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记录”散记(之二)文图/田松
今天是会议的第二天。大家似乎有点儿懈怠。按照议程,是9点开会,我提前几分钟到,会场里竟然是空空的。
第一个主讲人是Sergio Castellari, 来自IPCC, Italy,他的题目是“贫穷与气候变化”。这位主讲人讲得比较科学,像戈尔一样,大量的曲线,表明经济生活与气候变化之间的关系。
第二位主讲人是Franco M. Butera,Politecnico of Milano 的教授,环境科学与技术系。也是一个技术主义者。题目不错,叫做“保卫公共利益”。他的报告同样充满了图表,希望用技术手段,建设一个可持续的社会。在一张图表里,他对比了不可持续的工业社会和可持续的社会,说可持续的社会中,输入的有能量、物质,而不输出垃圾,只有熵流(自然是能量意义上的熵流)。这正是我所批判的第三类永动机的美好理想。他引用了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我们可能用制造问题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但是,如果问题出自工业文明本身,则在工业文明的框架下,不可能通过技术更新来解决问题。
我在提问中对他给出的美好前景表示赞赏,也表达了我的怀疑。问他两个问题:你所说的是个构想,还是已经有实际应用的例子;在你所构想的可持续社会里,垃圾问题怎么解决。
他说,考虑瑞士的某个城市,这样的可持续社会已经存在了。其次,如果大量回收,大家节约,比如一个玻璃瓶子,如果能用几十年,实际产生的垃圾是非常少的。对于这个答案,我当然是不能满意的。实际上,我在文章中已经对这种构想进行了反驳。
上午的最后一位主讲人是Joseph Tainter。犹他州立大学环境与社会系主任。他议程上的题目是“如果超越不适用于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模式”,是我喜欢的内容。他的PPT打出来的标题是“可持续性与可持续发展”。他讲得很好,英文很快,但是吐字清晰,我大多都懂,PPT也不错。他向记者提出了几个希望,说记者们有责任,对于任何声称的可持续发展,都应该问这样四个问题:
为什么可持续,对谁可持续,可持续多长,以及可持续的代价多大!
Tainter教授 在他演讲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很熟,再看所在机构,想起来这是一位我曾经想过要联系的人。我马上检索了他的情况,果然。我找到他,是因为他也有一部著作以崩溃为名,题为《复杂社会的崩溃》。他也出身于加州大学人类学,但不是伯克利。是圣巴巴拉。
我没有提问。演讲结束,我找到他,问:你与戴蒙德(也有一部名为《崩溃》的著作,我曾写过书评,上周五,在我出发的时候,北大科科论坛正在讨论这部书)之间最大的共同和区别是什么?他说戴蒙德更强调环境,而他则考虑多方面的因素。他说他有很多观点是不同于戴蒙德的。在晚上外出参观的大巴上,我与他坐在一起,讨论了更多的问题。
下午的第一位主讲人是Joan Martinez Alier,Autonoma Barcellona大学的教授,竟然就叫做可持续经济教授。题目是“第三世界国家的可持续经济政策”。他的英语有着浓重的口音。但是PPT还好。这也是一个我喜欢的人。
第二位演讲人Wolfgang Sachs,是Wuppertal 研究所“全球化与可持续行”和“世界贸易中的环境与公正”项目的负责人。看名字是德国人,但是他的英语讲得很好。他不用PPT,声情并茂,是不错的演讲。他的题目是“‘区域马赛克’取向与发展,作为对第三世界国家经济边缘化的一个回应”。他谈到了殖民化,谈到了发展的两难。他也谈到了很多中国。他说,从传统的发展的意义上,中国是成功的。他强调,很多时候看起来是环境问题,看起来是贫困问题,其实是人权问题。
第二天最后一位演讲人是Franco Pasquali,Coldiretti(程序册上如此写,我也不知道是个啥)的秘书长。他的题目是“生物能源和食品的矛盾,第三世界的一个后果”。这本来是一个不错的题目,可惜他剩下的时间不多,晚上我们又要外出,所以他匆匆念完,也只有两个象征性的提问。
晚上,七点钟左右,与会者乘上大巴,开上了Viterbo的小路。我与Tainter教授相邻而坐,相谈甚欢。车上不断有Greenaccord的负责人用车上的喇叭介绍沿途的情况,又有英文翻译。不过我们两位都忙着说话,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我们的第一站是一个古堡。已经晚上八点多钟,古堡的管理者竟然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票。我至今也不大清楚,我们参观的是个什么地方。从外表看,这个古堡也很普通,刚进门,也没有觉得特别与众不同。满墙都是壁画,四周、天顶,我本能地拿起相机,就有工作人员说:No Photo。这次意大利之行,最别扭的感受就是到处不能照相。在佛罗伦萨,学会博物馆10欧的门票,竟然不能照相。令人发指。登上一个盘旋的楼梯,上到二楼,发现这个是一个围城一圈的楼——后来在餐馆看到这个楼的全景照片,是一个五角大楼,中间是空的。
我们走到一个大厅,一进门,大吃一惊,才看到这个古堡的与众不同之处。整个大厅的四周和天顶都是壁画,但就壁画本身,和刚刚去过的佛罗伦萨、锡耶纳的大大小小的庭院相比,并不特别精美,但是,这个大厅的四周,竟然全部是地图,欧洲、非洲、亚洲,古老的地图,而天顶,显然是一个个星座!
古堡墙面上的地图 天顶上的星座 从旋转楼梯看去的另一处天顶 让记者们不打开相机是不人道的,何况这里来的大部分都是记者。很多人早就没有顾忌,于是我也高兴地拿出相机。
在古堡附近的一个民间餐馆就餐,意大利式的接待,晚餐都安排在晚上九点,而一道道菜之间的间隔拖得很长,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结束。吃的比较一般,但是葡萄酒很好——这是当地的特产。而这一天,情况尤其特殊,因为有歌手为宾客助兴。歌手休息的时候,Raza又忍不住,跑到台上,为大家唱歌。于是开始了赛歌。牙买加的、意大利的、喀麦隆的,都纷纷上台。最后,整个晚餐变成了狂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跑出来跳舞,大家围成圈,围着餐桌开火车!
Raza 牙买加组合 主办方绿色记录的两位负责人 开火车 狂欢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直文静地坐着。她的妈妈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我给她照相,很自豪地对我说,这是我的女儿。她来自南斯拉夫,塞尔维亚。她说她也是记者,但是我在会场没有见过她。狂欢的时候,母亲也下场了,但是女儿一直文静地坐着。
美丽的南斯拉夫女孩 http://www.greensos.cn/ljy/html/jhxx/view/74926.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