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对黑窑事件我为什么也不震惊

对黑窑事件我为什么也不震惊 

  
  看到鄢烈山的文章提到,“对山西黑砖窑事件,中华全国总工会6月18日下午在北京举行新闻发布会,用‘十分愤慨和震惊’等字眼来表达全总的态度,并称‘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出现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他的题目却赫然是《我怎么就不“震惊”?》,列举种种现实发生的事实,解释原因,我突然发现,自己也同样有不震惊的一面,只是理由不同。

  假如说18岁以下是未成年人,不可以强迫做工。我们这代人在年轻的时候,有1600多万城市青年被送到远离家乡甚至上千里的地方做农业劳动,约占当时1/10的城市人口。我自己当时是16岁。未成年人至少是几百万。我认为这是强迫的,只是强迫的方式、程度不同。例如当年对68、69两届毕业生的政策是“一片红”,也就是全部送去做农工,其中的初中生基本都是16岁左右。68届上海毕业生的去向是江西、云南、贵州、黑龙江、内蒙古、安徽。而且还不可以不去。举我看到的两个例子。我的一个亲戚,弟弟已经去黑龙江,姐姐是个母亲宠爱的女孩,没有马上走。结果,她父母的单位在同一天宣布停止其工作,回家解决女儿的下乡问题,不解决不能恢复工作。同时,街道组织人在她家门口不停地敲打锣鼓和呼喊口号,直到女孩被逼去黑龙江农村。我们队里的一个上海女孩,她姐姐在上海有了男友就不肯离开,带了户口本逃避出去。父母解释,我们的小女儿15岁就去了黑龙江,我们也没有阻拦,足见大女儿不肯去不是家长的问题,但她的父母还是被抓到街道办公室长久罚跪。

  对上海的69届初中毕业生,当时有一个设想,就是让全班一起落户到同一个村庄劳动。为了试验,就搞了一批孩子提前毕业,他们大多只有15岁。因为是试点,更是不准有不去的例外。在我们那里来的15岁孩子中,有非常弱小的独生女孩,有生活无法自理的弱智男孩,都没有例外立即投入强劳动,日工作最长时间是凌晨3点半起来,晚上将近10点才收工。农忙时只要不是高烧就不准请病假。基本没有肉食,长达半年蔬菜短缺,患上了夜盲症。开始时住在仓库,零下40多摄氏度没有火炕,室内墙上厚厚一层霜,一个15岁女孩从此得了终身不治的严重风湿病。我同班的一个男孩在江西农村被吊打后一度精神失常。住我们家楼下和我同龄的男孩在黑龙江的农田里被雷击身亡,死的时候17岁生日不知到了没到。女孩被强奸的消息时有所闻。大半地区报酬不够养活自己。第一年,一个15岁女孩家里来电报,弟弟病重。我陪她去请假,被粗暴告知:你不是医生,回家没用,不准回家。那年冬天,她在黄山茶林场劳动的哥哥因为拥有半导体收音机,被指控“收听敌台”,自杀身亡。

  现在看到家长去解救16岁的儿子。我们那个时候,知道孩子在哪里,家长再心疼也休谈解救。上海一个妇女因为给在乡下劳动的女青年介绍男朋友,以破坏上山下乡罪被枪毙。我们亲眼看到一个女孩子走投无路试图逃亡苏联而被毒打一夜之后,被警察解送哈尔滨审判,根据当时的惯例估计,假如不判死刑就算很幸运。

  在我们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什么未成年人的奴隶劳动。可以肯定,如果都用含含糊糊的辞藻绕过,结果就没有吸取什么历史教训,就不知道法治为何物。

  大家在震惊地认为山西黑砖窑事件是罕见现象的时候,我需要震惊的大概是怎么没人想到“奴隶劳动”曾经是很普遍被大家接受的事情,而且至今连亲身经历的人,居然都没人认为:那就是违法的未成年人强迫劳动。

奴隶工只要在暴力统治的地方就存在,在高度自由法制的地区,人有充分自由的权利,谈不上被奴役。

中国在计划经济时代是全局性的奴役,两类被奴役的人群,一是农民,被奴役在黄土地上无迁徙和择业的自由;另一类是知识青年,被强迫驱赶到农村去,男女分开集中营式劳动;结果农民率先搞了分田到户,城市知青搞了个体户,市场经济动力来自这两大奴隶阵营。

现在奴隶主——干部,对黑砖窑事件有苦说不出,他们是凶手,对于事件总是掩盖、欺骗,继续保持自己的官位。

而原来的城市平民——工人,计划经济受益者,千方百计把黑砖窑罪恶扣到资本主义头上。

奴隶主——农民工,这此木然,我们就是奴隶工。

新生代、知识分子、善良的人们,他们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里,受不了这些血淋淋的事实,义愤填膺,矛头直至黑窑主,但是他们容易把问题归结为资本主义,而对资本主义自由为前提的条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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