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金顶有多远----读金宏达新著《金顶恒久远》
金顶有多远?
----读金宏达先生《金顶恒久远》
打开金宏达先生的新著《金顶宏久远》,见书名,受孔夫子的影响日久,必也正呼名,在中国,特别是读书人,不论是出书的还是写书的,对于书名,那是相当的重视,而这个“金顶恒久远”,别说了然于心,就是了然于目也是不能的,于是,打破看书的习惯,不是直奔内容,因为,我看书,一般不看前言、后记、评论什么的,怕被作者们“误导”。等看完以后,再去看看这些前言或者后记或者他人写的评论,以求大同。这次阅读,完全颠覆了我的阅读原则,不得不先看金先生的“自序”了。
为了一个书名,不仅是读者,作者也在为此不惜笔墨地做着“解疑释惑”的工作,原来,不过是取如雷贯耳之广告语“钻石恒久远”之意,且书中也有一篇散文为《金顶恒久远》,便将此做了书名。
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一篇一篇地看下去,有几处,竟然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又为自己的不厚道而自责,看到人家那么受难,在红旗飘飘的新中国,一个新时代的大学生,竟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而且家里也不能呆,如是磨难,这个金宏达,竟然还有心思去游庐山!真不好意思,犯了写文章的大忌,竟然用了如此之多的一个词“竟然”,可是,又不能不用,不用“竟然”不足以表达我读此书的感想,请诸君原谅则个。
这个世界很大,大得无穷,金宏达先生上来便“看世界”(卷一的大标题),以为必定是阔大超人,这是我的思维定势了。一看,却是一个小得要命的人物,有姓无名的一个老张,《旧家桃叶渡》中一个不爱说话的无家无业靠帮工为生,只想种种地自娱自乐一下,却被无被一个不存在的无常鬼给搅了,菜都不能种了,老张只能是郁郁而终,金宏达笔下的老张是“每天拂晓即起,挑水、添水,打开灶门,烧火。生活中最高兴的事,不过是隔三岔五晚上把胡茬刮得一圈青,抱着才两、三岁的我的小表妹,往贡院西街转悠一遭回来,这时,或者看到他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容”,应该是典型的贾俯里的“焦大”,可是,再读一遍,不由得悲从中来,更觉得他是个人间的“林黛玉”,给人一点温暖的竟然是千年前的爱情,“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娶汝。”人世间,伤于外,必返于内,这点点温情,如何不让饱受磨难的世人思念断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可是,人生这一世,要经历多少“出逃”“检讨”才能渡过?由每个人给成的人类历史,那一个事件不是由血肉组成?金宏达把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宏大事件,用自己的“出逃”“检讨”写出来,别有一番滋味。看世界,那是人家的事,“忆往事(卷二)”却是自己的事。最难忘是什么?爱情?事业?成就?这些应该是个人史上的重要一环,最是不能忘怀的,而在金宏达的笔下,只是一个“时汉人”的直、正、恐、逃、改造过程,读之,不禁悲从中来,在那个火红的年代里,不论老少,只要是好人、有才、有学、有识之人,必定受罪,是个好人受难的时代。“群贤必至”不是岳阳楼,而是至“锅炉房”,不禁让人想起五十万右派至北大荒,在古代,那就是最狠的流放了,何罪?
在这样的困苦之中,金宏达确实宏达,小伙儿心胸多宽广,出逃之中,还能游游庐山,寻寻孙犁笔下的白洋淀,不由心出感叹,早在四十多年前,人家金宏达就很“淡定”,一切都能“侯得”,现在流行的“淡定”、“侯得”于金宏达,应该是“后”了。
历史对于金宏达来说,是研究的对象,是自己书写的对象,新中国的一切大事,金宏达都是见证甚至直接置身其者,连世界都看了,何属于小小寰中这一中国!
看得多了,说什么呢?却道天凉好个秋,话“话琐闻”吧,个人是渺小,人生的短暂的,金宏达何时从一个省的教育厅副厅长的位子上下来的呢?没有人去理会,教育厅,位高权重利更大,这是多少学生寒窗苦读,兹兹以求的成功事业,成功人士!金宏达淡定退出了,专门做文化,就话话《老聃同仁的告白》,找一找《阔而有闲的感觉》,再议一议他人的文章,毕竟,金宏达是学文学的,老本行还是不能丢的。
读书至此,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智力,或者说怀疑起金宏达博士的智慧,有这么简单么?人家可是资深学者。
于是,重读,返回“金顶”。
“金顶”,属于佛家家,“诸佛以来,以大悲心为体,故用于众生而起大悲。因于大悲而生菩萨心,因菩萨心而成正觉。”由于国人自古受苦太多,无法化解,自佛家一入国门,无疑为处于水深火热、穷饿困顿的中国众生提供了最直接、最迅捷的安慰和跳出苦海、重投幸福彼岸的希望。登上“金顶”见“三相”,成为佛教徒活着的时候最高理想。“三相”就是“佛光”、“圣灯”、“兜罗绵云”。“圣灯”,最具神秘气质。它总是出现在黑夜,在月明的夜晚,绿光如豆,顷刻,如仙女撒花,撒豆如萤,磷磷焰焰,如繁星满天,渐渐成百上千甚或过万,飘飘荡荡,凌空飞舞,明灭变幻,耀人眼目。当然,这种景像只有登峨眉山的金顶,才有要机会看到,一山独大,别无分店;至于兜罗绵云,也就是白色云海,如果礼佛有福缘,你可能会看到这些“大放光明”的奇景,于下,是受苦人寻找光明的人间途径;于上,是权力的顶端,两“顶”合一,成为中国人的想往。
“金顶”是人间的仙境,更是皇权的梦(《金顶恒久远》)。
百姓为了上金顶,要修行,以家身性命为梯;权人们上金顶,只要人梯,为了金顶,金顶,金顶。我佛慈悲,在金顶之上,看着这芸芸众生:
松一松套在“时汉人”脖子上的铁丝吧,“时汉人”救命的呼声感动不了一个无怨无仇的同学;一列煤车呼啸而过时,煤车上不过是几个没吃没喝流浪汉搭个车,一脸的鬼黑,经过人间烟火外,却还要把脸扎进煤堆里,以躲避孩子们仇恨的石块;弱小者也有个金顶,也要爬上去(《我的“出逃”之交待》)。
这个“金顶”,确实够恒久的,特别是在中国这片大地上,金宏达博士将这个“金顶”赋予给国人的追求是“恒远”,怕是爬不到“金顶”的,何见“三相”。
“我久久伫立在金殿之前,向这个传世久远的威权象征致意,思绪一时竟迷茫如云。”(《金顶恒久远》)
全书读了两遍,读出了金宏达先生的大慈大悲,谁又理解他的“金顶恒久远”呢,我们都如上山下山的登顶的游客,或上或下,偶遇,相视一笑。
“金顶有多远?”
“金顶恒久远。”
《金顶恒永远》花城出版社 2011年5月第1版,定价:29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