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纽约书评》和《伦敦书评》是公共知识分子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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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书评》和《伦敦书评》是公共知识分子的最爱标签: 纽约书评 伦敦书评 公共知识分子 2008-10-06 20:34
不可否认,《伦敦书评》跳出了《纽约书评》的襁褓,作为一份双周出版的文学杂志自立门户。它给作者们提供了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展开他们的想法,随着作者们自身的努力,杂志在读者心目中成了一份有深度和广度的杂志:经常给杂志供稿的作者都是英语文学评论界的高人,如牛津毕业的名剧作家阿兰·本内特,为亨利·詹姆斯写传的科姆·托宾,还有入选英国百名公共知识分子的亚当·菲利普斯、詹姆斯·伍德,在80年代影响很大的新左派作家佩里·安德森和特里·伊格尔顿等。
先说《纽约书评》
《纽约书评》(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缩写为NYRB)是一本在美国纽约市发行的半月刊,内容涉及文学、文化以及时事。杂志的出发点是:对重要书籍的讨论本身就是不可或缺的文学活动。2003年,《纽约书评》的发行量超过了115,000份。
《纽约书评》杂志由现任编辑Robert Silvers和芭芭拉·爱泼斯坦在1963年的纽约出版界罢工中创办。杂志首刊文章的作者包括:W.H. Auden、Elizabeth Hardwick、汉娜·阿伦特、Edmund Wilson、苏珊·桑塔格、Robert Penn Warren、Lillian Hellman、Norman Mailer、Gore Vidal、索尔·贝娄、Robert Lowell、Truman Capote、William Styron和Mary McCarthy。杂志得到了公众热情的回应,几乎所有已印刷的都被售出,同时杂志社还收到数千封来信要求继续出版。
《纽约书评》在政治激进主义的边缘徘徊,1970年发表了诺姆·乔姆斯基的一些政治作品。21世纪初,杂志又开始担当批评美国总统小布什的角色。《纽约书评》有时候会挑选一些文章重印成带有“NYRB”印记的小册子。
再说《伦敦书评》
《伦敦书评周刊》(London Reviews of Books)的办公地点在伦敦的文学圣地布鲁姆斯伯里附近,这份薄薄的杂志诞生于1979年的10月,正是英国经济的萧条期,《泰晤士文学增刊》正因为罢工而停刊。在起初的半年里,《伦敦书评周刊》一直作为《纽约书评周刊》内的插页随之发行,内容主要是传统的英语随笔和评论,让比较守旧的英国人欢喜的是,它的感觉很像19世纪末出版的那些文学杂志。创刊号里收录了著名评论家威廉·爱普生对《仲夏夜之梦》的评论以及当代英国诗人特德·休斯、塞缪·黑尼的诗歌。
看到London Review of Books这个名字,读者也许会望文生义,以为其跟Publishers Weekly、New York Review of Books一样属于书评杂志,就象The Economist顾名思义会让人认为其是一本纯经济类刊物,其实不然。LRB虽然叫“伦敦书评”,但内容不完全是书评,其中相当一部分为时评、政论分析。LRB属于时评刊物里比较人文的那种,性质有点类似于我国的《读书》杂志,撰稿者多为资深作家、评论家、学者,牛人很多,正如封面图片上显示出来的那样:Perry Andersen、Judith Butler、Eric Hobsbawm、Chalmers Johnson…… 相信读这样文风优美、分析深刻的刊物,一定能带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性质与之类似的《纽约客》和《泰晤士文学增刊》,一个是惨淡经营(虽然它的声誉很好),一个依托于老牌大报《泰晤士报》得以生存,而《伦敦书评周刊》不仅不赔钱,还在2003年5月开了一家“伦敦书评书店”(London Review Bookshop),它不仅是独立经营,还标榜是专为“知识分子”而开的书店。书评上介绍过的书自然能在这里找到,另外还有40架哲学书、48架理论批评书和数量可观的诗集,大部分书每种只有一两本……而市面上畅销书却不一定有,在一个由Waterstone和亚马逊这样的图书托拉斯占支配地位的商业体系中,开如此严肃的书店似乎有点愚勇,但是一年过去了,书店的经营状况和它获得的声望已经证明这是个明策,甚至从书店开业以后,杂志上投放的广告也多了起来,出版商们对这份书评的影响力有了重新认识,书店已经接近盈利,而它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则是让经营者特别感到欣慰的地方。
《纽约书评》Vs.《伦敦书评》
"大家要的是能坐下来一块儿喝一杯的人。"有人这样解释大众政治年代里克林顿的成功和戈尔的失败。二者同为名校优等生,但戈尔最擅长带着一脸教授的严肃和悲悯情怀在电视台侃侃而谈;克林顿却能拖着精心保留的小城口音,用直白亲切的语言同明尼苏达种花生穿绣花牛仔衬衫的农民聊天。戈尔也许值得敬畏,但是内心深处大伙儿难免有换台的冲动。而克林顿,我们知道他会有错误和偏颇,但是我们信任他。一句话,愿意和他喝一杯。
用评论政客的标准评论公共知识分子当然是大不敬,但是每次翻看《纽约书评》和《伦敦书评》这两本优秀的公共知识分子刊物,都使人发出明尼苏达花生农民的感叹。这大概不是因为文化人有意和市井小报争发行量:两者的读者群不过四五万;大多拥有高学历,收入是一般人的三到四倍;作者群包括大西洋两岸最受敬仰的知识分子。
爱泼斯坦和朋友们创办《纽约书评》是因为觉得已经被视为精英报纸的《纽约时报》书评版苍白乏味;而至今有人和《伦敦书评》的主编维尔穆斯谈起市场问题,她扬一扬眉毛,天真地说:"哦,我们不怎么想到市场,反正看见什么有趣就搞点儿什么。"
这个"有趣"的定义,实在宽广。以最近一期《纽约书评》和《伦敦书评》中比较有趣的两篇文章为例。这一期的《纽约书评》,蒂姆·帕克斯介绍今年新出的三本贝克特传记和一套贝克特全集,略加综述然后借题发挥。
专业人士会细心研读帕克斯如何澄清对于贝克特不擅现实主义描写的误解;但对于普通读者,令我们安心的是帕克斯作为顶尖的贝克特研究者规劝我们压抑对伟人顶礼膜拜的冲动:是的,演员的诠释的确修正了他作品的一些做作倾向;不,贝克特不仅是沉默、骄傲、晦涩的诗人,英勇的抵抗战士,他还是个真正滑稽的作家,热情健谈的酒友;敏感的情人,具有特殊忠诚的丈夫。("啊,不,贝克特才不是圣人呢!感谢上帝他不是!")帕克斯通过贝克特的生平提醒我们,在人生最黑暗或喧哗处,我们发现的是荒谬,也是巨大的温柔。
《伦敦书评》的编辑兼作者赫根评论的是玛丽·杰弗森的《迈克尔·杰克逊》。开篇淋漓尽致地调侃杰克逊在娈童案判决后如何躲到中东和巴林王子们胡闹,正当读者们窃笑之时,赫根突然笔锋一转,问道:"是什么使这个机灵、乐观、才华横溢的小男孩变成了一场伤痕累累的性别灾难?"我们也许猜测他大概要对杰克逊的肤浅和媒体的庸俗大加挞伐。毕竟,骂人似乎应该是公共知识分子的职业。
但接下来他却为我们分析了西方社会对于娈童案的病态兴趣,以及根深蒂固的不宽容:" 怪人杰克逊因为他的外貌、他尖利的嗓音、白皮肤、化妆品而被定罪:在确定罪名之前,他已经被认定有罪。""这整个马戏团事件说明的也许不是杰克逊是否有犯罪的天性,而是我们如何欣赏公共人物的公共毁灭。"无论是杰克逊的反对者还是支持者,读完本文的心情都会一言难尽。赫根坚持了自己的审美和政治立场,表达了只有从宽广的社会学视野中才能产生的同情。
某种同情,某种慈悲,某种关于被批评者和芸芸众生的丰富人性的尊重和理解,这大约是《伦敦书评》和《纽约书评》数十年来,不管是评论罗马史,还是家政皇后玛莎斯图尔特实在乏味的自传,都能持续"有趣"的原因。他们和读者站在一起。"杰克逊也许让我们发笑,但他也可以使我们惊恐地认识到,对于那些我们选择来娱乐自己的人,我们提出了多么过分的要求。"
我们不禁想到《八十年代访谈录》中阿城回忆某法国知识分子问他对于"民众"的看法,他不假思索地说:"民众?我就是民众呀。"我们会愿意同阿城、同帕克斯、同赫根喝上一杯,因为在某种层次上,我们知道他们懂得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