第一家通过电脑网络传送的中文杂志,除了促进新闻信息资料的自由流通,为海外学人服务之外,她的另一个宗旨是弘扬中华文化。她在向读者提供尽可能多的信息和资料的同时,也兼顾文学性,使读者在周末消闲的时光中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华夏文化,得到收益和享受,努力起到联结海外同胞的文化纽带的作用。因此,她的编辑方针可归纳为知识性、资料性、趣味性九个字。
    回顾《华夏文摘》的内容,可以说她很好地达到了最初的目标。她前后开辟的栏目,有《当代国际》、《每周要闻》、《人物介绍》、《诗歌欣赏》、《风景名胜》、《风土人情》、《历史记实》、《谈天说地》、《科技史话》、《万里家书》、《留学生涯》、《神州大地》、《为你服务》、《华夏文化》、《大陆沉浮》、《学术探讨》、《信息交流》等等,极其丰富多采、洋洋大观。   《华夏文摘》所刊载的文稿主要取自海内外各家中文刊物。编辑部联系了北美和欧洲的数家中文杂志,并得到了转载文章的许可和具体协助。92年这一年中刊登的近五百篇文稿分别来自:《中国青年》、《中国之春》、《深圳特区报》、《新闻自由导报》、《十月》、《争鸣》、《诗刊》、《开放》、《中外论坛》、《读者文摘》、《莱茵通信》、《人民日报》、《世界日报》等不下五十种中文出版物。受到大家普遍欢迎的《遥望神州》、《社会纪实》、《广角镜》等栏目中的文章是专门从国内各种期刊上选摘的。
  考虑到大部分读者是海外留学生,《华夏文摘》也注意收集与留学生切身利益有关的一些文件资料,如前中国大使馆教育组工作人员徐林先生编辑的《留学人员服务手册》的部份内容,一些国家关于入境签证和移民法方面的资料。此外,她还注意追踪《人民日报》(海外版)的留学生专页,把国内对留学生新政策新规定的有关文章,全部收录转载。
  另外,《华夏文摘》除通过电子邮件E-MAIL每周定期直接发送给订户外,还制作好相应的PS(PostScript)版,存放在CND.ORG及SDSC.EDU等公共信息库中,读者可通过匿名电脑联网的“文件传送规程“(File transfer Protocol,简称ftp)直接取到,用打印机打印出来,这样更便于与别人分享。PS版还可以插入正常版本所无法包括的图片等。
  CND的信息数据库(info-base)工程正在建设中。这个工程由蔚禾协调组织。工程主要包括:⒈历史资料,如抗日战争、八九民/运(包括“六/四”彩色图片库)、中国奥运史。⒉留学人员参考资料,包括签证、移民、探亲、保险、报税和求职等各方面资料。⒊介绍海外华人专业团体、政治组织的文章。⒋电脑知识,网络技术和中文处理的资料。
  总之,编辑们力图使CND和《华夏文摘》成为一个完整的留学生信息资料库,以解除大家四处查询的不便和困扰。《华夏文摘》创刊至今的每一期都储存在CND.ORG以及全美学自联的IFCSS.ORG和lunix.met.kth.se(瑞典)等公共电脑资料库中,读者可以很方便地利用“总目录”查找自己需要的内容所在的期号,然后通过ftp取得所需要的杂志。
  既然读者大多数是远离故土的留学生,免不了需要一块交流思乡之情的园地。于是从92年的3月开始,《华夏文摘》举办了《乡情》有奖征文园地。征文启事说,“什么是故乡呢?说大了是祖国,说小了是故里。总之是一块发源地。所以故乡的一草一木,都含着亲情,故乡人的一颦一笑,总留在心中。本刊特开辟《乡情》园地,供读者栽种故乡的草木,……,时值早春,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正是耕耘的大好时机,本刊愿与有志者共勉,在这园地上种出一片春光。”同年的六月,又开始举办《我们》征文。这两个专栏的开辟,受到了读者的热烈反响。如今的《华夏文摘》,不仅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源,也是留学生们用母语自由交流思想、感情的园地,以及许多初出茅庐的写作者一试身手的场地。由于《华夏文摘》的影响日益扩大,越来越多的作者愿意为她供稿,加入了电脑输入、电脑写作的行列。例如,戴晴在留美期间曾多次经电脑网投稿《华夏文摘》。曾经在大陆留学生中引起很大反响、讨论的关于卢刚事件的长篇报导《万圣悲魂》,也是通过《华夏文摘》增刊而得以进入广大读者视野的。

              ⒊普及中文电脑知识的渠道

  随着中文电脑化的迅速发展,《华夏文摘》以其电子刊物的特有优势,已逐渐变成广大大陆留学生业余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为了解中国、了解世界的重要渠道。许多订户每逢星期五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阅读新送到的《华夏文摘》。据最近的统计,现在她已经有直接订户(电脑帐号)三万二千多个,另外每周还有近万人次通过FTP取读激光打印版文本及国标版,估计读者总数可达到五万。读者以中国大陆留学生为主,也包括不少台湾、香港留学生和华侨、学者以及各国中国文化、事务的研究人员等等,遍及世界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同一般的杂志相比,《华夏文摘》具有以下特点。
  发行速度快:借助于高速的国际电脑通信网络,《华夏文摘》可以在几分钟或一、两个小时之内送达全球所有的订户,不需要邮递员。
  占用空间小:全年的《华夏文摘》杂志共五十二期约八十万字,只需两片电脑磁盘即可储存,成本只有一美元,占用空间小,便于长期收存。
  打印、复制方便:电子文本可以随时打印出来,并可以随心所欲地选用不同的字体打印,想印多少份就印多少份,灵活方便。复制一份一百万字的印刷品要耗费一千页纸张及几个小时的时间,但复制一份同样字数的电子文本,则只需要三片磁盘及两分钟的时间拷贝一下即可。   资源共享:借助于姐妹刊物赞助的稿件磁盘和广大读者的踊跃投稿,《华夏文摘》不必费时费力地重新做打字输入,只需从现成的磁盘文件中摘取所需的文章即可,避免了重复劳动。同样地,它所拥有的文件资源也能通过世界范围的公共资料库而与公众共享。《华夏文摘》自创刊以来的全部文本永久地存放在数个公共电脑资料库中,全世界各地的电脑用户都可以通过国际电脑联网免费获取任何一期《华夏文摘》。用同样的方法也可获取资料库中浩如烟海的其他信息资源。
  繁体字、简体字自由互转:由于大部分中文软件都具备繁、简体转化功能,在电脑阅读中文就可根据读者的背景自由选择字体,不存在不识繁体或简体的困惑。这对于推动海内外中华文化的交流和整合无疑具有极其深远的意义。   遍及世界的业余义务编辑部。所有编辑人员都是业余工作者。他们或者正在攻读硕士或博士学位,或者已经获得学位并在从事自己与《华夏文摘》无关的专业工作。他们分散在六个国家二十几个不同城市,例如,现任CND总编和刚刚卸任的《华夏文摘》主编的分别是澳大利亚的徐明扬先生和芬兰的暴瑞贤先生。绝大多数编辑人员互相从未见过面,也从未有机会电话交谈,编辑们通过电脑通讯网相识,组成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编辑集体。
  从《华夏文摘》的输入、编排来看,可以说她的编辑部遍布世界,它就在校园的机房,编者和读者的家中,甚至于其它刊物的写字间和排版室里。第九十七、九十八两期则是由责编王璜鑫在每天返家途中的通勤火车上利用便携式电脑加以编辑的。
  每一期文摘从编辑到发送,有一套操作程序。责任编辑提前两三个星期收集文章,提前一个星期,将样稿发给其他编辑进行讨论。在《华夏文摘》编辑部,谁都可以当责任编辑,只要你愿意奉献出你的时间。没有政审,不要层层的审批,责任编辑有权决定本期的一切。民主运作,效率之高,是难以想象的。
  从审稿和定稿这个环节来看,又可以说编辑部就在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电子邮址上。读者的投稿和评论、责任编辑的初稿和其他编辑的反馈都是靠这张邮址在转瞬之间送到所有编辑人员的电脑帐号。从订阅、发行、文件存档方面来讲,还可以说编辑部就在电子邮址服务站和无记名文件存取服务站(Anonymous ftp Server)。这些最现代化的网络资源使得订阅和检索用最古老文字写成的《华夏文摘》只在“弹指一挥间”。
  通过《华夏文摘》而推进和普及现代信息传播技术,促进中文信息处理电脑化、自动化和网络化的实现,这也是编辑们的一个强烈愿望。为此,《华夏文摘》专门设立了技术服务组,为读者收集和提供常用的中文电脑软件和全面的技术指导。同时,《华夏文摘》的发行本身对提高人们学习中文电脑的兴趣也起到一种刺激作用。
  由大陆留学生编写并在大陆留学生中广泛流行的“下里巴人(XLBR)”、“中文 DOS(ZWDOS)”和“南极星(NJSTAR)”中文软件的推广和改进都同《华夏文摘》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这些软件每出一个新的版本,作者往往首先免费供给《华夏文摘》编辑试用,听取意见。这些软件作者严永欣(下里巴人)、倪鸿波(南极星)和魏亚桂(中文DOS)本身也都是《华夏文摘》的热情读者和技术咨询,同《华夏文摘》保持密切的联系,其中魏亚桂曾是 CND 的第二任总编。
  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几乎所有现代电脑都可用于阅读或打印中文。只要你的电脑有任何型号的图形显示设备(如CGA,VGA,VT320,X或任何Window系统等),或者能够使用任何型号的图形打印机(如点阵打印机或激光打印机),加上一个一般的中文软件(可以通过ftp很方便地免费提取)你就能阅读《华夏文摘》。

               ⒋中文电脑杂志的广阔前景

    93年2月间,在《华夏文摘》出满一百期时,当时的责任编辑天蔚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编辑“键”谈会。其中有人谈到了由于读者迅速增长而引起的一些技术困难,并且“想入非非”地表示如果有朝一日能添置一台专用电脑工作台就好了,这样就能有效地处理日益增长的订单,储存《华夏文摘》过期期刊和中文文字处理软件及有关中国的信息。谁知这无心之言在衷心爱护《华夏文摘》的读者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在第一百期《华夏文摘》发出后几个小时,编辑部就收到了世界各地许多读者的电子邮件,纷纷为解决《华夏文摘》“无机难”的苦恼献计献策,其中绝大部分来信都建议由读者捐款为《华夏文摘》购置一台电脑。在热心读者发起的“《华夏文摘》之友”协调下,短短的一个月内,收到了来自四大洲各地七百多位热情的读者转交的捐款,以及西雅图“六/四”基金会、印第安纳大学中国团结学生会、爱荷华州立大学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和科罗拉多大学民主中国基金会会的赞助,总计一万四千三百余美元,超过了预计购买机器的数额。个人捐款最高数额达到200美元。这个事实生动地体现了遍及全球的广大读者对《华夏文摘》的热诚支持。
  CND技术部的工作人员经过一个多月的认真的价格、性能比较,终于购买了一台Aries Research公司出产的Parrot II Sparc System工作站(SUN Sparc II兼容机),并于93年6月间将机器正式联网使用。这台由《华夏文摘》读者捐助的电脑名称是:CND.ORG(IP:132.249.229.100)。此次购机所余款项,将全部用于提高《华夏文摘》刊物质量和加强读者服务方面。
  下一步的问题就是与国内的报刊杂志也建立起广泛的交换渠道,以彻底解决稿源短缺问题。弘扬华夏文化是每一个炎黄子孙共同的责任,在这一方面,国内和国外有着广阔的合作前景。
  就今天的网络技术而言,《华夏文摘》送到大陆和台湾是完全没有困难了。台湾常有读者来信了解订阅、收看《华夏文摘》技术细节,大陆没有。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让大陆朋友也能读到《华夏文摘》。《华夏文摘》虽然诞生在海外,但她的根仍然在“华夏”。可以相信国内的朋友们一定会欢迎她回去的。她带回去的不仅是源于那黄色土地上的方块字,也带回去了建立在蓝色文明上的新传播技术。更有意义的是她能带回去活跃的空气、言论的自由。今天,我们为祖先发明活字印刷而骄傲的同时,也为有一份能以宇宙间最高速度传播方块字的刊物而欣慰。
  中华民族有一句响亮的口号:“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华夏文摘》正好相反,她在静静地等待着报效故土的亲人。世界上最通用的语言是英语,但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是汉语。可以想象,《华夏文摘》一旦能在故土上开花,那她结出的果实将是何等的丰硕。
  编辑谢天蔚在编完第一百期后说,“在美国这样的社会里,时间就是金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傻子’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来作这件事呢?不是好玩,只是感到亲切,感到这是我们自己的杂志。特别在这异国的土地上,用我们自己的母语来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情特别亲切……有了这样一个园地,心声可以得到表达,还能不亲切吗?我在编辑第一百期的时候流过泪。我想,总有一天《华夏文摘》会透过电脑网络‘飞’回华夏的!”
  继《华夏文摘》之后,又有一些电脑中文杂志陆续问世,如全美学自联的《学联简讯》加拿大中国学联的《联谊通讯》月刊和《枫华园》半月刊、瑞典的《北极光》、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中国学自联的《威大通讯》、加拿大卡城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的《生活之窗》、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布法罗人》等等,。这些电脑杂志,虽然以地区性为主,但全球读者都可通过电脑联网订阅。此外,还有非地区性的纯文化性刊物如《未名》、《新语丝》等纷纷创刊。
  可以预料,电脑中文杂志,作为沟通、团结全球华夏子孙的一条强有力的文化、感情渠道纽带,在发扬宏大华夏文化方面,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作为华夏之根的古老的汉字和汉字文化,将通过当代先进的电脑联网技术,获得新的蓬勃生机,在世界各地开花结果。

  〖作者附注〗
  ★ 本文多处引用历期《华夏文摘》“编读往来”等栏目之原文,未一一注明。

(刊登在 1994 华夏文摘增刊 zk940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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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daxingli.blog.sohu.com/

魏亚桂:顾左右而言他

《国风》编辑部来信约稿,要我谈谈中文网建网五周年的体会。
或者说要谈谈网史吧。我不大喜欢谈网史,因为一不小心很容易
得罪人。没有好话说,不如不说话啊。于是妄顾左右而言他,写
了篇“领袖与挑担”,投给了《华夏文摘》;又写了篇“打架与
文学”,投给了《国风》。

《华夏文摘》的编辑比较给面子,虽然批评了我一顿,把稿子改
了几处,最终还是发出去了。《国风》的编辑大人就比较不客气
了,非要我重写一篇不可。那就还是谈谈历史吧。

历史这玩艺儿,其实挺深奥的。历史既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不
象科学实验一般可重复。它的唯一存在,只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
而我们都知道,记忆乃是短暂的、片面的、带有主观因素的。

八九年北京城的火与血我是不想提了,但仍不失为一个历史的参
照点。我是那年下半年开始上因特网的。在那以前虽然PC玩的挺
熟,还写过软件上《PC杂志》,但还只是个生物系的学生,转到
电脑系后才开始玩因特网。记得当时网上比较活跃的人物之一便
是《国风》编辑部的散宜生先生。当时网上的主要节目也是打架,
一班人围着一个叫“驴”的网友开打。

在SCC上除了打架或看人打架,还参与了一场关于网上传输中文的
讨论。当时起因是苹果公司的黎广祥,他于 89 年 6 月在 SCC
上用英文美标码贴了一篇中文文章。〔不是《华夏文摘》故事中
的《小草》,那是后来的事。〕 8 月份他重贴的时候被我看
到,我提了一个建议,说你这文章稍为加上一些字码,我就能够
写一软件,使得在网上读中文跟读英文一样方便。完了我在自己
的 8088 单色机上写了 ZWDOS 第一版。到 11 月我加入了CND,
就基本上停止了这方面的工作。

在 CND 前后呆了一年多将近两年(见“领袖与挑担”一文),除
了做日常工作,CND 现在的组织架构、技术架构、电子邮单的自
动管理软件等等,很多都是那时定型的。不过 CND 属下的《华
夏文摘》,虽然是在我任总编时开始发行,我却没有什么功劳,
因为我没能说服 CND 用当时相对先进(但不是十分成熟)的中文
传输技术来发行。没能利用《华夏文摘》来实践当初“网上直接
读中文”的设想,也可以说是我加入CND的初衷之一没有得到实
现吧。

92年6月退出CND前后,花了将近两个月的业余时间,写了 ZWDOS
第二版,加了支持多色显示板、简单输入等功能。写完了,本来
可以象以往一样,把软件往 FTP站一放,让大家去拿就好了。不
过那样用的人也许不会很多,当初关于网上直接读中文的设想恐
怕就要慢点实现了。

于是我跟印地安那大学系统管理员、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Steve
Mosier 先生联系,在他的帮忙下,中文网新闻铺(ACT)终于宣告
成立了。时间是 1992 年 6 月 28 日。参见(URL 1)。[顺便要
说一下的是,Steve 在 CND 成立的第一天就提供过协助,后来
对 CND 技术架构和管理软件的开发和运行更是不厌其烦地帮忙。
这位老朋友现在芝加哥南边80号公路边上一小城里开Internet咖
啡店(URL 2),路过该地的读者不妨去光顾一下。]

在众多读、作者的支持下,中文铺很快就兴旺起来了。短短一年
之中,读者人数就上升到四万之众。而中文铺的文章流量,也曾
经一再升到 Usenet 所有讨论组的前几名之内。

中文铺在头一年多里是热闹而又和平的。〔这段时间的很多帖子
读者至今仍可在中文铺旧文存档(URL 3)中看到。〕这段时间可
以说是中文铺的“黄金”时间。除了谈笑和打闹,很多人都为了
练习中文打字而大量抄书贴到网上来——当然更多的是网人们的
原始创作。

当时有一化名“沉帆”的半吊子诗人路过 ACT,留下了以下不朽
之作(URL 4):

  “真喜欢这一片天地,因为人人都显得那么自在!

  “…… 驻足停步,常使我回想起那记忆中的茶座;轻声低语,
家常琐碎,总不乏雄心壮志,国家大事。你来我往,熙熙攮攮,
也无损其安宁和惬意。少见清规戒条,全靠茶友们的好自为之。
同饮一壶茶,共享一包烟,少了海誓山盟却面对一群良师益友。
茶座,不像酒店或饭庄的浓妆艳抹,而清淡则醉人亦甚;卸去那
‘做人’的驾式,回归于人之本来。

  “…… 流连忘返在这一片天地,忽然想到我们兴许应该怀有
更多的期待。尽管这里只不过是一处饭后茶余打发无聊的场所,
而我却视之为一片圣地,满怀各种希望。没有任何权力,金钱的
诱惑,全凭爱好,……也许正因为没有那金钱和权力的存在,这
里也没有了党的领导,更无须主义的蒙骗,而我看到的一切却是
人们天性中对自由,平等,博爱的认可。

  “…… 我真的很喜爱,希望你也能珍视这一片天地。因为在这
里只有我和你…… ”

沉诗人说得真好。我的笔头子差远了,绝对写不出这种文字。但
很多人对中文铺情有独钟却是事实。一位读者曾经对我说,她本
来只在英文铺 SCC 里看热闹,忽然间高手们一个个消失了,再也
不回来。过了好久她才发现,这些高手们在中文铺玩儿得正欢呢!

高手们的到来,使得中文铺生色不少。可是高手们脾气也高,一
时间闹起别扭来,就相处不下去了。很多人就出去另起炉灶。

中文铺的走下坡路,有其必然的原因。一开始人少,象个小村落、
小城镇,大家互相熟识,彼此以小名称呼,气纷自然融洽些。后
来的成长,使它变成了一个大都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都市化
了。有一段时间,三个帖子中便有两个匿名,便是这种都市病的
一个反映。芬兰匿名站的倒闭,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我不反对
有节制的匿名,但匿名成风,不好。

那些另起炉灶、搬到"suburb"去了的朋友们,我希望他们有空还
能回来看看。"suburb"虽然平静,但未免枯燥而且有诸多限制,
不比自由自在的ACT中文铺。

啊,写得字数差不多了,可以交差了吧,嚎编?


魏亚桂
8.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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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亚桂:领袖与挑担

小时候不懂事,老爱和班干们闹别扭,说班干部只会以身作贼,
拍马屁。初中作文课时我还写过了一篇文章骂班干部,影响很不
好。

由于和班干部关系不好,使得我到大学毕业还没加入共青团,差
点影响出国留学。那时我们班只有两个人不是共青团,而那哥们
是因为超龄。每周一次的团委活动,我们俩就自觉地到附近山上
去熟悉祖国的大好河山,享尽了体制外的自由。

一次在宿舍大放厥词,说班干部没好东西,打死我也不要做班干
部。旁边一哥们原来也有点一官半职,插话说,你以为你不做班
干部很清高?社会工作很容易做?社会工作是大家的事,应该大
家一起做嘛。惭愧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然,做社会工作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毕业分配时班干们分的单
位都不赖。因为我对“单位”的唯一要求是允许考研究生,所以
也就没有计较。

九零年,我在美国参加一个叫 CND的志愿组织。该组织当时的主
要工作是传播一些关于六四事件的“诬蔑”我们政府的“反动”
新闻。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月以后,原先一个做头的,叫徐刚,他
做头做腻了,要辞职,就提名让我来顶替。我直到现在也还不明
白他怎么这么抬举我。不管怎么说,他提名,大家投票,赞成多
于反对,我就做了一年 CND 的总编。

这是我平生做过的唯一一件算得上“社会工作”的事情。现在想
起来,那工作还真不容易,是个自讨苦吃的差事。首先在 CND 工
作没有任何报酬。做总编的,要保证天天有杂志出,就每天十几
小时泡在网上。我这人又有点以身做则,——没人给我拍马屁,
自己拍拍,请包涵一下——找不到人干时就只好亲自上阵。亲自
打开计算机,亲自打开 modem, 亲自打入 password, 亲自编杂志,
总之,什么都亲自干过。就这样干了大概一年零一个多月。

一年任期到头,我再也受不了啦。我撒开脚丫子就跑,离开了CND,
直到现在还不敢回去。〔读者可以想象我对那些在 CND 里一直坚
持到今天的弟兄们的佩服程度。〕

现在出来说这些,一方面是生怕别人不记得我做过这些事,另一
方面是想要说这段经历改变了我对班干部们的看法。我要为我曾
经贬低班干部的所有言行道歉。班干部和其它各级干部们,他们
是在很微薄的报酬下,做的是艰苦的别人不能做的工作,是我们
大家的工作。他们应得到的是我们的敬意,而至少不是蔑视。

推而广之,我们常常听到有人骂我们的政府领导人“无能”。我
现在认识到这是很不公平的。那集党政军于一身的工作,是非常
艰巨的,是极重的一副担子。这副担子不论让谁来挑——无论是
柴玲、刘宾雁、李光耀,还是你、我或任何人,都是很难挑得动
的。这担子太重,说明不了当事人智力能力的高低上下。

联想到前些天香港回归时,有人指责我们的领导人下飞机后为什
么不顺带做点公关攻势,譬如向迎接的儿童多点招手之类。这种
要求也太吹毛求疵了。试想想,我们七十高龄的领导人,坐了那
么长时间的飞机,在炎热的天气下身上又穿着五六十斤重的防弹
衣,还能要求什么呢。领导也是人啊。香港几百万年青力壮的都
不穿防弹衣,却要他们七老八十的来穿,这不好受也不公平嘛。

很多人都说中国是个尊敬老人的社会,我很不以为然。尊敬老人
的社会,不会老是把最重的担子留给最老的人来挑,一直挑到死,
死了又让剩下来最老的挑。尊敬老人的社会里,年青人会抢着挑
重担子,让老人们能过个幸福清静的晚年。尊敬老人的社会里,
年青人不会不负起责任,又怪老人不让他挑重担子,碰到不顺心
的事时又只会责怪老人。

我觉得这是个虐待老人的社会。


魏亚桂
8.5.97

[史实澄清]
有朋友说以上文章的史实不很准确。我不是写史,但也不愿委屈
了朋友。故作澄清如下:

(1) 我和班干部的关系并不是总是不好。大学时的团支部书记是
我的好朋友,毕业时他说他四年最大憾事是没能把我发展入团。
这当然不是他的错,主要是我不争气。当时大学团委也不积极发
展团员,因为多数同学都在中学毕业时突击入了团,而我在中学
毕业时还不够入团年龄。我跟中学班干部关系不是很好,当然也
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太调皮。

(2) 熊波说提名我作 CND 总编的是他而不是徐刚,投票时也没有
人反对。本文在华夏文摘发表时也作了相应的改动。华夏文摘还
把徐刚的名字删掉了,不知其原因。应该说这徐刚是个物理学家,
而不是诗人徐刚。叫徐刚的人很多,CND 里曾同时有两个徐刚。

(3) 参与/离开 CND 的时间和“顾左右而言他”一文不符。这两
个日子都不是很清楚。大约在胡耀邦去世前后,我开始在校内电
脑上转发中国新闻,其后在校内建立中国人的 BBS, 同年上 Usenet
后也偶尔转发新闻,不久受邀加入 CND。 次年夏天开始作了一年
总编。完了以后没再做过编缉工作,但主持撰写了 CND 的章程,
把原来的非正式组织定下来,还做了一些技术工作。全面退出 CND
可能是更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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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亚桂:关于若干名词用法的建议

(十多年没见他的新文章了,重读旧作,仍然是那拨人里较好玩的)

历史名词,划时代的名词,用得好,可以继往开来,用得不
好,会割裂历史,所以一定要用好。下面是若干历史名词用
法的建议。

新社会、旧社会:党的十五大,是个划时代的大会。江/泽/民
同志入核主政以来,全国形势是气象新、日日新!因此,十
五大闭幕以来的时期,应改称“新社会”。在这以前的“邓/
小/平时代”,应改称“旧社会”或“无核社会”。更以前的
“毛/泽/东时代”,即日起改称“旧旧社会”。用法举例:在
万恶的旧旧社会,我们吃糠咽菜,过着水深火热牛马不如的
生活。

解放前、解放后:原指邓/小/平同志第三次复出、尤其十一届
三中全会“解放思想”前后。鉴于现在已是第三次解放思想,
解放次数已经太多,建议暂停使用这些词汇。如果非用不可
则可将现在称为“后后解放后”。用法举例:解放前,我们
无限热爱毛主席。

建国以来:指秦始皇统一中国以来。用法举例:建国以来,
我国实行书同文、车(ju)同轨,两千年来共修建城墙××里,
公路××里,铁路××里,和印度差不离。

十月一日:建议改为“国共易帜纪念日”,又名“中国人民
罚站开始纪念日”,这样比较不那么割裂历史。

--

十·一又到了。想起当年积极的联谊会。一年,盛大的国庆
联欢会,把当地市长也请来了。席间市长致词,说,恭贺贵
国三十九年国庆。三十九年,多么年轻的国家,多么古老的
文化……

我心里骂,去你爷爷的,我们的国家才不年轻呢。

打那起我才意识到把一个政党打内战打赢了的那天当“国庆”
是多么滑稽的事。叫“党庆”也许还差不多。

谁要敢说我们国家年轻,可让他看看我们六百年前拥有钓鱼
岛的字据。 (9/28/96)

--

六/四以来,开国庆晚会的联谊会已经不多了,多数改为开中
秋晚会。

这样比较好,比较显得我们古老。


  亚桂 9/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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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的《枫华园》,创办于1993年,政治倾向淡,又首发了《白雪红尘》这本当时很吸引读者的长篇小说,很快就和《华夏文摘》分庭抗礼。这种首选《华夏文摘》、次看《枫华园》的局面,要到1997年“文学城”创办后才被打破。“文学城”很快就后来居上,其后“多维”、“万维”、“博讯”蜂拥而生。《枫华园》迅速衰落,《华夏文摘》则固然不敌综合网站。但还一直坚持了下来。

《枫华园》在2009年突然自杀,最后一任主编有文记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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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园》自杀始末

(作者:老郸)

哀乐默寂,悲声咽止,斐声海外中文网络一时的《枫华园》,如今园颓狼藉,华摧躏洌,只剩得它曾经借以安身立命的枫国之林,仍然沐浴着养育万物生长的和煦阳光,应答着大西洋与太平洋间回荡呼啸的雄风,准备用一年一度的枫红把大地铺染。那千寻万木的枫群,昂首矗立,俊秀挺拔,在林涛习习,高眺远瞩之余,不免斜视着这一隅外来寄园,叹息那些跨洋而来的奇花异芭难敌水土不服的绝症之后的移植失败。

(一)

“田园将芜”──陶渊明

陶先生千年前的悲叹,仍然是中国人现代化途中的哀鸣。相隔两千年的两场焚书坑儒,把中国大地痍为诺大的焚书之坑,伴随着两边的骨堆与绞架,它们窒息着中华民族的生命,扼杀着中华文化的活力。田园将芜归无处。中华民族早先于兵毁之间的避乱南渡,发展到二十世纪的全民族的全方位的“放洋”,为的仅仅是借远离血腥的桃花源的沃土净水,竹林醇酿,把中华经历千年磨难的人文,钟磬全编,丹青续传。

怒海尽头,借我一方自由的土地,借我一派自由的空气,借我一支自由的文化,让我把笔新画:中国人的田园不芜,百花齐放之千年夙梦,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和平的宽松的发展环境,那么我们自然要问:给中国人一个理想环境,给中国人一个理想境界,中国人有没有能力,可不可以把握这个机会,也来一次自我更新,凤凰涅盘──借他山之净土,炬他乡之香木,在水与火的交融中,在雄的高鸣雌的低和中,烈焰焚旧,纯肌生新,迎来古老民族,古老文化的新生?

《枫华园》一十五载的切身实践,给出的答案,是不能令人乐观的。甚至是令人有理由感到沮丧的。我过去曾经问过,打从鸦片战争以来,洋务运动上层启动,《天演论》民间驱使,先进的文化已经引入中土,中国的志士仁人甚至进一步引入所谓的人类思想所能达到的“最先进”的“峰巅”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什么中国连一个“封建”的土山头都搬它不动?是不是接受嫁接西方思想的母枝过于强大,把子枝的DNA全部“消毒”?那么现在,在为弱冠之际的《枫华园》举行白发悲恸黑发的哀悼行动中,我更加无助地沦落到绝望的深谷,因为我们刻意进行的反向嫁接,一场“有托邦”的社会实验或者社会实践,同样是一片荒芜的下场。

自由的土地上,自由的空气中,沉浸在别人的自由的文化大盘内,中国人的田园仍旧芜靡,百花齐放之夙梦,怕是亘古难圆,如果不仅仅是不太遥远的将来。

(二)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屈原

《枫华园》的兴起与衰亡,从它所处于的大环境说起,我们可以说是一群置身西方的中国人,投身网络时代的新型传媒的快车,试图把中华文化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的一次实践。当其之兴,它的技术载体,电子杂志,是先进的,它的对象,海内外所有关心中国事务的中国人,是热心的,它的文化载体,中文的各种表达形式,是大众所喜闻乐见的。所有这些积极因素的结集,恭奉其盛,给予《枫华园》激流猛进,乘风破浪以巨大的推力。

但是,网络技术是一个新生的快速发展的领域,眨眼间它又峰回路转地挺进到更大众化的高级阶段。定期的电子杂志作为一种保守的传媒形式,有点跟不上潮流了。《枫华园》靠了它所集结的各方面人力物力,靠着它兴起时的所汇萃的读者与作者群,在众多的中文电子杂志纷纷落败的大流中,仍然举足维艰地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这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可是,要说《枫华园》的最后疾急如令律般的倒闭也是基于同样的技术原因,那就不对了。按理说,《枫华园》开场开得雄壮,那么是不是退席也应该退得从容,该有点大家气度和雍荣风采?可是它竟然连一篇《告读者书》这样的善后事宜都来不及打点,就迫不及待地把尚未咽气的残体匆匆推入火葬场。为什么?

因为,即使算不上千古奇冤,这《枫华园》的谢世,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象当年国民党对付李公朴闻一多先生那样的暗杀,而是毙命于《枫华园》内部的黑枪,也就是说《枫华园》的死亡是属于非技术原因的自杀。

好端端的《枫华园》,缘何要走上SUICIDAL的自绝之路?

(三)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老子

在《枫华园》内部,本来就存在着不同的办刊方针,对《枫华园》在网络技术的日新月异的发展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滞后,也有不同的看法,这都是自然的。

考察《枫华园》的兴起和发展,它的成功的诸多因素中的一个,是它曾经聚集了相当一批网络技术人员,有过集体的弘图伟业的设想与步骤,只是基于它的非营利的建刊计划,缺少进一步紧跟技术大波的动力与实力。这一点在最后的日子中的讨论中,都已经明确指出。

在读者群与作者群双双严重萎缩的情况下,去年年底,《枫华园》面临了一场应对危机的挑战。大家正式讨论,“红旗能打多久”?

于是出现了我所引用的老子所言的面对生死的势态分异:有坚持出刊的,十有三──当然这不会是精确的数字,也不恰恰是老子的原意所指──也有主张立即停刊,更有声明退出《枫华园》的,十亦有三,这也不足为奇。可谁是那“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当时谁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很NAIVE的,经过一次重组,留下的都应该是意志坚决的,所以我对坚持出刊是信心十足。起码在当时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足够的编辑人员,也有足够的技术发行力量。再加上自己的执笔奉献,一本杂志的出版,何其难哉?

所以,本郸不揣简陋,临危受命,欣然承担起《枫华园》的主编一职,想的是编辑部同仁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定能使《枫华园》挽澜中兴。可未曾料想内部自杀的枪机,已经启封。

(四)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王导

《枫华园》的死亡征兆,显露于今年五月。可是在当时,它仅仅表露为一起技术故障。

如所周知,网络时代以技术突飞猛进为特点,也以网站频频中断服务为缺憾。其中技术的因素众多,有硬件原因,也有软件原因,更可能有操作人员的疏忽启因。还别说外部的骇客攻击,电路的供电故障,所以网络和网站的安全主要依靠网站自身的防范措施。对《枫华园》这样的非营利的小型网站,依靠当时的“单机单人”的运行模式,只能是岌岌乎其危,想要安全运行也切实困难。

按照“只要有可能,就会有兑现”的客观规律,网站故障终于在2009年五月应运出现。正当《枫华园》的网管离开岗位长达半月无人守护的空档,《枫华园》档机。


一时间,《枫华园》内外,忙作一团。百般呼叫网管,呼吁应急措施,到头来也只是鞭长莫及,远水不解近渴。网站运行的实践,已经揭示出现行机制的明显漏洞,要求备用网点的及时建立和投入使用,为着目前,更为着长远的未来。好在《枫华园》内技术力量尚不单薄,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上马新建备用网点 FHYBACK.COM。在原来可能误刊的三期中,包括FHY0905B, FHYTK34,以及FHY0906A,只有第一期延误了正常出版。可是,临时的备用网站,虽然及时建立和投入使用,由于没有在《枫华园》原网站和杂志内的LINK,广大读者预先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及功用,没法及时链接,肯定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待网管归来,我便与他商量把临时备用网站永久化的具体作法,包括加入必要的链接。可是我们的网管,对我的建议,漠然置之不理。

而我的一再坚持,引发了灾难性的结局,包括《枫华园》的自杀身亡。

(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子建

如果说《枫华园》网站的档机,本来无法预计,只好严加防范,那么接下来的事件,本来就不应发生,可是它毕竟发生了。

《枫华园》备用网点的链接,应我的坚持被排版在《枫华园》期刊的本社消息栏内,可是在出版的第二天,它竟然从版面上消失。按说一期刊物的发表,经责任编辑,校对,和发行等三套班子的协调配合,已经排除了个人因素,成为《枫华园》的既成产品,是不能轻易变动的。即使有必要作出更正,也要有正式的途径,延着同样的责任编辑,校对,发行三套班子的协调配合来完成,出现在下一期刊物。

可是现在,不经任何人同意,网管竟然擅自作主,更改网站内容,实在令人非夷所思。面对《枫华园》内部的纷纷议论,我采取了息事宁人的保守作法。我在内部通讯上说,这可能只是偶然的错误,希望以后不要看到这样的事件重复。

可以,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当作现实。同样的事件继续发生,《枫华园》内部的分歧日益明显化。心中惴惴不安的编辑部人员,开始觉得这有可能成为一汪浑水,不断有人公告退出《枫华园》编辑工作小组。

事态变得严重起来。原先只是技术层面的偶然故障,现在演变成明显的裂痕。

(六)

“……中国政府的现代化与职业化……”──Donald H. Straszheim

在谈到当代中国面对的种种挑战时,美国学者 Straszheim认为中国(人)的不透明操作,是一个重要问题。这里,我们看到现代化和职业化的并列强调,因为它们二者确实各有所重。基本上说,现代化是硬件方面,强调科学技术的更新配套,而职业化则是软件方面,强调的是政府以及政府工作人员的意识素质。

外国人肯定对中国人的“潜规则”游戏深有体会,才会给中国(人)对症下药。因为中国政府并不是一个独立运作单位,而是党的独裁机器披上一层政府的外套。外套的覆盖之下,官僚,专制和独裁的作风比比皆是,缺乏,也没有必要──从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员看来──进行,任何职业化的洗面革心和相应改进。

职业化,就是树立“显规则”,尽量消除人为因素,和人为因素引起的偏离规则,也就是消除我们的中国特色(潜规则)。只有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员的职业化,才有可能把现在的RULE BY LAW进化到RULE OF LAW。二者之间只差一字,而那一个字,就取决于人为因素的参与与否。职业道德的水平,则是二者之间的主要区别。

我们有理由认为,何止是中国政府,只要是中国人,不论他/她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是不是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都应该在现代化与职业化方面补课。《枫华园》自杀事件中的某些作为,证明我们在这些方面的欠缺。

我们所有在海外的中国学人,都接受了正式的西方教育,而且我们之中的多数,都供职于海外的公司,机构,或者政府,可是我们自身的现代化与职业化,是不是差强人意呢?

作为《枫华园》的网管,一个PROFESSIONAL,即使不是出自职业化的水平,仅仅是从现代化着眼,也应该知道网络的 vulnerability,应该有足够的防范。再退一步,即使没有防范措施,也该有防范心理。更不应该在实出故障之后,对已经建立的备用网点公然敌视,必先除之而后快。

第二,作为网管,无权擅自篡改期刊文字,尤其是在三阶段流水线定稿之后。这应该是起码的职业道德。

如果说我们在国内,意识到中国现行教育的缺陷和堕落,而寄希望于西方教育的补助,那么,《枫华园》的自杀事件,则集中地说明,我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教育问题,而是一个道德规范的问题,一旦职业道德沦丧,无论是中国的教育,还是西方的教育,都将于事无补。

我们的出路何在?中国的出路何在?

(七)

“各位旅客下车时,请不要忘记携带自己的随身物件”──公交启示国内的公交实践,每每使人想到这一句名言的“改正”版:“各位旅客下车时,请不要忘记携带别人的随身物件”。而正是这句经典的改正版,造成了《枫华园》最后关闭的致命一击。

《枫华园》网管,面对我针对他的非职业所为,不再负隅顽抗,而是忽然给我发来去职声明,声称他将不再介入《枫华园》一切事务,并将在一个月内将《枫华园》网址站关闭。从我个人来说,我批评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要为渊驱鱼,而是希望他能提高职业化水准。所以我照例执意挽留。

挽留,只是我的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在挽留没有达到应有效果后,我希望他在离职时,交回他仍旧具名的《枫华园》网址的注册关系,以备《枫华园》新建网址的不间断的运行。

如此简单而明了的要求,遭到的是拒绝。我们的前《枫华园》成员,在宣布退出《枫华园》的工作小组时,如同公交系统的乘员,在下车时,执意要携带客车的发动机钥匙。这下子,事态变得严重起来,因为这种明目张胆的不良行为,不但严重违反了职业道德,也违反了《枫华园》的BY-LAW,更加严重的是,玩火过头地直接违犯有关的法律规定。

《枫华园》的生与死,在法律与道德的天平上倒悬一线。

(八)

“独夫屠城兮,八老弹冠”──老郸

当事件的严重性质被提高到职业道德的沦丧,被提高到BY-LAW甚至于法律的高度,我们的前《枫华园》网管,慌乱了阵脚。仗着他拒不交出的《枫华园》网址和网站的现行控制权,他擅自封闭了《枫华园》内部E-MAIL工作通讯联络,企图一手封闭正在走向炽热化的在《枫华园》内部公开的讨论。开始无端耍赖。但事态发展已经很明显,靠他一个人的不明智行端,他只能把自己引向不可挣脱的泥淖。

就如同六四屠城之后,要动用“八老”的牌子来稳住阵脚──用“资格”来压制公义──的丑陋行为一样,我们的前《枫华园》网管,在无可遁逃之际,祭起最后一招杀手,对《枫华园》亟下毒手。

要将《枫华园》“动之于死地”的势力,并不是一名网管而已。他慌忙之中搬来的救兵,不是别人,而是在半年前已经自行解体的《枫华园》董事会前成员。我们前边见识过的“死之徒”,如今变成及时显灵的“死魂灵”,用死亡的命运来克制《枫华园》的仅存活力。

即使是死魂灵的介入,它仍旧有两种选择,一是依理依法,公平解决《枫华园》编辑部与离职网管之间的是非争端,二则是不问青红皂白地袒护错误的一方,以关闭《枫华园》为其代价。

关闭《枫华园》将会使一切《枫华园》内部的“生之徒”的努力告于失败,也就使一切引导事态到达这一地步的“动之死地”的伎俩得到包庇过关。但是,这里仍有包庇不住的漏洞:第一,如果关闭《枫华园》是原董事会的在“动之死地”行为之前的成命,则原本可不绕这么大地湾子,出这么大的洋相,犯这么多的忌讳。在足成的败角戏之后,来匆匆收场,正说明董事会前成员的出台是纯粹的COVER-UP。第二,《枫华园》董事会比《枫华园》编辑部更有对《枫华园》网址的所有权,它也完全有必要在关闭《枫华园》之前,谴责前网管侵吞网址注册权的恶劣行径。可是它给出的完全“合情合理”的不予追究的解释竟然是:《枫华园》网址的注册,原在《枫华园》的正式组成之前,由《枫华园》的最早发起人经手,然后又由现已离职的前网管所接续,所以──注意这个所以──《枫华园》网址注册属于个人所有,
与《枫华园》的一切组织法无关。

这简直是比“不问青红皂白”还更过分的颠倒青红皂白。

(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屈原

我在一次次追问,为什么《枫华园》的自杀倾向这么强大?动之于死地而不后生,甚至于不惜余力,不惜一切手段要砍杀尚有活力的《枫华园》?

当然,在此之前,《枫华园》已经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对决。虽然它闯过了那一重虎牢关,可是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她的前途。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自杀得这样“义无反顾”?我必须从自身开始检察。

我曾经有意或者无意地伤害了《枫华园》吗?没有。当我临危受命之时,我作为《枫华园》工作小组的执行首长,刻意要把《枫华园》办成由她的BY- LAW所规定的一份开放的公正的平衡的电子杂志。虽然我有自己的立场与看法,但《枫华园》应该是一个公共的言论空间,允许各个不同角度的视角与声音。这些也都在我去年年底《枫华园》再生时的编辑部公告中阐明一清,我也正是这样做了。

究其原因,《枫华园》被迫自杀的根本动机,在于由我主编的这一段《枫华园》的刊物走向,过于开放,过于多元,过于平衡,激起了《枫华园》内部旨在抵制这一办刊方向指导下的一切努力。就拿五月份的故障档机来说,当时认为是偶然的,现在返过头来再考查,就可以看出,那其实是处心积虑的“阳谋”,因为安排即出的特刊FHYTK34,是纪念六四事件二十周年的专刊,正是他不愿看到的,而前网管声称他因故离开网站的日子,恰好可以使网站在此前后丧失一切维护手段,他本人则无须担负任何。接下来的备用网站的建立,如果不是针锋相对地挫败他的“阳谋”,他也犯不着如此斤斤计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关于《枫华园》出不出六四纪念专刊,在前一年就有过编辑部内部争议,当时争议过后,本着开放多元的办刊方针,不再使用谴责语气。而今年则演变成为不议而争的具体破坏行动。问题是,作为一个开放的刊物,不同的意见,为什么不在《枫华园》内部讨论以求统一?即使因为《枫华园》的开放多元指导方针,不可能完全统一,那也要作到不妨碍《枫华园》正常出版的求同存异,为什么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曲理拐弯的途径,归结为不求生存,只求死亡,不求成功,只求成仁,一条道走到黑呢?

其实,《枫华园》原来就已经是生计艰辛,读着她的人,编著她的人,都觉得某种负担,都感到效果差强人意。在某种意义上,她好象是已经在无奈地踏上一条自杀的必然途径,本来可以让她自然死亡的。而疾急如律的自杀,倒显得杀手的过份相煎或者自煎之急切,连七步也不待走完。

又显得自杀杀手的自我心理缺陷,一是妄自尊大,以为《枫华园》是海外中文刊物中的头牌,影响巨大,任何不按圣旨办事的编辑,都会把负面的不良的影响扩展到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渗入每一颗人心,为圣上的光辉形象带来玷污,所有急切下手,慌不择路。第二则刚好与上相反,是自我菲薄:想想看,都是出洋过海的人,都是学有所成的家,都是进入公共传媒领域的师,不采取公开的开诚布公的形式与途径来解决这么小的一个团体或者团队的内部意见纷争,却要耍小心眼,动小计谋,作小动作,即使把《枫华园》扼杀在半步以内,可倒贴上公共身份对事态的放大,想没有想过这么做值得吗?

而整个《枫华园》自杀事件,对我的心理承受,也是一场严重的考验。如果不是因为我认为主编《枫华园》期间是完全按《枫华园》BY-LAW和职业化专业化的要求办事,我不会在《枫华园》的生死问题上如此介入与投入。真是“ 亦余心之所善兮”,把《枫华园》视作善的化身,把自己的投入认作善的事业,所以当眼睁睁地看得《枫华园》倒在自杀的血泊中,确实是于心不忍。一种白发人悼送黑发人的悲伤,由衷而起,长久不能平息。可血泊是挡不住人的,“虽九死其尤未悔”,不但是我作为个人的九死未悔,就是像《枫华园》这样的自杀搅盘来它九回,仍旧是未悔未回!

(十)

“五百年来的眼泪沐漓如烛”──郭沫若

我亦于“未悔未回”的同时,产生无穷的忧伤。看着《枫华园》的自杀,它动摇了我几乎一生的一种信念。我以前觉得《枫华园》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觉得中华民族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觉得中华文化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几乎荡然无存。

深究起来,我的那份自信,只是自我之信,或者说放大了的自我之信。发自自我而信在人心之外的某庭某园,发自自我而信在几乎丧失人心人伦人道的某民某族,发自自我而信在人心自废的某文某化,这样的自信,是不是如同我上面所痛斥的“动之死地”的心理活动如出一辙,一样地把妄自尊大与妄自菲薄揉合在自我之中再发自自我?

我觉得,凤凰涅磐是中国人在所有的“拿来主义”中,最得心应手,最手到擒拿,最理所当然,最如愿以偿的他山之玉。一旦“凤凰”的概念引入,于是乎,每一场焚烧,每一场骚动,每一场屠杀,每一场自杀,都被加上“涅磐”的良好祝愿,前提就在于那集薪的,纵火的,开枪的,开膛的,杀人的,杀己的,都以为自己就是即将新生的凤凰,而别人都是新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的凤凰,还是在五百年的末世中,默默地颓灭为好。

与凤凰涅磐同样高耸入云的中国泊来品,是所谓的“文化复兴”。它不是真正地追寻历史的发展,而是耿耿于怀地惦念着自己的老祖先在两千年前,也正好有那么几句经文,于是就以为自己失去的死去的逝去的文化,也可以套着别人复活的故辙,把自己飙上发展的头班车。对比一下,每个人都可以看出,西方文化的复活,是文化中埋藏着的人性的复活,而不是僵化的文化本身的复活。如果中国人也照猫画虎地复活中华古董,那无异于一场新的民族灭顶之灾,因为随同中华文化一起卷土重来的,无非是些专制奴役奴化神话。中国人和中国,在历史上丧失领先地位,不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没有复活,而恰恰是因为它没有完全死亡。

所以我们才有文化大革命的自杀,才有六四大屠城的自杀,才有《枫华园》的自杀,重重自杀而未曾涅磐,我们算什么凤凰?刀刀砍向文明文化,我们还指望什么文化复兴?

我算是丧失了自信……倾而在思念的涅磐中我又建立了自信。我不再相信与“我”有关的信念,而把自己皈依到对人的对人性的普适的虔信下。相对于此,先前的执着都只能是狭隘的,无益的,无功的。而解放了的我,不再因《枫华园》的自杀而陷入无端的烦恼之中。

这也算是《枫华园》的自杀始末给人,给大写的人,给小写的人,带来的新生,不过不再留连忘返于那“赏心悦事, 良辰美景”的旧庭园。

尾歌:

《枫杀遗论》

网络枯荣迅火骇,枫园华盖势堪哀。
一周半月求无忌,单载双停命有灾。
非凤何须香木炬,似驴可费虎符猜?
枫波梃杖槎杀意,周厉古冢汉月皑。

自注:
一周半月:指由周刊改为双周刊。
枫波:古有风波庭,今有枫波停。
周厉:周厉王专制扼杀民意,导致共和。《枫华园》的倒闭,集中反映了中文媒体在去年的北京奥运的人肉盛宴之后,由于三鹿奶粉等一系列爆炸性的国家级丑闻所引发的自信总崩溃。整体乏善可陈,有什么必要维持开放多元公平的机制或者口号?一关为静,一封为净。呜呼!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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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语丝》、《橄榄树》、《国风》

需要指出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虽然中文网络迅速兴起,但文科出身的作者更多还是先发在传统纸媒。我查了一下早期《华夏文摘》的作者,多是当年杂志、报纸和电台的常客、编辑或负责人,但他们后来在网络上渐渐淡出。所谓纯网络写手当时很少,最早出名的是图雅。图雅常在《华夏文摘》发表文章,后来还担任增刊编辑。图雅在ACT也是元老级别人物,到了1994年,集合网上结识的一班文学爱好者包括散宜生、竹人、嚎、鲁鸣、方舟子等,成立《新语丝》。《新语丝》的名字,是图雅起的,取自《语丝》。这时的《新语丝》,挂靠在ACT之内,目标是办一文学网刊。图雅为人散淡,《新语丝》开始是编委会民主决策、值班编辑责任制。方舟子在创办人里是较年青的,又是在校生比较有时间,故而承担了较多编辑工作与日常网站管理。不过一年后,鲁鸣等写诗的作者与编辑另行成立《橄榄树》、再一年后图雅悄然销声匿迹。1996年底,《新语丝》与亚美公司达成合作协议获资助。1997年1月,因网页设计方舟子与其他编委意见分歧,方怀疑别人是与亚美勾结政变夺权,不通知编委会即直接对亚美宣布中止合作。编委会紧急投票,方以两票对四票败北。方随即再次不通知编委会即正式注册《新语丝》、自任社长,指定董事会成员,把反对他的编辑驱逐出决策。在此情况下,散宜生、竹人、浪人、啸尘相继退出,与嚎另办《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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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是不是下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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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 TREE, a Literary Monthly in Chinese since 1995
Vol. 46A. Dec. 1, 1998. Olive Tree Literature Society.
http://www.wenxu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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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0@@
          **00**00*              橄   榄   树
              %    &&**0         OliveTree
  0**00*       %%/*0*00**                网络邮件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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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 %       0                          文学月刊·1995年创刊
     0      %%                        1998年第12期A册·总第46期
             %%           1998年12月1日出版·橄榄树文学社编辑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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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诗歌·小说·散文·戏曲·影视·批评·文史·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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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 期 目 录
                ~·※·~

【河床】
 我作为丈夫的开始························夏季风
 失聪······························马 兰
 雨·电脑游戏·眼药水:半虚构的现实···············雷 默
 〔中篇〕某年某人在某地·····················张鸿昭

【新汉诗】
 一九九八年四号;一九九八年第七号;九八年八号··········马 兰
 猫的追悼;冬天的荒唐景色;一道边门;火车············韩 东
 空房子·····························金海曙
 火车,火车········朱 文   火车;鸟的飞行······于小韦
 限速四十·········訾 非   教诲···········沈 方
 在夜里想起些明亮的人;这样的事情是这样的;谢谢你收下这些····祥 子

【潮声】
 看不见的白云;沉冬;道德的途径·················伍恒山
 冬天即将来临;无题;车里进来个漂亮小姐·············桑 葚

【六香村言】
 我为什么认为爱因斯坦对中国文学很重要··············朱也旷

【译介纵横】
 “那不可说的”〔连载之三〕···········陀尔本·施罗特·彼特森

【如是我闻】
 答贺绍俊先生··························吴晨骏

【编者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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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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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栏目编辑:吴晨骏、雷默、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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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 兰     校 对:建 云        读者服务:岚
主  编:祥 子     副主编:马 兰、诗 阳
编  委:建 云、京不特、岚、吴晨骏、伊 可、雷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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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举凡诗歌、小说、散文、戏曲、影视等均可,内容和篇幅不限。欢迎附寄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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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橄榄树》国际统一刊号 ISSN 1082-9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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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D是北美最早的中文网络,3年多后,才有ACT。ACT创办人魏亚桂,本人就在ACT之前任CND总编。喜欢泡论坛掐架的人,自然把ACT捧得高些。然而ACT当年更多是黄教授一类东西,当时北美文人很少去那里,多是理工科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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