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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5-28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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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周泽雄：人值残春（摘录）
周泽雄：人值残春（摘录）
标题上的四个字取自王实甫《西厢记》，男士们见了多半不为所动，女士们或许会小有感怀。如果她有过海豚般动人的线条，小鹿般扑腾的心跳；如果她曾经嘴里含四季留香不烂果，眼中飘百年钟情长春风；如果她曾经是美丽的脚注，青春的旁白，才子的下联，英雄的按语。唉，身既为如花美眷，情当悲似水流年。这不，揽镜自赏，人值残春，小娘子忽忽已三十开外。
三十女子最伤情。此时，少女的情愫与母性的本能在体内相持不下，身心一分为二，作怒目相视状。孩子的呱呱坠地，既撕开了母性的黎明，也如同枪声，使以往的无拘岁月进入血泊状态。我敬重那些宣告人生从三十乃至四十开始的女人。虽然对其言中的诚意有所保留。混杂了无奈的慷慨，还能慷慨吗？三十岁是一面双棱镜，总是同时显示昨天与未来，两相碰撞，正引发出一种鸡飞蛋打的感怀。人值残春的女子，面对相夫教子的前程，特别易于感受自信心的流失，而自信心的重新修复，通常得借助丈夫的能耐及儿子的伶俐。偶尔与二三女友重聚，本意想拽住青春的尾巴，再蹦达一回，谁知咖啡过喉，吐出的竟都是对儿子的夸耀和关于丈夫优劣的私下较劲。“三个牧童，必谈牛犊；三个女人，必谈丈夫”，诗人的话，正落在她们身上。于此可见造化磨人。试图还原昨日的浪漫，永远是美丽的幻想。你最好别这样做，否则你将更为落寞。
虽然二十岁的女子已开始抱怨岁月，但此时的话头里总是卖俏的成分多，非得到了三十门槛，才变得诚恳起来。相对说来，女人更属于时间，正如男人更属于空间。“年年难过年年过”的唱词只能出自女性口吻才哀怨可感，“处处无家处处家”中的悲剧氛围付于男嗓则更见力度。女人高度的感性，在时间上体现得尤为卓著，而三十岁也因此成了一条边境线，越过它便风物迥异，恰如进入另一个国度。此时她们外表上虽仍不乏楚楚动人，但内心的崩塌感竟异常真切。这也难怪，造物主既赋予妙龄女子如许的美貌，当它有可能沦为陈迹时，谁也免不了悲从中来。男人中容貌特俊者，也会生出类似的悲情。人值残春，这个比喻性的说法本来就预设了一种阅罢风景后的疲惫，一种强烈的落日情怀，给落日中人投上一道阴影。三十岁的女子面临一种心理的危险期，她们有可能非常造作和敏感，可能格外消沉，当然也可能突发性地变得浪漫招摇，而凡此种种，正显示了内心的张力。
其实，三十岁的男子也有焦虑。大圣先师孔老夫子一句“三十而立”的缄言，古往今来正不知给多少跨越这道门槛的男子汉带来重压。无论男女，三十岁都是一个扪心自问的年头。至于我，我尤其欣赏具有沧桑意味的女人，她们通常已不会咯咯乱笑了，当男人变得世故的时候，她们正逐渐显示出人情。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每每视孕妇为女性美的典范，因为大肚子女人能同时体现少女与母性的双重美德，因而也最为完美。三十岁的女子，既收敛了少女的傲慢，也没有使母性形象附着上过多的婆婆妈妈。她不那么小鸟依人了，却格外的善解人意。女性特有的美德，如坚强、恻隐、勤劳、温厚，也往往在三十岁的时候刚刚体现出来。女性的神圣感，不正寄托在宏大的人情味上面吗？那么，三十岁是一个出发点。
人值残春，个中竟有惊世的美丽。
《散文》1994年第10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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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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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画眉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