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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4-11-14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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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云独去闲:民国闲人那些事 董康 三十四年罪与法(4)
作者:肖伊绯
2
1917年旧历正月,法源寺的诵芬室内忙碌异常。董康拿着一摞某个名人的题字交与“手民”们(专门刻书的刻工),让他们立刻把题字刻版付印。由于题字有八张之多,而且都是刻工们最怵的“行书体”,不免皆面露难色,悻悻地拿着题字卷子,似乎还要吐些苦水似的。
董康拿出一卷银元,挨个打赏,末了叮嘱一句,一定要原样摹刻,按章分版,大过年的,对不住各位了。拱手的拱手,道谢的道谢,领到加班工资的“手民”们四散而去,又去摸索他们的技术难关去了,而董康背操两手,踱入他的诵芬室。
董康刻本《诵芬室读曲丛刊》
这一年春夏之交,书肆中一函四册的《诵芬室读曲丛刊》面市。吴绶昌女儿吴蕊圆的题笺赫赫在目,清朗疏俊的版刻风格让人耳目一新。说“耳目一新”,实际上是外行话,因为这样的版刻风格实际上是刻意在摹仿明代版刻,而这种摹仿本质上是追崇复古,而非创新。但当天看到这书的读者,一定还是会说“耳目一新”;因为清代以来横细竖粗的扁方字体已经让人耳濡目染,那种笨重沉闷的视觉风格在这套书面前瞬间崩解,人们仿佛拥有了一种新的古籍视觉,只是觉得新颖。没有接触过明代古籍的普通读者,大多是以发现新大陆似的姿态来看这套书的,不禁耳目为之一新。
翻开扉页,“录鬼薄”的题笺赫然在目,不了解这套书内容的读者一定会掷卷而去,连说晦气。但这套书的热销,得益于专业读者的青睐,这种青睐并不完全取决于版刻风格的清新,也不得益于董康当年政法界的盛名,而更多的取决于这套书的内容实在珍罕难得。
《诵芬室读曲丛刊》,这是中国学术史上最早的一部古典戏曲史料汇编。收录有七种常人难得一见的曲学古籍,这些戏曲史料、论著过去都很难找到。如: 《录鬼簿》是根据清曹寅校辑的《楝亭藏书十二种》重刻的;《南词叙录》是据仅存的壶隐斋黑格钞本翻刻的;骚隐居士(张琦)的《衡曲麈谭》和魏良辅的《曲律》是从《吴骚合编》卷首附刻本抽出来重刻的;王骥德的《曲律》是从清人钱熙祚辑印的《指海》第 7集所收的本子翻刻的;《顾曲杂言》是据清人金士淳编纂的《砚云甲编》第4帙所收的本子翻刻的;《剧说》则是首次刻印。
可惜蔡元培没有看到过这套书,否则他要聘请的北大教授不会是吴梅,而应该是董康。据说蔡元培在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前,曾在书肆看到过一部名为《顾曲麈谈》的曲学著作。待到北大成立音乐研究会,需聘名家指导并开设戏曲专业课程时,蔡先生首先就想到了《顾曲麈谈》一书的作者。这样,当时正在上海民立中学任教的吴梅便接到了北大的聘书,于1917年秋束装北上,从此开始了他在中国最高学府的五年教授生涯。1917年荣幸北漂的吴梅,当时也一定没能第一时间读到这套广辑元明清三代珍本的曲学丛书,否则也一定是诵芬室中、课花庵外流连忘返的一员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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