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E·B·波特《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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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主编
E·B·波特

副主编
罗杰·弗雷德兰德
亨利·H·亚当斯

撰稿人
亨利·H·亚当斯
詹姆斯·A·阿诺德
威廉·M·贝洛特
詹姆斯·C·布拉德福德
埃勒里·H·小克拉克
罗杰·弗雷德兰德
埃德温·M·霍尔
内维尔·T·柯克
温斯顿·B·刘易斯
菲利普·K·伦德贝格
E·B·波特
威廉·H·拉塞尔
克雷格·西蒙兹
赫尔曼·O·维尔纳

前言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这个版本的《海上力量——海军史》囊括了1960年版的基本内容,并进一步兼容了此后20余年的历史。尽管如此,这个版本的篇幅仅为1960年版的一半。此次刊落是通过对次要海战的删繁就简和省略战术细节来实现的。你会发现,这样的浓缩会使那些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海上行动更加醒目。  
  虽然扉页上排列了14位作者的名字,但这本书并不是一本论文集,而是一本叙述连贯,风格、笔调一致的史书。因为所有作者都是美国海军学院的教官,他们始终进行着密切的协作,其中大部分作者从为《美国及世界海上力量》一书撰稿起就参与了起草《海上力量》大纲的工作。《美国及世界海上力量》作为本书的初期研究成果已在1955年由普伦蒂斯会馆出版。尽管在本书的编写过程中作者有进有出,但由于作者的核心班子相互合作,他们精选了《美国及世界海上力量》一书的主要材料,在此基础上完成了1960年版的《海上力量》(该书亦由普伦蒂斯会馆出版)的写作,并最终编写了这个缩略本。为了达到叙事的准确和风格的统一,作者与编者曾对本书做了全面的增补与修改,以致无法确切地说清每一章节应该归属于哪一位参与者。  
  作为一本参考书,同时又是一本教材,《海上力量》是一本普及性的书籍。为了便于学生使用,在叙述每一次大海战的章节或其他篇章之后都有一段综述。《海上力量》是依据海军学院的教学要求编撰的,而不是官方的出版物。作者是用业余时间写成的。本书所阐明的观点都属于作者本人,他们对本书陈述的事实及解释的舛误均负完全的责任。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的著作对《海上力量》的纲目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马汉对从帆船时代开始至20世纪初叶的海军历史的分析方法普遍为作者所遵循,而且在此后多次的海战中凡能够运用马汉的分析方法的章节里,作者都运用了他的观点。已故的美国海军五星上将切斯特·尼米兹的教诲与指导对本书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他曾是1960年版《海军历史》的副总编辑和顾问。正是得益于他的指点,才使那些文职作者避免了从非军事观点进行分析的失误。尼米兹以他的经历和军事家的卓识扶掖作者,使他们敢于提出一些原来不能果断表明的观点。  
  下面按字母顺序排列的这些名字,是对本书有所影响和帮助的人,其中许多人已经过世了。那些冠以官阶的名字,除加注明外,均为美国海军的军官。名单中所提及的军官几乎都审阅和修改了书中有关叙述他们亲历过的海战的章节。  
海军少将沃尔特·C·安塞尔;
海军中将伯纳德·L·奥斯汀;
英国皇家海军中校·F·巴利;
帕特里克·比斯利;
海军准将霍华德·H·J·本森;
路易斯·H·博兰德;
海军中将埃利奥特·H·布赖恩特;
海军上将阿雷夫·A·伯克;
海军上将罗伯特·B·卡尼;
罗伯特·W·戴利;
德国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
菲利普·A·克劳尔;
海军少将厄尼斯特·M·埃勒;
小查尔斯·福克斯;
威廉姆·M·弗兰克林;
埃里克·格勒纳;
威廉·哈德勒;
海军五星上将威廉姆·F·哈尔西;
海军少将布鲁克斯·J·哈拉尔;
海军上将H·肯特·休伊特;
美海军陆战队上将汤姆斯·霍尔库姆;
海军上将詹姆斯·L·霍洛韦第三;
约翰·杰弗里斯;
英国皇家海军少校P·K·肯普;
美海军陆战队少将R·W·凯泽;
海军上将汤姆斯·C·金凯德;
哈维·克拉斯;
海军少将爱德温·T·莱顿;
海军中将查尔斯·A·洛克伍德;
亨利·H·伦普金;
美陆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海军中将A·斯坦顿·梅里尔;
格雷斯·B·波特;
德国海军元帅埃里希·雷德尔;
亚瑟·A·里奇蒙;
海军上校约瑟夫·J·罗奇福特;
于尔根·罗韦尔;
德国海军中将弗里德里希·鲁格;
海军上校劳伦斯·F·萨福德;
英国皇家海军中校M·G·桑德斯;
美海军陆战队中将朱利安·C·史密斯;
海军上将雷蒙德·A·斯普鲁恩斯;
弗农·D·塔特;
詹姆斯·P·托马斯;
G·A·蒂特顿;
小弗兰克·乌利戈;
戴维·范德堡;
英国皇家海军少校D·W·沃特斯;
理查德·S·韦斯特;
海军中将拉尔夫·韦默思;
迈凯亚·怀亚特。

  本书作者借此向所有为这部著作的出版提供帮助的人们致以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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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桨帆军舰作战的时代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早期的海军
二、希腊-波斯战争
三、罗马的振兴
四、罗马的衰落与欧洲的兴起
五、勒班陀战役
六、小结
  当人们不再把江河、溪流和海洋视为障碍,而是学会象使用公路一样去利用它们的时候,人类就向文明大大地跨进了一步。世界上的水上航路,不仅增强了人类的能动性,给他们的辛勤劳动与技术创造的成果提供了更广阔的市场,而且自始至终对人类思想的发展提供了新的领域。
  江河和海洋提供的方便,使它的使用者们得到了富裕和文明。江河沿岸和海洋沿岸的人们能够与远近的其他人进行产品贸易,他们用最好的机器生产出来的产品去交换异地的工农业特产。在这个相互交换的过程中,人们还带回了无形的思想和知识,而这种形式的财富往往比他们船舱里的货物更加珍贵。
  西方人最初是在地中海及其沿岸开始利用宽广的海洋的。众多航路的开发导致了亚、欧、非三大洲之间发达文明的交流。我们西方文明基本结构的绝大部分都是由于商品贸易与人们思想的发展变化而形成的。
图1 帆桨军舰作战时代地中海上的几次海战

一、早期的海军
  海洋贸易的出现,引起了贸易对手间的海上掠夺和冲突。由于靠职业船员驾驭的商船对货物缺乏良好的保护手段,因此贸易界开始设计专门的船只用来保护海上的商船。这种特殊作用使某些船只形成了特殊的形式。第一部记述地中海地区的历史书提及了这样两种类型的船只:一种是宽体船,两舷间宽大的面积可以用来装载货物,主要动力是帆;另一种是长体船,或叫桨帆战船,它是为作战而专门设计建造的,在战斗中主要用桨作动力。于是,用来保护海上贸易的海军就产生了。海军的历史主要也是记录了由于贸易利益冲突而产生的竞争。
  无论冲突的原因何在,军舰的一个主要作用从来都是保护己方的海上交通的,即保护己方的货运船只以及它们运载的人员和物品,或者封锁和切断敌人的交通线。要完成上述两项任务就要求有制海权。拥有制海权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就是海军要在战时行使某些其他的使命,诸如为国家抵御从海上来的侵略,封锁敌人和对敌人实施跨海攻击。
  公元前2500-1200年,克里特岛是地中海海上武装力量发展最早和最强大的地区之一。随着人口数量和密度的增长,早期的克里特人为他们所居住的海岛上的山脉和恶劣的地理环境所逼迫,使他们试图到海上去寻找新的生活,从而最先发展了海上武装力量。由于克里特岛横亘于地中海东部的主要海路之上,那里的地理位置是非常有利的。它的战略意义不仅仅在于商业运输,同时还在于可以打击和限制它的商业竞争者的海上贸易活动。
  腓尼基 [ 译者注:腓尼基是地中海东岸的古国,约当今黎巴嫩和叙利亚的沿海一带。腓尼基人以航海、经商和贩卖奴隶闻名。 ] (公元前2000-300年)是另一个较早在地中海具有海上武装力量的主要国家。他们建立了繁荣的海上贸易。他们的船只可以到达腓尼基人世界所有的内海,甚至越过直布罗陀海峡去寻找不列颠的锡,波罗的海的琥珀,还用西非的奴隶和象牙去换印度的香料、黄金和宝石。在这个“东-西”贸易过程中,他们前往东方诸国的商船队,是以西顿港(腓尼基首都,今黎巴嫩的赛达)和泰尔港(腓尼基南部海港,今黎巴嫩境内)作为起点的。
  腓尼基人寻找新主顾和原料新来源的活动使他们成为古代最大的殖民者。他们在地中海的岛屿和沿岸的贸易站变成了新的文化中心。迦太基 [ 译者注:迦太基是腓尼基在公元前九世纪在北非(今突尼斯境内)建立的奴隶制国家,公元前七世纪到前四世纪发展为西地中海的强国。公元前三世纪开始与罗马争夺地中海西部霸权,后失败沦为罗马一行省。 ] 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个腓尼基的殖民地控制了地中海的西部,并建立了一个包括非洲西北部、撒丁岛、科西嘉岛、半个西西里岛和西班牙的大部分在内的帝国。
  我们要感谢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他们写下了希腊-波斯战争史和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使我们能够对早期的希腊海上军事力量有一个最清楚和最准确的了解。当然,当这部历史书产生时希腊海军的传统已经很久远了,而且它的海上贸易也已相当发达。我们有理由相信古希腊诗人荷马的《伊利亚特》是用诗对史前的希腊海上军事力量进行了真实的描写——特洛伊围城战实际上是一场努力控制希腊海峡(即今位于欧亚之间的达达尼尔海峡)和黑海贸易而进行的商业战。总而言之,希腊人在公元前五世纪把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从黑海和爱琴海驱逐了出去,垄断了地中海东海岸的航运业。从他们多山的、起伏不平的半岛上,他们出口的农产品很少,但质量良好的橄榄油和葡萄酒则是大宗的紧俏出口产品。此外,他们的手工业产品(陶器、地毯、兵剑、瓷器和冶炼金属等)和艺术品(宝石、漆瓶和雕像等)使他们的对外贸易出现了很大的顺差。
  当希腊人的贸易地点发展成了殖民地时,东至小亚细亚海岸,北到色雷斯西至西西里和意大利南部的地区,实际上已变成了希腊扩展了的势力范围。除此以外,希腊人的殖民地已远及黑海的北岸和靠近西班牙、高卢(法国)一面的地中海海岸。后来古希腊内部出现了分裂,这个致命的弱点使其没有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海洋帝国。在希腊半岛内的希腊人分裂成为很多小“城邦”:雅典、斯巴达、科林斯、底比斯等等,它们之间经常相互冲突。希腊在海外的拓居地不是真正的殖民地,而是一些与希腊的母城有感情和传统上的联系、有贸易往来的独立群居地。这种力量的分散,象任何别的事情一样,最终是以希腊自由的消亡为代价的。

二、希腊-波斯战争
  有记载的海军历史的开端是与人类编年史上的一个伟大的转折点相一致的。从后世的观点来看,它可以被视为是亚洲对欧洲的一次进击。倘若中东的游牧民族成功地征服了希腊半岛这个西方文明最早的发祥地和摇篮,那么,我们确信此后的世界历史就要大为改观了。
  这个侵略者是波斯。它是统治西南亚几个世纪的盛衰更迭的帝国中的一个。波斯帝国从伊朗高原不断对外扩张,到公元前六世纪,它的控制范围达到了地中海和爱琴海的海域。腓尼基人没有象一个国家那样团结,也没有指望能得到帮助,他们轻易地屈服了——就象他们从前屈服于埃及人、亚述人和巴比伦人一样——并为他们的新主人向海外扩张提供舰队。但是希腊人在小亚细亚集中居住的那些城市进行了反抗,甚至在被统治时期他们仍然继续反抗。波斯人虽然重新夺回了这些叛乱的城邦,但是镇压这些地方的反抗却花费了他们几年的时间,这样使希腊半岛上的城邦有时间来防备不可避免的进犯。
  不断扩张的波斯帝国已经扩展到了希腊并且横扫色雷斯和马其顿。公元前492年,第一支波斯远征军进攻了希腊,征服了这个地区的反抗。但是,伴随波斯陆军进攻的波斯大帆船舰队在绕过爱琴海北岸时,遇到飓风,损失惨重。由于作战舰队退出了战斗,支援陆军的货船就不能得到保护,因此,进一步的进攻就难以实施。不论从远离本国作战或是依靠马车从陆上运输补给的角度来看,这支军队是过于庞大的。由于丧失了海上的交通运输,第一次远征就这样在中途收兵了。
  两年之后,波斯的第二次远征结局更不光彩。这是一次跨越爱琴海的两栖登陆作战。当第一支大约1万人的波斯军队在马拉松平原登陆之后,8000名雅典人没有等待他们的斯巴达盟友派出的行动迟缓的援军,急行军23英里到达敌登陆地点,与敌人展开激烈搏斗,终于将敌人赶下大海。
  从这以后,波斯人在10年里没有侵犯希腊,部分原因是因为新的统治者——国王薛西斯煞费苦心地进行准备,以保证第三次远征的胜利。公元前480年,薛西斯选择了很不容易被攻击的路线,在小亚细亚的萨迪斯集结了18万军队向希腊进军。他们用小船架起的舟桥跨越了达达尼尔海峡。这支远征军象第一次远征一样,沿着希腊海岸前进,同时使用几百艘运输船从小亚细亚的基地维持他们的供应。大约有1300艘战船,载着17.5万海军、桨手和两栖作战部队,掩护进攻部队的侧翼,同时保护运送给养的运输船只的安全。
  希腊人得知波斯人在进行准备后,希腊半岛曾一度联合过,成立了一个泛希腊联盟议会指挥防卫。值得庆幸的是,此时雅典已经产生了一位卓越的领导人——泰米斯托克利斯。他正确地看到,波斯陆军不如波斯海军舰队强大。这支舰队保持波斯人来往于基地的交通。他劝说追随他的雅典人投资建立了一个扩大了的海军舰队,这支舰队跟其他城邦的帆船汇同一起,使希腊有了一支近500艘战舰的海上武装力量。他希望这支力量至少能防止波斯人的舰队迂回或穿插到希腊陆军防线的后面。如果有运气,这个计划还可以取得海上的胜利,使波斯人的交通线面临遭受攻击的局面。
  希腊陆军在德摩比利沿岸隘口未能阻止波斯人的进攻,败退到科林斯海峡时,希腊舰队也在这时向南撤退到萨拉米斯岛和离雅典不远的大陆之间的狭窄水面。与此同时,薛西斯指挥他的陆军强行攻入阿提卡半岛,到处烧杀抢劫,最后还洗劫了被放弃的雅典城。大约有1400艘战舰的波斯海军舰队开进了离萨拉米斯海峡以东几海里的法来如姆湾。
  伯罗奔尼撒人赞同把希腊的军舰撤到科林斯半岛,那里是希腊陆军刚刚占领的位置。然而,泰米斯托克利斯却主张舰队保持原来的位置,而不是到大海上把舰队暴露给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为了确实阻止希腊舰队不再继续撤退,他派出一个双重间谍给自己的敌人薛西斯送去一个情报,说希腊舰队正在计划逃遁。波斯国王立即派出200艘战舰,团团围住了萨拉米斯海峡的西口。他还派出主力舰队封锁了海峡东面的出口。当希腊人获悉这个情况时,已是夜间了。他们因此中了泰米斯托克利斯的计策,已无逃走希望,只得应战。他们派出一支分舰队去纠缠在西口的波斯舰队,而舰队的其他舰只则做好了与敌人舰队在海上交战的准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从萨拉米斯东面就可以看到希腊舰只开始运动,好象是在撤退。这是一个引诱波斯人进入海峡的计谋。在那里,在数量上占优势的波斯舰队无法展开雄伟的阵势对希腊舰队实施打击。当波斯舰队的先头部队接近海峡窄口时,其他战舰队列也紧紧地尾随其后。希腊人此时突然改变航向,掉头杀了个回马枪。撤退的希腊人从萨拉米斯山、波斯国王薛西斯从对岸一起观望着这场战斗。只见希腊舰船桨橹齐动冲向敌舰,位于舰艏的弓弩手万箭齐发,其中有燃烧着的火箭。
  希腊军队里的士兵都不是被强征来作战的,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和亲人都具有赴死拚搏的精神。不仅如此,事实证明他们还具有良好的战术、良好作战性能的舰船和非常熟练的操船技巧,这一切保证了他们作战的胜利。他们的作战舰只是长而低矮的三层桨座的桨帆战船,在甲板上载有大约40名陆战士兵。但是这些战船的最主要的武器是船艏水线下用青铜包裹的撞角。战时,每艘战船上有150名桨手,分坐在三层甲板上划动长桨推动战船前进,其速度可以超过7节。这个速度给予战船的撞角以巨大的冲撞力。
  波斯人的桨帆战舰不够灵活,它们是按照跳帮作战的战术设计的。他们的陆战队员希望船与船尽快绞缠在一起,敌我通过接舷在甲板上进行混战,使战船的甲板成为一个浮动的战场。
  双方的战船终于接近了,希腊舰队打头的舰船以飞快的速度冲在最前面,并用它们突出的青铜撞角猛烈撞击行驶在最前面的那些敌舰。在希腊人的冲击下,波斯人的战船不是被撞沉就是被逼回到后续舰队中去。这时,灵巧的希腊三层桨座战船,左突右撞,绕着敌人的桨帆战船兜圈子,避免被波斯人的锚钩钩住。同时,用撞角一次又一次地攻击那些挤作一团的敌人,直到最外面那一圈敌船变成一堆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破碎的木板为止。
  当西风刮起来的时候,波斯人的舰船都忙着升起风帆逃跑。虽然在实力上波斯人仍然胜过希腊人,但他们士气低落,无心恋战。薛西斯面对这种情况,不得不承认在希腊的要塞是无法战胜希腊人的,而他自己的海上交通线也不再是安全的了。他还感到,海上的失败使他的陆军在作战供应上遇到了不可克服的困难。于是,他下令撤退,让他舰队的余部退至小亚细亚,他自己也按原路返回。留在后面的约5万人的部队要在色萨利过冬。那里能找到供给军队的谷物,但仅仅是能够维持罢了。第二年夏天,希腊联盟的陆上武装力量,在距雅典西北40英里的帕拉提一举消灭了薛西斯这支 5万人的部队。在那年春天,希腊联合舰队将波斯舰队一直追击到爱琴海的东部海岸,使其在此搁浅,击败了该舰队的护航力量,并烧毁了薛西斯舰队的剩余战舰。
  萨拉米斯战役的结果有力地证明了海军战略家和理论家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的著名论断:“交通线支配着战争。”历史也更清楚地证明了这个事实。陆军离开本国去作战,如果没有坚强的补给线,那就是一支脆弱的陆军,它是不能生存的。那时补给就必须依靠水上交通,而只有海上战斗的胜利才能为取得陆地上的胜利创造条件。
  希腊人的胜利,开创了雅典的黄金时代。在这个时代,雅典人取得了海上实力和商业方面的优势,他们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们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这就为西方文明奠定了基础。相反,萨拉米斯战役则是波斯帝国走向衰落的开始。从那以后,波斯人再也没能进犯希腊。在萨拉米斯战役以后的一个世纪,希腊人和马其顿人在亚历山大大帝的领导下,征服并占领了那个暮气沉沉的波斯帝国。

三、罗马的振兴
  在萨拉米斯战役过后的两个世纪里,迦太基和南意大利及西西里岛的希腊人始终互相遏制着。迦太基控制着地中海西面的狭窄水道,希腊则始终如一地极力阻止他们实现向东进击的企图。然而在公元前275年,罗马人从台伯河盆地向外扩张,并征服了意大利南部,接着席卷希腊人占领的诸城镇。
  迦太基人起初把罗马人征服在意大利的希腊人看成为自己提供了良机,果断地对西西里岛上的希腊人施加压力。强壮而勇猛的罗马人,早期是以农牧业为主的,而现在则发展成为一个具有管理能力和掌握战争艺术的民族。在公元前264年,当迦太基威胁要派出军队进入墨西拿时,惊恐的罗马人派出他们的军队开到西西里岛,迅速把迦太基人围困在岛子西部防御较强的城市里。接着,他们发动了第一次布匿战争 [ 译者注:古罗马与迦太基争夺地中海西部统治权的战争,共三次。战争结果罗马争得西部地中海的霸权。因迦太基是腓尼基人的殖民地,而罗马人称腓尼基人为布匿(Poeni),故历史上把这三次战争称作布匿战争。 ] ,迈出了征服海外的第一步。
  罗马在与迦太基长达一个世纪的冲突中,首要的问题是怎样去对付迦太基海军。这支海军不仅能对罗马的海上攻击进行有效的防御,而且它还限制了罗马的海上贸易并开始掠夺罗马人控制的海岸。问题的解决有两部分:怎样去获得一支自己的舰队;怎样去管理它。解决第一个问题并不困难,罗马的臣民和联盟的希腊城邦会提供军舰,而且他们的工匠也能制造更多的战舰。最使他们感到困难的是怎样去对付迦太基人的高超的海上战斗能力,这包括撞击、擦撞、侧击和破坏对方的战斗队形等各类海上战术,目的是集中舰只去打击敌人。罗马人唯一的希望就是重新使用在萨拉米斯战役以前的“老战术”,即集中力量在甲板上进行面对面的格斗,因为罗马的步兵是极为善战的。当时罗马人的军团训练有素,而且有自己的战术特点,较之迦太基雇佣军有着明显的优势。可问题的核心是在战斗中如何接近敌舰,以便让士兵跃上敌人甲板与之近战肉搏,以发挥罗马人的步兵格斗特长。
  聪明的罗马人发明了一种叫“乌鸦吊”的登船工具。这是一块18英尺长的接舷跳板,其外侧顶端带有一个尖头铁喙。使用时,以桅杆为支点,一头高高地向上举起,然后向前放下“抓住”想要冲撞或攻击的敌舰没有设防的那一舷侧。通过这块接舷跳板,陆战士兵越过舰舷在敌人甲板上厮杀,将海战变为陆战。在公元前260年的米拉战役中,这种“乌鸦吊”在战争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当时,由于迦太基人藐视那些笨重的罗马军舰,他们冲近这些军舰时根本就未想到过失败,也没想到过采用编队形式。善战的罗马军团使用这些新式武器,一下子将迦太基人的舰队吃掉了将近一半,其余的则在混战中狼狈逃窜。随后,在埃克诺穆斯角附近海域进行的战斗中,罗马人不仅能灵巧地使用“乌鸦吊”,而且协同动作和作战指挥都很出色,还学习吸收了迦太基人的包围战术,并取得了成效。但是遗憾的是,富有创造性和联合作战传统的罗马人却没有充实或改善自己的海上操船技艺。终于,惩罚降临了。在风暴的袭击下,几支操纵不良的罗马舰队遭到了巨大损失。但是,具有顽强毅力的罗马人通过长期努力,终于成功地训练出了一批熟练的水手。这些水手在第一次布匿战争的海上近战中通过接舷战战胜了敌人。
  这样,罗马人赢得了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海上优势。然而,迦太基统帅汉尼拔却避开罗马人的海上优势,选择了从西班牙越过阿尔卑斯山的路线,从陆地攻击了罗马人。虽然汉尼拔管理统治了意大利长达15年之久,但他仅仅靠掠夺农田来维持自己的陆军以巩固其统治而已。然而这种掠夺激怒了本来想得到他们支持的那些原先对罗马统治不满的臣民国家。罗马人最终凭借它所获得的制海权将战争引入非洲。因迦太基本土受到威胁,汉尼拔急忙赶回家乡去加强防御,结果在扎马战役中被打败。第三次布匿战争是以罗马通过海运对非洲进行侵犯拉开序幕的,而以迦太基被夷为平地、其军事力量完全被摧毁而告终。
  罗马帝国对迦太基的第一次战争,使它在西西里岛建立于一个省;第二次战争则得到了西班牙;而第三次战争,则获得了北非。艰苦的奋斗和最终的胜利发展了作战经验,这些战争财富使罗马陆军东进穿过希腊半岛和中东,直到黑海和波斯湾,同时北上穿过高卢到达不列颠。
  在罗马扩张时期,曾一度被忽视的罗马海军清除了地中海的海盗,给战无不胜的陆军的海上运输提供掩护,并向任何敢于和罗马争夺制海权的敌舰挑战。在这个过程中,罗马海军完善了自己的训练。它的陆军军团依然象在陆地上一样在海上使用他们驾轻就熟的陆战武器,当然他们也学习机动灵活的海上战术,并不断提高海上作战能力。后来,他们还学习投掷战术——使用弩炮和弩弓投射石块、标枪和易燃物。由于有了上述各项改进和提高,聪明的罗马人还发展了战斗队形,使他们在海上就象他们的陆军在陆地上一样无坚不摧。
  最后,由于国内发生内战,扰乱了罗马征服海外的计划。与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结婚的马可·安东尼与屋大维两派之间展开了争夺帝国统治权的斗争。屋大维是被暗杀了的罗马大执政官凯撒的甥孙和义子。屋大维指控安东尼计划攻击罗马城,并打算在亚历山大港建都,借此出兵消灭安东尼及埃及女王。公元前31年,双方进行了亚克兴海战,这次著名的海战发生在希腊半岛的西海岸,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武力决斗,也是古代最后一场较为重要的海上战役。
  为与屋大维的260艘桨帆战舰进行较量,安东尼派出了大约200艘桨帆战舰。他的战舰比屋大维的要大得多,这些军舰装载着军队和军需品,此外还有为在敌人败退时追击用的船帆。屋大维和他的优秀的海军将领阿格里帕没有被这些海上“浮动巨兽”所吓倒。他们清楚地知道敌手有着象他们一样装备精良的军队,因此,他们尽量避免与敌人打接舷战或被敌人纠缠往。由于正确地估计到大舰行动很笨拙,屋大维他们决定采取机动的海军战术对付安东尼的步兵和投射物。
  战斗开始时,双方同时将自己的舰队面对面排列成3个分舰队队形,每一支分舰队都由狭长的作战舰只组成单列横队。这样,战舰之间可以互相保护易受攻击的舰舷外侧。在外侧排列的桨手是暴露的,同时作战中使用弓箭、操纵撞角、抛掷钩爪和投枪的人员也是暴露的。安东尼的后续部队有60艘舰只组成,由克娄巴特拉指挥。
  整整一个上午,对立双方的舰队在对峙中度过。中午时分,一阵微风使安东尼的左翼舰队开始了行动,很快,双方舰队全部投入交战。屋大维的舰只避开密集的敌舰编队,而去攻打那些孤立的敌舰,冲进去杀死敌方桨手,然后不等对方围攻过来就退出,再开始另一次快攻。在战斗最艰苦的阶段,阿格里帕命令向敌舰抛掷燃烧着的火把和炭火罐,这比对手用弩炮射出的石块威力要大得多。
  看到安东尼陷入重围,克娄巴特拉命令她的分舰队升起船帆,乘着顺风插入交战双方中间。屋大维的舰船闪开一条路让其通过,使她尽快离开安东尼的主力舰队。由于风力很大不允许她调转船头实施她的作战计划,埃及女王冲出了战场,一直向南边的埃及方向遁去。安东尼急忙登上一艘较小的舰船想去追赶他的妻子,但整个舰队却在阿格里帕的火箭攻击下无法脱身,不能遂行撤退的计划。屋大维军队在战前发明的火箭、火罐在战斗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使他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夜幕降临之后,安东尼残余的部队都设法悄悄地逃出了作战水域。但在一个星期以后,他所有幸存的部队和舰船都向屋大维投了降。这个胜利使屋大维获得了对整个地中海的控制权,并为他后来征服埃及奠定了必不可少的基础,也使他获得皇权成为凯撒·奥古斯都大帝。
  亚克兴海战以后的5个世纪里,从黑海到大西洋的漫长的海洋上,仅仅有一些小型警察舰只在海上进行巡逻,以防止海盗抢劫,保护来往商船。由于所有海岸和海军基地都为罗马帝国所管辖,整个地中海和周围的附属水域变成了一个封闭的海洋。在这块陆地和海洋之上,建立了罗马帝国,这是在历史上保持时间最长的一个和平时期。

四、罗马的衰落与欧洲的兴起
  当罗马人的征战达成顶峰时,奴隶们就不再大量涌入罗马了。几个世纪以来,这些众多的奴隶们弥补了罗马因人口出生率急剧减少而减少的人口。北欧和东欧的日耳曼人起先被邀请作为农夫和军士来到这个人力奇缺的国度。而后,日耳曼人为了逃避来自中亚细亚的匈奴人的攻击,在征得罗马人许可后,大量涌了进来。最后他们征服了这个国家。在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下,罗马帝国分成了两部分:一是西罗马帝国,它的首都在罗马;另一个叫东罗马,或称为拜占庭帝国,其首都在君士坦丁堡。这两部分分别拥有自己的帝王。
  到公元五世纪末,西罗马帝国作为一个政治实体已经消失。在第六世纪,伊斯兰教的兴起日益威胁着所有罗马人和从前的罗马疆域。游牧的阿拉伯人被能言善辩的穆罕默德说服而虔诚地信仰伊斯兰教。他们大量地从阿拉伯沙漠向外涌流,袭击了相邻的帝国。伊斯兰的军队东进到印度河、西进到埃及和博斯普鲁斯海峡,波斯人和拜占庭人很快给他们让开了道路。由于在整个中东地区已站稳脚跟,穆斯林们来到海上。他们越过塞浦路斯和罗得岛,攻打了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岛。同时,他们向西推进,越过北非,先用武力征服当地人后,然后强迫他们信仰伊斯兰教。到了公元700年,他们的军队已打到直布罗陀海峡,此时北非的柏柏尔人已皈依伊斯兰教,随后他们又征服了西班牙和高卢。此时,穆斯林大有将整个基督教世界围而吞并之势。然而,东方的君士坦丁堡已逐渐巩固。公元717年,伊斯兰的一支8万人的军队攻击君士坦丁堡,但是在它的城墙下遭到了失败。在这期间,拜占庭人的狭长的战船用新型武器——实际上仍是过去曾使用过的无法扑灭的“希腊纵火剂”——打散了包围他们的敌舰。在西方涌入高卢的穆斯林于732年被法兰克军队击退。
  在查理曼领导下的法兰克人与罗马教皇相互联合协同,曾短暂地恢复了西欧的秩序。但是,穆斯林在它的南部、斯拉夫人在它的东部、北欧海盗在它的北部发起了新的攻势,法兰克帝国无法招架这些新的打击,终于崩溃了。这样,当伊斯兰和拜占庭帝国的文化与思想启蒙都达到了自己的顶端时,西方则进入了一个混乱而无秩序的时期。
  在法兰克帝国的废墟上“神圣罗马帝国”终于诞生了,它包括德意志和意大利的大部分领土。北欧海盗停止了他们在海上的抢掠,进入陆地与陆地上的人们融合在一起。斯拉夫人在新帝国的东部定居了下来。只有穆斯林继续在骚扰基督徒们的边界,这时穆斯林的军舰已控制了地中海地区。
  公元十一世纪,基督教国家准备回击。基督教国家的军队驱逐了撒丁岛和西西里岛的穆斯林,一直将他们赶到西班牙南部。1095年罗马教皇乌尔班二世组织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到这个世纪结束的时候,基督教的军队已占领了耶路撒冷,并且在海上几乎全部清除了阿拉伯人的势力。
  十字军的兴起点燃西方人妄想的火焰,这种妄想一直持续了250年。它对意大利商业城市的迅速发展起了促进作用。这些城市承担了东西方运输的绝大部分。他们的商船循着东方船队的路线走到中东的终点,从东方诸国带来了香料和丝绸,然后将他们运送到西欧和南欧的沿海城市。
  威尼斯所在的地理位置正处中央,这对它来说是非常幸运的。它座落在亚得里亚海顶端,威尼斯商人可以迅速地通过阿尔卑斯山的隘口,与北欧进行贸易获得厚利。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对君士坦丁堡的洗掠,部分原因是由于威尼斯商人煽动的结果。不久以后,威尼斯人占领了地中海东部的克里特岛。接着,它又兼并了塞浦路斯,增强了海上航行的控制权。大型的威尼斯造船工场采用流水作业建造桨帆舰船,并借此进行这方面的垄断。公元1400年,威尼斯的力量和威严达到了最高峰。它拥有3000艘舰船、20万人口和3.8万名水手。
  但是,繁盛的基督教国家又面临着穆斯林一次新的重兵侵犯。阿拉伯人之间政治和宗教上的世仇为土耳其人打开了外侵的道路,他们从亚洲中部的山岗上蜂拥而下,要想主宰阿拉伯世界及其宗教。1400年,土耳其人已越过了达达尼尔海峡,并向多瑙河流域推进。1453年君土坦丁堡在土耳其人火炮的猛烈轰击下陷落。
  在罗马衰落以后,千年来一直成为欧洲的堡垒和远古文明保护者的拜占庭帝国,终于消声匿迹了。从这以后土耳其人席卷了欧洲东部,直下维也纳,通过他们在北非和中东的基地,加强了对地中海的控制。象阿拉伯人一样,他们喜欢充当欧洲和东方诸国之间经纪人的角色而获取巨利。然而,他们丝毫没能阻止海盗抢掠基督教国家的商船、奴役他们的水手,或攻击和抢劫西欧的地中海沿海地区。

五、勒班陀战役
  基督教国家再也没有象十字军东征期间那样齐心协力来对付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威胁,那时,他们自发地联合起欧洲的军队,将陆军和海军运送到中东去加强和建立基督教国家的力量。然而,1570年土耳其人对塞浦路斯的侵犯,终于形成了一个高压紧迫的气氛,使地中海地区的基督教力量拧成一股绳。在罗马教皇庇护五世倡导下创立了一个反穆斯林神圣同盟。葡萄牙和神圣罗马帝国都不愿为该同盟效力,但是西班牙和意大利城邦却响应教皇的号召,并派遣自己的舰队在墨西拿海峡集中。因为很清楚,他们得在基督教陆军在塞浦路斯登陆前,在海上击败土耳其人。
  基督教的舰队约有200艘桨帆战舰,多半来自威尼斯和西班牙,少部分是教皇的和热亚那、萨吾伊和马耳他的。海上人员共有4.4万,包括桨手和2.8万名士兵,三分之二的供应由西班牙供给。舰队司令由奥地利的唐·胡安担任,他是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异母兄弟。他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因为大家都知道胡安在24岁时已是一个在陆地和海上有着丰富成功经验的将领。奥斯曼帝国的舰队由阿里·帕夏指挥,大约有250艘桨帆战舰,5万名水手和2.5万名士兵。
  当时作战的大型桨帆战舰是狭长形的平底船只,与古希腊和罗马时代的战舰差不多。但在过去安装撞角的水线上方,安装了一个18英尺长的钉爪吊桥。许多基督教士兵装备有火绳枪,这种枪是滑膛枪的前身,而土耳其人此时仍用弓箭。所有的桨帆战舰都装有火炮。威尼斯人带来6艘重型军舰,这种船虽然行动迟缓但在甲板上和舷侧均装有火炮。
   1571年9月中旬,神圣同盟的联合舰队从墨西拿海峡出发,渡海来到希腊海岸,在勒班陀附近展开。他们已知道土耳其人已在那里调动了舰队准备战斗。10月7日早上,基督徒的监视哨观察到阿里·帕夏的分舰队正在进入海湾。
  勒班陀海战的伟大意义在于,这是自亚克兴海战之后的第一个用桨帆舰船作战的大型海战,也是历史上最后一次桨帆战舰的大型海战。这场海战比亚克兴海战晚16个世纪,其地点在亚克兴古战场以北几海里。这次海战很象亚克兴海战:两军对垒,双方舰队分别并列排成三个分舰队,每个分舰队的舰只又并列相排。土耳其和基督教舰队都另派一个分舰队在后面做预备队。唐·胡安对古老的海战形式进行了改革,专门安排4艘准时到达的桨帆战舰行进在分舰队的前面。当土耳其人的舰只向前推进时,他们必须绕过这些浮动堡垒。这些在分舰队前面的先头舰则可以用舷炮猛击敌人。
  双方的战阵靠近以后,火炮就开始射击。但每艘舰上的前炮仅发射两至三发,战斗就变成了短兵相接的混战。特别是在中路,双方使用撞角撞击,钩爪钩住敌船,强行登上对方的舰船,在甲板上进行厮杀。激战很快波及双方的旗舰和后援舰队。土耳其人两次登上唐·胡安的座舰,但均被从邻舰赶来的基督教士兵所击退。在这个紧要关头,神圣同盟联军的后备队西班牙指挥官桑塔·克鲁斯带领200多名援军赶到了。他带领一艘战舰在土耳其军舰的翼侧来回游弋,并用火绳枪向敌甲板扫射。这时,联军里的意大利水兵和西班牙水兵,包括唐·胡安自己,势不可挡地攻上敌人旗舰甲板,击毙阿里和残余敌军,占领了敌舰。
  在战线的北端。土耳其右翼分舰队的舰只在斯奇洛可的指挥下,试图冲击基督教联军左边的封锁,利用他们良好的浅水航行技艺逃向海岸。但是,联军的分舰队指挥巴尔巴里格及时推断那里的水道土耳其人可以通过,自己的舰队也可以通过。因此,他们也向海岸靠近并命令自己的左翼军队牢牢地截住了敌军上岸的通道。同时,巴尔巴里格的右翼军舰利用敌军向岸边蜂拥逃窜的有利形势,用“口袋阵”包围了斯奇洛可的左翼,土耳其人只得驶离岸边。经过一个小时的激烈战斗,被包围的土耳其人终于全部被歼。
  在战线的南端,土耳其军队企图包围联军,几乎取得成功。在这里作战的土耳其分舰队司令乌鲁其·阿里对多里亚指挥的联军右翼实施佯攻,多里亚为避免受到包围,于是便向南移动,结果在他的分舰队与联军中央舰队之间形成了一个较宽的缺口。乌鲁其·阿里瞅准机会,立即率舰转向西北前进,冲向缺口,包围了唐·胡安中央舰队的右翼。联军舰船在乌鲁其·阿里的突击下损失惨重,土耳其人利用这个机会对该地区的基督教舰船进行了可怕的大屠杀。然而此时,唐·胡安的舰队已接近全胜,因此可以立即派出增援舰向缺口处进行堵击。多里亚此时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准备重新返回战斗。桑塔·克鲁斯也带领他的后备分舰队先于多里亚插入缺口与乌鲁其·阿里决战。乌鲁其·阿里招架不住,率舰逃走。
  当战斗在下午结束的时候,海湾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根据当时基督教的记载,也许有些夸张,这场战争夺去了土耳其3万多人的生命,俘虏和摧毁舰船60艘。联军仅损失几艘舰船和7700人。
  正如大多数单纯的海战胜利一样,神圣同盟在勒班陀取得的胜利既是决定性的,也是非决定性的。基督教徒们在精神上取得了优势,他们不再象过去那样惧怕土耳其人了。土耳其人从此也使自己的入侵行动变得更加谨慎,他们以及北非的附属国再也没有威胁地中海的统治。
  另一方面,由于神圣同盟很快瓦解,基督教徒们没有乘着海战的胜利在陆战方面取得联合作战的成功。土耳其人重新占领了塞浦路斯,穆斯林的武装船只继续在海上制造一些令人不能容忍的麻烦。突袭基督教诸国的旅客,绑架他们并从中敲诈物品的所谓“巴巴尔体系”持续了几个世纪。

六、小结
  被称为长形战船的桨式军舰的出现,主要用来控制海上交通,保护友方的货船并破坏敌人货船的航行。如果能够主要依靠摧毁敌方舰船来达到这一双重目标,他们就可以被称为取得了制海权。
  长形战船控制交通线的典型战例是发生在公元前480年波斯远征希腊的战争。在萨拉米斯海战中,波斯人的舰队被希腊人引诱到狭窄的海峡之中,无法发挥自己数量上的优势。为避免波斯人的跳帮战术,希腊人在攻击和防卫中使用了安装在三层桨座大帆船上的青铜撞角。由于波斯陆军的供应船队受到胜利了的希腊舰队的威胁,为避免饿死,他们不得不撤退。仅用少数战役便可清楚地证明马汉关于“交通支配着战争”的论断是正确的。
  公元三世纪,罗马人从台伯河盆地向外扩张,横扫了希腊人在意大利南部占领的诸城镇,并和以非洲为根据地的迦太基人发生冲突。他们从迦太基人那里夺取了地中海西部的控制权。罗马人最初是使用称作“乌鸦吊”的武器来攻击迦太基人的长形战船。这种武器是一种横过舰与舰之间的舷侧吊桥,吊桥的一端装有旋轴,另一端装有铁喙,铁喙钩住敌舰后,他们就可从吊桥上冲过去与敌人搏斗。而后,罗马人又通过使用得到改进的海军战术,最后才取得西地中海的控制权。
  从迦太基人手中夺得地中海控制权后,实力不断增长的罗马帝国派出了自己的军队去征服别人。这支军队常常是以海军舰队为先锋,直打到欧洲、小亚细亚和埃及。罗马的远征最终被内战所中断。内战的海上决斗是公元前31年的亚克兴海战。在亚克兴战役中,以桨橹为动力的海战有了突破性的革命,开始战斗前双方的舰队都排成一列横队。屋大维的长形战舰有着良好的机动性,击败了马可·安东尼的舰队。屋大维的胜利为统一罗马奠定了基础,使屋大维象凯撒大帝那样成为罗马帝国的统治者。
  四个世纪后,罗马帝国分成了两部分。西罗马遭受日耳曼人的侵略蹂躏。东罗马,或称为拜占庭帝国则受到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的侵犯。公元八世纪,拜占庭海军的长形战舰拯救了东罗马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 译者注:君士坦丁堡原名拜占庭,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扼黑海咽喉,形势险要。公元330年罗马皇帝君丁坦丁一世迁都于此,后为东罗马帝国都城,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人攻陷后更名为伊斯坦布尔,今属土耳其共和国。 ] ,它们是使用不可扑灭的“希腊纵火剂”击溃了不可一世的阿拉伯舰队的封锁。
  十字军原本是组织起来去从穆斯林手中夺取“圣地”的,结果激发了意大利商业城市的出现和发展兴盛,它们承担了东西方间的大部分海运。位于亚得里亚海顶端的威尼斯由于它所在的中心位置而特别走运。它通过海路从中东和地中海运来货物,然后通过阿尔卑斯山的隘口将这些货物运到北欧诸城市。到了1400年,威尼斯拥有一支3000艘船的船队负责海上贸易,并且有一支由长形战船组成的舰队来护航。
  在此期间,土耳其人侵袭了阿拉伯帝国,并皈依伊斯兰教。他们越过达达尼尔海峡,直捣多瑙河地区。1453年围困和攻陷了君士坦丁堡。此后,土耳其人横扫东欧,一直打到维也纳,他们在北非和中东地区建立根据地,加强了对地中海的控制。
   1571年基督教徒和穆斯林的军事力量在勒班陀海战中进行了最后的较量。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联合舰队与土耳其人进行对抗。正如16个世纪以前在附近海域发生的亚克兴海战一样,双方舰队列成单列横队形进行战斗。基督教联军痛快淋漓地击败了土耳其人,取得了对地中海更大的控制权。但是武装的穆斯林抢劫船仍继续不断地在这些水面进行令人无法忍受的骚扰活动,他们不断在海上袭击、敲诈勒索金钱和财物,进行抢劫,这种所谓“巴巴尔体系”持续了几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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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什么装?
第二章 英国海上力量的崛起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英国的海军
二、西班牙的衰落
三、荷兰的挑战
四、舰船与火炮
五、法国的挑战
六、小结
  虽然北欧海盗作战时既使用桨也使用帆,但在很大程度上,桨帆战舰交战仍没有发展到大西洋水域。吃水较浅的细长形桨帆战舰仅仅适合在地中海风向多变的水域航行,而在大洋的狂风巨浪中则容易倾覆。此外,中古时期的西欧诸国的君主造不起专门用来打仗的战舰。当他们需要出海与自己的对手作战时,他们通常是征用商人们的运货帆船——一种稳性不好,宽梁、单桅的运输船——装载士兵前去打仗。而当时的海战大多是通过互相钩缠和跳帮等形式进行格斗,而士兵们登上捕获的敌舰时,往往因船摇晃颠簸,被掀到水中淹死。
  第一次对风帆战舰作结构上的改进,是在战舰首尾两端临时加建了楼塔,分别称为前楼堡和后楼堡。当敌人攻上甲板时,防卫者便撤退到这种楼堡里,用石头、箭矢、灼热的沥青向敌人猛砸过去。后来,发展到从船的腰部向敌人射击。从楼堡上也可以向自己两侧的敌人发射箭矢和投掷石块。这种楼堡或楼塔在作战时十分有用,因此商人们在建造新船时,都要安上永久性的楼堡,因为他们中无人知道什么时候要与海盗或其他来犯者打交道。偶而使用商船作战,导致了后来许多战舰结构上的改革,安装楼塔则是其中之一。
  在舰船设计上,十五世纪取得了极大的进步,毫无疑问,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这种对船的双重利用。
  十五世纪,早先脆弱的仅有一叶风帆的单桅运输船发展成了装满帆的大型船舶。每艘船有3-4根桅杆,此外,船首还有一根斜桅,有5片或更多的船帆。改装后的大帆船能够对付大西洋上的狂风和巨浪,同时,无须补给和维修就能穿越宽阔无垠的大洋。罗盘此时已在航船上普遍使用,这样,水手们凭借它可在各种气候条件下都找到较为准确的方向。他们已学会根据船只驶过某一浪花和一些飘浮的遇难船只残骸所需的时间来概略估算船只航行的速度。使用这种测定航速技术和罗盘的航海者便可以靠船位推测法找到正确的航行路线。
  虽然用船位推测法能够给聪明的航海者带来较准确的判断,可是说真的,在没看到陆地之前,对自己的航向和位置谁也没把握。现在测定纬度的仪器只要一个平稳的平台和一些数学知识就行了。可当时在海中上下颠簸的水手们既找不到平台,又缺乏数学知识。通常他们是这样航行的:沿着海岸向南或向北航行到目的地所在的纬度;然后掉头向东或向西航行。这时,水手们都在翘首以待,盼望远处能尽快出现可以辨别清楚的海岸线。当时,水手们很难准确地测算经度,因为没有标准的计算时间。可靠的精密计时和反射四分仪的发展,将解决航行中出现的难题,但它们的出现还是几个世纪以后的事。不过,即使这样,西欧外出的舰船仍然向着远方冒险前进。
  在这期间,欧洲的大西洋沿岸,人们对商业的兴趣不断增长。意大利和法国垄断了与东方诸国的贸易运输,赚了很多钱,这真令人眼馋。东方的棉花、丝绸、香料、染料、香水和宝石在西方销路很好,尽管价格在运输过程中涨了4倍——主要是因为通过波斯湾或红海到地中海的运输费用很高。中世纪末,居住在大西洋沿岸的欧洲人,开始考虑神话传说或带有历史性质的叙述中那条平坦的通往东方的水道。印刷术的发明使古代地圆学说得以广泛传播,促使勇敢的思想家和探险家们梦想环绕非洲或横越神秘的大西洋到达远东。
  探险家们在葡萄牙航海家亨利王子的资助下,沿着非洲西海岸慢慢向前航行。1487年,巴托罗缪·迪亚士终于绕过了非洲的好望角。这更加使人们相信这样一个事实:所有的水路都能到达东方诸国。1492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在西班牙女王的资助下,穿过了大西洋,去寻找竞争的道路和发现新大陆——美洲。6年以后,瓦斯科·达·伽马完成了迪亚士的工作——他从葡萄牙出发,绕过非洲,一直航行到达印度。
  这些发现的结果,把人们带进一个新的时代,有时人们称之为“大洋时代”。葡萄牙的舰队沿着伽马的航迹,很轻松地在印度洋击败了阿拉伯商人,建立了一个从东非一直延伸到日本的贸易帝国,保障了葡萄牙对东印度群岛丰富的香料贸易的垄断地位。西班牙征服了墨西哥和秘鲁,使西班牙的财富几个世纪来通过印第安人的文明日益增多。美洲的金、银矿等贵重金属源源不断地涌进西班牙的金库。这些变化,必然要打乱旧世界的经济。
  欧洲早就处在动荡中。封建制度模糊不清的国际合作主义被带有浓厚君主专制色彩的民族封建主义所取代。正在兴起的商人阶层帮助君主们增强了实力。这些商人要求国内和平,统一币制,和建立一个支持工商业的中央集权政府。几个世纪以来,产生统一影响的教会在新教改革中开始动摇。航海新发现使欧洲人的兴趣从东方转移,东方长期以来一直是商人的注意中心,同时对民族主义已有了巨大进展的西方来说,它也是威胁来源。他们兴趣的转移加速了统一体的瓦解。随着贸易上的损失,奥斯曼帝国逐渐衰落下去,意大利和日耳曼的商业城市已走向下坡路。在欧洲和中东的内陆海,从波罗的海到红海,从地中海到波斯湾,一下变得死气沉沉。欧洲的大西洋沿岸的大多数国家: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荷兰和英国开始上升为相互竞争的海上强国。

一、英国的海军
  亨利八世是英格兰第一个能建造一些专门用来作战的舰船的君主。亨利在建造舰船的同时研制了大型船用前装炮,最终取代了过去那些安装在舷墙和船楼里用来消灭或击退登上甲板的敌人的小型滑轨炮。但是,假如重型火炮安装在吃水线上方很高的地方,那舰船就非常容易倾覆。因此国王的木匠们则在舷边安装了炮门,将大部分重炮安装在货仓里。这样,便出现了第一门舷侧火炮。在1545年,于肖勒姆军事行动中,这种火炮显示了巨大的威力,它不但能杀死敌军,而且还能摧毁敌舰。这些行动产生了一种新的海战方式。“远距离作战”已成为可能,海战时再也不需军舰靠近、进行交手战了。
  随着舷侧火炮的初步采用,亨利国王决定把作战舰队从商船队中分离出来。英国人在设计战舰方面,当时走在所有国家的前面。但是,在爱德华六世和玛丽·都铎一世统治的短暂时期里,进步较慢。
  伊丽莎白在位时,战舰设计工作已陷于停顿,直到英国面临西班牙袭击的威胁时,伊丽莎白才不得不继续亨利所做的重新武装海军的工作。
  西班牙的腓力二世十分重视他做为罗马天主教派的主要领袖和教会捍卫者的作用。我们已经看到他是怎样在1570年响应罗马教皇庇护五世的反穆斯林宣言的,我们也看到他的舰队在勒班陀海战中所起的作用。1570年,庇护五世觉得让英格兰的新教教徒悔改已无望,便将异教徒的伊丽莎白女王逐出教会,并要腓力发动一次宗教战争,象打击土耳其人一样来打击她。对于西班牙的君主来说,北欧新教的异端学说就像伊斯兰教一样令人厌恶。然而,要去攻打伊丽莎白,他可不愿意,因为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正和土耳其及荷兰开战。荷兰的臣民反对他去血腥镇压荷兰的新教徒。
  伊丽莎白断定腓力只是暂时忍耐一下,一旦他抽出手来,毫无疑问,他将竭尽全力将她从王位上赶下来。于是,她开始加强英国国防和破坏西班牙的实力。1572年,她用巧妙的手腕与法国皇帝结成联盟。然后,悄悄地派出对黄金如饥似渴的水手们去攻击腓力的运宝船;同时也秘密地鼓励她的臣民去支援荷兰。更为实在的是,她开始重新建设她曾一度忽视的海军。
  最初,伊丽莎白女王纵容半海盗式人物约翰·霍金斯和他的堂兄弟弗兰西斯·德雷克去抢劫西班牙的殖民地和海上航运。霍金斯凭借自己的实力,他的地位俨如英国的海上司令,长期以来女王十分尊重他的意见。1577年,他担任了英国海军的财政司库和审计官员。在普利茅斯,他的商船航运事业十分兴旺。他除了正当的经营外,还常在西班牙到美洲的水域中进行抢劫和贩运奴隶。有时,他还能得到女王政府的默许并与其瓜分渔利。他的航海经验及对一些激烈的海战的体验,使他竭力反对甲板格斗战术,他坚定不移地主张在海战中使用枪炮和实施机动。后来,在他的劝说下,他随船督训,英国皇家海军战舰成为重视速度和机动的水上炮台。这些战舰首尾两端的高楼堡逐渐撤销,而战舰的宽度相对增加了。虽然海军装备在霍金斯的职责之外,但他对海军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由于他的改革,英国海军产生了新的作战方式,用远射程的炮战取代了面对面的肉搏。在这种情况下,火炮的射程越远越好。所以,我们在英国当时的舰船上很少发现有粗短笨拙、虽能发射重型弹丸但射程较近的火炮,而长身管火炮的比例却在明显增大。这种火炮虽然只能发射较轻的17磅球形弹丸,但是它的射程可达1.25英里。
  伊丽莎白拥有的最大优势之一就是她的海军,可他们很少有机会去发展各种战术细节,但是他们在海上不务正业从事抢劫的活动,使他们在航行中取得对舰船和海洋有着无与伦比的认识。

二、西班牙的衰落
  英国的私掠船对西班牙基地和船运不断进行袭击,这使腓力二世大为恼火。那些被激怒了的西班牙人认为那些袭击他们的英国人简直就是海盗。最著名的远征要算德雷克在1578年率领“金鹿”号穿过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然后袭击西班牙人的城镇和船只,直达南美西海岸。他在1581年经好望角回到英国,带回了价值50万英磅的黄金、白银和珠宝。伊丽莎白女王默许了他的冒险行动,并将大部分财物化为己有,然后在英舰的后甲板上封德雷克为爵士。虽然腓力怒发冲冠,但他仍未敢贸然对英国开战。他和英格兰天主教的一个较大的宗派集团密谋暗杀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一旦被杀掉,她的堂姊妹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 [ 译者注:玛丽·斯图亚特是英王亨利七世的曾孙女,1560年其夫法国国王法兰西斯二世去世,次年返苏格兰亲政,曾企图依靠法国、西班牙以及英国天主教徒推翻伊丽莎白。以兼并英格兰,未成。因信仰旧教,敌视新教,1567年被加尔文教派废黜,次年逃入英国,被伊丽莎白囚禁。腓力二世勾结英国天主教势力利用玛丽对英国王位的继承权,图谋取代伊丽莎白,事泄玛丽被伊丽莎白处死。 ] 便可继承空出的英国王位。
   1584年两个历史事件终于使英格兰和西班牙之间的这场秘密战争公开了。法国因天主教派王位继承人死后而由新教派的人继承王位而陷入内战。在荷兰,西班牙派出的刺客杀害了担任刚刚成立的荷兰共和国最高行政长官威廉(沉默者) [ 译者注:威廉原为奥伦治亲王,十六世纪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的领导者,他带领受加尔文新教影响的荷兰人反抗西班牙人的统治。 ] 。法国的内战,严重地破坏了12年来一直遏制着腓力的英法联盟;而威廉之死则为西班牙征服荷兰铺平了道路。不然的话,毫无疑问,在英国的干预下,荷兰定将追随英国的。于是腓力现在便开始抓捕那些在他的港口中和平经商的英国商人。伊丽莎白立即反击。为了截断目前正在日益扩大的将贵金属运向西班牙的水上运输。女王还派德雷克率领19艘舰船攻击了西印度群岛。她还与反对腓力的荷兰臣民结盟,并派出一支军队前往荷兰。她认为,一旦有战事,让同盟者在国外的土地上作战比她在英国本土上孤军奋战要好得多。这时,腓力也加快了暗杀伊丽莎白的活动。伊丽莎白为了除掉这个阴谋的中心人物,1587年签署了处死玛丽·斯图亚特的命令。腓力说他有爱德华三世的血统和他是玛丽·都铎的丈夫,而玛丽是伊丽莎白的同父异母姐妹,也是伊丽莎白王位的前任,因此公开向英格兰索要王位。
  西班牙国王打算在一支强大的无敌舰队的支援下运送部队从西班牙港口出发,去袭击英格兰。最后,他不得不从弗兰德撤出正在与荷兰人作战的大部分军队作为妥协,但他要攻打英伦三岛的总方针未改变。假如腓力当时抱有幻想,想用在1571年打击土耳其人的武器来征服英国舰队,那末,他现在就该醒悟了,因为德雷克在1587年4月率领23艘舰船大胆地闯入西班牙的加的斯港,很轻松地攻击了防守舰队,约有18艘战舰被击毁。很清楚,西班牙人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桨帆战舰远远不是装备了远射舷炮的英国战舰的对手。
  幸运的是,腓力此时已经掌握了葡萄牙的战舰和武装的商船,以及葡萄牙海军舰船建造队伍。这些工匠曾建造了不少在大西洋中航行的军舰。腓力在舰船建造中也采用了风帆军舰和舷炮,但是我们认为他是有些不大情愿这样做的,因为他无法忘记勒班陀战役。这次他又想与勒班陀战役那样,依靠步兵取得海战的胜利。为了打垮英军舰队,他用所能找到的最大的海军炮武装自己的军舰,包括可以发射50磅重型弹丸的大炮。
   1588年7月,“无敌舰队”最后集结起来去进攻英国。这支舰队共有130艘舰船,装有1100门火炮和2.7万人,其中一多半是陆军士兵。“无敌舰队”由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指挥。他之所以能有资格担任统帅,就因为他是皇族成员以及他有信教虔诚的美名。他一直要求辞去这个新的职务,但仅仅由于腓力的坚持,他才勉强受领了这一指挥职务。他的任务是通过英吉利海峡到弗兰德,给已在那里的帕玛公爵的1.7万人再增加6000名士兵,然后,再掩护帕玛的进攻部队乘小船从敦刻尔克的弗莱米斯港向泰晤士河口的马盖特进军。当然,英军一心想帕玛横渡英吉利海峡时把战斗打响,而且想在他还未到达目的地之前就结束战斗。虽然腓力知道英格兰人打算单独使用火炮作战,他仍然明确命令他的西班牙战士“钩住敌舰、攀上敌舰,与敌人肉搏”!
  此时,女王海军的34艘军舰的装备有所加强。来自沿海城市港口的武装商人和来自全英国的炮兵很快使这支舰队的实力非常可观,这支舰队共有197艘战舰、1.6万人和2000门火炮。仅就兵力来看,作战双方舰队的人数不相上下。虽然英国的舰船一般来说要比西班牙的轻,但比西班牙的战舰要灵巧些,也容易驾驶。此外,英舰上找不到一个步兵,他们仅仅有划桨手和火炮手。“无敌舰队”装备的火炮数量虽少,但其重量却不轻,每门炮的弹丸平均重17磅,相比之下,英军每门炮的弹丸平均只有7磅重。西班牙大多数武器是笨重的重炮,只有少部分是中级射程的加农炮以及轻型的阻击敌军登船的武器。而英国人百分之九十五的火炮射程都较远。西班牙人在打击力量方面占有优势,而英国人则在战舰的机动性和射程方面压倒对方,此外,英舰的甲板上可以畅通无阻。
  女王的舰队与“无敌舰队”一样,正式任命贵族查理·霍华德海军上将为海军统帅。霍华德有极卓越的组织才能,并能认真地听取下级意见;同时虚心向“海盗式人物”德雷克、霍金斯和马丁·弗罗比希尔请教。在战斗紧要关头,实际上由德雷克直接实施指挥。
  在英国海岸附近发生的这次冲突,有两方面具有划时代意义。一是天主教和新教两大教派的最高统帅的对立;二是历史上第一次在风帆战舰间发生的主要较量。在这之前,虽有一些小型的帆船战斗,但没有提供足够的经验以作为经典战略战术的基础。然而,英国人已清楚地意识到,老天在帮助他们,他们相对敌军来说处于上风的位置,较为有利。占上风头的舰队可以选择作战区域和确定何时投入交战,而且在攻击处于下风头的敌舰时,敌舰队的其余战舰由于受逆风的影响,增援较困难。但西班牙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不利因素。由亨利·西摩率领的一支英国分舰队从多佛尔出发,监视帕玛的动向。此时,英国舰队的主力则在霍华德的率领下泊在普利茅斯港,准备等待强劲的西南风。这股风把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吹到了英吉利海峡,正好与从普利茅斯港出来的霍华德舰队相遇。那时如果梅迪纳·西多尼亚发起攻击的话,是会给英军带来危害的。但是,他率领舰队浩浩荡荡地扬帆驶过普利茅斯港。此时,霍华德落在后面,凭借风力,堵住敌军退路,不让他们逃回西班牙。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无敌舰队”在英吉利海峡缓慢地航行,此时,英军把舰队置于西军炮火的射程之外,用炮火轰击最靠近他们的西军战舰。在此期间发生了三次激烈战斗,但远远谈不上是一次大会战,因为双方舰队的队形都很密集,大多数的舷炮都为己方战舰的船体所遮挡,无法射击。
  当西班牙战舰在英吉利海峡快速航行过程中,发射炮弹10万发以上,英国人发射的炮弹与其不相上下,但都未真正损害对方的舰队。原因很清楚:英军所选择的射程仍然太大。尽管西班牙人有重型火炮,但用处不大,因为他们的火力达不到霍华德的机敏的快船,这些快船总的来说设法保住了上风阵位。英国人尽管稍好一些,但由于他们选择的射程太远,他们的轻型弹丸无法穿透西班牙战舰。
  为了摆脱霍华德的拦截,西班牙“无敌舰队”在8月7日明显地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步计划。“无敌舰队”——此时几乎完好无损——在中立的加来港抛下了舰锚。而实际上,他们的处境对他们并不利,因为加来没有他们迫切需要的后勤补给基地。霍华德终究取得了胜利。因为他可以从英格兰重新补给弹药。而梅迪纳·西多尼亚使用的重型炮弹,已被射掉大半,而且无法得到补给。此刻,“无敌舰队”仅仅祈望神灵的出现来阻止英国人的攻击。梅迪纳派出一个通信兵火速赶到帕玛公爵那里,强烈要求他立即给予支援。但帕玛被西摩和荷兰人的舰队牢牢封锁住了,根本无法移动。当梅迪纳仍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时,霍德华于7日晚派8条装有易燃品的火攻船驶进了加来,在半夜三更将西班牙的9艘舰船逐出港外。第二天,在格拉维利尼斯附近海域,英军发起进攻。英国人现在已放弃了从远距离发炮的战法,毫无顾忌地进行抵近射击,因为西班牙人的火炮缺少弹丸,所以他们只能用小型抗登舰炮和滑膛枪进行招架。
  在这个紧要关头,本来就不太稳定的英军后勤系统完全瘫痪了,女王的舰队再也得不到整船的弹药了。霍华德的战舰击沉了2艘敌船,并逼使另外3艘敌舰搁了浅,打死少量的在西军战舰上的士兵后,他们的弹药也用完了。
  值得英军庆幸的是,西军早就开始逃跑了。此时,西军逆风而逃,英军在后面紧迫不舍,当时他们确信已别无它路,只有撤往北海。霍华德跟在西军后追了几天,并且装出想要发起攻击的架势。“无敌舰队”从英伦三岛的西北面踏上逃返西班牙的遥远路程。
  在大西洋上,饥饿和干渴的西班牙人士气锐减。风暴与航行不当使西军战舰七零八落,乱散开来。大约有35至40艘舰船相继沉没。至少有20艘战舰撞到苏格兰和爱尔兰沿海礁石上。到了10月,腓力在西班牙的港口只迎到不足原来一半的战舰。这支舰队曾经被满有把握地派去与英军交战。
   “上帝鼓起了大风,敌人溃不成军。”这句话被刻在授予新教徒们的胜利勋章上。海峡之战,英舰队战胜了充满失败情绪和供应不足的西班牙舰队、挫伤了西班牙人的气焰,使他们的舰队再也无法称雄海上。逼使西班牙人踏上了一条漫长的返航路线,这证明他们失败了。在战胜“无敌舰队”的过程中,英国的海军军人也在风帆战舰的作战战术思想上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至少是从那以后,在海洋上结束了肉搏式的战斗而代之以火炮交战。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认为,“无敌舰队”的惨败标志着西班牙走向衰落的开始。可当时人们并不十分了解真实情况,腓力二世立刻便失去了他作为天主教护卫士的声誉,而英国则乘胜去进行商业、探险和开拓殖民地方面的新冒险。在这一时期,文学艺术有了进一步的繁荣,英国进入了伊丽莎白时代。
  英国与西班牙之间的矛盾发展成为一场离奇的突然袭击的战争,没有哪一方面敢于采取果断措施与对方较量。这种局面最后于1603年伊丽莎白女王去世时结束了。詹姆士一世入主英格兰,他也是苏格兰的国王,是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之子。詹姆士不久就与英国以前的敌人结成亲密的海上联盟。这样,他也就放弃了争取荷兰独立的斗争,在英国和荷兰之间播下了后来互相敌视的种子。
图2 西欧

三、荷兰的挑战
  自“无敌舰队”失败之后,英国人、法兰西人和荷兰人开始侵占西班牙国王宣称是属于他的领土和破坏西班牙的贸易。他们开始时还小心谨慎,后来就越来越大胆。英国人在北美控制了从新斯科舍和圣劳伦斯河流域到西班牙占据的佛罗里达的整个大西洋沿岸地区。法国人在新斯科舍和圣劳伦斯立下标界,说这些地方是他们的,直到十七世纪后半叶,荷兰对哈得孙河流域提出要求,并在曼哈顿岛保持他们富庶的殖民地。在西印度群岛,英国、法国和荷兰的冒险者攻占了那些西班牙人尚未站稳脚跟的岛屿。更有甚者,法国人、荷兰人在南美洲,英国人则在中美洲获得了立足点。
  在海上贸易的竞争中,荷兰很快地超过了它的竞争者。在与西班牙的长期战争中,荷兰在1609年已经取胜并得到独立,使它有一支强大的舰队不断扩展航线,并护卫海上贸易。但是荷兰决定性的优势在于政府很重视商业,它不断鼓励和支持为商业进行冒险。而那时英国内部由于国王和国会之间的争斗而呈分裂状态,而法国也陷在国王和贵族间的冲突之中。因此,荷兰越来越多地控制了波罗的海、中东和远东地区的商业。同时,它用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段从美洲争得大部分贸易。与此同时,荷兰人已在捕鲸船、捕鱼船和运输船方面在欧洲占主导地位。不管在海上任何地方,那些想致富的英国和法国人都遇上了来自荷兰水手和商人的强大竞争。当他们打算参加香料贸易时,他们发现荷兰早已牢牢地占据了东印度群岛。他们只好把兴趣转移到印度的这个地方。荷兰的毫不留情的垄断,使它竞争对手变成了敌人。要想打破这种垄断,坚持重商主义,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出现另一个海上强国。
  第一个向荷兰发出挑战的是英国人,但是由于它缺乏为自己撑腰的手段而姗姗来迟。因为那时,伊丽莎白遗留下来的海军由于詹姆士管理失当而遭到严重的削弱。当詹姆士的儿子和继承人查理一世曾要求征收“造舰税”重整海军舰队,但是后来他的国内政敌把他的这一要求变成1642年爆发的内战中需要解决的问题。查理被自己的臣民打败后送上了断头台。自封为护国主的奥列弗·克伦威尔和商人们的利益已在政府中占据领导地位之后,英国人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并准备行动。新的共和政体通过变卖从贵族那儿夺来的财产,来大力扩展曾被遗忘了的海军。他们改善了水兵的薪饷和膳食,制定了一条发放“奖金”的刺激制度,专门奖励那些俘获或击沉敌舰的士兵,在政府各部门中改组和加强了与海军有关的机构。最后,由于有了武备精良、纪律严明的舰队,议会便向荷兰发起挑战。在1651年通过了著名的航海法案,这个法案规定只能使用英国船将海外货物运进英国或其领地,或由物资生产国负责运输。这一法案是直接针对荷兰的中转贸易而定的,它引起了英国和荷兰之间的三次海上战争中的第一次战争。
  此时,荷兰严重的虚弱性显示出来了。第一,它绝对依靠海运事业生存,而英国则控制了通向荷兰海岸的水域;第二,因为荷兰有象海岸那样大的陆疆需要守卫,它被迫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建造陆上要塞,并保持一支常备军队;第三,荷兰的海军虽然有数量惊人的船只,但体型很小,船底较平,难以操纵,并只能停靠象荷兰那样的浅水港;最后,英国海军总是设法在战术上走在荷兰的前面。
  最后一点是使人感到吃惊的,因为荷兰海军将领们在世界上是被公认为最优秀的。另一方面,英国海军最初根本不是由海军将领统帅的,而是由那些被称为“海上的陆军将军”的陆军军官们率领的。这些陆军军官在海军任职是克伦威尔任命的,因为他怀疑海军军官中有人拥护君主制度。
  在第一次英-荷战争(1652-1654)中英国统帅海军的陆军军官们见到海战不定形的情况时都吓坏了。3月,他们发布了一套新的《海上作战条令》。其中包括有划时代意义的第三条:“各分舰队的所有战舰都必须尽力与其分队长保持一线队列前进……”,这个条令废除了舰只的集团混战,从而建立了纵队这个海军作战时的标准队形。
  这种舰队纵列队形也被称为“单行纵列”队形。这个战术理论的出现是舰船安装舷炮的必然结果。军舰按这种纵列队形作战,舷炮火力就不会被自己的战舰所遮挡。这种队形还可以防止敌人登舰和被敌人分而歼之,因为敌人的军舰在这种队形面前难以穿过他们的舰首和舰尾,敌舰如进入这两个部位,则我舰的舷炮不仅打不着它们,而它们则可以通过纵射给我舰以致命的打击。
  这场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时,英国新的海军舰队和它的海军统帅们迈出了一大步,英军接连二次痛击了荷兰舰队,接着又封锁了荷兰,直到他们认输。在荷兰答应赔款并签订协定,承认英国与其有同等权力和东印度群岛进行贸易时,克伦威尔才宽恕了荷兰海军。
  查理一世的儿子查理二世在1660年复辟登上英王宝座,授予英国海军为“皇家海军”称号,并任命他的弟弟詹姆士——约克公爵为最高指挥官。这位公爵并未对共和政体时代遗留下来的海军进行改革,他全部沿用了原海军的战斗条令。在这部战斗条令的指导下,进行了第二次英-荷战争(1665-1667)。然而,在怎样实施这个战斗条令的问题上,当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争论的焦点就是舰队成一路纵队的问题。没有人在争论中贬低这种队形的价值,至少没人否定在接敌运动时应采用这种队形。但与敌遭遇后,应采取什么措施,产生了两种要比高低,想论输赢的不同学派。
  这两种学派的名字叫“正规派”和“混战派”。由约克公爵领导的“正规派”十分严谨,他们坚持舰队在整个战斗中都要保持队形。而“混战派”则是主张在战斗中随时选择有利时机,允许分舰队指挥官和战舰指挥官可率领战舰离开编队,发挥他们的创造性和积极主动精神,通过集中攻击来击败敌舰。这样可能会引起一场混战,在这场混战中,指挥权不可能全集中在舰队司令一人手中。但这种战法可以对某一有决定意义的目标(点)集中炮火进行攻击,这样相对“正规派”战法来说,它可以形成较大的炮火优势。因为采用“正规”战法的舰队的战斗队形往往有12海里那么长,有时甚至还要更长一些。这样,许多战舰的火炮射程都达不到敌舰。
  荷兰海军在海上惨遭失败及面对皇家海军不断袭击其海岸的局面,曾要求结束战争议和,但查理国王拖延了谈判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量的皇家海军舰只被闲置,几乎全部的水手都被遣散。这个鼠目寸光的行动,使英国人在荷兰的反攻中丢了面子。1667年6月,荷兰舰队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子便驶入泰晤士河入海口,夺取了英海军的仓库贮存品,轰击了查塔姆,击毁了7艘大型军舰,并俘获了英国皇家海军“皇家查理”号旗舰。然后,荷兰海军牢牢封锁了英国的海运事业,这样促使伦敦政府很快准备议和。在这段时间里,双方均有所得失。英国放弃了对东印度群岛的所有要求,更改了《航海法案》,荷兰承认西印度群岛为英国的势力范围,并割让哈得孙河流域和新阿姆斯特丹的殖民地给英国。英国给新阿姆斯特丹改名为纽约。
  第三次英-荷战争(1672-1674),因违背英国的国家利益和英国公众的思想感情而成为一场毫无意义的冲突。法国国王路易十四(1643-1715)企图兼并荷兰,贿赂查理国王与其一起行动。查理的海军在海上向荷兰的商船发动突然袭击,接着路易入侵荷兰。在荷兰,奥伦治的威廉用打开堤坝,放水淹没农田道路的方法阻止了法国从陆地的进犯。在海上,荷兰海军已发展得比前两次小小冲突和两次未分胜负的战争中更强大了。此时,英国自吹自擂的舰队在作战中表现极差,加上法国海军勉强参战,英国人由不满而发展到产生厌恶情绪。查理认为失败已在所难免,他不仅与荷兰言和,而且还用约克公爵的女儿玛丽与奥伦治的威廉缔结婚姻,与荷兰进行联盟。
  由于对法国的恐惧使西班牙和几个日耳曼国家与荷兰为友,路易发现他孤立地与一个正在成长壮大的联合体抗争,终于在 1678年承认自己失败而与荷兰媾和。他从荷兰手中没有得到一寸领土。只有英国是战争的获利者,因为越来越多的利润,较大的运输贸易从精疲力尽的荷兰转到英国商人的手里。

四、舰船与火炮
  当舰队在战斗中采用单线纵列,抛弃了围集在一起混战的战术后,那些体型小、重量轻的战舰和武装商船发现它们面临的是一些力量数倍于自己的军舰。这种小船不能再投入海战,因为舰队的威力在于战舰都排成连贯的长队,就象一根链子,连接部分如果薄弱,整个链条的力量就不会太强。因此,十七世纪末,较小的舰船被派去执行巡航和巡逻的任务,事实上海军的巡航舰和商人们一道回去运货了。后来,海军舰船倾向于稍短型、外形更加相似。那些装有重型火炮、被认为“最适合进行战列战斗的”大型战舰也不例外。这样的战舰被称为“战列舰”。
  军舰按携载火炮的数量分成6个等级。第一、二、三级称为战列舰,其余为巡洋舰。到十八世纪末,舰种的前面还常冠以额定的火炮数量。这种术语一直延用到风帆战舰时代结束,而且在稍后一段时间内也很盛行。因此,在过去的文献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术语:如74(门)炮战列舰,36(门)炮护卫舰。但有时军舰实际装配的武器数与规定数量多少有些出入。我们在文献中也可发现,有时在军舰的命名之后缀有额定的火炮数,例如:“胜利”号,100门;“宪法”号,44门;“黄蜂”号,20门。从后缀的数字可以看出“胜利”号是战列舰;“宪法”号是护卫舰;“黄蜂”号属于海岸炮舰。
  战列舰队的旗舰携载有80-100门以上的火炮。在后期,一些巨型战舰设法装上140门火炮。配有80门以上火炮的战舰(第一级和第二级)有3层甲板,3层甲板均装有火炮,在舰首和舰尾甲板还有附加的火炮。典型的装有100门火炮的战舰是这样安排它们的武器的:在较低的那层甲板上安装32磅(弹丸重)火炮;在中甲板上安装24磅火炮;上甲板上安装18磅火炮。舰首和舰尾甲板上的火炮弹丸重12磅。所有的火炮都是前装滑膛炮。装填手在前面将实心球形弹丸推进炮膛,然后在火炮尾部通过导火孔点燃发射药将弹丸发射出去。
  在战列舰队中,大多数“列兵舰”或“非旗舰”是两层甲板,携载有74门火炮(第三级)。还建造了很多艘64门火炮的舰船,其中有一些在十九世纪仍在使用。但是,这些节省型舰船一般来说不太适合在战列中使用。
  还有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较小类型的舰船装有50门火炮(第四级),它主要在巡洋舰分舰队中作旗舰。第五级和第六级是巡洋舰本身。最著名和数量较多的战舰是护卫舰,它们装有28-30门火炮,但以后的标准在36和44门火炮之间。它们是三桅横帆(帆具在3个主桅上),单层甲板,携载有12-18磅主炮,在舰首和舰尾甲板上携有6磅火炮。护卫舰是一种多用途的军舰,它可以执行包括从攻击商船到为舰队进行侦察等各种不同的任务。他们在海战中往往停在舰队未与敌舰交锋的那一面,他们的任务是传递信号或把失去战斗力的军舰拖回来。比护卫舰更小一些的军舰有:单层甲板和装备单一炮种的海岸炮舰;双桅方帆战舰、首尾都装有风帆的双桅纵帆战舰。
  十八世纪的战舰编制有数额巨大的水手。一部分是操纵庞大如云的帆具,以推动宽横梁舰船在令人满意的速度(在平均风的情况下可达5-10节)下航行。大部分的水手都要去搬动当时还很笨重的火炮,还需要十来个人去抛锚、装货、驾驶和操作发射32磅长型炮弹的火炮进行瞄准。训练有素的皇家海军炮手们能每隔2-3分钟就发射1发舷炮炮弹,在体力疲惫速度减慢之前可以实施3-4次舷炮齐射。
  在十八世纪末,有些英国海军舰长训练他们的水手在5分钟内实施5次舷炮齐射。而法国和西班牙的炮手在5分钟内只能实施一次齐射。
图3 风帆船舰队作战的战术

五、法国的挑战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不断地对外侵略,引起了他的大陆邻国奥地利、西班牙、瑞典和几个日耳曼国家的惊恐和不安。他们团结在一起进行防卫,结成了奥格斯堡反法联盟。不久,英国和荷兰也被作为最亲密的盟友吸收进了这个联盟中。约克公爵作为詹姆斯二世继承他哥哥查理的英国王位。詹姆斯公开承认自己是天主教徒,并着手在英国推行天主教。这使议会领导人勃然大怒,他们从荷兰邀请来奥伦治皇室的威廉和他的妻子玛丽(詹姆斯的女儿)来与他们一道统治英国。威廉和玛丽的到来,迫使詹姆士逃到了法国。英国和荷兰在同一个国家统治者领导下携起手来了。路易十四此时试图支持已被废黜的英国国王复辟,从而导致了关于英国王位继承权的战争(1689-1697)。在这个持续了七年之久的战争中,英国和法国成为敌人。
  值得英国人庆幸的是,威廉和玛丽的到来,使荷兰和英国的海军舰队联合起来,因为法国已经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法国海军的主要缔造者是吉恩·柯尔培尔。他是路易十四的财政总监。在他的资助下,法国舰船的设计工作变得科学化了,远远超过了英国那种相当随便的按照实践经验实施的舰船设计。到1683年柯尔培尔去世的时候,法国海军可与在公海上航行的任何海军相抗衡。到了1689年,法国的战舰在数量上已赶上英国和荷兰的联合舰队。
  法国海军的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有两个严重障碍。因为法国是一个大陆国家,海军得与陆军竞争军费。在长期的战争中,它不能指望有足够的人员或物资进行补充;此外,法国两面临海,巴黎政府将其海军分为大西洋和地中海两部分,分别驻扎在布勒斯特和土伦。显而易见,英国的战略是让法国保持在欧洲花耗巨额军费,同时防止这两部分法国舰队联合起来。在英-法战争的大部分时间,英国人达到了这个目的。他们靠鼓励甚至资助欧洲盟国,在土伦港附近或接近直布罗陀海峡的海域保持一支对付法国人的舰队。
  至于在战术上,英国人得要去对付吃水较深的舰船,这种舰船能较容易地保持舰队的纵列。英国人与“无敌舰队”的作战经验证明:远距离开火是徒劳的,他们现在努力抵近敌舰600码以内再射击。为此,他们首先实施机动,掌握气象(风向)上的优势。然后他们迎敌而上,但使自己的舰队保持在敌人炮火射程以外。下一步,英舰根据统一的信号转舵,成一列横队向敌舰队逼近;如果敌舰正在开进,则成方位列(军舰的一种雁形队形)向其冲击。对英舰来说,这在战斗中经常是最危险的阶段。因为此时己方的舰首对向敌人容易遭受敌舰的纵射。法军通常在占据有利态势的情况下,在船舷向上幌动时,瞄准敌人的桅杆、帆桁和索具射击,使英军的速度慢下来,削弱其追击的能力。当英国海军军舰进入火炮射程以内,他们一齐转向,再次成一路纵队与敌人平行,然后开火——通常在船舷向下幌动时,瞄准敌舰舰体射击。
  在一场正规的战斗中,作战双方舰船均保持平行的纵列队形,每一艘舰只向它的相对应的敌舰开火,直到对方被击沉或者撤退为止。持混战战术观点的专家们争论道,这种战术容易产生僵局。事实上皇家海军在十八世纪共打过13次正规战,每次在战术上均是平局——没有哪一方的军舰被俘获或被击沉。
  混战论专家们认为,要战胜兵力与己相等的敌人,必须集中更多的军舰,从敌人的纵列队形中分割出一小部分的舰船围而歼之。要达成此目的,必须构成密集队形。也就是说,必须缩小己方舰只之间的距离间隔,或突贯敌舰纵队,或迂回包围其先头部队或殿后部队。这样便可对被迂回包围的部分敌舰从两面实施炮火夹击。而正规战论专家们则认为,这种战术只能招致敌人进行反迂回和反包围的报复。
  在英国王位继承战争中的两次海战,似乎证明“正规”战派的观点是正确的。1690年的比奇角战斗中,一支数量上占优势的英荷联合舰队聚集起来准备打击法国舰队的后部,可是法国舰队的前锋部队突然调转头来对联合舰队的前锋实施迂回转而击溃了英荷舰队。在1692年巴夫勒尔角海战中,法国舰队试图集中兵力打击联合舰队的尾部,但是法舰纵队的另一部分拉长了距离,增大了舰与舰之间的间隔,结果联军穿过了法国舰队中央,并取得了胜利。
  对法国海军来说,巴夫勒尔角海战标志着它们对敌人舰队发起攻势的结束。路易国王认识到他无法同时保持一支强大的陆军和一支有威慑力的海军,于是他放弃了海军,而把力量全放在他对大陆的雄心大业上。因此,法国海军不少舰船腐烂了而得不到替换,其余则被搁置一边,有的则参加了武装私掠船队——用运动战来破坏英荷联合舰队的制海权——袭击敌人的海上贸易。虽然法国的战略严重的妨碍了英国的海运,但它远非决定因素。英国的海运实际上仍然很繁荣。法国的财政濒临崩溃的边缘,被迫有条件地投降。根据和平条约的条款,路易被迫放弃他在大陆上征服的全部地区,同时承认奥伦治的威廉为英国的国王。
   6年之后,爆发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3-1713)。英国开始采用牺牲法国及其盟国的办法来扩大自己势力范围。英国在战略上的最重要的战利品是直布罗陀海峡。在乔治·约克海军上将率领的一支英荷海军舰队支持下,海峡在1704年被英荷海军陆战队和水兵占领。英国占有直布罗陀明显地使法国的土伦和布勒斯特舰队在战争期间无法联合起来。由于意识到当时形势对法国极端不利,路易命令他的土伦舰队驱逐入侵者。约克的军队堵死了这条路,借着风势率领战舰向敌舰冲去,并在敌舰队一侧把战舰成战列线展开。在这次被称为马拉加海战中,没有哪一方能在战术上突破对方的队列,或比对方取得更多的优势。尽管如此,英国人还是在战略上取得了胜利,因为法国人在炮火的猛烈轰击下退却了,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港口,而约克则保持了他对直布罗陀的控制。
   4年以后,皇家海军占领了梅诺卡岛及其优良的港口马翁,从而加强了直布罗陀的防务。马翁港对于封锁土伦港是一个很好的基地。长期的战争除了使法国的财政陷入危机之外没有给法国带来什么。另一方面,英国却从法国的领地中得到了新斯科舍、纽芬兰、哈得孙湾,得到了直布罗陀、梅诺卡,而且还挤入西班牙与美洲之间的贸易活动,并部分地取代了西班牙。虽然法国人尽力进行海上抢劫活动,但英国人的海上贸易远远处于领先地位,而且也使自己命名的称号——海上霸主——名副其实。
  就不列颠海军部来说,马拉加海战确定了“正规”派战法的战术地位,解决了长期以来的战术上的争论。皇家海军采用了约克的《作战条令》做为《永久战斗条令》,包括他所规定的:英国海军舰队在作战中必须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前锋对前锋,中央对中央,后卫对后卫。为确保舰队司令们在战斗中不能改动上述条令,当其条款作为指令下达时,仅下达与其该条款相对应的数字而不叙述具体内容。
  在1713年到1740年这段较长的和平时期,最高层的军事官员们已变得衰老和保守。“正规”派战法逐渐被传统认可。“正规”派的学说已变成了教条,“混战”派战术已被遗忘。假如有人对所谓变得神圣不可侵犯的纵列作战队形持怀疑态度,他就会被官员分配去参加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1748)的第一次舰队交战。这就是难以理解的土伦战役。
   1744年2月,在土伦附近水域追击法国-西班牙舰队的战斗中,英国托马斯·马修斯海军上将率领与敌军规模相当的舰队参战。但是由于长期担任封锁任务,舰船底部已不利于航行,英军前卫部队无法赶上敌人的前卫部队。为了不让敌军逃掉,他向敌军发起冲击,但是两军接火时。他仍然悬挂成一路纵队的信号旗,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形势:他的前卫对敌人的中央分队,而他的中央分队则对敌人的后卫。马修斯估计海军中将理查德·莱斯托克率领的后卫分队会去做显而易见和属于基本常识的事情:张开所有的船帆快速前进参加战斗,加入英军的中央分队,合力去攻击敌人后卫,但是莱斯托克没有这样做。他没有执行马修斯的编队命令,带领他的后卫分队向海面开阔水域驶去,退出了战斗。交战之后,英国的前卫分队和中央分队均有被重创的舰只,马修斯将莱斯托克逮捕。但是,后来在军事法庭上情况发生了变化,莱斯托克被宣判无罪,而马修斯则被解除军职。
  审判已过去好多年了,应该承认马修斯的确是一个大胆的军官,他冒着丢面子的危险,在作战中没有去保持刻板的纵列队形。当然,约翰·伯恩上将作为一个法官坐在审判马修斯的军事法庭上,他却不是一个这样的军官——我们现在这样看。
  《永久作战条令》的第25款规定,在战斗中只有在一种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放弃纵列队形。该条款允许“当敌人舰队逃跑时”可以进行追击。追击的命令必须由海军上将发出,因为只有他才有权做出决定:(1)敌人是否真的溃逃;(2)追击敌军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是否值得冒险打散舰队队形。假如他发出“全面追击”的信号,并取得胜利,那么就不会有人详细询问关于敌人的情况。假如他发出了“追击”的信号,但结果没有成功,他将说服对他持怀疑态度的军事法庭的法官们:敌人确实已在逃跑。因此,这个为追击而做的决定简直是块试金石,将英国海军将领中只具有勇猛精神的军官们——看来这是军官们的共性——与那些具有谋略之识的军官们区分开来了,而后一种素质在英国海军军官中比较难得。

六、小结
  当中世纪欧洲大西洋沿岸国家的统治者们想在海上进行军事行动时,他们强行征用当时宽横梁、单桅的货运船作为战舰。在海上作战仍是用陆军进行的,他们钩住并登上敌人的船只,进行短兵相接的拼杀。
  十五世纪期间,脆弱的中世纪货船进化成了强有力的满帆船。这种满帆船载着哥伦布从西班牙到新大陆,载着伽马从葡萄牙环绕非洲到印度。黄金随之从美洲源源不断地来到西班牙,在有利可图的中东-地中海贸易路线之外,又增添了新的航线。这样破坏了中世纪的经济,刺激了大西洋沿岸的欧洲国家间的竞争。
  第一次主要的海上较量是在西班牙和英国之间展开,即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拥护者之间进行决战。西班牙的腓力二世打算入侵英国,以报复英国私掠船对西班牙基地和海运的不断袭击,同时从新教徒伊丽莎白一世手中夺得王位。入侵部队主要是从由帕玛公爵正在镇压荷兰人造反的西班牙陆军中抽调来的。
   1588年,腓力为增援帕玛派出了共有130艘战舰的“无敌舰队”来对付英国。他用重型、短距火炮武装了自己的舰队,指望在英国舰队参战时使他们失去战斗力,从而使他的船载陆军士兵能够钩住或登上英舰进行近战格斗,就象他们17年前在勒班陀海战中取得胜利那样。然而,英国人已掌握了舷炮的使用,已经学会用战船来打击战船的战术,取代了以人对人的肉搏战术。为对付“无敌舰队”,他们用射程较远、发射轻型炮弹的火炮武装了自己的战舰。
  当“无敌舰队”在1588年夏天利用西南风航行到英吉利海峡时,英国舰队在它的后面集结,然后占领上风阵位。他们在西班牙人的火炮射程和抓钩之外,使用远射程炮射击。结果,当西班牙舰队在中立的加来港抛锚时,双方都没有一条战舰受重伤。战斗期间不仅西班牙舰队无法打击英军,英军也没有能在他们自己选定的射程下用轻型炮弹穿透西军战舰。西班牙人此时处于更加不利的位置,因为他们已经打光了重炮弹药,而且得不到补充。而英国人则可以从相距很近的本国国土上进行补给。
  英国人在西班牙舰队的锚地用火攻船对其进行了袭击,在格拉沃利讷附近水域对他们实施持续不断的攻击,终于迫使西班牙人从英伦三岛的西偏北方向踏上了遁逃回国的遥远而艰险的航路。其间,暴风雨和低劣的航海技术使西班牙丧失了一半的舰船。或沉没在海中,或一头撞在苏格兰和爱尔兰多礁的海岸上。在帆船战术革命中,英国人成功地确定了火炮在舰船上的主导地位,取代了在双方舰船上的肉搏格斗。
  在17世纪后半期,荷兰在海上商业方面远远地走在它所有的对手前面,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海上贸易。英国的议会针对荷兰在1651年通过下著名的《航海法案》,规定只能由英国船只或货物生产国的船只将货物运进英国。随之而来的是在1652年到1674年的3次英荷海上战争。在战争中,荷兰受到了严重损害,因为英国的基地横跨在他们的入海口;荷兰人必须象守卫海岸和沿海地区一样去守卫他们的陆上疆界;此外,由于荷兰的舰船要进入他们浅水港口,因此吃水都较浅,很容易飘向战斗中受制的下风处。结果,荷兰的大部分贸易运输生意被英国人夺走。
  在英荷战争中,英国的护国公奥列弗·克伦威尔怀疑海军军官中可能有拥护君主制分子,因此,委派他的陆军将军到海上指挥舰队,这些将领采用了纵列战术,取代了早先的妨碍舷炮射击的集团战术。这样,在英国海军中就出现了两种战术学派:“正规派”和“混战派”。“正规派”坚持在整个战斗中都要保持纵列队形,“混战派”则主张在有利时机不应受纵列队形的束缚。
  这种“正规”、“混战”两派的争论一直在长期的英法战争中持续着。在英国王位继承战争期间,英国在比奇角海战(1690年)中使用了“混战”战术,结果失败了。法国在巴夫勒尔角海战(1692年)中使用“混战”战术,也失败了。可以理解,这些失败使“混战”战术名誉扫地。在接着发生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英国占领了直布罗陀。在马拉加战役(1704年)中,英国人使用“正规”战法对直布罗陀进行防卫,结果打成了平局,但直布罗陀仍在英国人手中。
  这3次战役使“正规”战法在皇家海军中确立了它的位置。英国海军部在《永久战斗条令》中还做了这样的规定,在战斗中海军指挥官们必须采取编队形式,而且还要以纵列队形与敌舰队队形交战。当海军上将托马斯·马修斯在土伦战役(1744年)中攻击法国-西班牙的纵列队形时,他没能去保持他的纵列队形,他因没有执行条令而被免职。此后,那些大胆的军官如果违背《永久战斗条令》的硬性规定,他就必定会遭到身败名裂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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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年战争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梅诺卡岛之战(1756.5.20)
二、皮特计划
三、欧洲沿海的军事行动
四、欧洲水域的海战
五、美洲战役
六、印度之战
七、西印度群岛的战事
八、其它战斗
九、战争的结局
十、小结
  七年战争(1756-1763)是第一次真正的世界性战争。大多数欧洲国家都卷入了这场战争。不仅在欧洲大陆,地中海和大西洋,而且在美洲、印度、非洲、西印度群岛,以及菲律宾都发生了陆上和海上的军事冲突。
  这场战争的起因是由于敌对的英国和法国都对美洲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地区提出要求;另外,奥地利着手收复被崛起的普鲁士王国抢走的省份西里西亚。1754年,战争在美洲爆发——移居当地的人称之为法印战争,它仅仅是七年战争的美洲部分。在宾夕法尼亚州西部的内斯西提要塞,法军击败了乔治·华盛顿上校的军队。次年,一支以陆军少将爱德华·布雷多克为首的,由殖民地民兵和英国正规军组成的混合部队在大草原附近又被打败。
  当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获悉:奥地利已经与法、俄结成同盟以孤立普鲁士,并以此作为夺回西里西亚的第一个步骤时,他向英国求援。他指出奥地利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不仅要求收复它失去的省份,并且毫无疑问还想要控制包括汉诺威在内的整个德国。腓特烈许诺保护汉诺威,条件是后者同它组成联合部队。由于英国的乔治二世也是汉诺威的选帝侯 [ 原作者注:由于1714年死去的安娜女王没有留下后裔,詹姆斯一世的曾孙,汉诺威选帝侯继承了英国王位即乔治一世。此后直至1837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之前,汉诺威一直处于英国王室的保护之下。 ] ,所以英国政府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组成了一个盎格鲁-普鲁士防卫同盟。
  法国立即接受挑战,它认为这是一个报复旧敌和收复它在1713年沦丧的部分领土的良机。由于法军战舰的速度领先,法军迅速攻击英国的梅诺卡岛,借此挑起了战争。
   1756年4月中旬,由加里森尼尔侯爵指挥的装载着1.5万名士兵的150艘运输船和12艘战舰,从土伦港启航在梅诺卡岛登陆。由于法军在数量上以5:1的优势超过英国守军,法军很快地击溃了保卫马翁港的圣菲利浦要塞内的守军。法国舰队在快船的引导下在近海巡航,做好了战斗准备。
  由于情报混乱,海军部迟迟才派海军上将约翰·宾爵士率装载一个火枪手团的运输船队和13艘战舰前往地中海。他受命利用一切可能去“解除梅诺卡岛之围”。
   5月19日,宾的舰只接近梅诺卡岛,他还没来得及和岸上部队取得联系,他的了望哨就发现了法国舰队。正在减弱的风力使敌军战舰无法进入他们的火炮射程之内。20日,当晨雾消散时,法国舰队在东南方约12海里处再次出现,当时风力柔和,风向南-西南。宾召回正在进行侦察的护卫舰编队后,发出信号要舰队组成战斗队形,改变航向朝东南方的敌人驶去。他亲自指挥7艘战舰,由坦普尔·韦斯特少将指挥6艘战舰担任后卫。法国人张满所有的平帆沿西-西北航向航行。宾升起更多帆疾行穿过敌舰前进路线,以借助有利气候。

一、梅诺卡岛之战(1756.5.20)
  英法双方的舰队在几乎要相撞的航线上相会了。天刚过午,风向变为西南。加里森尼尔意识到这个变化有利于英舰机动,便收帆减速并转舵向右以占据下风位置。宾也松了一口气,两支舰队并肩在各自的航线上以概略平行的纵队行进,法舰在左,英舰在右行驶。
  按《永久战斗条令》的正规作法,约翰·宾应该保持航向直至他的先头舰只面向敌后卫舰只,然后舰只一起升旗与敌舰捉对厮杀。但是这样机动的缺陷是:它迫使每艘船几乎是头朝前地靠近敌舰舷侧,在自己还未来得及射击之前,就可能遭到敌军纵射。
  因此,约翰·宾计划对战术进行革新:他打算保持航向直至他的前卫舰只越过敌后卫舰,然后转向,在航向偏转某一角度时发起攻击,方能运用他的火炮。
  在适当的时刻,约翰·宾调转中帆减速。加里森尼尔也如法炮制。约翰·宾发信号让各舰将尾部调向风,打算重新组成西北航向的战斗队形,并让“挑战”号战舰(届时将成为先头舰)偏向下风,右舷与法军队列中的领头舰交火。但“挑战”号没能做到这一点,却一直保持和敌舰平行的航向。坦普尔·韦斯特的整个分舰队紧随其后。由于受不完备的信号系统的限制,约翰·宾的意图没能实现,于是又发出总攻信号——一个明确无疑的命令。
  如此,宾正在丧失他原来获得的战术优势。韦斯特的6艘舰船头朝前地转向法军前卫舰,当他接近时遭到3次纵射。随即双方在近距离上进行猛烈的炮战。处在后卫分队的约翰·宾又因离得太远而无法助战。整整过了半小时英军后卫舰才开始远距离射击。此时,韦斯特的所有舰只都遭到重创。前卫分队的殿后舰“无畏”号的前桅中段被炸断,失去控制地横穿约翰·宾的前卫队列,这样使后卫舰队乱成一团,无法前进。
  在此关键时刻,一个果敢的指挥员完全可能不去顾及什么风向而率领他的舰只以最快的速度在混战当中去援助他那受到攻击的前卫分队。但约翰·宾除了受过最正规的战术训练以外,正如我们所了解的他还参加过海军军事法庭对马修斯的审判,马修斯早年在土伦港外也曾遇到过同样的麻烦。马修斯是因为他没能保持他的队形而被免除军职的。约翰·宾拒绝了他的旗舰舰长要求选择更大胆的前进路线的建议,他说:“我作为舰队司令官,你不能要我猛撞上去,好像我要和某一艘敌舰交战似的。马修斯先生的不幸在于他没有集中兵力,他因而受到人们的谴责。我应尽力去避免重蹈覆辙。”
  约翰·宾拖延了很久才重新组成纵队,当他靠近时他没有料到法军已停止攻击。加里森尼尔一定发现这宽阔的水面已把英军舰队的前卫分队和后卫分队隔开,他也许还计划过收缩他的战线去切断英军前卫分队和后卫分队之间的联系,然后转向下风突然对韦斯特的分舰队实施迂回。但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约翰·宾完全来得及调动后卫舰船迅速阻止出现失败的局面。
  无论如何,法国人似乎满足了。他们减速驶向下风处,在射程之外重新组成队形。韦斯特的舰只的桅具和索具受到严重破坏,已经无法追赶。况且对英军来说大势已去。加里森尼尔凭借他的舰队的良好队形和完好的船体,可以选择采取进一步行动或者避战,但他认为他的重要任务是掩护滩头阵地,他只愿意为此目的而战。
  宾为他不能下令“全面追击”而懊恼,但《战斗条令》规定只有面对明显的弱敌或当对方“主力丧失战斗力或溃不成军”时才能发起这样的追击。可这两种条件当时一个也不具备。宾在这个海域轻松地巡航,与此同时坦普尔·韦斯特的水手们却在抢修受损的舰上设备。
  约翰·宾此刻意识到自己的困境,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加里森尼尔不必采取其他的行动了,即使宾有办法让英国的增援部队登陆,但是由于力量悬殊,他们也敌不过海滩上人数众多的法军。英国的舰队分散在世界各处,他们行动鲁莽,葬送了英军许多战舰。这意味着可能危及直布罗陀海峡。宾征求了由舰上高级海、陆军军官们组成的战争委员会的意见后,他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他们失败了。随即他把舰队转移到直布罗陀。圣菲利浦要塞内顽强的英国守军坚守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海军上将爱德华·豪克爵士取代宾为地中海战区司令之前投降了。梅诺卡岛在整个战争期间一直为法国人所控制。
  梅诺卡岛失陷的消息象布拉多克战败 [ 译者注:英国内战期间,霍普顿率领的国王军队与鲁思文率领的国会军队于 1643年1月进行战斗,国会军队被打败,损失惨重。 ] 的噩讯一样使纽卡斯尔公爵的政府受到威胁。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这个角色非可怜的约翰·宾莫属。
  约翰·宾被召回并送上了军事法庭。经过一个冗长而又完全公开的审判后,法庭裁定:对他临阵怯懦的指控是不成立的,但给他的罪名是未能“竭尽全力”去击败敌军——或者消灭法国舰队,或者能解除梅诺卡岛之围。由于这触犯了新近修订的军事法规,法庭判处他死刑。无论是王室的赦免还是军事法庭的法官们的恳求都无济于事,宾还是被枪决了。
  尽管约翰·宾并不纯粹因为战术失误而被处死,但这个事件的恶果引起了军方对战术的重视,使刻板的《永久作战条令》受到冲击。要说死去的宾的贡献比他活着时还要大这也许并不过分。
图4 梅诺卡岛之战(1756年5月20日)

二、皮特计划
  梅诺卡岛失陷连同其他几个坏消息迫使英国内阁改组。那位失职的纽卡斯尔公爵不得不接受他在议会中的主要对手、威廉·皮特(后人称老皮特)为陆军大臣。尽管乔治二世对他怀有敌意,皮特能凭借他个人的威望和众议院对他的支持,争取并获得了对所有军舰和一切军队调动的独立控制权。 [ 原作者注:在议会与约翰·卡特雷特勋爵(后来是格兰维利伯爵)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中,皮特曾严厉指责约翰勋爵对汉诺威的同情,因此极大地冒犯了对德国怀有爱国心的乔治二世。 ] 他的精力和战略眼光,使得他能够获得一系列的胜利,从而改变了未来几个世纪的世界面貌。
  与普鲁士人结盟,以及战争的主要目标是保卫汉诺威的事实,促使国王和他的宠臣们赞成把主要兵力投入欧洲大陆战场。
  皮特坚决反对这种想法。为普鲁士国王腓特烈提供财政援助,象征性地出兵支援汉诺威,以沿海袭击来驱逐陆军——这些都是皮特计划中坚定不移的行动目标。但在他看来,这场战争的宏伟目标是:占领并且控制加拿大、印度和加勒比海群岛——一言以蔽之,建立和巩固一个全球性帝国。他认为道理很简单:英国的繁荣应建立在贸易之上,英帝国鼓励贸易发展。贸易带来财富,而财富又加强了陆军和海军的实力。这个非常时期,腓特烈实际上可以用英国提供的经济援助在欧洲战场上替英国打仗。
  虽然英国弱小的陆军对欧洲大陆战争的结局影响不大,但强大的英国海军却能够封锁法国的港口,切断敌地中海舰队和大西洋舰队之间的联系。整个海军后备力量都能用来远征世界各地。凭借制海权,英国舰队完全可以切断法国对其殖民地的增援。 [ 原作者注:在英国军事战略方面有深远影响的皮特计划,可以概括为:(A)资助一个或几个欧洲大陆的盟国。(B)利用本国舰队去(1)袭击敌海岸,从而分散盟国战线上的敌军兵力;(2)封锁并消灭敌舰队;(3)护送、支援本国军队去占领敌人的海外领地并与之建立海运贸易关系。 ]

三、欧洲沿海的军事行动
  普鲁士在战争初期所取得的胜利,刺激了兵力总和占绝对优势的法国和奥地利做出更大的努力。这样腓特烈就很自然地向他的英国盟友提出要求,除了财政资助和弱小的陆军进行无济于事的支援外,还要给予更多的物质援助。英国的反应之一是“联合远征”——从水上和陆上一齐袭击法国港口。这些行动的另一目的就是顺带清除那些袭扰英国沿海航运的武装私掠船的巢穴,但主要的目的还在于:诱使正在中欧与腓特烈作战的法军去加强海岸的防御力量,以此来减轻腓特烈的压力。
   1757年秋,第一次“联合远征”的主要目标是罗克福特。尽管包围并攻克了位于近海的爱克司岛,但这被看成是一次失败的行动。由于缺乏周密计划,指挥官们得出结论:登陆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通过这次行动给了当时任总参谋长的詹姆斯·沃尔夫中校一个反面教训。他在一封有名的信中谈及那次倒霉的罗克福特战役时写道:
  我现在认识到舰队司令应尽全力迅速突入敌人的港口……对于登陆应事先给予指示,合理分配各类船只……快速的推进便能胜利……行动果断,便没任何障碍;鉴于战时一些情况实质上要冒险,或很难选择,应该允许碰运气和临时生变;要消除障碍,应把对象的强大力量考虑在内;一个国家的荣誉就在于它有些影响,对于能提高民族的声誉和和赢得尊敬的宏伟蓝图来说,损失一千人比不那么做更有利……” [ 原作者注:罗伯特·赖特,《詹姆斯·沃尔夫少将的一生》(伦敦,1864年版),第 396-397页。 ]
  如同沃尔夫后来在路易斯堡和魁北克所验证的那样,这个教训对他是有益的。
  英国在圣马洛取得一个较大的胜利。1758年6月约1.3万名英国士兵在此间登陆,并在此停留了一个星期焚毁了一百多条私掠船。随后在8月份对瑟堡实行短期占领。并摧毁其防御工事和所有船舶。
  相对来说,这是一些小规模的袭击,目的不在于保住占领的领土。尽管英国人果真使法国人抽调那些可能用来对付腓特烈的兵力去加强海防,但这些行动的价值主要在于从心理上鼓舞了腓特烈,使他相信英国确实在为他提供援助。

四、欧洲水域的海战
   1759年夏作为法国入侵英国计划的一个部分,法国海军将领萨布兰·柯鲁奉命将他所指挥的土伦舰队并入法国的布勒斯特舰队。此举并非易如反掌,因为爱德华·博斯科恩将军率领的一支英国舰队正紧紧地封锁着他。乘博斯科恩暂时解除包围去直布罗陀检修船只之机,柯鲁冒险地率领他的12艘船驶向大西洋。在夜幕下借一股强劲东风之力,他终于使他的舰只安全地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但他还是被博斯科恩的警戒船发现,一支由15艘战舰组成的英国舰队迅速地尾随上来。他们对法舰穷追到葡萄牙沿海的海面,博斯科恩发出信号命令全面追击。经过一系列残酷的舰舰对抗后,英国人制服了法国人并把大部分法舰赶进拉古什海湾,在那里柯鲁故意让他的旗舰搁浅。在追击过程中博斯科恩俘获了一艘法国军舰。然后侵入葡萄牙领海闯入海湾,在那里他又缴获两艘并焚毁了另外两艘搁浅的法舰。土伦舰队中没有一艘军舰到达布勒斯特。
  同年晚些时候,法国布勒斯特舰队司令哈伯特·孔特·德孔弗朗率领布勒斯特舰队,做出类似的努力以避开爱德华·霍克爵士的舰队的长期封锁。当一阵强劲的东北风使布列塔尼半岛的海岸处于下风时,英国人撤回英吉利海峡中的港口。阵风刚一减弱,德孔弗朗就扬帆出发,他希望清除贝勒岛附近的英军护卫舰,然后避开英国的海峡舰队去支援在苏格兰的一次拟议中的登陆。但霍克迅速地回到战位,在基伯龙海湾外拦截了法国人。
  霍克不顾正在变强的风力和夜战等因素,他下令全面追击。英国人把正在溃逃的法国战舰赶进一个暗礁密布的危险海湾。在行驶中下甲板的炮门已浸没在水中,一艘法舰在打开炮门时沉没,另一艘法舰被英舰的舷炮炸成碎片。而霍克也因搁浅而损失了两艘战舰。当夜幕降临时,再进一步追捕无异于自杀。英国战舰下锚停泊了。夜间有8艘法舰丢弃了火炮,减轻重量,越过沙洲逃进浅水的维莱讷河,在那里战舰的龙骨都撞碎了。另外8艘法舰在夜色掩护下逃窜,其中1艘受重创,不久就沉没了,余下的法舰成功地逃回罗什福尔。被舰队遗弃的德孔弗朗,为避免被英军俘获,将旗舰撞在礁石上,放火将战舰烧毁。
  在拉什和基伯龙海湾战斗中,英国依靠全面追击战术取得决定性胜利。它解除了所有入侵英国的威胁,并且使英国舰队可以在外海自由活动。

五、美洲战役
  威廉·皮特在主持战时内阁期间,把夺取北美作为他的最高目标。布拉多克战败后的两年内,法国及其盟友印第安人在这一战场节节胜利。到1758年为止,他们已把英殖民者赶出新开拓的殖民地,并把他们赶向新斯科舍半岛和阿巴拉契亚山脉与大西洋之间的狭长地带。
  皮特决心着手扭转这一态势。为此他从议会那里争取到大量的资金,竭尽全力在殖民地和苏格兰高地招募了新兵,挑选有能力、有魄力的指挥军官,尤其优先录用那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他最终的军事目标是:占领百年来一直作为法国在美洲的军事行动指挥部的魁北克市。
  为了切断对法属美洲地区的补给和增援,皇家海军袭击了法国的大西洋航运。皮特派一名年轻军官,杰弗里·阿默斯特爵士去攻占路易斯堡。路易斯堡位于布雷顿角岛沿海,恰好处在一个扼守圣劳伦斯河的位置,而该河又是法属美洲领地通向大洋的生命线。
  爱德华·博斯科恩率领一支由23艘舰船组成的运输和支援舰队,以及詹姆斯·沃尔夫指挥的主力登陆部队的有力支援下,阿默斯特率领1.4万名士兵和150门野战炮和攻城炮,成功地攻克了布雷顿角岛并形成了对路易斯堡的包围,从水陆两方连续进行了6周的炮击之后,守军投降了。
  第二年,也就是1759年,英军兵分三路夹攻魁北克。阿默斯特率领主要由殖民地人组成的1.2万名士兵,利用尚普兰湖和黎塞留河的天然水道,从南面发起进攻(参看图5)打算歼灭驻在守泰孔德罗加要塞和克朗波因特的法国前哨部队。另外还派出一支英军小部队去攻击尼亚加拉要塞,经圣劳伦斯河谷从西路包抄魁北克。
  与此同时,英军的一支强大的水陆两栖部队从海上进入圣劳伦斯河。其中包括海军上将查尔斯·桑德斯率领的23艘船和13艘护卫舰,此外还有一些辅助船和运输船;沃尔夫少将率领的,主要由苏格兰高地人组成的一支9200人的英国正规军。
  根据18世纪殖民地战争的水准,英军的人数是令人生畏的,但法国守军也拥有重要的优势。魁北克距海400英里,在那里圣劳伦斯河开始变宽,形成一个波涛汹涌的入海口。在北面的圣夏尔河和西面的亚伯拉罕平原边缘悬崖状海岸的拱卫下,上城的石质结构工事据信是坚不可摧的。从南面和西面迫近的攻击部队由于长途行军和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受到法印军队的搔扰而无法按时赶到作战区域去援助沃尔夫和桑德斯。法军担负守卫魁北克重任的是路易斯·约瑟夫·德蒙卡尔姆将军。他是一个有能力并富有经验的军官,他把希望寄托于1.4万名守军和300门火炮上。
  海军上将桑德斯,在俘获的法国-加拿大领航员的帮助下,带领由100多艘船组成的舰队在险恶的水道中逆水而上,最后安然地停泊在魁北克守军的炮火射程之外。沃尔夫的部队在不设防的奥尔良岛登陆,占领了防守薄弱的莱维斯据点的几个制高点,在那里沃尔夫设置了重型攻城炮阵地,隔河轰击下城。
  蒙卡尔姆在四面有围墙的城里只留下较弱的防卫力量,而把他的主力部署在从圣夏尔河到湍急的蒙莫朗西河一线的工事中,并且用凿沉的旧船封锁了圣夏尔河口。以路易斯·安托尼·布干维尔为首的警戒部队和一支机动部队守卫着城市上游的圣劳伦斯河岸高地。
  沃尔夫还未发现法军阵地有明显弱点,就轻率地决定攻击防卫力量较强的左翼,战舰在蒙特莫朗西河上停泊。进攻进行得很糟,由于水浅,桑德斯的战舰无法靠近河滩进行有效的炮火掩护,这证实了要在岸上集结攻击部队强攻那个高地是不可能的。沃尔夫认识到他的错误,迅速加以纠正撤回部队。但在这个河滩上他留下了500名阵亡将士。
  不久,沃尔夫患了重病。看来在实施决定性进攻之前是不会有战斗了。此刻,沃尔夫的领导能力面临着考验。他曾尝试过一个大胆的进攻方案,但失败了。然而,他作为进攻者,这种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双方兵力悬殊,他处于劣势,而且没能从阿默斯特那里得到预期的增援。他本可以乘船到哈利法克斯,以保全过去光辉战绩所得的荣誉。但记载表明,当他们尚未弹尽粮绝之际,不论是沃尔夫还是桑德斯,或是任何一个主要的下僚都没有想到要撤退。
  在沃尔夫狂躁不安时,他的旅长们驱船逆流而上,执着地寻找对方设防薄弱的环节。蒙卡尔姆也担心这个对他的右翼的潜在威胁,派出3000士兵去增援布干维尔的警戒部队。这些警戒部队的作用是用机动部队支援任何受到威胁的地段,以保护整个魁北克城上游北岸。
   9月初,沃尔夫已能胜任积极的指挥了。他急切地要尝试一个新的进攻方案。在桑德斯佯装在原先的滩头堡登陆的同时,他打算在富隆湾上游的一个距城不到1英里半的狭小登陆场试图进行一次突然袭击,这次行动定在9月12日夜晚。
  桑德斯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使命,动用他的所有火炮轰击现在已化为废墟的下城和魁北克下游的沙滩,大张旗鼓地用小艇装载着海军陆战队员和水手,似乎新的登陆行动已迫在眉睫。同时,在护卫舰和炮艇的掩护下,一支强大的步兵乘平底船顺着潮水缓缓地向上游运动,似乎是去上游远离城市的地方开辟滩头阵地。当时明月高照天空晴朗,布干维尔沿河岸调动他的主力,与这个故意暴露的部署同时进行。
  当退潮时,小艇上的英军开始向下游疾划,在潮汐的帮助下,很快就把布干维尔疲惫的步行部队抛在后面。拂晓前不久,先头艇在富隆湾峭壁上的一条狭窄的石径下登陆。轻装的士兵爬上陡坡,不等他们发出警报,就同法国警戒部队展开了白刃战。为了争取时间,指挥官让他的部队尽快登陆,然后命令这些小艇再去接后续部队从拉维斯据点过河。到天大亮时,沃尔夫神速地带领4500人登上亚伯拉罕平原,并在已能看到魁北克城墙的地方组成了战斗队形。
  沃尔夫突然兵临城下所带来的震惊,以及看到近乎天衣无缝的防线如此轻而易举地被突破,使得蒙卡姆此刻丧失了他沉稳而出色的判断力。要是他还存一丝耐心的话,他也许会撤销他的最新命令。以上城坚固的城墙为屏障,等待布干维尔的部队从西面对英军的后方发起攻击。这个良机将会使人数上占优势的英军受到强有力的钳击。
  但蒙卡尔姆没有等待。他仓促地开出他的守城部队,在行进中组成战斗队形,其前部由大批散兵和射手组成。在法军坚定地踏着鼓声前进时,英军各方阵悄然地等待着。事先被一群水手拉上高地的1门发射6磅炮弹的火炮开始速射,打乱了穿白色军服的法军纵队。但纪律严明的法军又重新集合,继续前进。当法军进入轻武器射程时,他们单独或成群地开火。英军迎着枪弹并不还击。
  当法军离英军不到30码的距离时,英国军官们抽出战刀,猛力一挥,“开火!”威力巨大的双管枪实施齐射,成片的法国士兵中弹倒地。英国步兵执行良好的交火程序。再次装弹,在法国人还未来得及从第一次齐射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又再一次实施齐射。接着进行了一场混战,旋即法军溃败。当“苏格兰高地团”吹起风笛时,慌乱的法国士兵抢在英军刺刀和苏格兰大刀的前面,在旷野上溃逃。
  蒙卡尔姆身负重伤,他的第二、第三把手都被击毙。英国人也损失了他们的军需兵司令和一个旅长。在指挥一次冲锋中,沃尔夫不幸身负重伤,死于胜利之日。
  布干维尔的前卫部队此刻虽然出现在英军的后方,但布干维尔为了谨慎起见不战而退。城内的法国守军看到英军建立起包围圈并设置了火炮阵地,深感大势已去便投降了。夺取了魁北克后,阿默斯特执掌了全部英军指挥权并占领了整个加拿大。
图5 围攻魁北克(1759年)

六、印度之战
  法国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各自都拥有自己的陆、海军,他们都掌握有实际的统治权。这时他们与印度人交战时已能获得皇家军队的支援。以罗伯特·柯莱夫为首的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地面部队,得到了查尔斯·沃森海军司令和他死后的继任者乔治·珀科克爵士指挥的皇家海军的大力支持。
   1757年法军在金德讷格尔的军事基地陷落后,对法国海军司令孔德·德阿舍来说,除了那个远在印度洋彼岸西南方2000英里之外的毛里求斯外,他没有更近的维修基地了,因此,形势对他们很不利。此外,法国人还忽视了派遣增援部队和输送给养。而与此同时,珀科克却在孟买检修船只并避过季风期。
  印度战役的主要海战发生在1758年4月到1759年10月之间。这是德阿舍破旧的战舰最后一次在印度水域航行。这两支旗鼓相当的舰队之间,进行了3次重大的战斗,都是正规学派的常规战法——队列对抗作战。尽管战斗是激烈的并有重大伤亡,但所有这些战斗在战术上都是平局——成为吸取正规战术的优柔寡断之教训的具体实例。
  经过简短的消耗战后,珀科克取得了压倒对手的战略优势。他能进行维修和获得补给,而德阿舍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珀科克有足够的力量去继续争夺南亚次大陆周围的水域以确保英国的最终胜利。尽管在战后英国把本地治理和其他一些重要领地归还给法国,但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的时期内,印度一直是英国的附属国。

七、西印度群岛的战事
  在十八世纪,加勒比海岛屿的经济价值在今天是难以被人们认识到的。西印度群岛的糖业种植园主大发横财。除了茶叶和远东的香料以外,欧洲市场所需要的热带产品几乎全都来自西印度群岛,作为买者,这些岛屿对残酷然而有利可图的非洲奴隶贸易来说也很重要。
  安的列斯群岛中的大部分岛屿在早年的战争中几度易手,但到“七年战争”时,传统的划分是:西班牙占领古巴,英国占领牙买加、安提瓜和巴巴多斯群岛,法国占领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荷兰在这一地区也有一些小占领区——库拉索、阿鲁巴,以及小岛圣欧斯塔提尔斯。圣多明各则为法国和西班牙共同瓜分(参见图7)。
  由于在海战中“偷袭产糖的岛屿”已成为约定习俗,皮特一有机会就动手掠夺法国在加勒比的有价值的领地。除了建立伟大帝国的目标外,皮特被以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为基地的私掠船的劫掠行为所触怒。从战争一开始它们就对英国在这一地区的商业航运造成极大的破坏。
   1759年初,英国首批联合远征队到达加勒比海地区,通过3个月的战斗从法国守军手中夺取了瓜德罗普岛。1760年另一次同样的远征夺取了多米尼加。1762年一支强大的联军占领了马提尼克、格林纳达、圣卢西亚和圣文森特岛——彻底地清除了法国在小安的列斯群岛的海外领地。
   1762年1月西班牙介入这场战争。早先西班牙和法国的联合舰队完全能对英国人构成严重威胁。但时至今日,法国的舰队已被削弱,西班牙人在这种时刻卷入,给英国人带来的只是契机。西班牙的珍宝运输护航队是皇家海军巡洋舰公开抢劫的目标,而且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岛及远东还拥有极富饶的海外领地。
  由于英军已在西印度群岛驻扎了舰队和士兵,一场对付哈瓦那的战斗很快就准备就绪。进行这次征战的是由阿尔比马尔伯爵率领的1.5万名士兵。舰队司令官是海军上将珀科克,他有50多艘战舰,加上运输船和勤务舰,这支入侵舰队共计有大约200艘船只。
  为达到突袭效果,珀科克大胆地通过位于古巴南部的、很少启用的暗礁丛生的旧巴哈马水道,从东面迫近哈瓦那。这支庞大的舰队的突然出现,首先提醒哈瓦那总督:他的母国已经卷入了这场战争。哈瓦那海军司令决定不出动他那12艘战舰去迎战如此一支令人生畏的舰队。相反,为防止英军占领他们的防地,他在通向哈瓦那港的狭窄的入口处凿沉了3艘船。把其余的舰只关在港内,这样做同时也使珀科克摆脱了防止突围的警戒任务。
  在城东面一个沙质海湾中,珀科克用舰炮摧毁了防御工事而后登陆。阿尔比马尔着手对摩洛——守卫港口和城市的两个要塞之一——实施战术包围。
  由于摩洛要塞建在一个石质半岛的顶端,如何接近它是个棘手的问题。几乎没有地方可用来掘战壕,只能用在岩石上建筑地表工事的方法来推进包围圈。为了压制要塞的火力,攻击队员们费力地用绞车把舰炮拉上滩头阵地。这项工程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部队饱受了热带夏季酷热之苦。一些人在敌人的枪弹下伤亡,但象整个西印度群岛战斗一样,大部分伤亡是由疾病引起的,尤其是由黄热病引起的。战役自始至终,舰队在炮火支援和后勤补给方面,起了不可缺少的作用。如同桑德斯在魁北克一样,珀科克在哈瓦那为后来的海军军官们树立起一个无私合作的榜样。
  英国的坑道工兵们终于在摩洛要塞沿海岸线的城墙下挖通了一条隧道。在此,他们引爆了地雷。英军潮水般地涌进这个刚炸出的狭窄的豁口。然后他们在要塞的石头走廊里追捕守军。由于摩洛要塞已落入英军之手,哈瓦那城也只好投降了,而英国占领了哈瓦那便控制了整个古巴。

八、其它战斗
  由于掌握了制海权,英军实际上可以要打哪儿就打哪儿,想何时打就何时打,因而英国不仅仅打那些对战争结局有重大影响的仗,而且还能把一些力量投入到那些具有商业价值或能在谈判桌上增强其谈判地位的小战斗中去。例如英国于1758年占领了位于非洲西部突出地带的加利和塞内加尔两个法国人的奴隶贸易站。 1760年皮特对法国沿海再次发起联合军事行动,派大批兵力去占领贝尔岛。
  英国的海外战争的顶峰成就是1762年对马尼拉的远征,参加这次征战的是东印度公司的部队和一支由8艘战舰组成的海军分舰队。在英军的炮击和包围下,马尼拉不到两个星期就失守了,菲律宾总督拱手让出了整个菲律宾。

九、战争的结局
   1762年初,普鲁士的腓特烈似乎已到了失败的边缘,但他的死敌俄国女沙皇伊丽莎白之死却拯救了他。伊丽莎白死后,由近乎白痴的普拉索菲尔·彼得三世继承了俄国皇位,他和腓特烈签订了睦邻条约。彼得不久就被刺身亡,但他的继任者叶卡特琳娜二世不愿重新挑起战争。紧接着瑞典退出“大联盟”。失去盟国的法国和奥地利也近乎精疲力尽,已无计可施,也都提出媾和的要求。
   1763年“巴黎和约”是英国这个“老牌帝国”达到巅峰的标志。处处胜利的英国人完全可以提出比它们实际得到的还要多的要求,分得了最大的份额。英国取得了加拿大和法国人割让出来的密西西比河以东的所有领土。英国由此不知不觉地划定了当时意想不到的、于13年后建立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疆界。英国还从法国手中获得塞内加尔而把梅诺卡岛还给法国。从西班牙那里英国用古巴换取佛罗里达。贝尔岛、瓜德罗普、马提尼克、圣路西亚、加利、法国人设在印度的贸易站(法国承诺不在此设防)以及北大西洋小岛密克隆和圣皮埃尔岛归还给法国。古巴和菲律宾重新归属西班牙。以割让密西西比河以西的新奥尔良和路易斯安那——一个没划定疆界的原始帝国——的大片土地为条件,法国同西班牙达成双方满意的协议。

十、小结
  七年战争是第一次世界性的战争。在战争中英国沿用了同欧洲大陆其他强国结盟以对抗另一个欧洲大国的做法。在英国人看来,其与众不同的特征是皮特计划,这是一个自英荷战争时起英国就一直在探索的战略。
  从全球范围来看,皮特战略如同所有受到人们关注的战略一样可以归纳为一个打击方面和一个抑制方面。英国主要的攻势——打击方面——是在海外实施的,也即利用英国海军的优势支援在法国和西班牙殖民地上进行的攻击。占领这些殖民地扩大了英帝国的势力,促进了贸易,从而带来财富,并把这个财富的一部分用以扶持英国在欧洲大陆上不可缺少的盟国。抑制方面包括:(1)皇家海军先是封锁继而消灭法国舰队,(2)利用英国的盟邦尤其是普鲁士大公腓特烈,吸引和消耗了法国的财力和人力。否则,这些人力、物力就可能用来加强法国海军,突破英军的包围去支援法国的海外领地。
  在欧洲战场,皮特计划也兼有打击和抑制两个方面。在欧洲大陆上腓特烈的陆军是其主要打击力量。而与之同时英国人又在法国沿海进行“联合远征”,在某种程度上造成法国人对英军入侵的担心,从而抽回部分可以用来对付腓特烈的兵力。
  法国对付英国的反战略包括:(1)袭击英国的海上贸易;(2)力图保卫法国的殖民地;(3)试图入侵英国,英国的海军优势使这些尝试全都落空。法国企图将土伦舰队和布勒斯特舰队在英吉利海峡集结的入侵英国的计划,由于土伦舰队在拉古什湾海战(1759年)中被博斯科恩歼灭,布勒斯特舰队在基伯龙湾之战(1759年)被霍克消灭而告失败。
  正当法国分散它的兵力和财力在欧洲进行劳而无功的战斗时,相对较弱的英国军队却在世界各地占领法国的领地。1758年阿默斯特和博斯科恩占领路易斯堡,从而打通了圣劳伦斯河。1759年沃尔夫和桑德斯攻克魁北克保证了英国对整个加拿大的征服。在同一时刻克莱夫与以沃森和珀科克为首的海军合作,控制整个印度,而且英国的陆海军联合部队夺取了西印度群岛的法国领地。当1762年西班牙和法国结盟时,哈瓦那很快就落入阿尔比马尔和珀科克之手,马尼拉则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所攫取。
  七年战争中的海战证实了教条地信奉象《永久作战条令》那样的正规战术,是取得决定性胜利的绊脚石,因为它几乎不可能实现战术集中。梅诺卡岛之战,以及珀科克和德阿舍在印度水域的几次交战都证实了这一事实。另一方面,简明的全面追击战术在拉古什海战和基伯龙湾海战中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两栖作战需要有周密的计划,各军种间无私的合作,指挥人员的有胆有识以及百折不挠的斗志。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两栖攻击中,因没有统一的指挥而经常是不具备这些素质的。通常的模式使陆军将军与海军将军平起平坐。沃尔夫与桑德斯在魁北克之战,阿尔比马尔与珀科克在哈瓦那之战的精诚合作表明,为了克服这种艰难而又脆弱的作战形式,我们需要具备上述素质。
  皮特是最高指挥官的典范,他具有能把目标、一致性与果断性统一起来的特长。在战争的棋赛上,他把棋局看成一个整体。他相互兼顾地调配他的棋子,因为在宏大战略目标方面,他很自然地认为:他不仅必须确保胜利,而且还要保证英国实现其所有的战争目标。
  七年战争的最大教益在于:在世界性战争中,处于优势的海军具有普遍的、不可抗拒的威力。英国海军既保住了自己那个坚固的小岛免受侵略,而且又使大英帝国赢得了半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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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国独立战争(I)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美国独立战争爆发
二、起义军发起进攻(1775)
三、英国的反攻(1776)
四、转折点——萨拉托加之战
五、法国参战
六、初期海上的战斗
七、美国水域的海军行动(1778-1779)
八、法国舰队和英国舰队的相对优势
九、欧洲水域的海军行动(1778-1780)
  七年战争后,法国开始重建海军,而英国的海军实力则在衰退。虽然英国海军的拨款甚至比七年战争最激烈的时期的还高得多,但过多的钱却花在了维修那些用进口栎木匆忙建造的正很快朽烂的舰船上。更为严重的是,英国政界的腐败已经扩散到了海军部。舰船在船厂烂掉,而批来维修和改装的大笔款子却失踪了。当美洲爆发战争时,没有足够的船把哪怕是最少的兵力运到那儿去。

一、美国独立战争爆发
  七年战争后英国紧缩贸易制度的做法和重申它在殖民地的权力引起了美洲人的反叛。1764年的《纳税法》威胁要对每加仑糖浆实际征收3便士的税,这吓坏了以前一直习惯逃税的商人和制酒者。1765年的《印花税法》强调了议会固有的征税权力,在反对声中把很大程度上已经习惯于实际独立的各殖民地联合了起来。虽然后来废除了印花税,但1767年征收纸张、铅和茶叶进口税的《唐森德条例》的颁布间接地导致了1770年的“波士顿惨案”。
   1773年的波士顿茶党骚乱开始了一系列通向战争的事件。这一对抗行动使得英国议会通过了《强制法》,无视当地人民的反对关闭了波士顿港,取消了马萨诸塞的久已公认的特许权,剥夺其人民选举地方议会的权利。英国人实施《强制法》的企图导致了1775年4月列克星敦和康科德的枪声。在那之后,英国与北美殖民地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有了缓和和调停的余地。
  对英国来说,进行这场战争是特别困难的。把大量的兵员和物资运过大西洋需要两个月航程,这是一项巨大的任务。认识到这一困难,英国陆军大臣巴灵顿勋爵建议采用海军封锁的方法迫使殖民地人民谈判。但是指挥这场战争的殖民大臣乔治·杰曼勋爵几乎没有考虑这一战略。他一心想保护那些能支持英国政府的托利党人,从而诱使他更多地采用常规占领的办法来惩罚殖民地。于是英国走上了一条最终证明是灾难性的道路。

二、起义军发起进攻(1775)
  列克星敦和康科德的小冲突加剧了敌对情绪,但一年多以后殖民地才宣布独立。当英国人还在集结力量时,殖民地人民已经抓住机会发起了一系列军事行动,这些行动发展成一场攻势。
  康科德事件之后不到一个月,伊桑·艾伦占领了尚普兰湖边的泰孔德罗加要塞,这是叛乱的殖民地和加拿大之间的交通要冲。1775年秋,殖民地人民的军队进入了加拿大,期望加拿大人能与他们共同抵抗英国。理查德·蒙哥马利准将通过七年战争时阿默斯特勘察的尚普兰湖-黎塞留河通道于11月占领了蒙特利尔,然后与率领600人穿过北缅因的本尼迪克特·阿诺德汇合,在这一年的除夕进犯魁北克。蒙哥马利战死,阿诺德受伤,进攻失败了。但阿诺德一直把这个城市围到春天,那时英国人通过解冻的圣劳伦斯河运来了增援部队。
  在波士顿,英国人陷入了从周围殖民地涌来的1.6万名民兵的重围。被围者孤立无援,但一直维持到1775年5月陆军少将威廉·豪(爵士)率1万名英军赶到。7月,乔治·华盛顿将军担任起义军司令并着手把未经训练的民兵组织成一支军队,但他的部队弹药很少,几乎不能还击英国人。而被围的英国人却什么也不缺,因为定期的船班给他们运来弹药、给养和任何需要的东西。
  华盛顿出于自己的主意未征得议会的批准,组织武装船只,载上新英格兰沿海地区来的部队,去袭击英国船。这样做既可夺取敌人供给,又可缓解己方什么都缺的严重局面。这样他凑成了一支一直被叫做华盛顿海军的临时舰队。华盛顿海军的第一艘武装快船——纵帆船“汉纳”号9月份出航后很快就捕到一条英国船。到10月,华盛顿已有5-6艘船在活动。在短时间内,华盛顿海军捕获了38条敌船。
   1776年3月初,华盛顿将军将泰孔德罗加要塞的火炮安到道契斯特高地,从南方俯视着波士顿。一年前在邦克希尔高地吃够苦头的豪将军发现自己的阵地难以守住就撤出波士顿,从海上退到哈利法克斯和新斯科舍,直到6月初在那等着英国来的增援部队。
  如果华盛顿需要对建立强大海军的重要性补上一课的话,那么英国人从波士顿没有阻拦的撤退就是他的一个教训。只要英国人能在海上自由来往,华盛顿就既没有能力阻挡一支败军的撤退,也无法在沿岸阻挡英军海上的进攻。
图6 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的几次陆地战役

三、英国的反攻(1776)
  华盛顿不怀疑豪将从哈利法克斯打回来。他估计豪进攻的将不是波士顿而是更处于中心的纽约,因为它是进入具有战略意义的哈得孙河流域的门户,于是他移师纽约,把他的部队分别部署在长岛的曼哈顿和布鲁克林高地。几个星期过去了,华盛顿先是疑惑继而警觉的是,英国人还没有来。
  终于在7月5日——议会签署独立宣言次日,豪在他兄弟海军上将理查德·劳德·豪指挥的舰队护送下到了。他的部队登上了斯塔滕岛。但此时豪将军按兵不动,直到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进行牵制攻击而失败的欧洲雇佣军和英军给他增加了3.2万人来对付华盛顿的1.7万人后,他才有所行动。
   8月22日,豪终于穿过长岛附近的海峡,开始从容不迫地挺进。华盛顿慢慢地往后退,风帮着他阻止英国舰队支援豪的左翼,雾帮着起义军于29日晚悄悄地渡到了曼哈顿。2个月内,华盛顿被迫北撤到怀特普莱恩斯,从那里他渡过哈得孙河进入新泽西。接着他被迫渡过特拉华河进入宾夕法尼亚。
  这时,华盛顿的军队已减少到只有3000人,只是季节太迟才使得豪没有继续挺进占领大陆会议所在地费城。就是在这个殖民地居民的起义事业眼看无望的关头,华盛顿在圣诞之夜戏剧性地跨过特拉华河,向驻守的雇佣军发起突然袭击,占领了特伦顿。向英军前哨发起一系列进攻后,华盛顿占领了普林斯顿,并通过它控制了新泽西的大部分地区。在这之后,华盛顿在泽西高原的莫里斯敦站住了脚,既可威胁英军向费城挺进也可威胁他们溯哈得孙河而上。
  在加拿大,5月份战事又起。河水解冻后,从英国来的6000援军便可通过水路抵达魁北克。阿诺德和他的起义军立即撤去包围后退,加拿大总督盖伊·卡尔顿(爵士)少将在后面追赶。
  到达尚普兰湖后,阿诺德开始仓卒地扩充已在湖上的一支小小美国舰队。这一行动迫使英国人停了下来扩建一支比阿诺德稍强的舰队,因为尚普兰湖是这个地区能用的唯一的供给线。用陆上和小船沿利契利契河拉来的材料,他们造了一条180吨的船。另外他们在圣劳伦斯河拆了两条纵帆船再在湖上组装起来。这些船使他们绝对胜过阿诺德杂凑成的小船队。
   10月11日,英国船队终于能航行了,它顺着北风开到了湖上。阿诺德带领部队藏在瓦尔库岛后放它过去了,这样迫使敌人回过头来迎风攻击。尽管有这一优势,但在接着的瓦尔库岛之战中美国人还是遭到惨败。那晚他们侥幸地穿过英国船队向克朗波因特逃去。英国人在后面追赶。在两天的追击中,大部分美国船或被俘或撞滩燃烧,幸存者逃向林间。
  虽然英国人可以庆贺他们战术上的胜利,保证了加拿大的安全,但造船的几个月却使他们在战略上失去了机会,因为10月中旬离冬天太近,他们不能再前进了。卡尔顿的一个军官痛惜道:“如果我们早几个星期开始进军,我相信今年就什么事情都结束了。”可是在目前情况下,英国人除了在加拿大过冬别无他法。美国海军获得了第一次、也是最重大的一次胜利,因为它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延缓了敌人的侵犯。

四、转折点——萨拉托加之战
  英国人想在第二年继续开战,但1777年他们将发现叛乱者已更好地准备与他们对抗。华盛顿在特伦顿的胜利鼓起了美国人的爱国热情,但美国人并没有成群结队地去参军,而是要想尽办法来招募士兵。法国对英国夺取了她的海外帝国不满,开始给起义军提供大量军火。
  接替卡尔顿指挥加拿大英军的中将约翰·伯戈因计划借道尚普兰湖和哈得孙河向南挺进,与从纽约北进的豪将军汇合。这样他们将把反叛的温床新英格兰与其它殖民地起义部队隔开。
  但豪将军担心的却是莫里斯顿久攻不下,且华盛顿的军队正在壮大。他没有接到配合北面英军行动的命令,因为在伦敦谁也没想到伯戈因会碰到严重困难。豪认为摧毁华盛顿的军队将是他对英国最大的贡献。要想把华盛顿从他的高原要塞引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费城。为免遭再一次特伦顿之败,他不走陆路,而把部队全都装上船。为了越过特拉华河的美军防线,他绕道切萨皮克湾向费城前进。
  华盛顿将军对于豪和他的绝大部分军队从纽约消失迷惑不解,他将北进呢还是进攻费城?差不多有两个月华盛顿决定不了如何适当部署他的部队。他的犹豫不决明显地证明了掌握强大海军的英国所具备的灵活主动性。
  最后华盛顿得到消息说,豪的舰队已驶进切萨皮克湾。他立即组织部队强行军到达费城地区阻止敌人从湾口向陆上挺进。9月11日豪在布兰迪小湾击败了华盛顿(但并没有完全歼灭其军队),进而去占领起义军首府。
  与此同时,在上一年秋天从阿诺德手里夺得并一直控制着尚普兰湖的伯戈因也在7月份沿湖挺进占领了泰孔德罗加要塞。到7月底,尽管美国人在他前进的路上设置了障碍,他还是到达了哈得孙河上游。但8月初,从安大略湖经由莫霍克峡谷欲与伯戈因汇合的英军上校巴利·圣莱杰在斯坦威克斯堡附近与当地爱国者进行了一场血战。得知阿诺德将军正带着美国援军赶来,圣莱杰急忙退到加拿大。
  同一时间,伯戈因发现他穿越荒野的长运输线保证不了军队供应。于是他派了近700人的队伍越过本宁顿附近的格林山,去夺取据说在镇上的仓库,然后在康涅狄格劫夺供给、牛和驭畜,这支部队只到了本宁顿。8月中旬,格林山民兵全部摧毁或俘获了这支部队。经受了这些打击后,伯戈因加紧向不断壮大的叛军进攻。最后,在霍雷肖·盖茨少将的正规军训练过的美国民兵围困下,伯戈因于1777年10月17日率领5000多人在萨拉托加投降。
  美国在萨拉托加的胜利是独立战争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它证明了美国有获胜的机会,使得法国公开参战——法国的援助是决定性的,但这一结果在1777年秋天还预见不到。当豪的部队在费城舒舒服服地过冬时,绝望的华盛顿的残余部队却在瓦利福奇受冻挨饿。

五、法国参战
  听到萨拉托加胜利的消息后,法国担心英国可能向殖民地妥协而带来和平,于1778年2月6日与本杰明·富兰克林签署了通商和结盟条约。法国参战完全改变了战争性质。一场英国公众舆论不一的内战转变成了一场国际战争,最终成为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美国、直布罗陀、大西洋、地中海、西印度群岛和印度附近水域都有战争。
  在欧洲,英国发现自己与一个陆上大国处于交战状态,并且在欧洲大陆没有盟友。这是一种它一直在避免而且以后也努力避免的局面。法国国内没有征税引起的战争,边境没有威胁毋须分散注意力,现在可以自由地全力对付英国。它想利用这种自由控制英吉利海峡、侵入不列颠群岛。成功的入侵将把老帐扳平,重新获得失去的西印度群岛,一举解救美国。虽然它自己的海军力量足以完成这一任务,它还是劝诱西班牙与它一同作战,以保证有富余的兵力。
  英国人借助海军力量逃出波士顿曾使华盛顿将军灰心,但他终于能指望得到一流海军的支持。从美国这方面看,独立战争史现在变成了华盛顿努力保证法国舰队联合决战的历史,因为他很清楚地从联合行动中看出美国胜利的最大希望。

六、初期海上的战斗
   1776年春,国会批准武装民船私掠巡航,由当时刚成立的美国政府和美国驻外机构发布委任。马萨诸塞已经认可武装民船和处理战利品的军事法庭的存在,其它一些殖民地也跟着效仿,由它们自己或国会委任。
  武装民船对美国远洋航行的成就作出了最有效的贡献。1777年当皇家海军的快速帆船出海保护英国贸易时,美国武装民船的活动有所低落,但当1778年法国参战迫使英国集结海军力量时,它又抬头了。美国每年从事武装私掠的船只数量不断增大,效率不断提高。到战争结束时,它们俘获了近600条英国商船。
  国会建立美国海军的初步步骤是于1775年10月13日成立“海军委员会”,由它建造、装备海船和制定规章。次月,委员会买了两艘三桅船,两艘方帆双桅船,后来又买了两艘单桅纵帆船和两艘多桅纵帆船。11月10日,国会批准建立海军陆战队并组建了两个营。伊塞克·霍普金斯——海军委员会罗得岛的委员的兄弟——被任命为舰队的总司令,职位与华盛顿将军在美国陆军中的职位相当。霍普金斯似乎是合理的人选。他20岁出海,后来成为一个拥有17条商船的船队队长。七年战争中,他是一个勇敢的掠私船水手。
  依仗着有权自由决定的条文,霍普金斯不顾清除弗吉尼亚和卡罗来纳沿岸敌人的命令而驶向巴哈马群岛,据说那儿有军火。1776年3月初,他派一支部队登上了新普罗维登斯岛,克服守军象征性的抵抗后就拿下了拱卫拿骚的两个要塞。接着将夺来的弹药装船花了两个星期。
  这是舰队唯一的一次巡航,主要由于私掠船奖赏高,纪律松、危险小,巡航任务无法与之竞争,私掠船吸引走了海军的水手。霍普金斯只能派单船作袭击商船的巡航。最成功的巡航船船长要算约翰·保罗·琼斯。他的单桅纵帆船“普罗维登斯”号俘获敌船不少于16艘。接着在“艾尔弗雷德”号上的一次巡航中,他又抓了几艘,其中包括一艘武装船,满载着给加拿大卡尔顿军队的冬装和其它给养。
  霍普金斯准将由于一系列事件正在树敌。例如他对执行出海和袭击纽芬兰渔船的命令无能为力,招致了国会的不满;他的军官指责他霸道;新英格兰的政客们对他谴责武装私掠不满,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这项事业巨额投资者。
  当霍普金斯由于不能维持正常巡逻,其舰队被封锁于普罗维登斯河,后来,又完全因为笨拙所致,失去了捉住一条在纳拉甘西特湾调查触礁的英国快速帆船的机会。于是霍普金斯的政敌们又获得了对他进行攻击的材料。1777年3月,国会暂令他停职,以后又解除了他的职务。
  在袭击新普罗维登斯之后,美国海军只参加了一次较大的战役——1779年的佩诺布斯科特远征。这次战役主要由马萨诸塞州海军遂行,目标是攻击在缅因卡斯廷的英国-托利党人基地,护送部队的舰船有16艘,另外还有美国海军与3艘船进行加强。这16船中火力最强的是有32门炮的快速帆船“华伦”号,船长达德利·索尔顿斯托尔指挥这次远征。7月后期到达卡斯廷后,这支组织不善的部队进展缓慢。英国援军赢得时间从纽约赶到。于是美国人不光彩地沿着佩诺布斯科特河逃命,将船撞到了岸上。
  除新泽西和特拉华以外,所有的东部13州在战争中都建了州海军,但这些海军主要由小船组成,没有什么重大行动。
  美国海军最杰出的成就就是将战火烧到了英国水域。美国海军为非中立的目的而使用法国基地有时也出现一些麻烦的事,因为法国人偶尔不得不对英国的抗议让步,但是结果还是使法国卷入了与英国的纷争。
  进入欧洲水域的第一艘美国海军船是方帆双桅船“报复”号,由兰伯特·威克斯指挥。1776年底,本杰明·富兰克林坐这条船到达法国。1777年1月从南特出发,威克斯俘获了5条船。他把这些船带进法国港口引起了英国的抗议。独桅前后帆快船“海豚”号装备完毕加上美国海军的方帆双桅船“列克星敦”号到达法国构成了一个分舰队,威克斯带着它绕着爱尔兰转了一个月抓了18艘船。在秋天返回美国的途中,“海豚”号在纽芬兰大浅滩附近海域遇风暴沉没,船长一同遇难。
  同时,美国在法机构买了斜桁横帆小船“突袭”号,戈斯塔瓦斯·康宁汉被任命为指挥。5月份从敦克尔刻出发,不久就俘获两艘船返回。英国的抗议导致法国政府交出了被俘船只,扣留了“突袭”号,把康宁汉及其船员关进了监狱。但富兰克林及时地救出了他,让他指挥独桅前后帆快船“复仇”号。从法国,继而从西班牙基地出外行动,他对于波旁王朝和英国之间的日益紧张的局势起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霍普金斯由商船改成的分舰队是第一支美国海军的话,那么议会1775年底批准的13艘快速帆船就被认为是第二支。这些快速帆船不是由商船改造而成的,从龙骨起都是按真正的战舰建造的,但建一支由真正战舰组成的高效率舰队的诺言一直也没实现。13艘快速帆船中的6艘因为种种原因根本没有出海,而另外几艘中有4艘是短命的。特别好,特别快的“汉考克”号有32门炮,被一艘有44门炮的英国船缴获。在佩诺布斯科特湾,约翰·巴里船长面对强敌被迫撞滩,“罗利”号丢了。“华伦”号丢在佩诺布斯科特远征中。只有“兰道夫”号(装有32门炮)是光荣地沉没。它的船长尼古拉·比德尔曾在霍普金斯手下指挥过“安德鲁·多利亚”号,后来还进行过一次成功的巡航。在英国人于1777年初挺进费城时,他很幸运地把“兰道夫”号从特拉华河开到了海上。1778年春,比德尔受命由“兰道夫”号带领一支小分舰队穷追英国的巡航队。3月份在巴巴多斯附近他遇到了装有64门炮的“雅茅斯”号。比德尔向它发起攻击。在没有得到分舰队其它舰船支援的情况下,眼看就要胜利了,突然“兰道夫”号的弹药舱爆炸,使美国失去一位杰出的军官。
  所以到1780年,只有3艘快速帆船可用,“波士顿”号和“普罗维登斯”号在一次向南巡航之后进入查尔斯顿,共同守卫这个城市。后来,在向英国人进攻时这两艘战舰全都损失了。“特兰伯尔”号独自生存到1781年,主要是因为在1780年之前它不能越过康涅狄格河而出海。
  美国海军中最优秀的军官是约翰·保罗·琼斯。在霍普金斯手下,他担任过“艾尔弗雷德”号的上尉;他成功地指挥过“普罗维登斯”号和“艾尔弗雷德”号进行巡航。1777年他被任命指挥有18门炮的“兰杰”号,同年秋天驶去法国。当法美联盟条约签字的时候,他恰好在法国,在基伯龙湾愉快地接受了一支法国分舰队的致敬。1778年春,他带着“兰杰”号绕着爱尔兰向岸上袭击,抓获了有20门炮的“德雷克”号。一年以后,他受命指挥一艘东印度公司古老陈旧的商船“波恩霍姆·理查德”号。1779年8月,他登上这艘船,率领着一艘新的有32门炮的美国快速帆船“联盟”号(由办事鲁莽的法国籍船长比埃尔·朗代指挥)和3艘法国船组成的小分舰队绕着不列颠群岛顺时针转了一圈,抓获好几艘船。9月4日晚,在英国东海岸的弗兰伯勒角附近打了一次他最有名的战斗。
  黄昏时分,当他偷偷接近一支英国船队时,遇到两艘护航船——理查德·皮尔逊船长的有50门炮的新快速帆船“塞拉彼斯”号和有20门炮的“斯卡伯罗伯爵夫人”号。一艘法舰向“伯爵夫人”号进攻,琼斯带着“波恩霍姆·理查德”号进攻“塞拉彼斯”号。在舷炮的第一次交锋中,琼斯的2门最重的炮爆炸,炮组的其余部分也被损坏,“理查德”号的舷侧火力强度减至195磅,而“塞拉彼斯”号为300磅。
  琼斯意识到炮战对他极不利,于是企图登上“塞拉彼斯”号。后者灵活地躲开,想快速掠过“理查德”号。笨掘的东印度公司的旧商船转弯,船首撞上了“塞拉彼斯”号船尾。英国船长为了证明他船的优越,从黑暗中钻了出来,轻蔑地喊道:“你的船碰撞了吗?”琼斯的回答很响亮:“我还没有开始战斗呢!”
  现在“理查德”号试图掠过“塞拉彼斯”号但失败了。2艘船相撞,风把2艘船转到了一起,艏靠艉,艉靠艏。琼斯抓住机会命令士兵用铁钩把两条船锁在一起,他自己则抓住“塞拉彼斯”号上的一根断绳子绑到自己船的后桅上。2艘船捆在一起,几乎炮口对炮口相互射击了2小时。这时,“联盟”号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用舷炮朝“理查德”号打了3炮。朗代船长后来对一位朋友坦白道,他想击沉“理查德”号,活抓“塞拉彼斯”号,当个胜利者。
   “理查德”号慢慢下沉,所有的炮除3门发射9磅炮弹的火炮外都炸毁了,这3门中有一门是琼斯自己操纵的。在这紧要关头,一个美国水兵爬上了“理查德”号的桅桁从“塞拉彼斯”号的舱口将一枚手榴弹扔上了它的炮台甲板,使散放的弹药引爆炸死了许多炮手。接着,主桅开始倾斜,皮尔逊船长的神经垮了,亲手扯掉了军旗。倾斜了的“理查德”号第二天沉没,琼斯将军旗移到了“塞拉彼斯”号上。

七、美国水域的海军行动(1778-1779)
  法国人与美国结盟后,开始准备将土伦舰队的一部分开往美国作战。1778年4月,12艘舰船在海军中将德埃斯坦伯爵率领下出发。
  英国人认识到要想保住英国在美洲的地位,有必要立即给豪上将增援。但海军部只能够以海军上将奥古斯埃斯·凯佩尔的海峡舰队抽些人和军需品提供给海军中将约翰·拜伦的13艘舰船。7月份,他们启航开往美洲。
  法国结盟使得费城的英军处于易受攻击的地位,因为英军的海上供应须途经特拉华河,这是法国舰队很容易封锁的。接替全部在美英军指挥的亨利·克灵顿(爵士)将军受命即刻从费城撤往纽约。为了避免途中可能碰到法国舰队,他的军队全走陆路,留下军需品和火炮让豪走海路。豪的小舰队于6月28日开出特拉华河,次日到达纽约,并立即将快速帆船部署开,警告到来的法国海军。
  曾宣称:“兵贵神速,突击致胜”的德埃斯坦没留意到自己的箴言。如果他快速渡过大西洋,他本可以在特拉华河抓住豪的舰队并将它同克灵顿的火炮一齐摧毁。从土伦到特拉华角他就花了85天,于7月6日到达。幸亏拜伦的英国援军因遇到风暴比他还到得晚。豪于是面对一支火炮数量几乎是他两倍的法国舰队。
  豪为一场可能没有希望的战斗不屈地准备着,他在进入纽约港的主航道上将他的舰船密集地一字排开,而克灵顿在桑迪胡克的尽头构筑了炮兵阵地。7月11日德埃斯坦的舰队到达,并在距敌4海里处抛锚。华盛顿将军提出全面合作进攻纽约,似乎现在就是华盛顿在战争初期就期望的那种联合攻击的时候。然而一个简单的事实使这一显而易见的机会成了泡影。法国舰船的吃水深度使它们越不过水深仅22英尺的沙滩。受挫的德埃斯坦最终把舰队撤走了。失去这一空前未有的机会,华盛顿非常失望。它本可以切断英军的海上联系,封锁住它的供应和援军及可能逃跑的途径。
  德埃斯坦撤到波士顿舒舒服服地休整。如同帆船时代司空见惯了的一样,战场因为冬天西印度群岛的天气较好而移到了那儿。11月初德埃斯坦驶向加勒比海。英国人同时将5000人的部队从纽约派往那儿,主力舰队也于1779年初到达。英国主力舰队现在由海军上将拜伦指挥,豪勋爵交出了舰队的指挥权,扬言“只要现在的内阁当权”他就不干。
  早在西印度群岛的部队玩起了“偷袭产糖岛屿”的老把戏,德埃斯坦和拜伦很快地双双卷入。7月,这位法国将军有机会给英国海军指挥官上了一次战术课。德埃斯坦刚刚占领格林纳达岛就接到报告,说有一支舰队正在接近。这是拜伦,带着几船部队和22艘战舰前来解救格林纳达岛。接下来的格林纳达海战显示了他们乱糟糟地追击这支精心组织的、有意抵抗的部队的危险性。
  次日天亮前,几乎没有风。德埃斯坦正努力将它的舰队从港口开出,天一亮曙光暴露了压过来的英国人。拜伦急于将四散的法舰抓住命令全线追击,但渐起的风帮助法国人组成了战斗队形。混乱的英国人没有组织,6艘舰失去战斗力。战斗接着打向西面,但德埃斯坦想到他的战略目的是掩护格林纳达岛,于是升旗召集舰队炮轰英国受伤舰船,然后驶回港口。第二天,打败了的英国人退到了圣基茨岛。虽然法国人与往常一样伤亡比英国人大,但他们不仅在格林纳达站住了脚而赢得一场战略胜利,也干净利落地赢得一场战术胜利。
  德埃斯坦想起了7月到10月是西印度群岛海域即将来临的台风季节,这期间,这一地区的海军部队或驶回本土或驶向北美战区。德埃斯坦首先驶向海地——法国在西印度群岛的最后一个停靠港。在海地角华盛顿将军的信件已在等候着他,信中说英国人乘法国舰队不在的时候侵占了南方殖民地并且在1778年底占领了萨凡纳。考虑到这些请求,德埃斯坦准备帮助收复这一港口。
   9月1日,法国舰队司令带着他舰队的20艘舰船和3000人的部队的运输船到达萨凡纳附近。他是在接到返回法国的命令后进行这一慷慨的远征的,所以想很快地把它办完。于是,法国人和美国人没有充分准备(成熟)就在10月9日向萨凡纳发起进攻,进攻失败了,法国人遭受惨重失败,德埃斯坦自己也受了伤。他驶向法国,留下了他的失望和痛苦。

八、法国舰队和英国舰队的相对优势
   1778年的法国海军在许多方面是世界上最好的。有大约45艘舰船随时可以出海,法国适于战斗的舰船比英国多。这些舰船经过科学设计,比英国舰船造型更漂亮、速度更快、吨位更大。法国的水兵炮手可能是世界上最准的射手,远程射击明显比英国人强。最后,法国人在海军战术理论与实践方面均超过英国人。比高·德莫洛格的《海军战术》出版于1763年。不仅详细阐述了战术上集中兵力的各种方法,而且促进了一套实用信号系统的发展。这些理论和信号系统都在各个“机动演习分舰队”中得到应用,战时的大多数海军指挥军官都在那儿受训过。
  另一方面,英国人只有《永久战斗条令》,虽说早在七年战争时指挥官们就开始执行刚刚发布的《补充条令》以获得更大的灵活性。豪勋爵和理查德·肯彭菲尔特致力于搞出更有效的东西。那个时期一项重要的发展是他们为皇家海军创造了一套有效的信号系统和更灵活的战术,然而直到美国独立战争结束后许多年,它们才被广泛采用。信号与战术是不可分的,因为只要指挥官能发出信号执行战斗条令的某个特定条款,要想离开条令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
  战争中皇家海军的短处和法国海军的优势既然如此,为何法国海军没有取得明显胜利?主要原因似乎是她的防御传统起了制约作用。这一传统发展于以前的历次战争,那时法国资源同时受陆上和海上战争之累,海军被提醒要保存舰船。于是当英国人朝船体射击以便摧毁和俘获敌人舰船,永久地控制海上时,法国人却向桅和帆射击削弱敌人的能力,只求暂时地控制。例如在夺取梅诺卡岛的海战中,加里森尼尔没有丢损一艘舰船,也没摧毁一艘敌舰,而将宾的舰队赶跑了,从而使法国陆军有充裕的时间来占领这个岛。

九、欧洲水域的海军行动(1778-1780)
  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欧洲水域第一次海上行动是韦桑岛海战,也就是1778年7月23日在布列塔尼顶端附近韦桑岛以西100海里处,法国布勒斯特舰队和英国海峡舰队进行的一场海战。法国舰队司令德奥维利埃伯爵率领29艘舰船无意鏖战,一心想安全返抵布勒斯特。3天中,他利用上风位置一直避免战斗。
   7月27日,率领海峡舰队30艘舰的凯佩尔司令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命令全线追击,不惜破坏有序的队形,以图冲向法国舰队的后尾。但是德奥维利埃突然收拢舰船,猛烈攻击混乱不堪的英舰。英国人前锋好几艘舰的桅杆被打断,后尾也受重创。这场非决定性的交手有效地结束了战斗。凯佩尔终于懂得了一场杂乱的全线追击并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德奥维利埃认为打得不错,天黑时退回了布勒斯特。虽然法国人伤亡比英国人重,但他们显然在谋略上高英国人一筹。另外,他们也为与英国皇家海军交战后驶回全部舰船这一不寻常的行动而高兴。对于七年战争时期的失败者来说,这是一场不小的胜利。
  那时已被选为议员的凯佩尔因其作战表现受军事审判时,法庭里坐满了他的同党。他们将审判变成了一场滑稽戏,他在一伙暴徒的欢呼声中被宣判无罪。对那些忘掉或不明白这些情况的皇家海军军官们来说,他的无罪释放似乎清楚地表明《永久战斗条令》已经失去了神圣性。凯佩尔同时受到了象对土伦海战中的马修斯和梅诺卡海战中的宾那样的指控,但他既没有被开除也没被枪毙,结论是乎是清楚的——军官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最佳判断进行战斗。
  法国曾期望西班牙与其共同参战。西班牙是法国波旁王朝的兄弟,也是七年战争中法国的难兄难弟。1779年6月初,德奥维利埃率领他的舰队28艘舰从布勒斯特出发向南与一支西班牙舰队汇合,同时,西班牙驻伦敦大使激怒英国人,使其宣战。
  已经制定的法西计划确定1779年夏从怀特岛和朴次茅斯进攻英国。为此法国能够集合62艘舰船,西班牙40艘,而英国最多只有80艘。面对这一危机,英国明显地缺乏指挥人材。豪兄弟和凯佩尔已经不体面地下台了。国防部被迫请出已退休的查尔斯·哈迪爵士。他已经63岁,体力也已不适。
  在一片恐慌中,英国人急忙准备迎击预计中的入侵。德奥维利埃为了等待拖拉的西班牙人与他会合花了一个月,67艘舰船的联合舰队直到7月末才集合完毕。8月中旬联合舰队一直停留在朴次茅斯附近的海面。哈迪领着他的35艘舰进进出出,没进行任何实际挑战,然而,此时法国和西班牙人的舰上水和粮食都告急,疾病也越发严重。当法国政府犹疑不决并改变计划时,德奥维利埃看见了哈迪的舰队,而且追了一阵。但最后终因供应断绝,气恼地返回布勒斯特。
  当英国政府全力以赴准备打退入侵——这场入侵没发生——的时候,约翰·保罗·琼斯正泰然地围绕着不列颠群岛进行袭击。击败“塞拉彼斯”号后,他安全地将它开往荷兰并最终开到法国。在这儿他的绚丽多姿的业绩——与法西联合舰队的可悲表现相对照——使他成为巴黎最受欢迎的人。
   1779年底,海军上将乔治·布里奇斯·罗德尼从英国率领22艘舰去解救在西班牙人封锁下的直布罗陀。英国舰船——大多借自海峡舰队——新近包上了铜,这使它们具有速度上的优势,且不易腐烂。罗德尼在七年战争中是有名气的,部分是因为他勇敢,更多地是因为他偏好能给他赚大钱的事业。当新的战争爆发时,这个老赌棍正在巴黎躲债。因为他年已60且健康不佳,许多军官认为海军部选他率领救援军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实际上,罗德尼执行这一使命既敏捷也很有眼力。在圣文森特角看到一支11艘舰船的西班牙舰队后,他顺着西风张起风帆,命令全线追击。包了铜的英国舰船慢慢赶上了西班牙人。天黑时,小风变成了大风,英国人开始进攻西班牙舰队尾部。战斗进行了一夜——有名的“月光战”。一艘西舰爆炸,罗德尼俘虏了6艘。海峡打通,解救直布罗陀就毫无困难了。
   2月中旬,罗德尼从直布罗陀驶向西印度群岛,途中留下那些准备返回海峡舰队的舰船。虽然法国人和西班牙人不时地组织联合舰队在海上行动,在数量上超过英国所能集结的舰船,但欧洲水域1780年其它时候的海上行动都局限于运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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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国独立战争(II)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西印度群岛(1781)
二、美国东部的战争(1781)
三、约克敦会战
四、弗吉尼亚诸角海战(1781.9.5)
五、诸圣岛海战(1782.4.12)
六、欧洲(1782)
七、苏夫伦在远东
八、巴黎条约
九、小结
   1779年秋,德埃斯坦在萨凡纳失败返回法国后,美国领导人情绪低落。华盛顿的军队再次在莫里斯顿度过1779-1780年的冬天,其困苦超过了在瓦利福奇的日子。
  克灵顿将军相信华盛顿对纽约城构不成威胁,决定敦促查尔斯·康沃利斯勋爵在1780年将南方殖民地作为他的主要目标。1779年12月底,他一经证实德埃斯坦已经离开,立即与康沃利斯一起率8000名士兵驶向查尔斯顿。1780年5月初攻占该城。很快,英军牢固地控制了南卡罗来纳。8月中旬,康沃利斯在南卡罗来纳的卡姆登附近大败萨拉托加的胜利者盖茨将军,接着侵入北卡罗来纳。英军在南方横行,华盛顿对此无能为力。
  在悲观失望的情况下出现了一线希望。1779年初,德·拉斐特侯爵回到法国游说殖民地的事业。1780年4月,他带着好消息回到了美国——法国政府准备派罗尚博将军带着部队来美国。
   7月初,装着5500名法军的运输船抵达纽波特,它们由7艘战舰和3艘快速帆船护送。这支部队离开布勒斯特并没有能逃脱英国海军部的注意。他们立即通知了在查尔斯顿的克灵顿,并派托马斯·格雷夫斯将军带6艘舰增援驻守纽约的英国舰队。克灵顿留下康沃利斯在南方指挥,自己急忙返回纽约。
   9月,华盛顿在哈特福德会见罗尚博,计划联合战略行动。针对法国人提出的问题,他详细阐述了自己一直坚持的观点:
  第一,没有永久的海上优势就不可能有反抗英国在这个国家的海军的决定性行动。
  其次,在可能进行的所有行动中,最重要、最具决定性的就是攻克纽约,它是全部英军的指挥中心和兵力集中所在。
  华盛顿从哈特福德会议回来后就碰到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叛变。另外,驻在西点附近的3500人的军队给养告罄,他没钱给他们发饷。
  然而南方的消息正在好起来。接替盖茨指挥南方部队的纳撒尼尔·格林将军打了几个胜仗。在金斯芒廷和考彭斯,他的军队消灭了南卡罗来纳的英军。康沃利斯在北卡罗来纳的吉尔福特县府所在地击退格林的部队,但付出了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如同困难中的英国将军通常所做的那样,他退到威尔明顿海边,要求皇家海军提供补给,并运走伤员。与此同时,格林继续在南卡罗来纳攻陷英军前哨基地。几个月内,这个州的大部分地区已处于美军控制之下。
  其它地区英国的处境也在恶化,沿海国家联合起来反对它。它劫持中立国商船的行动促使俄国、丹麦和瑞典联合组织了敌对的“北方武装中立同盟”。当荷兰决定参加“武装中立同盟”时,英国政府抓住借口向他们宣战。宣战的真正原因是英国对荷兰与法国、美国通商不满,另外,还因为决裂给它提供了夺取防守不强的荷兰殖民地的机会。
  在变化的形势中,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一支有效的法国海军支援部队借道西印度群岛抵达了美国,这是华盛顿盼望已久的。

一、西印度群岛(1781)
   1781年1月初,被任命为海军上将罗德尼副指挥的塞洛尔·胡德爵士带着21艘舰到达西印度群岛增援罗德尼。海军少将胡德虽说不那么忠诚但被证明是个有能力的、精力充沛的副手。他天生爱争吵,很快就嫌恶罗德尼,所以两人的关系很不和谐。
  胡德刚到,罗德尼就得到伦敦的命令进攻荷兰在西印度群岛的岛屿。那时最重要的是圣尤斯特歇斯岛,它是法国和中立国运往美国和法在西印度群岛的货物——包括走私货——集散地。有些不忠诚的英国商人也参与其中。因为岛上总有大宗货物,以贪婪著称的罗德尼当然欢迎这样的掠夺机会。圣尤斯特歇斯当局还不知道英国已对他们的祖国荷兰开战,罗德尼就攻占了这个岛,并缴获大批货物和港内的120条商船。
  如果累计几百万英镑的掠夺物使罗德尼富得超出想象的话,那么这次行动后他也失去了作为皇家海军军官的作用。因为他立即为这些财宝所吸引,不再执行攻占其它荷兰殖民地的计划,甚至一支强大的法国舰队正驶向西印度群岛的消息也没能引起他注意。他只派胡德一边监视法兰西堡和法属马提尼克岛,一边掩护一支运送财宝的庞大船队离开圣尤斯特歇斯岛驶向英国。
  法国海军少将孔特·德格拉斯伯爵于1781年3月后期带一支相当大的舰队护送一支大商船队从布勒斯特出发,58岁的德格拉斯身材魁梧,充满活力、勇敢,终生航海,经验丰富。他以很快的速度在36天内到达马提尼克岛,粉碎了胡德拦截商船队的企图,重创6艘英舰,跟着英国人追了两天,直到明显地赶不上英国船体包铜的舰船时才掉头。
  一到马提尼克岛,德格拉斯立即组织远征军向英国人进攻。开始他企图偷袭圣卢西亚岛,失败后他转而进攻多巴哥岛。6月1日攻克该岛后,他又返回法兰西堡休整和补充。7月初,他带着整个舰队的23艘舰和160艘商船驶向海地角。在这里他增加了4艘舰,同时收到罗尚博和在费城的法国公使的来信,要求他援助美国。
图7 西印度群岛

二、美国东部的战争(1781)
  康沃利斯与纽约的克灵顿将军的命令背道而驶,他率部从威尔明顿开进弗吉尼亚州,在那里有一支到处抢掠的英军袭击队加入了他的余部。这样,他的部队增至7000余人。这支部队劫掠一番之后,在克灵顿的强制命令下,盘据了切萨皮克湾的约克敦,他们从那里可得到海军的支援。拉斐特将军率领着一支5000人的部队在那里监视着康沃利斯,这支部队的大多数是衣衫不整、未经训练的民兵。
  罗尚博一直在纽波特等着答应给他的另外5000人的部队的到来,然后再把他的部队交给华盛顿将军。然而在1781年5月,法国海军上将德巴拉斯乘坐一艘快速帆船来到了,他赴任指挥纽波特的海军分舰队。他也带来了一条不受欢迎的消息,英国皇家海军对布勒斯特看守太严,法国无法再从欧洲向美国派遣部队。
  意识到只能利用现有兵力,罗尚博及其高级军官与华盛顿及参谋们在康涅狄格州的威特斯菲尔德举行了会谈,为即将来临的联合大战制定战略计划。罗尚博不无担忧地同意了华盛顿关于联合进攻纽约的建议。在纽约,克灵顿有将近1.3万名供应充足,装备精良的部队。
  华盛顿从没怀疑海上优势“在任何进攻战役中的极其重要性”,他写信给费城的法国公使,请求他敦促德格拉斯将军北上参加纽约之战。罗尚博认为英国人计划重点进攻南方,很为他的同胞拉斐特担心,他直接给德格拉斯写信道:
  有两个地方可以向敌人发起进攻:切萨皮克湾和纽约。西南风和弗吉尼亚的危急态势可能使您选择切萨皮克湾,我们认为那是您能作出最大贡献的地方。
  在第二封信中,他强烈地催促这位舰队司令不仅带来他的舰队,而且要带来西印度群岛的法军。
   7月初,法美军队主力在怀特平原附近会合,准备进攻纽约。罗尚博看到他的盟军后,没能消除疑虑。他向法国政府报告:“我们的友军战斗员不足4000人。”以一支数量比守军小得多的部队攻城是难以取胜的,华盛顿别无选择,只能等待德格拉斯的到达。如果他带来足够的部队使纽约之战可行的话,他宁愿实施这一计划。否则,他们可能考虑切萨皮克湾。

三、约克敦会战
  约克敦会战是历史上最著名最有决定意义的战役之一。英国人在其殖民地总是不能有效地协调两支自己的队伍——豪和伯戈因是如此,克灵顿和康沃利斯也是如此。但两支不同国家的军队和一支舰队却树立了一个密切合作的典范。在那通信联络既慢又不可靠的时代,这场战役显示了两支相隔1500英里的军队的精确的时间计算。法国人参战以来,华盛顿梦寐以求的就是这种行动。
  赖以决定这场战役的那封信于8月14日到达华盛顿指挥部。信的主要内容是告诉他,德格拉斯8月13日率3000多人的部队乘29艘舰船从海地角出发,将直接去切萨皮克湾——“在那儿最有可能取得您所建议的好处。”但他只能呆到10月中旬,因为他的部队需应约执行其它任务。
  华盛顿立即抓紧机会调整计划。由于他不得不留下一部分军队保卫西点,他只能率领2500名士兵赴弗吉尼亚,而罗尚博将带约4000名士兵。在收到德格拉斯来信4天之内,华盛顿的法美联军已经出发。为了防止纽约的英军袭击其后卫或有任何解救康沃利斯的举动。华盛顿煞费苦心地装出准备进攻斯塔滕岛的样子。
  虽然这一计谋出乎意料的成功,南进的过程却使华盛顿焦虑万分。8月最后一天到达费城后,他得到消息说,一支英国舰队——实际是从西印度群岛来的胡德舰队——已经到达桑迪胡克。这似乎是很危险的,它可能拦截刚驶离纽波特的德巴拉斯,也可能赶在德格拉斯的前头进入切萨皮克湾,而德格拉斯,至今没有新的消息。
  至9月5日,美国军队和法国军队都已通过了费城。华盛顿将军在城里的事办完后,与参谋人员一起以与往常一样的艰难步伐赶了上来。途中华盛顿获悉德格拉斯已到达切萨皮克湾,立即返回切斯特将这一消息告诉罗尚博。此时罗尚博正乘船在特拉华河视察要塞阵地。船一驶近岸边,这位法国将军惊奇地看到平常不苟言笑的华盛顿狂喜地一手挥着帽子,一手挥着手帕。他一上岸就被华盛顿紧紧地拥抱。
   9月14日晚,华盛顿和罗尚博在一阵急行军后赶到威廉斯堡迎接拉斐特。第二天一早。有消息说,德格拉斯小试身手后已经返回切萨皮克湾,德巴拉斯也已安全地从纽波特带着火炮和给养到达。
  德格拉斯在海地角看到北美的请求后,决定率领整个舰队北上。8月5日他出发经过人迹罕至的古巴北海岸和巴哈马群岛之间的老巴哈马海峡,30日到达切萨皮克湾口,英军对它的到达一无所知。运来的部队登陆后,他又运了一批美国士兵到詹姆斯河下游切断康沃利斯逃向卡罗来纳的退路。9月5日上午10点左右,他正准备派轻型舰船到切萨皮克湾头去接送法、美部队,部署在湾外的快速帆船突然报告看见了一支舰队。起先他还希望这是德巴拉斯从罗德岛来的舰队,但很快就看清来者数量很大,显然这是敌人的舰队。
  当德格拉斯于7月初从法兰西堡驶向海地角时,罗德尼得到了它的行踪报告。罗德尼命令胡德在需要的时候驶向纽约。接着,因为身体欠佳,罗德尼于8月1日带着4艘舰驶向英国。第二天,胡德抵达安提瓜岛,收到克灵顿和格雷夫斯的急信,说德格拉斯将开往罗德岛与德巴拉斯一起进攻纽约。于是,胡德于8月10日——德格拉斯离开海地角5天之后——驶离安提瓜,在港外他与另4艘舰会合,舰船总数达14艘。
  胡德火速直航北方,于25日窥探了切萨皮克湾。由于赶到了德格拉斯的前头,他没发现法国人的踪迹。窥探了特拉华湾后,他急忙赶往纽约。在那儿,他发现对局势不以为意的克灵顿和格雷夫斯正从容地制定进攻罗德岛法军的计划。胡德的陈述加上德巴拉斯已经驶离纽波特的消息促使格雷夫斯带着5艘舰过了沙洲,因为职务高,格雷夫斯担任联合舰队指挥,统帅19艘舰驶向切萨皮克湾。9月5日上午,格雷夫斯抵达目的地。这天天气晴朗,偏北的东北风温和地吹着。大约9时半,英国了望哨发现法国舰队正停泊在亨利角的锚地。格雷夫斯命令组成战斗队形。
  德格拉斯刚分派4艘舰去封锁约克河和詹姆斯河,所以他只有24艘舰可供出击。由于他的大部分舰员正用小艇帮着部队登陆,所以军舰兵员配备严重不足。在这种情况下,他或许可以防守住切萨皮克湾口,但呆在湾内将肯定会使德巴拉斯一到达就被俘获,还会损失法国人所有的攻城炮和军火。权衡得失,德格拉斯决定到湾外战斗。但迎着东北风,顶着潮流,要想离开切萨皮克湾是不可能的。于是德格拉斯命令舰船在中午潮流转向时启航。
图8 约克敦会战

四、弗吉尼亚诸角海战(1781.9.5)
  中午12点30分,英国人距亨利角东北约12到15海里。德格拉斯命令起锚,按照速度快慢组成战斗队形,而不考虑各舰面处的位置。虽然他们人手不足,这一命令还是执行得很有成效,但出湾口时不可避免地有点散落。前头4舰井然有序,但随后的两舰却在下风1海里处,而中间和尾部又几乎与这两舰差了两海里。
  相反,英国人正从东北方向以间隔1链的整齐队形开过来。格雷夫斯逐渐转成西航向,直到两舰队几成反向平行。下午两点,法国前锋舰距离英舰队中央的格雷夫斯旗舰“伦敦”号以南3海里。不久,当英舰纵队的头部接近海湾入口处的暗礁区时,格雷夫斯命令舰队转向。这一机动除颠倒了航向,也颠倒了队形的序列,前锋分队成了后卫。真是命中注定,新的后卫分队由胡德指挥,他是一个严格遵守刻板战术的老式战术家。
  这时候,法国舰队的中央和部分后卫已驶过亨利角好远。虽说两舰队航向一致,但队形不平行。而成一个尖头指向大海的V型。当前锋接触时,法国人的后卫舰变得越慢了,而胡德依然跟在旗舰后头保持严整的队形。结果,舰队的前锋开始近战,舰队中央的舰船也有几艘投入了战斗,而后卫分队根本没参加。
  对于交战的军舰来说,这是一场险恶的近战,谈不上运用什么漂亮的战术。夜幕降落结束了这场厮杀,两支舰队继续以稍岔开的航向向东行驶。派去检查舰队状况的舰船向格雷夫斯报告说,“情况很糟,我们只能有保持最佳面目的想法了。”有艘军舰被打得千疮百孔,只得弄沉,另外至少有5艘舰船损失惨重。法军损失也很惨,但当格雷夫斯第二天上午看到法国舰队时,他惊呼“他们并不象与我们遭到了一样的损失。”这场海战中,法军不再只向帆射击。英军伤亡336名,而法军仅伤亡230名。严格遵守刻板战术教条再次使英军的后卫舰船没能参加战斗。因而皇家海军失去了一次可能的胜利。 [ 原作者注:早一点的例子是土伦海战和梅诺卡海战。对这些海战的回顾研究导致了对海战中的“正规派”战法的不信任。 ]
   6日一整天,两支舰队互相都能看见,各自补救破损,谁也不想进攻。实际上,格雷夫斯已经决定他的舰队不再继续交战。结果,虽然双方在后来的两天中还能相互看见,但都没有行动。9日上午,德格拉斯看到一队帆影,冒出地平线,他推测那是德巴拉斯。德巴拉斯10日平安地在切萨皮克湾停泊了一天。现在既已看不见英国人,德格拉斯意识到自己的战略使命,启航并于次日返抵切萨皮克湾。加上德巴拉斯的,他现在有36艘战舰。
   13日,英国人发现法舰在切萨皮克湾内停泊,但格雷夫斯别无选择,只能返回纽约尽快修理好舰船,以便带克灵顿和6000人的部队支援康沃利斯。虽然形势危急,但弗吉尼亚诸角法国人的炮火很有成效。格雷夫斯10月19日方才做好启航准备。格雷夫斯率领23艘战舰一星期后到达切萨皮克湾附近。但是,康沃利斯在丢失两个外围阵地和企图渡过约克河失败后已于19日全军投降了。
  第二支部队在美国的损失把英国人打晕了。诺斯首相宣布内阁辞职,乔治三世也认真地考虑退位。罗金汉侯爵组成新的与美亲善政府,并立即派使者去巴黎与富兰克林讨论和平条款。
  约克敦战役实际上结束了美国东部的战争。格林将军在康沃利斯投降后得到增援,到1781年底成功地清除了南卡罗来纳的敌人,将英国人困在查尔斯顿,与此同时,一支本来能使这场胜利圆满无缺的海军舰队的离开却使华盛顿痛惜不已。
  美国海军在战争的最后阶段作用极微。实际上,它已几乎不复存在,1781年,快帆船“邦联”号和“杜鲁布尔”号被俘。“萨拉托加”号在海战中被毁。到约克敦战役时,唯一还在活动的美国海军舰船是“联盟”号——约翰·保罗·琼斯曾带着它与“塞拉彼斯”号作战过——现在由勇敢的约翰·巴利指挥。1783年3月,“联盟”号上的巴利打了独立战争中最后一场海战。巴利带着钱和一条新买的船从哈瓦那返美,途中一支力量比他强的英国海军拦截了他,被他赶跑。
图9 弗吉尼亚诸角海战

五、诸圣岛海战(1782.4.12)
  康沃利斯失败后,德格拉斯带着他的27艘舰和德巴拉斯的7艘舰驶向西印度群岛,他命令舰队与一支从古巴来的西班牙舰队会合,进攻西印度群岛中最大最有价值的英属岛屿——牙买加。在等待远征牙买加的后勤供应期间,德格拉斯充分利用时间。企图进攻巴巴多斯时,遇到了不利天气,他继而把注意力转到了圣基茨岛。紧跟德格拉斯之后离开北美的胡德带着22艘舰在法国人完全控制圣基茨岛之前到了这里,但无力阻挡法国人占领它。其它一些法国远征军从英国人手里夺取了一些小岛。英国最终只保住了圣卢西亚、安提瓜、巴巴多斯和牙买加。在北美失败了的英国在西印度群岛似乎也正接近失败。
  绝望的国防部再次要求罗德尼挽救这一局势。英国海军大臣桑德维奇勋爵说:“帝国的命运在你们手中。”严重的痛风使得罗德尼不能握笔,但舰船一准备完毕,他即刻进军西印度群岛,罗德尼率领大修后的12艘舰船于1782年2月中旬到达巴巴多斯,他自己担任舰队司令,保留胡德的分舰队指挥职务。胡德的舰船刚进行翻修,所以包铜的船底很干净,便于快速行驶。再者,英国舰于舷甲板上新装了臼炮——新发明的一种大口径短身管的火炮,这种火炮在近距离发射的重磅炮弹摧毁力极强。这种火炮比长身管炮轻得多,操纵它的炮手也较少,而且这些火炮加起来的全重仅占舰船金属重量的25%。
  英军的这种臼炮得到了长身管炮的很好配合。由于罗德尼的一位舰长查尔斯·道格拉斯爵士对火炮的射击法则进行了改革,火炮的效率得到很大提高。过去旧的规则规定“与敌舰擦过时进行 2-3次快速舷侧齐射”,而如今有了专用装备,英国炮手便能把火炮移到横梁之前或之后的四位位置上。这样,在法军舰炮瞄准的前后,英舰各能进行2-3次舷侧齐射。而当它们面对面实施对射时,英军的射击速度则显得更快。 [ 原作者注:一次“舷侧齐射”通常并不需要舷侧的火炮全部同时发射,那样将严重地扭伤船骨。一般是前炮先射击,依次后推。 ]
  查尔斯爵士的一系列小改进对较大地提高射击速度很有成效。例如,他采用了楔形驻退架和大型驻退簧,并增大了闭锁装置的重量以吸收火炮的后座力,这样火炮就更容易退回原炮位。又如,他采用绒布制作装药袋和使用湿炮塞后,大大加快了重新装填的全部过程——即缩短了在重新装填前清除炮膛内的火星或火药残渣的时间。此外,他还把鹅毛管挖空,装上火药用以代替火绳,这样就能将导火具快速地插入火炮的导火孔,接着火炮由类似滑膛枪的燧发机击发。
  到4月份,双方舰队都得到了增援。德格拉斯呆在马提尼克岛法兰西堡基地,准备护送一支由150艘船装运部队和火炮的船队去圣多明各与西班牙人会合。罗德尼呆在圣卢西亚附近,决心粉碎法国人的这一行动。
   4月8日拂晓时分,德格拉斯看着船队安全出港,然后带着33艘战舰出海。中午时分,罗德尼接到快速帆船的报告,率领36艘战舰出海追赶。当晚两支舰队互相都能看见,9日和10日,德格拉斯两次回转救援掉队舰船。第一次,德格拉斯猛敲了胡德指挥的英舰队前锋,罗德尼将它变成后卫以恢复元气。当船队朝西北驶向圣多明各时,德格拉斯开始利用东边来的信风迎风斜驶把英国人引开,然后进入多米尼加和瓜德罗普岛之间的诸圣海峡。
   4月12日拂晓,罗德尼派出4艘快速舰追赶因碰撞受损的法国“虔诚”号,英国人看见它在远处由一艘快速帆船拖着航行。这时候德格拉斯只有30艘舰对抗英国的36艘,但他还是勇敢地回转支援受威胁舰船。他命令转舵向左抢风行驶组成战斗队形,以西南偏南航向迎击英国人。罗德尼叫回了追赶的舰,命令转舵向右抢风行驶组成战斗队形,以东北航向前进。8点刚过,法舰队首部穿过英国人前进路线,赢得上风位置。
  一般来说,两支舰队相向通过并不会取得重大战果,但这一次,战斗的结果已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因为距离很近,风力又小,因而法国人穿过英舰队时速度缓慢,延长了在敌人火力下暴露的时间。英国人迎风驶行使两舰队距离近到手枪射程之内,占据上风位置的法国人不能象往常那样扩大敌我舰队之间的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对英国人有利。臼炮的猛烈轰击使拥挤的法国舰船遭到浩劫,这些舰船除本身船员外还有5500名陆军。被打得最惨的法舰是“光荣”号,摇摇晃晃地一边下沉一边驶向罗德尼的旗舰“畏惧”号。就在这时候,风向朝南转了4个罗经点,从舰尾把英国人的帆鼓得满满的,吹打着早已迎风的法国人的舰首。大多数法国舰向右转向,企图使帆鼓满,保持舵效速率。这一运动使它们冲进了英国人的前进路线。受惊的其它舰转舵向右抢风行驶。就这样,已经不成队形的法国舰简直就溃散了。
  紧跟在受伤的“光荣”号后面的一艘舰转向右舷抢风,于是法国舰队在“畏惧”号的前面开了个大口子。英国旗舰可能为了避免与前头的一艘法舰相撞,向右转舵穿过了这个大口子。虽然没有信号,英国舰几乎同时从其它地方穿过法国人的战斗队形。战斗队形被冲断,这在百年海战史中是第一次。
   “冲断战阵”——远不是英国人的胜利——没有给他们形成优势。双方舰队都散了。罗德尼穿过法舰队形后到了上风位置与法舰脱离了接触。他还没来得及抢风转向重新加入战斗,早就弱下来的风完全停了。于是,大约上午10点50分左右,大部分射击停止,但烟雾仍笼罩着战场上空。几艘交战时保持寂静的英国后卫舰和法国前锋舰之间的射击继续了1个多小时。
  那天下午大约1点钟,一阵微风吹起,战事重新开始。在“巴黎市民”号上的德格拉斯认识到他的舰队已不能重新作战,企图组织有秩序的撤退——通常是顺风而逃。许多能跑的法国舰都跑了,把受重创的“巴黎市民”号扔在了后头。
  罗德尼从容不迫地行驶着,而几艘英国舰跟着受伤的法国舰猛追。很快他们就围上了法国旗舰。法国旗舰进行了勇敢的抵抗。后甲板上,只剩德格拉斯没有负伤,他的指挥形象引人注目。将近下午6点,眼看局势明显地没有希望,德格拉斯命令几艘仍然支援他的法国舰撤退。“巴黎市民”号的桅杆被打掉了,舵没了,显然不能继续战斗。整装式弹药用完了,炮手们把火药直接装进炮膛继续射击,射击很快停止了。6时半,胡德占领纵射阵位准备实施纵射,德格拉斯降下了军旗。之后,罗德尼没有命令追击,让他的舰队停泊过夜。
  战斗中,英国人缴获了5艘战舰,其中3艘在战斗第一阶段严重受损。5天以后,最终被同意去追击的胡德在纳莫海峡赶上并俘获了另外两艘。英国人伤亡总数1000余人,法国人的伤亡数没有可靠的统计数字,但显然有好几千。
  战斗之后,胡德写了许多信,重点批评罗德尼不追击的行为,而且舰队中似乎普遍持有相同的看法。然而在不了解战斗细节,而且很少听到胜利消息的英国,缴获了5条船被欢呼成一场胜利。更有甚者,埃尔登的约翰·克拉克——一个曾写了一本谴责死板的战斗条令、鼓吹集中兵力的海军战术书的门外汉——认为罗德尼冲断法国人的阵形是受他的影响,并认为这一机动导致了这场胜利。从那以后,许多海军史学家们也持这样的看法。他们一直把这场战斗作为战术史上的一次革命。
  然而事实是,罗德尼冲断敌阵并无任何战术意义,而且他的舰队里似乎也没人认为这一机动有什么了不起。参加战斗的人认为,他们的司令穿过敌阵,到达法国舰的上风位置远不是胜利的关键,而是失去了一次大获全胜的机会。占据上风位置之有利主要在于能迫使敌人应战。而在这场战斗中,法国人应战已不可避免。从英方看,下风位置是理想的,因为这样就能拽住法国人打,封住了他们去圣多明各的航路。但罗德尼放弃了这一优势,结果法国舰队的大部分得以逃脱。但是在这场战胜法国人的战争中,唯一的重大胜利就是为英国保住在西印度群岛的地位作了一大贡献。
  诸圣岛海战中逃脱的法国舰加上已在海地角的其它舰,总数达26艘。加上十几艘西班牙军舰,联合部队共有40艘战舰可用来护送8000人的西班牙军队进攻牙买加。胡德带着25艘舰焦急地监视着法国人,他有理由痛惜罗德尼没能使4月12日海战获得全胜。但是法国人失去了德格拉斯,也就失去了核心。西班牙人仍象过去那样不愿作战,而且疾病正在军中肆虐,因此对牙买加的威胁实际上已不复存在。
图10 诸圣岛海战(1782年4月12日)

六、欧洲(1782)
   1782年春,英国内阁改组,凯佩尔接替可怜的桑德维奇担任海军大臣,豪担任海峡舰队司令。能干的肯彭费尔特担任豪的助手。这一愉快的搭挡标志了英国战术发展又一阶段的开始,因为豪放手让他的助手为舰队设计一套信号系统。肯彭费尔特的第一本书包括莫洛哥的全部信号和许多改进,但信号旗的意义如战斗条令规定的一样仍依据它们在舰上的位置而定。直到夏天在准备解救直布罗陀时,他才完成了一本以编码法为基础的书。依此编码法,信号旗可以集中悬挂在一根或几根绳上。这本书由豪发布到海峡舰队,是它,而不是罗德尼的“突破敌阵”真正地标志了《永久战斗条令》的结束。
   1782年夏,法国和西班牙再次组成一支强大舰队。在英吉利海峡巡航一无所获之后,这支舰队返回西班牙帮助围困直布罗陀。在这里,西班牙和法国集结了大批部队,由防护甚严的浮动炮台支援,准备秋季进攻。但英国人用赤热弹猛烈轰击浮动炮台,打退了进攻。
  豪受命解救直布罗陀后,在准备期间,英国遭到一次无可弥补的损失。肯彭费尔特的旗舰“皇家乔治”号在检修底部时使船体稍有侧倾。当时军官、舰员和参观者都在上头,肯彭费尔特也在甲板上,突然海水涌进了低一点的炮眼。舰突然下沉,虽然就在船坞旁,但包括肯彭费尔特在内900人殉难。
  豪于10月初带着一支船队和34艘军舰到达圣文森特角。不顾法西联合舰队46艘战舰的威胁,他奋力驶向直布罗陀,未遇严重挑战就移交了他运送的物资。当他重新进入大西洋时,法西战舰向他进行远距离攻击,但是半心半意的,很明显他们不想搏斗。

七、苏夫伦在远东
  皮埃尔·安德莱·德苏夫伦是这场战争中唯一提高了声望并千古留芳的法国舰队司令。他没有在海上取得过胜利。1781年春,他被派往印度,与能干的爱德华·休斯爵士率领的英国印度舰队较量了5次。苏夫伦的作战方案经常是以两倍兵力袭击敌人后卫,这显示了他对集中兵力的深刻理解。但舰长们不愿意或不能够实施这样的战术。结果,没有一次海战在战术上具有决定意义;双方都没有缴获一艘战舰。然而,它们都是最激烈的海战,因为苏夫伦十分清楚海上力量是印度战争的关键,他的目的就是消灭英国印度舰队。
  虽然苏夫伦没有达到目的,但他清晰的战略思想,充沛的精力及其时机选择实际上为他获得了一些制海权。与休斯第一次较量后,他与法国在印度的主要伙伴——迈索尔的首领建立了联系。第二次海战后,他接到返回毛里求斯休整的命令,但他认为如果舰队撤走了,法国在印度的地位就保不住。他把命令抛在一旁继续作战。在破坏性的第三次海战后,他很快地把舰船修好,在英国人作出反应之前占领了亭可马里的锡兰港,随后为了保住它又进行了一场不分胜负的战斗。第五次战役在战术上也是不分胜负,但战略上却是法国人胜了。因为苏夫伦的位置正好为古德洛尔解了围。不久,欧洲和约签字的消息结束了在印度的敌对行动。

八、巴黎条约
   1783年9月3日签署的巴黎条约结束了一场英国遭到惨败的战争。英国在谈判桌上没有输得更惨,部分是因为她的对手已经筋疲力尽,部分是因为她及时地在诸圣岛和直布罗陀取得了防御战的胜利,和约的条款对殖民地居民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同时也考虑到临时条款签字时英国人依然控制着纽约,查尔斯顿和萨凡纳这一事实。条约承认美国独立,其范围从大西洋岸到密西西比河,从五大湖到佛罗里达。英国保留直布罗陀和在印度的殖民地。西班牙得到佛罗里达和梅诺卡岛。法国将占领的西印度群岛中的大部分英属岛屿归还给英国,但保留多巴哥并收回圣卢西亚和在非洲的殖民地塞内加尔。

九、小结
  英国对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毫无准备,这使美国人能够在1775年侵入加拿大进攻魁北克,并于次年迫使英国人退出波士顿。1776年晚些时候,英国人集结兵力获得主动权,直至法国参战。他们的海上控制能力使他们几乎可以任意袭击或夺取美国沿海任何地点。然而,当他们深入内地时其交通面临美国人的半游击战术而遭到失败。美国赢得独立主要是因为英国人相继侵入北方和南方后在萨拉托加(1777)和约克敦(1781)遭到了失败。一支法国舰队将康沃利斯孤立在约克敦,使美国人的第二次,也是决定性的胜利成为可能。
  英国从北边入侵始于卡尔顿将阿诺德赶出加拿大,然后借道哈得孙河和尚普兰湖侵入美国东部各州。卡尔顿花了整个夏季建立一支舰队打败了阿诺德的舰队后,他才得以能够使用尚普兰湖。10月,他终于溯湖而行,打败了阿诺德。但时近严冬,他已无法在当年进行决战。1777年,伯戈因企图继续实行卡尔顿的战略,但美国人已得到更好的准备,在萨拉托加俘虏了英国人。
  战争初期,华盛顿认为海上力量是美国独立战争的关键。他自始至终坚持的战略目的就是获得海上优势,这种优势将使海陆联合进攻沿海的某一英国据点成为可能。他选择纽约,这是英国军事行动的中心。1778年,德埃斯坦的到达为实施这一战略提供了机会,也确实迫使英国人放弃了费城。但德埃斯坦在纽约,接着在萨凡纳的失利,使华盛顿很沮丧,但他仍毫不动摇地相信自己的战略。1781年,占优势的法美陆海军围攻受困于约克敦的康沃利斯部队证明了华盛顿的坚信是正确的。当格雷夫斯的舰队从纽约出发来支援康沃利斯或帮他撤走时,德格拉斯的舰队在9月5日弗吉尼亚诸角海战中摧毁了英舰队前锋,格雷夫斯不得不返回纽约抢修。他没来得及带援军返回,康沃利斯就被迫投降了。
  弱小的美国海军在1776年对巴哈马群岛进行了一次小小的袭击之后,只能靠派出巡航船骚扰英国人的交通线。它的唯一值得注意的影响是威克斯、考宁汉和琼斯这几个人业绩的精神作用。美国人最著名的海战是弗兰伯勒角海战(1779)。在这场海战中,琼斯率领的东印度公司的旧商船“伯恩霍姆·理查德”号缴获了一艘新的英国快速帆船“塞拉彼斯”号。
  法国海军舰船占优势,信号系统也好,但却为传统的小心谨慎所制约。甚至在西班牙舰队的帮助下,也未能侵入英国或阻止英国解救直布罗陀。在弗吉尼亚诸角,占优势的德格拉斯打退了格雷夫斯舰队但却不想摧毁它。次年的诸圣岛海战(1782)中,英国人打败了进攻牙买加的法西海上远征军。由于舰船用铜板包底、枪炮射击法则的改革和臼炮的使用,英国人重新获得了海上优势。
  同等重要的是,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皇家海军甩掉了《永久战斗条令》的束缚。韦桑岛海战(1778)和格林纳达海战(1779)表明全线追击并非回避《条令》的安全手段。韦桑岛海战后凯佩尔被免罪一事告知皇家海军军官们从此以后不必盲目服从《条令》。弗吉尼亚诸角海战表明盲目服从《条令》将导致失败。有人认为诸圣岛海战证明了冲破敌阵——《条令》禁止这样做——能通向胜利。肯彭费尔特的战术信号系统解除了《条令》的最后束缚,有了这种信号系统舰队司令就能根据自认为正当的方式指挥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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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法国大革命战争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战争爆发
二、早期行动
三、光荣的六月一日(1794)
四、第一次反法联盟的解体
五、圣文森特角海战(1797.2.14)
六、英国海军兵变(1797)
七、坎珀当海战(1797.10.11)
  美国独立战争之后的一个时期内,欧洲的力量平衡逐渐变得对英国有利,因为法国的陆海军遭到了损害,首先是因为全国性的破产,接着是1789年之后的大革命和内战。由巴黎扩散开来的不满情绪最终影响到了布勒斯特和土伦的舰队。海军内部的骚动很快变成了兵变,两年之内,法国海军力量不复存在。由于大批贵族军官流亡国外,法国政府于1791年发布改组政令,这一政令避免了海军的彻底瓦解。这些改组与时代精神相一致,根据平均主义原则贯彻执行。同情大革命的低级军官得到提升,大批海军军士和商船高级船员被任命为军官。为了讲究平等,下甲板上水兵炮手过去的特殊待遇也被取消了。最后,海军部长于1793年被准许提拔任何个人至任何级别。此后,政治可靠性成为指挥官的首要条件。
  使法国海军遭难的这一政策对陆军破坏作用很小,这主要因为炮兵指挥官们大部分来自中产阶级,他们从一开始就支持大革命,因而没有受到改组的影响。临时拼凑的步兵为革命热情所吸引,在欧洲最精锐的炮兵支持下,很快创造了奇迹。但在海军,热情不恰当地取代了训练。虽然法国舰队在战斗中打得很勇敢,舰长们娴熟地指挥自己的舰船,但新的海军将官们缺乏指挥整个舰队的经验。他们错误地理解命令,不恰当地进行机动,不能获得舰队各分队间的相互支援,也为关键时刻不能决断而苦恼。

一、战争爆发
  奥地利和普鲁士的统治者认为法国的政治事件将刺激国内的反叛,于是商定采取军事对抗手段。然而英国人开始时倾向于赞成大革命,这场革命似乎正将法国引入象他们自己国家一样的君主立宪制。英国首相威廉·小皮特——七年战争时期战时内阁主要决策人老皮特的次子——在1792年2月预算讲话中宣布,“毫无疑问,这是这个国家历史上最好的时期。根据欧洲的形势,我们可以更有理由地期望15年的和平。”可是不到6个星期之后,革命的法国政府向奥地利、普鲁士和撒丁开了战。
   1792年8月,一支奥普联军从奥属尼德兰(比利时)入侵法国,但其审慎的运动使巴黎的革命领袖赢得了时间。他们组织了一支军队挡住了入侵者,继而迫使他们后退,接着法国越过比利时,直穿德意志。而另一支法国军队正征服莱茵兰、尼斯和萨伏依,法国敌人的小小的职业军队采用呆板的战术,以有限的运动达到有限的目的,显然已经过时。在法兰西共和国将军们的猛烈进攻面前他们不是对手。这些将军们统率着受新的民族主义激励的庞大军队。另外,奥地利人和普鲁士人没能协调其军事行动,这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不愿为服从打败法国这一共同目的而牺牲自私的领土野心。最后,当他们在西方遭到失败时,他们国内还保留了数千人的部队窥伺东欧。波兰的不统一和奥斯曼帝国的衰亡吸引他们进行干涉和吞并。
  奥地利和普鲁士在尼德兰的失败引起皮特内阁的严重关注,因为伦敦的英国议会终于明白安特卫普可能将永远到不了一个海上强国的手里。法国国民议会发布大量政令,以建立一套革命的宣传和征服体制,这使英国大众舆论更警觉。政令批准法国军队入侵中立国家,并承诺帮助任何旨在推翻现政府的欧洲革命运动。当法国人在斯海尔德河通航时,法国和英国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因为法国的这一行动侵害了英国与奥地利承担的条约义务,接着法国处决路易十六加剧了这一危机。英国政府驱逐了法国大使,紧接着法国国民议会于1793年2月1日宣布对英开战,从而挑起一场持续了22年的斗争。
  作为战时领袖,小皮特主要关注财政问题,战略计划留给陆军大臣亨利·邓达斯。在邓达斯的影响下,英国内阁拒绝了派一支部队在法国登陆以支持盟军进攻巴黎的大陆战略。相反,它决定恢复七年战争时期老皮特的边缘战略和殖民地战略计划,以便最适度地使用海上力量的机动和突袭能力。
  美国独立战争的深刻教训清楚表明这一事实,在反对大陆强国的任何战争中,英国必须有欧洲大陆盟国。因此,英国政府很快与奥地利、俄国、普鲁士、西班牙、葡萄牙、汉诺威和两个西西里王国(那不勒斯)缔结了盟约,从而组成了旨在反对革命的法国和后来的法兰西帝国的一系列同盟中的第一个同盟。盟约要求英国支付现金作为在指定地区使用盟军部队的交换。由于盟约还规定英国海军要支持奥地利和意大利的陆军部队,所以控制地中海就成为英国的首要目标。
  英国不失时机地投入使用其经济武器。英国的巡洋舰很快就将法国商船赶离了公海。当可以护航的时候,她护送自己的商船到北美、西印度群岛和地中海东部国家和地区从事贸易。同时,她将封锁法国大西洋和地中海舰队的任务交给了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两位能干的老将:豪勋爵率领26艘战舰远远地封锁着布勒斯特;胡德勋爵率领16艘舰密切注视着土伦。
  法国领导人知道在海上与英国人对抗是没用的,他们将所有的兵力集中于欧洲大陆的陆上行动。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使整个大陆加入他们的共和体制。他们相信,孤立在海岛要塞的英国人将被迫屈服于经济崩溃的威胁。法国和英国之间的战争于是变成——以当代的比喻来说——大象和鲸鱼之间的斗争,各自徒劳地寻求某种方式以决一死战。

二、早期行动
  为了与尼德兰的奥地利人协同作战,约克公爵于1793年8月率1万英国士兵在奥斯坦德登陆。加上相当数量的奥地利和汉诺威军队,他主动地快速向敦刻尔克的袭击商船的舰船锚地挺进。在那儿,他没有发现海军部担保的在港口附近等着他的攻城炮,相反,却面临着占优势的敌人援军的包围。由于他强行进入敏感的英吉利海峡沿岸,巴黎陆军部长拉扎尔·卡尔诺即刻做出了反应。约克公爵受到威胁抛下了所有的野战炮和辎重,退到了奥属尼德兰。
  这次惨败不仅突出了英国陆军和海军协同作战的漏洞,而且也突出了盟军几乎缺乏合作这一事实。正是由于缺乏合作——如同其它事情一样——盟军未能抓住席卷法国西部和南部的狂烈的反革命浪潮所提供的机会,这种浪潮威胁着将吞没共和政府。
  英国人最好的一次机会来自8月——即敦刻尔克远征的月份,土伦的保皇派海军指挥官将城里的军火库和31艘战舰全数交给胡德,由英国人为路易十六的后裔保管着。负责防御的胡德从容地为这些没有准备的舰船做着航行准备。一支数量上与胡德舰队相当的西班牙舰队很快到达,但由于胡德没有承认舰队司令唐胡安·德兰加拉的平等地位,他愠怒地呆在港外锚地,不予合作。
  土伦向胡德投降的消息在法兰西共和国引起狂怒和惊愕。取代国民议会作为法国执政机构的治安委员会急忙派兵在胡德组织好防御部队之前,猛攻各关口。经过长时间的围困——在这次围困中,拿破仑·波拿巴中校指挥着共和国炮兵,盟军已防守不住土伦。为了尽道德义务,使数千保皇党人免遭共和国报复,始于12月中旬的撤退非常复杂。胡德由于判断失误而贻误了战机,仅设法带出了4艘法舰,另外烧毁了10艘。
  胡德在处理盟军问题上的无能使得战争的整个进程对盟国不利。如果土伦守住了,就不可能出现一场意大利战役将拿破仑·波拿巴推到法国领导人的前列。如果土伦和土伦舰队被摧毁,就不可能有法国向埃及的远征。土伦失守之后,胡德很快被迫退休。从海军史上消失。奥地利打起精神迎击无法避免的进攻。
  本来可以守住土伦的英国部队分散到了其它地方。一部分赴印度,占领了金德讷格尔和本地治里。还有的跟着约克公爵到了佛兰德地区,另外还有一些分派到了西印度群岛。这最后一部分的派遣是亨利·邓达斯的特殊的脑力劳动产物,他相信法国人严重依赖于与加勒比地区富裕的产糖岛屿的贸易。
   6500人的西印度群岛远征军由陆军少将查尔斯·格雷爵士和海军少将约翰·杰维斯联合指挥。他们于1794年1月抵达巴巴多斯,经过3个月战斗,占领了除海地以外的全部法属西印度群岛的岛屿。接着黄热病开始蔓延,入侵者付出了重大代价。从法国来的共和国军队与当地土著和殖民地民兵一起向瓜德罗普岛反攻。在能干但无情的混血儿维克多·于盖的领导下,法国和西印度群岛人联军很快包围了英国守军。杰维斯象他的许多水兵和大多数岸上部队一样被黄热病打倒了,他无力对付一支来无踪、去无影,惯于分散渗透的敌军。在英军被迫撤出瓜德罗普岛之后,杰维斯和格雷于8月回到英国,既累又病把他整得筋疲力尽。跟在于盖后面的部队一边前进一边煽动叛乱,最终将英国人赶出了除牙买加和巴巴多斯以外的全部安的列斯群岛。

三、光荣的六月一日(1794)
  恶劣的气候加上错误地征募农民造成法国南部粮食短缺,内战的危险迫在眉睫。为缓解这一紧张局势,法国政府从美国购买了大量谷物。谷物在诺福克和巴尔的摩装上美国船后,如何运往法国则成了问题,因为英国人已经宣布粮食禁运。另外在切萨皮克湾还有许多与西印度群岛做生意的法国商船装着能赚大钱的糖和咖啡。为了冒险地将这些船一次性驶过大西洋,法国政府将它们组成一支有130艘船的庞大船队,派两艘战舰和两艘快速帆船护送它们去法国。1794年4月11日船队离开切萨皮克湾。
  英国人得到了庞大的法美船队的消息。豪勋爵以“夏洛蒂王后”号为旗舰,率海峡舰队出海,想在船队到达法国之前消灭它。5月19日,当他观察布勒斯特时,吃惊地发现锚地空空如也。显然,布勒斯特舰队已趁着大雾溜过了他的警戒舰。然而,豪顺着中立国商船的线索很快追上了法国舰队。他想尽快地赶上并打散它,然后从容地围歼法美船队。
  与有经验的英国人相比,法国战舰的军官们只是业余的。舰队司令路易·德维拉莱·乔伊斯曾跟着苏夫伦参加了上次战争,但对现在的职务不熟悉,他被提为海军少将指挥布勒斯特舰队是专为了将运载谷物的船队从大西洋护送到比斯开湾内港口。他的手下只有一位舰长在1789年之前指挥过战舰,其余的曾是上尉、小商船船长和修船厂军官,有一位还是来自下甲板的水手。法兰西共和国的海军缺乏经验,但他们有革命的热情,这从舰船的新名称上可以反映出来,例如“爱国者”号、“革命者”号、“刺杀暴君者”号、“人民复仇”号。
  获悉豪已出海,治安委员会断然命令维拉莱出港救援船队,并进一步指示他要保护自己的舰船,避免可能的战斗。罗伯斯庇尔的警告更严厉:如果船队落入敌手,维拉莱就得判处死刑——在法国恐怖统治的鼎盛时期,这种威胁是不能等闲视之的。
  维拉莱快速向西行驶,并开始在会合地区焦急地巡航着。船队迟到了。5月28日凌晨,他终于松了口气,在他的下风西北方向的不平静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溜舰船。一会儿,他吃惊地发现那不是法美船队而是豪的海峡舰队。然而数了数,双方至少在数量上是相等的,各自26艘。
  维拉莱立即迎风行驶,将豪从会合地区引开。由于煞费苦心的机动和单方面进攻,追击持续了28日和29日两天。追击中,豪迫使4艘维拉莱的战舰受重伤后撤退回港,他自己也有一艘舰这样离开了。占据上风位置后,豪想抓住第一次机会发起攻击。但在以后的两天里,阴霾天气加上不断的大风妨碍了舰艇机动,两支舰队不能接近。同时,法国人的运气正在好转,维拉莱得到4艘舰的增援,这样他就有了26艘舰,而豪只有25艘。
   6月1日是接触的第五天。黎明时,天阴风强,但能见度高。两支舰队相距4海里,法国人处于下风位置,在英国人前头朝西北驶去。7点稍过,豪命令舰队组成战斗队形。10分钟后,他挂出34号信号旗,表明战术计划,要求每条舰从面前的敌舰舰尾穿过,在下风位置战斗。英国舰队司令似乎准备放弃在两天的机动里所获得的上风优势,但豪可能期望只要有几艘舰穿过敌人的纵阵就足以阻止它偏向下风撤退。实际上,34号信号的一个附加条款指出,“不能实现指定目的的舰长可根据情况需求自由行动。”毫无疑问,豪想通过混战决一雌雄,英国人优良的远程炮将使他占优势。除了精彩的突击战术外,这一机动将使穿过敌人纵阵的舰船通过敌阵时能对两边的敌舰实施纵射,并能获得战术突然性的优势,因为预计法舰背风面的炮组在观望,没有作好射击准备,甚至连炮门都没有打开,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豪满意地组成了队形。不到8点,他挂出“攻击敌人”的信号。10分钟以后打响信号炮,准备旗降了下来。每个舰长都转舵使舰背风,冲向对面的敌舰。68岁的舰队司令,四天来仅偶尔在椅子上打个盹几乎没有睡过觉,但依然精力充沛。此时他合上袖珍旗语通信手册,转身对他的参谋们说:“先生们,现在我不再要查阅这本手册了,也不再发出任何信号了。我指望你们为‘夏洛蒂王后’号尽职效力了。我并不要求舰船舭对舭,但如果你们能把桅桁端固定住,那就更好,快者将决定战斗的胜负。”
  豪仅有包括旗舰在内的7艘舰穿过法国舰队,其余的则转向以传统的方式占据上风位置向敌人进攻。正好从维拉莱的“蒙塔尼”号舰尾穿过敌阵的“夏洛蒂王后”号一次舷侧齐射打倒了200名法国人。
  豪的攻击打散了各自编队,导致了自从《永久战斗条令》颁布以来第一次蓄意的混战。近距离内,法国人的勇猛和向帆缆射击的教条敌不过英国人的勇猛和向舰体射击的教条。爆炸的弹药遮天蔽日,双方舰队司令既看不清4海里长的战场也看不清指挥舰船的手段。成败已被置于下级军官的手中,他们当中,革命的影响显而易见:法国人有精神但没有本领去征服敌人。
  战场的中央和后部打得激烈,但法国舰队的前锋大部分没交火。混战之中,前锋舰长门恢复了法国人的惯常做法。他们偏向下风,组成预备队,始终想着法美船队的维拉莱正奋力停止战斗向后退却。看到下风处自发组成的预备队后,他带着所有能跟着他的法舰船与它会合。新组成的纵队有16艘舰。然后他派出快速帆船把3艘桅杆被打断的舰拖到躲避处。随后抛下那些无望挽救的舰船,驶向下风,离开战区。豪没有再追赶。
  维拉莱丢下的7艘船中,“人民复仇”号打得最激烈。它与“布伦兹维克”号联到了一起,后者的锚挂到了“人民复仇”号的前槽铁上。就这样死死地拥在一起,法国舰用开花弹对“布伦兹维克”号的上甲板射击,而炮眼炸裂了的英舰击穿了对手的舰体,直到它下沉,300名官兵同赴海底。海水淹过头顶时,有人高呼:“共和国万岁!”
  另外6艘法舰被豪当作战利品带到英国。6月3日,法美船队通过战斗地点时没升一张帆,接着毫无阻碍地驶向分散地,给了国民议会一次宣布胜利的机会。维拉莱这样为他放弃7艘舰的行为开脱:“当英国舰队司令为整理战利品而自乐时,我挽救了船队,也保住了我的头。”
  豪由于筋疲力尽未能追击,结果使维拉莱的舰队死里逃生。由于伦敦等了18个月才第一次听到战胜法国海军的消息,因此这次相对来说不大的胜利被欢呼成“光荣的六月一日”。胜利者们被授以奖章、奖金,还被慷慨地授以头衔,豪自己被授予伯爵爵位。
图11 1794年6月1日海战

四、第一次反法联盟的解体
  英国地中海舰队被赶出土伦后,想再次封锁这一港口,寻求合适的基地设施。但西班牙的态度越发冷淡,梅诺卡岛不能使用了;直布罗陀太远,不能提供支援。为了补救这一局面,胡德勋爵在退休前的最后一场海战中,着手占领科西嘉。那儿的游击队爱国者正在反抗法国人。由于缺少陆军士兵,英国水兵和海军军官担负了大部分陆上战斗。其间,海军上校霍雷肖·纳尔逊面部受伤,右眼失明。到1794年6月,科西嘉岛完全落入英国人之手,成为他们有用的基地。
   1795年11月,被提升为海军中将的约翰·杰维斯担任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司令。他是在盟国命运最不济的时候到任的。普鲁士在莱茵河地区的一次战役失败后,于5月份讲和;被占领了的荷兰正式与法国结盟;西班牙于7月退出战争。英国人的反应是,占领好望角、锡兰和其它荷兰在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他们又派海军中将亚当·邓肯率领北海舰队驶离泰瑟尔岛去监视荷兰海军,封锁波罗的海的木材和大麻进入法国。然而总的来说,到1795年底,法国军事态势大大改观,第一次反法联盟仅存两大国——英国和奥地利。
  新近任法国全国执政的五人执行委员会决心同时打击这两个敌人,以结束军事行动。他们任命两位最优秀的年轻将军指挥这次双向进攻。拿破仑·波拿巴指挥意大利军团,仇恨英国的拉扎尔·奥什率领英国军团。拿破仑将穿过伦巴第地区,进攻维也纳。奥什将向不列颠群岛发起两栖进攻,直指伦敦。
  拿破仑将军于1796年3月担任意大利军团指挥,在一场历时6周、令人眼花缭乱的战役中,他将奥地利人赶出了伦巴第。同年12月中旬,奥什将军向爱尔兰的班特里湾进发,载有1.4万人的运输船由布勒斯特舰队的17艘军舰护航。指挥无能加上坏天气使这次行动告吹。法国舰队被一阵阵的大风吹散了,零零星星地颠簸到了法国港口。虽然一个士兵也没能登上不列颠群岛,但奥什应为自己庆幸——使这一计划告吹的大风也救了他的命,没遭到英国海峡舰队的打击。
   8月份西班牙向英国宣战。西班牙的军舰在设计和航海方面是无与伦比的,但领导那些被征召的水兵们的军官们鄙视专业学习和训练,而依靠一身蛮勇。只看重数量不看重质量的英国内阁命令放弃科西嘉。杰维斯移师直布罗陀,然后于1796年12月再移至里斯本。
  次年初,巴黎要求西班牙舰队离开地中海驶往加的斯。这是奥什再次进攻英国的第一步,他将得到荷兰、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的支持。应法国的要求,舰队司令唐霍赛·德考多巴于1797年2月1日离开卡塔赫纳,带着24艘舰和一支驶往加的斯的船队进入大西洋。

五、圣文森特角海战(1797.2.14)
  杰维斯获悉考多巴离开的消息后,立即从里斯本出发,带着能用的10艘舰驶向圣文森特角监视直布罗陀海峡。2月6日,他得到另外5艘舰的增援。一星期之后,正当他返回阵位时,一艘快速帆船报告西南方向发现敌人。这是西班牙舰队,它已经驶进了大西洋,正趁着西风朝下风的加的斯驶去。
  次日——2月14日上午雾散之后,英国舰队看见西班牙人正顺风疾驶,队形有点乱。英国人迎风接敌,11时杰维斯的15艘舰组成战斗队形,托马斯·特鲁布里奇的“卡罗顿”号打头,杰维斯的旗舰“胜利”号居中。杰维斯一边驶向西班牙编队的一个口子,一边命令,“此刻的胜利对英国至关重要,”接着命令,“通过敌人编队。”
  几分惊恐的考多巴竭力弥合这个缺口,他命令舰队的主体部分再多升些帆,同时呼唤指挥前锋舰的海军少将莫里诺,但是来不及了。“卡罗顿”号插进了西班牙舰队,这样莫里诺的7艘舰被隔在下风,考多巴指挥的主体部分17艘舰被隔在上风。
  为避免与英舰或己方舰相撞,西班牙主体部队一边与敌人交火,一边参差不齐地向北转弯。莫里诺试图突破英国编队,但英舰的几次舷侧齐射就把他打跑了——有一艘舰一直绕过英国编队的后卫,其它战舰则把船头转向下风,企图快速行驶绕过英国舰队的前锋,重新向考多巴靠拢。
  当打头英舰驶出敌人射程之外时,杰维斯挂出“依次抢风转向”的信号。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特鲁布里奇立即转变航向,朝正在退却的西班牙主体部队冲去。根据杰维斯的命令,每一艘英舰必须驶到“卡罗顿”号的转向点转向,跟着它从后面向西班牙人攻击。就当时情况而言,这一战术是值得怀疑的。如果所有英舰同时转向的话,他们本来可以继续使用炮火将西班牙人主体部队和下风分队隔开。但是,这种相继转向,则挡住了己方的部分炮火,同时给了考多巴逃跑、与莫里诺会合驶向加的斯的机会。
  霍雷肖·纳尔逊对这一切十分清楚,他的装备74门炮的“舰长”号处在英后卫倒数第三舰位置。他不想徒劳地跟着驶向转向点,尤其当他看见考多巴的打头舰正打舵准备穿过英国人后卫时,他全然不顾杰维斯的命令和最严厉的海军法规,率舰驶出战斗编队,转向从两艘英后卫舰中间穿过,前去封锁考多巴的17艘舰的道路。这17艘舰由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舰——装备130门炮的“圣特里尼达”号打头。纳尔逊一边与这艘庞大的有四层甲板的战舰交火,一边迫使它转向顶风。其它西班牙军舰马上围住了“舰长”号,向它猛烈射击。
  幸运的是,“卡罗顿”号和其余的英前卫舰很快接近了。另外,卡思伯特·考林伍德的装备74门大炮的“卓越”号也根据杰维斯的命令离开后卫舰的位置很快驶到已受重伤的“舰长”号和装有80门火炮的“圣尼科拉斯”号之间。“卓越号”的舷侧齐射将西班牙水兵赶离了炮位。“圣尼科拉斯”号转舵向风,正好与有112门火炮的“圣约瑟夫号”相撞,同时“舰长”号撞击了“圣尼科拉斯”号船尾,舷墙压进了它的尾部炮台。
  纳尔逊命令强行登船,他自己从舰尾的一个窗口爬进了“圣尼科拉斯”号。在军官室一阵混战之后,他跑上甲板发现伙伴们没有顺着链索爬上旁边的“圣约瑟夫”号,正为扯下西班牙军旗而踌躇不前。他一边大喊:“要么光荣地为国献身,要么胜利!”一边纵身登上第二艘敌舰。两艘敌舰很快向他投降。
  西班牙主体部队的5艘舰已经投降,然而由于西班牙增援舰船的迫近,战斗更激烈了。莫里诺已绕过英国舰队,西班牙后卫舰正进入战斗。形势的发展使英国人打消了夺取已投降的“圣特里尼达”号的念头,而考多巴得到了援军的掩护。临近日落时分,杰维斯急着想控制另外4艘投降的舰。5点45分,他命令“胜利”号转向,发信号组成密集队形。
  依照杰维斯的信号,英舰退出了战斗,考多巴得以朝北方撤退,从容地返回加的斯。根据海军大臣“如可能绝不允许西班牙舰队主力存在于你我之间”的指示,杰维斯立即对其实施封锁。
  这次胜利使得意志消沉、精神濒于崩溃的所有英国人为之振奋。为此,杰维斯被封为圣文森特侯爵,并授予丰厚的年金。纳尔逊被封为巴斯爵士,每个舰长都被授予勋章。 [ 原作者注:海战之后几天,纳尔逊获悉从2月2日起他已晋升为海军少将,这是他根据资历获得的职衔。 ]
  圣文森特角海战的主要战术意义在于纳尔逊和考林伍德的单舰和其余英舰独立地攻击敌舰队的一部分,并在其余敌舰赶来支援之前将其摧毁。因而这次海战产生了一条新的海战原则,即分解兵力,使每一部分以最敏捷的速度到达最需要的地点。后来纳尔逊在尼罗河战斗和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进一步发展了这一原则,并均取得了胜利。这一原则得到了未来几代海军军官的研究。
  圣文森特角海战使纳尔逊名声大振。英国大众欢呼他勇敢地率领部属强行登上重武器装备的“圣尼科拉斯”号(后来有人说这是“纳尔逊独创的跻身一流人物之阶梯”)俘获更强大的“圣约瑟夫”号。然而皇家海军内部也有批评纳尔逊的人,说他没得到命令,擅自离开编队,但杰维斯赞赏他的创造性——如果失败了,这种创造性就是违抗命令。当杰维斯舰队的一位舰长罗伯特·卡尔德指出纳尔逊无视信号时,这位司令厉声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这样违背命令,我也饶恕你。”
  考多巴为失败丢了官,西班牙海军的士气也一蹶不振。西班牙将不再支持法国人的侵略计划——至少好几年内不会。但英国人眼中的这一优势很快为拿破仑将军的胜利所抵销。2月2日,拿破仑攻占曼图亚。3月23日,他率胜利之师进入的里雅斯特。4月18日,他逼迫奥地利签署莱奥本停战协定,这是坎波福米奥条约的预备阶段。实际上,现在英国独自对抗着法国、荷兰、西班牙的大西洋联盟。它剩下的唯一伙伴是葡萄牙,其唯一贡献就是允许使用里斯本作为基地封锁加的斯。
图12 圣文森特角海战(1797年2月14日)

六、英国海军兵变(1797)
  莱奥本停战协定签署前四天,海峡舰队的水兵们拒绝出海。次月,兵变浪潮扩散到诺尔及封锁特塞尔岛和加的斯的英国舰队。
  欠饷引起水兵们最大的不满。一个强壮水兵的月薪从查理二世在位时开始就是22先令6便士,这仅相当于当时商船水手月薪的零头。薪饷只在本土港口每隔6个月发一次。而拿到的也只是付款凭单——这是一种只能在海军营业所按票面价值兑现的支票形式。尤其刻薄的是,伤残休息期间停发全部薪饷,即使战斗负伤也是如此。虽然有时捕获和赏金也是不定期的收入来源,但是分配不匀,而水兵得到的份额少得可怜。
  舰上的伙食既少又差。为了准许那种假设的“漏损”,舰上使用14盎司一磅(“司务长磅”)的标准,使得粮食定量减少了。每天发给每个舰员一加仑啤酒和半品脱朗姆酒,但每日食物质量太差,而且有时朗姆酒里还兑了水。尽管试验表明,新鲜蔬菜保持了西印度群岛分舰队的健康,但海军部只拨给面粉、各种干豆和咸肉。因此,甚至连靠近本土的邓肯舰队的官兵们也染上了坏血病。
  岸上休假不足是一大抱怨。战争行动期间,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水兵上岸许可时间被缩短,且被限制在船坞区。虽然在本土港口,妻子和家庭成员通常被允许生活在住宿甲板,但水兵们自己有可能几年未驻足岸上。这种制度实际上变成了监禁。
  值得注意的是,水兵们没有要求减轻抽打和其它残忍的惩罚,因为海上鞭子的威胁终究不比陆上的厉法更可怕。在英国海军军官中有那么一些残暴之徒和虐待狂,他们的劣行玷污了纳尔逊、考林伍德、豪、圣文森特和许多军官在不放松纪律的同时,不遗余力地为让他们的水兵得到公正对待和象样的食物所做的工作。
  经过三个星期的谈判,海军部特派员在所有重要问题上作了让步,同意水兵的月薪增加5先令6便士。斯皮特黑德海峡兵变5月15日正式结束。
  虽然这些让步普遍适用于海军,但海军部几乎还没开始实施,在泰晤士河口的锚地诺尔又发生一次更严重的兵变。兵变扩展到邓肯的北海舰队。这次兵变的实质与前次的明显不同。诺尔的士兵挂起了红旗并与伦敦的亲法共和组织建立了联系。
  诺尔的士兵推举理查·帕克为他们的领导和发言人。这位前海军军官天生是一个反叛者。他因为违抗命令被撤了职,又因亏债进过监狱,以后被重新招募进海军当了一名水兵。帕克和他的追随者提出的要求有些是合理的,但也有许多不合理。他们由于封锁了泰晤士河,没能获得公众的同情。斯皮特黑德兵变领导人曾宣布一旦敌人来临他们将回到岗位,而帕克的追随者们则威胁要把舰队开往法国。
  在北海,邓肯的个人影响稳住了“阿德芒特”号和他的旗舰“高德”号的舰员。66岁的邓肯,身材魁梧,依然很强壮有力。他在“阿德芒特”号上用单臂将兵变领导人悬吊在舷边,从而平息了兵变。他率领两艘军舰和一条快速帆船。运用计谋依然封锁着荷兰舰队。他将快速帆船部署在地平线上,向它发信号,然后再由它转发至远方虚设的部队。在英国政府用来平息兵变、绞死帕克和13名副手的3个星期里,荷兰人继续受骗,在锚地摇荡而不敢出航。
  在加的斯附近的圣文森特勋爵以铁的手腕镇压了刚刚出现的兵变,在一次著名事件中,他威胁要用炮火将叛变兵舰和舰员送入海底,迫使其水兵吊死他们的头头。但他严慈相加,始终注意让他的水兵们能吃得好,有公正的待遇、有事干。作为爆炸性的1797年夏季的点缀,他两次炮轰加的斯。由于一时判断失误,他还同意了纳尔逊和特鲁布里奇的计划,夺取一艘据传在加那利群岛圣克鲁斯岛装有马尼拉银的货船。这次圣克鲁斯远征以惨败告终——200名英国人丧生,纳尔逊失去了右臂。

七、坎珀当海战(1797.10.11)
   1797年仲夏,邓肯再次全力封锁加的斯。然而到10月初,由于贮存品不足,他率领绝大部分舰船返回雅茅斯锚地装贮食物。简·德温特司令抓住这个机会带着荷兰舰队出来试航。10月8日他穿过特塞尔海峡,然后沿海岸向南行驶。英国巡逻舰看到荷兰舰队,一艘快艇赶往雅茅斯报告这一情况。次日,邓肯得到消息后,中午即向荷兰海岸行进。
  两支舰队数量相等,各为16艘舰,并有快速帆船和小船。但英国人在火炮和排水量方面占优势,装备74门火炮的舰7艘,64门的7艘,50门的2艘,而对手同样火力的舰分别为4、7和5艘,最小的一艘荷兰舰实际装备54门火炮。另一方面,德温特的舰船吃水浅,这在外海是不利的,但在浅硬海滩边上却占有明显的优势。时值西北风,荷兰舰队司令只要顺风行驶就能避免战斗,或者先交战,然后临近硬海滩时再安全撤退。
   10月11日上午9时,英国哨兵报告“下风发现敌人”。邓肯命令全线追击,他决心不让荷兰人得到沙滩的庇护。他的舰队分成两个分队从西北方向顺风而下。张满帆后,由于速度稍快的舰跑到了前头,他的队形显得有些乱。两小时后,邓肯发现对手位于海港城市坎珀当附近9海里的地方。看到德温特已落下中桅帆正准备停下抵抗,他命令缩帆重新列阵。为保证这场战斗打得正统点,他发出通常的信号命令各舰攻击对面与自己位置相同的敌人。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编成纵阵,荷兰人就开始朝沙滩移动。看到这一情况,邓肯抛开形式主义,命令所有的战舰迎风转舵,攻击敌人尾部和中央。这是一个关键性的决定。德温特后来告诉他说:“你没等组成队形就攻击毁了我。假如等我离岸近一点你再攻击的话,我就可能把两支舰队拉到浅水区,在我们自己的海岸作战,那时胜利将是我们的。”
  为了牢牢地抓住敌人不让它进入浅水区,邓肯发出穿越敌编队的信号(豪的第34号信号)。因为担心他的信号可能不被理解或者不整齐的编队执行不了,他接着又发出近敌作战的信号。虽然大多数舰长为这一个又一个的信号迷惑不解,但每一位舰长都想到了近敌攻击。一位苏格兰人舰长的反应很典型,他一边诅咒一边将信号书猛掷到甲板上。“转舵舰尾向风”,他朝主台吼道,“朝敌人的中间冲去!”
  同样如此,大多数其它英国舰继续射击,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寻找对手。只有率领英舰后卫的舰队副司令理查德·昂斯罗正确地执行了34号信号,率着“君主”号穿过敌阵,抢风行驶到了荷兰后卫旗舰“丘辟特”号的下风。几分钟以后,邓肯的“高德”号从德温特的“弗里杰德”号舰尾穿过,从下风向其攻击。从中央和尾部的这几次穿插有效地拽住了整个荷兰舰队,因为其它荷兰舰船不能不顾情面地抛弃它们的旗舰逃跑。
  当各自舰队的舰船为支援各自的司令实施机动时,战斗发展成混战的两堆。不像法国人和西班牙人,荷兰人学着英国人向船体射击。北海舰队的桅杆几乎一根未损,但双方人员伤亡和火炮损毁数却急骤上升。一艘英国舰的船体挨了98发炮弹;在两组混战中心的大多数荷兰舰被打成了破烂。
  自英荷战争以来,英国人在任何一次海战中也没碰到过如此顽强的对手。然而不久,英国人就靠弹头的重量和较大的舰体取胜了。当两艘荷兰旗舰投降时,有7艘舰——大多数是中央分队的,那里的战斗不是很激烈——溜到了英国人够不着的浅水区。其余 9艘外加2艘快速帆船成了战利品。
  这次海战中,北海舰队约有200人丧生,600多人负伤——大约为编制的10%。比它小的荷兰舰队受伤人数一样多,但死亡数近两倍。与对手一样魁梧的德温特说:“象邓肯司令和我这样的两个大家伙竟能逃脱今天的大残杀,真是奇迹。”
  紧接兵变危机之后,这场与荷兰人交战的胜利恢复了英国公众对皇家海军的信心。从苏格兰到德文郡到处是篝火和演讲,在一片热情之中,舰队司令成为坎珀当邓肯子爵。
图13 坎珀当海战(1797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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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纳尔逊和拿破仑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埃及战役
二、尼罗河战斗(1798.8.1)
三、第二次反法联盟
四、哥本哈根战役
五、哥本哈根海战(1801.4.2)
六、亚眠和约
   1797年2月圣文森特角西班牙舰队的失败和10月坎珀当荷兰舰队被毁都没能使法国执行委员会放弃入侵不列颠群岛的计划。
  欧洲大陆的战争结束之后,法国组建了一支新的更具威胁的英国军团。虽然这一入侵计划的设计师霍奇将军已经去世,但坎波福米奥条约使得拿破仑·波拿巴将军空出了手。执行委员会把他们钟爱的计划交给了他,命令他准备跨越海峡的全面进攻。
   1797年12月初拿破仑到达巴黎后,立即投身于这一新的任务,精神饱满地巡视海峡沿岸。但他对从正面进攻英国的问题研究得越多,越不喜欢这一计划。他的脑子想着其它地方。在意大利当了“凯撒”以后,他现在又想在东方当一当“亚历山大”。他一边进行着入侵英国的日常准备工作,一边又秘密地计划入侵埃及。他的个人理由总的来说是浪漫的、自私的,但他却向执行委员会提出另一种理由,并得到了他们的勉强支持。
  一方面,拿破仑大谈商业好处,以及最终远征印度的前景。另一方面,他使执行委员会相信在来年秋季之前入侵英国是不可能的,而那时他完全可以征服埃及回到法国了。这次远征还将是一次巨大的牵制行动,可将英国战舰引去保卫印度,这样就能简化越峡进攻的问题。否则,如果英国皇家海军集中在欧洲水域,越峡进攻是不可能的。他讥笑执行委员们担心入侵埃及将与土耳其为敌,指出不是苏丹而是马穆鲁克军事统治阶层控制着埃及。无疑,苏丹将愿意与法国共同控制埃及而不愿被傲慢的马穆鲁克集团剥夺全部权力。

一、埃及战役
  执行委员会最终勉强地同意了拿破仑的建议。虽然立即着手的巨大准备工作无法隐瞒,但这一准备工作的目的却极端保密。整个欧洲很快就知道一次海上远征正在酝酿中,但除了拿破仑和五人执行委员会以外很少有人知道远征的目的地是埃及。拿破仑显得毫无倦意,他的热情是无限的。他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命令海军中将弗朗索瓦·保罗·布吕埃斯统率的土伦舰队处于待命状态;从法国和意大利征集商船作为运输船;招集炮兵和骑兵;在意大利军团中组建东方军团,为遮入耳目,临时叫做“英国军团左翼”。
  由布吕埃斯的舰队护航,法国船队于1789年5月19日离开土伦。第二天晚上一阵大风差点从一开始就毁了这一计划。拿破仑再次凭仗他的运气克服了这次凶险,一艘舰船没丢。在以后的几天中,远征队带上了从意大利港口来的分遣队。最后,这支舰队有280艘运输船,由13艘战舰、7艘快速帆船和35艘小点的舰船护航。船上有包括法军精华在内的5万多士兵,由拿破仑指挥。6月9日,舰队驶进马耳他,马耳他稍事抵抗就投降了。拿破仑随即派4000法军占领这一岛国基地,于6月19日向亚历山大港进发。
  回想一下,拿破仑远征埃及比两百年前麦地纳·西多尼亚率西班牙无敌舰队进攻英国还要狂热而富于幻想。谁要是不十分相信他战无不胜的话,就会被这样的冒险吓破了胆。他正在将一支部队穿过他没有掌握制海权的大海送往没有己方基地的敌人海岸。他的护航舰队很弱,远不能一边支援他登陆,一边抵挡敌人舰队的攻击。通过保密和绕道,他希望单靠突然袭击就能取得胜利。他获得成功的把握是微乎其微的,因为在远方的海面上正航行着一支英国舰队,其指挥是海军少将霍雷肖·纳尔逊爵士——这是令拿破仑尊敬和害怕的名字。
  纳尔逊失去右臂后,上岸疗养了几个月,已恢复健康回到海上。圣文森特勋爵命令他率3艘74门火炮军舰和3艘快速帆船去对土伦港进行侦察,搜集在那儿集结的庞大法国远征军的情报。曾威胁拿破仑计划的5月20日大风也袭击了他的观察分遣队。他的旗舰“前卫”号部分桅杆被吹断。快速帆船损坏严重,只好退回直布罗陀,而他自己率领旗舰在撒丁岛避风。他经过巨大努力,在4天内修复了受创的旗舰。5月28日,他从一艘过往商船那儿获悉法国舰队已经启航,于是急忙赶往靠近法国海岸的会合点,希望能找到他的快速帆船。相反,他发现了由海军少将托马斯·特鲁布里奇爵士指挥的分遣队。这支分遣队由10艘战舰、1艘50门炮舰和一艘方帆双桅船组成,由圣文森特勋爵派来支援纳尔逊对付可能出现的法国人。不幸的是,纳尔逊新来的分遣队里也没有快速帆船。
  纳尔逊得到增援后向东绕过科西嘉岛驶向意大利海岸,同时他为缺少快速帆船而惋惜。没有快速帆船,搜索和侦察都受到严重的影响。6月17日到达那不勒斯后,他获悉法国人进攻了马耳他。他从那儿继续行进,取道最近的航线——墨西拿海峡。
   6月22日,纳尔逊到达西西里岛的科伦蒂岛角。一艘双桅船告诉他马耳他已经陷落,法国舰队已于16日再次启航。这是一则带来灾难的错误消息。如我们已提到的,那一天拿破仑仍在马耳他,直到19日才启航赴埃及。保持不变的西北风使纳尔逊相信法国人唯一可能的目标是亚历山大港,他立即确定了自己的航线。没有笨重的运输船妨碍,纳尔逊预先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将舰队组成三个相平行的纵阵。他的原则是:启航的命令应该是战斗的命令——他后来把这写进了有名的《特拉法尔加备忘录》。两个纵阵攻击法国战舰,第三纵阵追击运输船。
  拿破仑几乎以正东航向驶向克里特岛南海岸,他想从那儿穿过地中海较窄的海面,然后沿着非洲海岸驶向亚历山大。当纳尔逊坚实的编队和拿破仑密集的船队以交会航向前进时,雾不合时令地越来越大。6月22日晚上,两支舰队航迹交会时实际也就相隔睛天时的目视距离。那天夜里,布吕埃斯警觉地听到了远处英国人的信号枪声。
  径直航行的纳尔逊于6月28日首先到达亚历山大。看到港内没有法国舰船,他痛苦地感到自己判断错了。依然想着拿破仑已于16日离开马耳他,他难以相信自己超过了法国人6天时间。他烦躁不安,作出了不正确的举动。几乎没有停留,就又启航追寻敌人。几小时之后,位于亚历山大港外灯塔处的了望哨第一眼看见法国舰船从西边驶来时,纳尔逊的最后一艘舰正从北边地平线上逝去。
  拿破仑7月1日到达亚历山大后,吃惊地从法国领事馆得知纳尔逊3天前曾到过那儿。在这种情况下,胆小的人可能撤退了,至少暂时会撤退,但拿破仑以他独有的勇敢作出立即登陆的决定,全然不顾天色已晚,海面波涛汹涌。沿海岸西行几海里后,运输船开始放出小艇,布吕埃斯进行掩护。尽管有碰撞和触礁的危险,那晚上大约4000名士兵挣扎到了海滩上,拿破仑率领他们连夜朝亚历山大进军。次日,攻陷亚历山大,于是运输船进入港口,而布吕埃斯的13艘战舰和3艘快速帆船锚泊在该城东北约12海里处的阿布克湾深水区。
  拿破仑留下3000法军守卫亚历山大,然后率领3万人登上尼罗河西岸,一支携带给养和大炮的舰队紧随其后。3星期后,他到了开罗对面的一个差不多接近大金字塔的地方。在这儿,由1万马穆鲁克骑兵和2.4万名步兵排成辉煌的阵形,想阻止他们前进。面对埃及骑兵来势凶猛的攻击,法国人没有立即开火,只等到距离很近时,步枪霰弹一齐射击。排枪射击打垮了马穆鲁克集团,拿破仑成了下埃及的主人。两天后——7月23日,他进入开罗。
  此时,处于受挫和忧虑的痛苦之中的纳尔逊正在地中海苦苦搜索。从亚历山大向北,他驶到小亚细亚沿岸。在那没得到消息,他又开始往西西里搜索,于7月19日进入锡腊库扎。当他知道法国人没有进攻西西里或那不勒斯时,几乎无法忍受的紧张感稍许得到了缓解,但他也只能得到这么一点消息。“只要他们在海上,我就要找到他们,”他坚定地说,“可能的话,迫使他们交战。”纳尔逊停留了几天装运给养,于25日再次启程向东航行。在希腊附近他终于得到一则有用的消息。4星期前曾有人在克里特岛附近看见法国舰队往东南航行。得到这一情报后,纳尔逊立即确定航线驶向亚历山大。
  极度折磨纳尔逊神经的历时一月的搜索并非浪费时间。与他同时代的许多海军指挥官不同,他反对做出清高超然的样子。很少有一天他不请他的一两位舰长登上“前卫”号与他共餐和——更为重要的——共同探讨问题。每一种能想到的情况都考虑过了——海上或锚地作战,白天或晚上作战。纳尔逊从来没有放弃他的指挥权或责任,但他的领导艺术和职业判断高度统一了他的舰长们的认识,他们的思想只是他的思想的延伸,他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纳尔逊后来写道:“我很高兴指挥了一群兄弟。”
  消逝的时间对法国舰队司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天又一天看不见英国人,他渐渐放松了警惕。停泊在开敞锚地,他允许士兵上岸劫掠,允许快速帆船放松警戒,为保持炮手作好战斗准备的正常操练也停止了。他倒是作了战斗计划,但那只是依据惯例而不是依据对战斗的估计而制定的敷衍了事的计划。抱着凭借堡垒的心理,他建议在不可靠的阿布克湾锚地迎击任何可能的敌人冲击,在那儿,英国人占优势的船舶驾驶技术将因为静态作战而失去作用。他把舰队布置成北偏西-南偏东一线,西边紧靠浅滩。因为相信东北1.5海里的阿布克岛上的小炮群可以保护他的前卫,他将最强的舰布置在中央和后尾。他这样做是考虑到英国人有集中兵力攻击这些分队的习惯。但他忘了这是英军海战中的惯用手段,因为前卫要想顶着风去救援后卫是困难的。然而在锚地情况就不同了。
  他的处境有好几个致命的弱点。他的舰只抛了前锚,舰与舰间隔很大。他计划在攻击来临时靠控制舰尾锚、舰尾锚链和在舰与舰之间穿上缆索的方法补救这一明显缺陷。布吕埃斯这一部署最严重的缺陷是:它的防御强度主要依赖于任何接近的敌人都将迎着陆上吹向海面的风。但地中海的风不是容易预报的。事实上,当纳尔逊再次到达埃及时,劲风正直接顺着法国舰队——从前卫到后卫——吹着,允许英国人随意进攻,而阻碍了法舰上前帮助邻舰。简言之,由于疏忽大意、估计错误和对战术的错误理解,布吕埃斯使他的舰队特别易受行家里手的攻击——纳尔逊和他的舰长们就是这样的行家里手。
图14 纳尔逊对拿破仑的追击

二、尼罗河战斗(1798.8.1)
   8月1日下午,英国舰队驶过挤满了运输船的亚历山大港,朝法国战舰驶去,透过海岸边的房子,远处法国人的桅杆依稀可见。法国人装备120门火炮的旗舰“东方”号和3艘80门火炮舰的威胁,没有可靠海图而进入生疏的开敞锚地的危险,以及过晚的时间等不利因素被纳尔逊全抛在一边。他决定立即进攻。
  此时,法国舰队一片混乱。英国人不顾陌生的沙滩和即将来临的黑夜迅速地接近使布吕埃斯吓破了胆,他拿不定主意是留在锚地还是逃跑。他准备战斗,但只有朝海的一边的火炮作好战斗准备。敌人进攻时,他没来得及放出舰尾锚或操纵舰尾锚链和缆索。
  舰长们十分熟悉纳尔逊的计划:每条舰在沿着法舰队前进时抛尾锚,后面的舰通过前舰不交火的一侧在它前头抛锚。所以,每一艘法舰的舷侧齐射都将碰到一艘新到的英舰舷侧齐射的还击。每一艘主要法舰的前后各停一艘英国舰,这样在交火地段,英国人占有二比一的优势。居于这样的位置,因摇晃而不能控制的敌舰的舷侧齐射对英国战舰的威胁不大,而英国人则可使用舰尾锚链,根据自己的意愿指引舷侧齐射。
  纳尔逊可能希望所有舰长都沿着敌人前卫和中央分队临海的一面抛锚,因为他肯定估计到,布吕埃斯出于小心,抛锚的地方一定离沙滩很近,这样没有舰船能从他面向陆地的一侧通过。但英国领头舰“哥利亚”号舰长托马斯·弗利看到了能更好地射击的机会。当他看到法舰拽着前锚不停地晃着时,他毫不犹疑地率舰从敌纵阵头部“战士”号舰首穿过。一阵凶狠的射击后,他终于在法国舰队面向陆地的一侧抛了锚。另外4艘英舰紧跟在后头。
  弗利的匆忙决定可能依据纳尔逊的一句话:“哪儿敌舰摇晃,哪儿我们就能抛锚。”纳尔逊默默称赞他的下级实行战术配合的主动精神。他乘坐的“前卫”号第6个到达,锚泊在敌阵的外侧,随后几舰也锚泊在敌阵外侧。法国人脆弱的前卫和中间一部分遭到了英国人两边炮火夹射,而其余的法舰被风阻碍着只得干瞪眼。舰队刚刚进入阵位。纳尔逊的前额被一块开花弹片击中,他不得不休息了几个小时,但他的任务完成了——他指挥舰队进入了战斗;他的一群兄弟们能够继续战斗。
  夜幕降临了,被打晕了的法国人越发混乱,而英国人却没遇到太大的障碍,他们根据纳尔逊先前的指示在桅顶上挂起了识别灯。3艘掉队英舰由特鲁布里奇的“卡罗顿”号率领终于到达阿布克湾,但急于战斗的特鲁布里奇离暗礁太近,一下子猛撞了上去。舰长和船员们狂吼着,另两艘舰则以它为浮标安全地驶了过去。它们到得真及时,两艘英国74门炮的战舰正位于法舰队中央对面,遭受庞大的“东方”号和后面另一艘80门炮舰的严惩。
  法国的前卫舰在英军压倒优势的炮火下一艘接一艘地投降,纳尔逊的战舰有条不紊地从敌人两侧向前包抄其中央和部分后卫。“东方”号在多方炮火攻击下燃起了大火。大火烧着了帆索,并慢慢烧进了船舱。10时,大火烧至弹药舱,庞大的旗舰爆炸,临近舰船的船板接缝都被震裂了。炮手们被这情景吓呆了,离开了炮位。好几分钟之内战场死一般的寂静。接着舰炮的吼声又起。法国舰队的中央和后卫开始投降。
   1789年8月2日黎明显示了空前未有的情景:一方大获全胜,另一方破烂不堪。英国人没丢一舰,人员伤亡近900,而法国伤亡数近6倍。除后卫3舰外的所有法舰或被摧毁或被俘获。这3艘舰中,有一艘是被舰员们故意触岸烧毁的,另两艘和幸存的两艘快速帆船在海军少将皮埃尔·维尔纳夫率领下溜出海湾逃向马耳他。
  纳尔逊站在“前卫”号的后甲板上满意地扫视着俘获的9艘敌舰说:“这样的情景光说胜利是不够的。”一夜的战斗摧毁了法国土伦舰队,保住了英国对地中海无可争议的控制权,将拿破仑和他的军队孤立在敌对的埃及。就是那些驾着船逃跑了的官兵心理上也被打垮了;“尼罗河的恐怖”将使他们的判断模糊不清,使他们心里充满了未来与英国人交战中被击败的恐惧。拿破仑第一次与耀武扬威的海上强国交手就受到惩戒,虽然他从未完整地领会海上行动的意义,但巨大的英国战舰赢得了他永久的尊敬,并将影响他今后所有的战役。
  在战术上,纳尔逊在尼罗河的胜利解决了自正规派和混战派争论以来海军专家们一直困惑不解的一个问题——如何集中兵力攻敌之一部,同时钳制其余敌人,简言之,即如何战术集中。布吕埃斯的错误部署给英国人提供了集中兵力攻击其前卫和中央的机会,偶然的风又牵制住了法国人的后卫,值得称赞的是纳尔逊立即看出并利用了这样的机会。当在特拉法尔加角再次与一支法国舰队交火时,虽然没有风和浅滩的优势,他同样显示出能将机会和行动有机地结合起来。
  比战术意义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的战略后果。象所有起决定作用的海战一样,它的巨大影响远超出战场之外。
图15 尼罗河之战(1798年8月1日)

三、第二次反法联盟
  纳尔逊的胜利再次点燃了欧洲的战火。法国的敌人为拿破仑被孤立在埃及的消息所鼓舞,很快又踏上了进军征途。威廉·小皮特终于组成了第二次反法联盟。英国及其盟友不失时机地利用他们刚获得的地中海控制权。俄土联军收复了爱奥尼亚群岛。圣文森特勋爵从封锁加的斯的舰队中派出的一支分舰队夺回了梅诺卡岛。
  至1799年1月,俄国、土耳其、葡萄牙、奥地利、罗马教皇(辖地) [ 译者注:当时罗马教皇辖地包括意大利的中部和中北部。 ] 和两个西西里王国 [ 原作者注:指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大陆部分称为那不勒斯王国。 ] 加入新的反法联盟。一支奥俄军队侵入意大利,至7月中旬,法国人被赶出除热那亚周围地区以外的整个亚平宁半岛。同时,法国在欧洲中部也面临危险,盟军在数量上超过了法国人,国内面临着内战的威胁,执行委员会的威望降到了最低点。
  尼罗河战斗之后,纳尔逊的舰队驻扎那不勒斯。他受到当地居民的恭维。在受到英国大使威廉·汉密尔顿爵士的招待之后,他很快为大使夫人埃玛的风采所倾倒。他们为情欲所驱驶,私通一直持续到纳尔逊生命的终结。这桩丑闻使朋友们反感,断送了他的婚姻,并差不多毁了他的前程。
  作为玛丽亚·卡罗琳娜王后的亲密朋友,埃玛·汉密尔顿很快谋取纳尔逊对王后的支持。当法国人在毗邻的罗马教皇辖地威胁那不勒斯的时刻,纳尔逊迅速地让皇家成员登上了他的旗舰,并将他们和汉密尔顿一家送到西西里岛的巴勒莫。由于他后来交替地将时间花在那不勒斯和巴勒莫两地,他手下的军官有时认为他对埃玛·汉密尔顿比对他的职责更感兴趣。但纳尔逊认为,两西西里是皇家海军在地中海唯一可望获得支持的地方。
  当凯思勋爵接替生病的圣文森特勋爵担任地中海舰队司令时,纳尔逊极端痛苦,他认为得到这一任命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凯思。凯思命令他封锁马耳他时,规定他的分舰队必须驻扎在锡腊库扎或西西里东海岸的某个其它港口,纳尔逊更加恼怒。纳尔逊怀疑,凯思的部分意图是想使他脱离汉密尔顿夫妇和王后的势力范围。
  凯思本意良好的计划未能成功,因为既有艺术家的敏感,又有武士的无畏个性的纳尔逊,由于受挫和怨恨感到万分沮丧。由于健康状况大受影响,他请求返回英国。获得应允后,他和汉密尔顿夫妇经过北意大利、奥地利和德国时,沿途大受称赞,在雅茅斯登陆回到英国时也是如此。英国人民热情地接待了尼罗河的英雄,但在社交界,纳尔逊却碰到了某种冷淡,这种冷淡起因于他继续公开地保持与汉密尔顿夫人的那种关系。
   1799年夏,同盟国的光辉前景突然黯淡了。战胜法国似乎唾手可成,但在接近胜利的人们中间妒忌导致了猜疑,猜疑导致了大错,大错导致了灾难。当疯疯癫癫的沙皇保罗将他在意大利的军队撤离奥地利人时,查尔斯大公也将他在瑞典的奥地利军队撤离俄国人。在两支分离的俄国军队汇合之前,法国人各个击败了他们。在荷兰,法军打退了一支英俄联军的入侵,使其遭到惨重损失。随即,沙皇正式通知退出联盟并将军队召回俄国。于是,第二次反法联盟崩溃。法国人在除意大利外的所有前线发起猛攻,击退了敌人。
  如同得到信号一样,能使法国恢复失去的威严的那个人来了。1799年8月9日,拿破仑·波拿巴在法国的地中海沿岸港口弗雷瑞斯登陆。
  拿破仑丢下埃及的部队,带着两艘快速帆船和两艘小一点的舰船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偷偷溜过了英国皇家海军不严密的警戒。
  到达巴黎后,拿破仑发现自己到得正是时候。令人惊异的运气将他在建功立业的准确时刻送回了家。法国已不再处于危险之中,但大多数法国人没有看出危机已经过去。他们只看到执行委员会的首脑们扔掉了拿破仑1797年的辉煌的赢得和平的胜利而将国家投入灾难深重的战争。
  在其兄弟吕西安的帮助下,拿破仑策划了一系列政令,为发动军事政变扫清了道路。他认为法国在经历十年内乱之后,将会愉快地接受一个强有力的政府。于是他起草了一部新宪法,赋予国家首脑非常大的权力。1799年12月15日的公民投票以绝对多数通过了这部宪法,时年30岁的拿破仑被拥戴为第一执政。此身份是法国实际上的独裁者。
  为了在饱受战争之苦的人民中间树立和平使者的形象,拿破仑向英国和奥地利提出了他自己知道将遭拒绝的和谈条件。就在被他控制的报纸为此大肆鼓噪的时候,他相当成功地进行着为国家筹集财源的工作。同时,他直接控制了法国的陆军和海军。到春季,他认为可以在军事上对付第二次反法联盟的残余了。
  拿破仑首先选择最易接近的奥地利发起进攻。1800年5月,他率领部队进入阿尔卑斯山,艰难地拽着大炮穿过大圣伯纳德山口的雪地,下山进入意大利。被切断交通的奥地利主力部队放弃了法国边界的坚固阵地匆忙东去,6月中旬在马伦戈战役中被拿破仑的军队一举歼灭。6个月以后,让·维克多·莫罗将军在德国的霍恩林登大败奥地利人。至此,奥地利接受吕内维尔和约,第二次反法联盟瓦解。

四、哥本哈根战役
  为了与英国的海上力量抗衡,拿破仑通过狡猾的手段开始在波罗的海挑起事端。利用糊涂蛋沙皇的虚荣心和瑞典、丹麦的经济利益,他最后诱使他们与普鲁士一起组成了新的北方武装中立同盟。武装中立同盟的目的在于阻止英国人在波罗的海从事贸易,从而切断他们的桅杆、圆材和其它重要的海军用具的材料来源,削弱皇家海军。为防止出现这一无法忍受的局面,英国政府很快行动,在雅茅斯集结一支舰队,准备在波罗的海地区战斗。
   1801年2月,62岁的海军上将海德·帕克爵士担任雅茅斯舰队的指挥。他是一个资历很深但经验不足的人。他之所以被选上,是因为内阁认为丹麦人一经劝说会一枪不放地退出同盟。舰队副司令是尼罗河男爵纳尔逊,显然这是为了在需要作战的时候有位作战司令。但没有人冷静地考虑一下,这一安排给两位司令带来的困难,也没有人考虑一下纳尔逊不与能力不如他的上级配合的记录。作战时,纳尔逊将不得不说服帕克让一位比他年轻20岁的军官取代他。果真,事情就是这样。
  一开始两指挥间的关系就紧张起来。当纳尔逊为延误而苦恼时,帕克却在锚地悠闲地摇晃着,根本无视他的舰队副司令。但时间不能浪费,因为即将来临的春天将使波罗的海港口的冰很快溶解,北方同盟的舰队就能联合起来。最后,比谁都明白时间重要性的纳尔逊似乎给他的老朋友、刚担任海军大臣的圣文森特捎了口信。最终,这支舰队于3月12日突然启航,但两位司令的关系丝毫没有改善。
   3月19日到达斯卡附近的这支舰队包括23艘战舰,帕克的旗舰为装备98门火炮的“伦敦”号,纳尔逊的旗舰为“圣乔治”号。除了这些三层甲板舰外,还有装备74门火炮战舰14艘,64门火炮战舰5艘,50门火炮战舰1艘,外加11艘快速帆船和23艘小舰。帕克派一艘快速帆船先行带着英国使者尼古拉斯·范西塔向丹麦人递交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即刻退出北方同盟。舰队慢慢地跟在后头。这使纳尔逊感到烦恼。他想在丹麦人有时间巩固其防线之前利用战舰支持最后通牒,他将这些战舰称做“欧洲最优秀的谈判者”。但帕克另有他想,3月20日他将舰队锚泊在西兰岛之北等待范西塔归来。23日,使者带回了否定的答复,帕克终于传唤纳尔逊。纳尔逊给汉密尔顿夫人写信道:“现在肯定要战斗,我已被请去了。”
  登上“伦敦”号,纳尔逊发现参加军事会议的成员情绪低落。范西塔报告说,丹麦人的防线比预计的要强。会议上大多数人主张等待联合的波罗的海舰队出现后再作战。纳尔逊认为这是最愚蠢的主张,因为这将使英国无法在波罗的海进行贸易,同时给了同盟国自由进攻的主动权。纳尔逊急于打击同盟的中心俄国,他建议悄悄绕过西兰岛南侧,借道大贝尔特海峡,袭击塔林的俄国舰队,以防它在融水季节退守喀琅施塔得的坚固防线。这一航线带有“纳尔逊风格”——打击敌人最不期望的地方。这一行动将使英国人逐一击败北方同盟的舰队。
  缺乏想象力的帕克认为这一计划过于冒失,纳尔逊又建议进攻哥本哈根。根据范西塔的报告,该城防线是面对北边的,入港口由强大的特里克罗纳炮台群拱卫,纳尔逊因而建议从南边进攻。纳尔逊的热情开始感染军事会议的与会者,他们最终接受了他的总体计划。
  起先,帕克想绕过西兰岛西侧从南边到达哥本哈根,但当更多地了解到大贝尔特海峡水道的复杂情况后,他决定冒险进入西兰岛和瑞典之间的狭窄水道(参阅图2)。他于3月30日出发,紧贴着东海岸以避免丹麦炮台群的袭击,然后停泊在哥本哈根东北5海里的松德海峡。纳尔逊带着一条小艇探查丹麦人防线。
  特里克罗纳炮台之东,海峡被中地滩分成两个大致南北走向的海峡。在西边的金斯海峡,丹麦人停泊了一排障碍舰船以阻止从南边进入该城。这批船包括10条无桅船和10座轻型浮动炮台。装有强火力大炮和较厚甲板的舰船沿线平均分布。稍远一点,岸上还有炮台群。纳尔逊通过探查确信,应该从南边攻城,不是直接进入特里克罗纳炮台群射程之内——他称这是“抓住牛角”——而是借道金斯海峡和通过障碍船封锁线。他将这一意见向当晚在“伦敦”号上召开的第二次军事会议作了报告。
  纳尔逊发现,在他缺席的时候,悲观情绪再次降临,但他的热情再次取胜。他要求派10艘轻型舰从障碍船封锁线的南端发起进攻,并自愿指挥这次进攻,并建议与此同时帕克率其余的舰船在哥本哈根北边佯动,以牵制丹麦人增援其防线的最南端。帕克被说服接受这一行动方案,而且一时冲动,慷慨地给了纳尔逊12艘舰,而不是他要求的10艘。
  纳尔逊首先将军旗从“圣乔治”号上移到小一点的装备74门火炮的“大象”号上。然后,与在尼罗河只给舰长们总体指示不同,他作了最仔细的准备。将舰队带到障碍船封锁线南端东南方的一个位置后,他对形势作了细致的研究。在命令中,他将对面的20艘舰船一一编号并估计出每艘舰上的火炮数量。他命令己方每艘舰以一艘或数艘丹麦舰为攻击目标。因为丹麦的障碍船有岸上炮台群的支援,而且就在浅滩边上艏艉锚泊,他没有照搬尼罗河之战的作战方案,没指望集中火力攻击敌人的南端,因为这将允许精心准备的丹麦舰船使用舰尾锚链转向对英舰实施纵射。纳尔逊计划同时向整个防线进攻,纯粹依靠炮火压垮敌人,使敌人无法实施纵射。他安排自己的舰船以数量占优势的火炮攻击每一艘或每一组丹麦舰船。同时,由爱德华·里欧舰长指挥的快速帆船将在防线的北面佯攻,帕克的其余舰船将作为机动后备队驶向哥本哈根。

五、哥本哈根海战(1801.4.2)
  正如纳尔逊所料,4月1日夜里风向转成南风偏东,进攻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次日上午7时半他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9点45分至10点15分之间,所有舰只全部起航,以间隔300码距离组成战斗队形。当舰队开始接敌攻击时,波罗的海的领航员们想到马上就要进入炮火之下而恐慌起来,拒绝指挥驾驶。舰队的一位航海能手志愿引导纵队。英国舰队仍处于慌乱之中,两艘舰撞上了浅滩。另一艘发现自己不能驶到中地滩的上风。这样从一开始,纳尔逊的兵力就减少四分之一,他的火炮优势也由6比5降至5比5.5的劣势。英国人勇敢地在静默中前进,这是他们进入战斗的习惯。北边,帕克的舰船顶着风,前进速度很慢,但里欧的快速帆船却进入了特里克罗纳东北的阵位,并重创了丹麦防线最北端的一艘舰。
   3艘舰的损失使得纳尔逊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了计划。现在由“埃德加”号领头,然后每一艘舰从它的舷侧通过并在它前头锚泊,结果队形顺序颠倒了过来。这样,没有一艘英舰面临整个敌人舰队的炮火,如同在尼罗河一样,每一艘敌舰的第一次射击将遭到每一艘英舰第一次射击的反击。丹麦人首先开火,8时半战斗达白热化,一直到下午2时也没减退。纳尔逊写道:“这儿没有机动:这是彻头彻尾的战斗。”
  帕克在“伦敦”号上观察着这场互相残杀,变得越发惊恐。他与他的旗舰舰长奥特韦商量是否停止战斗。奥特韦舰长坚决反对这样的意见,并提出,作出决定之前愿坐小船去与纳尔逊商量一下。帕克同意这一建议。然而奥特韦还没到达“大象”号,帕克就于1时半发出信号:“停止战斗。”纳尔逊起先不理睬这一命令,只发一个已接到命令的信号,同时询问他自己的近敌作战命令是否依然挂着。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纳尔逊将望远镜放到那只瞎眼上,对“大象”号舰长说:“弗利你知道,我只有一只眼睛——我有时候是看不见的。我真的看不见信号。”纳尔逊的舰船谁也没有回答或服从帕克的命令。北边,半独立指挥的里欧不得不服从命令。他一边遗憾地开始撤退,一边说道:“纳尔逊将怎样看我们呢?”隔了一会儿,一发炮弹将他截成了两段。
  在这种情况下,纳尔逊完全有权闭目不见。纳尔逊的舰船要从来路撤退完全不可能了,因为他们正好顶风。唯一退路就是穿过丹麦人的障碍船封锁线和大家都认为对其进攻要冒很大风险的特里克罗纳炮台。因而只有取胜,纳尔逊才能脱离现在的处境。
  大约两点,丹麦人的炮火开始减弱。很快,纳尔逊给岸上送了一封最后通牒:“致英国人的兄弟丹麦人。如果不再抵抗,纳尔逊勋爵受命宽宥丹麦。但如丹麦方面继续射击,纳尔逊勋爵将被迫放火烧掉所有缴获的流动炮台,并无权挽救曾勇敢保卫过它们的丹麦人。”写这封信的时候,纳尔逊特别仔细,甚至封口都盖上了自己的私章,而不用封缄纸——那将隐含着匆忙。虽然他的对手并不像信中所说的处于无望的境地,但他的恫吓起了作用——可能因为丹麦人刚收到沙皇保罗被暗杀的消息,认为俄国将很快退出武装中立同盟。丹麦人同意在14周内向英国舰队提供物资,在此期间,他们的舰船还不能出海。丹麦人也同意退出武装中立同盟。
  纳尔逊敦促帕克马上继续进攻塔林的俄国舰船。他甚至主动提出带一支小分遣队去搜寻俄国和瑞典舰队。这一建议毫无作用,帕克似乎抛开了一切,他坚持等待英国政府的新指示。
  最后,受挫的纳尔逊请求回国休假。帕克愉快地同意了,为甩掉一个常惹不愉快的下级而松了口气。5月5日——海战之后一个月,伦敦的指示令两位司令大吃一惊:帕克被召回伦敦,纳尔逊留在波罗的海指挥。
  第二天,纳尔逊启航驶向塔林,但帕克的延误使他失去了机会。三天前冰就化了,俄国舰队安全地撤回喀琅施塔得。
图16 哥本哈根海战(1801.4.2)

六、亚眠和约
  虽然纳尔逊对俄国人的进攻太晚了,没能摧毁俄国舰队,但这关系不大。随着新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登基,俄国人的立场发生了转变,武装中立同盟消亡了。当纳尔逊在塔林登岸时,他被当作“年轻的苏沃洛夫”那样受到欢迎。回到英国时,他再次成了当代英雄,爵位又提高了一级,成了纳尔逊子爵。
  随着武装中立同盟的瓦解,英国再次封锁了拿破仑,使他失去了主动权,英国的海上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战争开始时,英国皇家海军在编1.5万人,到1801年底,增到13.3万。皇家海军的战舰由135艘发展到202艘,快速帆船从133艘发展到277艘。同时,法国海军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强,剩下的舰船很少能适应海上行动。这场战争的影响使两国的经济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英国的许多地方人员短缺。几乎人人从心里厌倦战争。亨利·阿丁顿的新内阁不知道战争再打下去如何赢得胜利,所以急于求和。
  拿破仑也同样地急于和平,但却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他希望在谈判桌上获得武力所没获得的东西。因而,当他注意到了英国的秘密提议时,他准备接受。然而,作为一个谈判能手,他利用敌人的弱点而藏起了自己的弱点——第一执政在外交方面,与指挥军队同样内行。1801年10月1日预备协议签订后,英国人开始急速裁军。在以后的谈判中,拿破仑婉言否决了以前讨论中的口头协议。结果,因匆忙裁军而失去讨价还价能力的英国不得不交还许多赢得不易的海外征服地。当那些头脑清楚的人可能嘲讽“超乎理喻的和平”的时候,举国欢欣淹没了那些对前途抱悲观主义的人的声音,回到欢快的和平生活之中的英国人不需要“预言战争的祖先训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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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法兰西帝国战争
E·B·波特 [美国]
[出自《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
一、拿破仑的入侵计划
二、纳尔逊追击维尔纳夫
三、特拉法尔加角海战(1805.10.21)
四、拿破仑的大陆封锁体系
五、伊比利亚半岛战争
六、拿破仑的俄国战役
七、拿破仑的失败
八、小结
   英国人为1802年春在亚眠签署的条约感到欣喜。根据这一条约,历时9年的对法战争结束了。然而,事实很快表明,拿破仑仅仅把这个条约当作法国进一步扩张的机会。他的军队没有受到影响,他的造船厂忙忙碌碌。他在荷兰留有军队;他干涉德国事务;他侵入瑞典,吞并了皮德蒙特。
   为拿破仑公开蔑视和平条约所警觉,英国人认为除自己违背条约别无选择。他们将梅诺卡岛交还给了法国,但拒绝放弃马耳他——他们在地中海剩下的唯一基地。拿破仑气势汹汹地威胁要重新开战。1803年5月18日,英国对法宣战迫使他摊牌。
   阿丁顿内阁对新的战争的战略目标并无计划。它上台是为了缔结和约,当再次面临战争时,它的和平计划就破产了。然而有件事是任何一届英国政府几乎都会自动地做的:它命令皇家海军再次封锁法国港口。宣战之后,5艘战舰在富有经验的海军中将威廉·康沃利斯爵士率领下驶离托贝。三天以后,他们到达韦桑岛附近他们的老阵位。另外,基思于18日在诺尔挂上了他的旗帜,同一晚,纳尔逊在朴次茅斯登上“胜利”号并很快离港去指挥新的英国地中海舰队。

一、拿破仑的入侵计划
   英国人的宣战激怒了拿破仑·波拿巴,他终于决定入侵英国。对背信弃义的英国最好的回答就是击中其要害,这一打击只有跨过海峡才能成功。他发誓:“他们想我们跳过去,我们就跳过去。”
   根据拿破仑的命令,每个海峡港口和许多内陆城镇的木工都忙着建造准备入侵的约2000艘舰船。这些船的设计只考虑最大装载量而忽视了航海性能,大多造成平底型,结果它们在激流中无法操纵。准备工作非常狂乱,以至于英国人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拿破仑的进攻。然而夏天、秋天、冬天都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动静。
   好几件事情阻挠着拿破仑。布洛涅集结地区的港口需要疏浚和扩大,完成这项工程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而整个船队赶着一次潮汐出发是不可能的。这样,第二批部队出发与第一批相隔12小时,这一时间有利于英军各个击破那些装满了晕船的马伦戈之战胜利者的驳船。
   与此同时,英国艾迪生政府甩不掉对拿破仑的恐惧,根本没有制定反侵略的计划。相反,它将精力用在防范居住在肯特和苏塞克斯草地的为数众多的法兰西人。出于错误的考虑,他们督促人们加入志愿军,其主要结果是枯竭了唯一能用于国外的正规军的兵源。皮特 [ 译者注:皮特(1759-1806)系本书第三章中所述皮特计划制定人威廉·皮特(1708-1788)之子,后人称作小皮特。 ] 终于认为阿丁顿的政策毫无胜利的希望,因而在下院指责了这些政策。阿丁顿辞职。1804年5月7日,国王请皮特组阁。就在皮特就职的同一天,拿破仑宣布自己为法兰西帝国皇帝。
   整个夏季,皮特都在为建立新的反拿破仑联盟奔忙。到11月,俄国和奥地利准备签定建立武装同盟的协议,同盟由俄国领导,但由英国出钱。同盟将坚决要求法国从意大利、德国和荷兰撤军。俄国则要求英国在地中海显示一下力量以回报欧洲大陆对它的支持——一心只想着陆地的欧洲统治者们所能理解的那种炫耀。因此,皮特开始准备将一支部队送往那一地区。
   当法国舰船从加勒比海返回并在中立国西班牙费罗尔港躲避时,英国战舰封锁住了它们。西班牙与法国一起参战后,英国人的封锁延伸到了加的斯和卡塔赫纳。这样,英国战舰遏制了拿破仑海上的每一步行动。用马汉的话说,“这些遥远的、遭受风吹雨打的舰船,拿破仑的‘大军’是从不屑一顾的,但这些舰船挡住了他们统治世界的道路。”
   拿破仑终于明白光靠驳船过不了英吉利海峡。于是他设想,在英吉利海峡集结战舰驱赶或摧毁敌人的封锁舰队。这一计划的弱点在于:就算法国和西班牙舰船逃脱英国的封锁舰并在海峡集中,联合舰队的指挥者也将会发现自己处于216年前麦地纳·西多尼亚的境地——忙于保全自己的性命无力保护渡海船队。
   拿破仑将注意力转移到英国的殖民地,指示罗什福尔的法国舰队司令孔特·德·米西埃西伯爵和尼罗河战役的幸存者、现在指挥土伦舰队的皮埃尔·维尔纳夫袭击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和商船。1805年1月,趁托马斯·格雷夫斯爵士指挥的罗什福尔封锁舰队暂时离开的机会,德·米西埃西率5艘战舰和5艘快速帆船驶往马提尼克岛。维尔纳夫企图离开土伦,但被恶劣的天气赶了回来。
   当德·米西埃西接近西印度群岛时,拿破仑想象力丰富的脑子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入侵计划。现在他构想出一个他称为之为“大设计”的计划如下:维尔纳夫从土伦脱身西向,解救卡塔赫纳的西班牙舰船。然后通过直布罗陀,解救被困在加的斯的海军少将费迪里科·格雷韦纳的分舰队。维尔纳夫的联合舰队驶向西印度群岛,与米西埃西汇合并等待40天后赶到的布勒斯特舰队。布勒斯特舰队到达后,联合舰队将驶向英吉利海峡掩护拿破仑的舰队跨越海峡。根据设想,为其殖民地担扰的英国舰队将放弃欧洲水域赶去保卫它们。
   这就是“大设计”。它的失败有许多原因,但其固有的弱点在于它不了解英国人非常清楚一个事实:英吉利海峡是英国的战略中心,英国人可能作出任何其它部署,但永远也不会不为控制欧洲水域作好准备。

二、纳尔逊追击维尔纳夫
   执行“大设计”的命令从巴黎发给了各有关指挥官。趁纳尔逊故意放松了封锁,维尔纳夫于1805年3月30日率领11艘战舰驶离土伦。
   纳尔逊缺少侦察的快速帆船,因而不知道敌人的调动。他不能断定维尔纳夫的目的地在西方还是在东方。他的使命是守护地中海的阵位,他知道最易受攻击的地方在东方——那不勒斯、马耳他和埃及。他还知道,皮特计划在中地中海采取行动。于是,他驻扎在乌斯蒂卡岛附近,守卫着墨西拿海峡和西西里海峡的入口。
   此时,维尔纳夫向西挺进,于4月7日到达卡塔赫纳。他发信号通知港内的西班牙舰船与他汇合,但他们没作好出海的准备。纳尔逊的幽灵困扰着他,使他不敢在那里等待,第二天他穿过直布罗陀海峡,绕过特拉法尔加角,驶向加的斯。格雷韦纳司令的8艘西班牙舰在那儿与他汇合。当晚,他们一起向西印度群岛驶去。而这时米西埃西由于错误地猜想维尔纳夫放弃了西印度群岛的行动,从而率罗什福尔分舰队驶回法国。“大设计”这部机器已经开始嘎嘎作响。
   维尔纳夫通过直布罗陀时,还是被观察到了。数量上占很大优势的舰队司令约翰·奥德爵士得到报告后,赶往英吉利海峡通知布勒斯特封锁舰队和海军部。途中他窥视了加的斯,发现已没有敌舰。维尔纳夫和格雷韦纳已进入大西洋不知去向了。
   从直布罗陀到伦敦,维尔纳夫失踪的消息使人们大受震惊。由陆军上将詹姆士·克雷格爵士率领一支6000人的陆军部队在护航队的护送下向南驶向马耳他——应俄国人要求作为参加第三次反法联盟的代价而派出的分遣队——很容易成为牺牲品。在新近的一次改组中,78岁的前海军军官巴勒姆勋爵担任了新的海军大臣,他立即发布强制命令:保证克雷格部队的安全;在英吉利海峡保留足够海军兵力;向西印度群岛派遣军舰以防维尔纳夫的出现。
   同一时刻,纳尔逊正在乌斯蒂卡附近的阵位上发火。随着一天天时间的消逝,事情越发清楚,维尔纳夫的目标在西,而非在东。4月10号,纳尔逊开始顶着风西进。当他5月8日到达直布罗陀后,终于放心地获悉克雷格的远征军已在里斯本躲避。纳尔逊派出一艘自己的战舰去加强护航。第二天,一艘从英国来的快速帆船通知他没有得到维尔纳夫北去的报告。现在他断定法国舰队司令的目的地肯定是西印度群岛。11日,纳尔逊出发追击,但已比敌人晚了一个多月。
   6月4日——维尔纳夫到达马提尼克岛21天后,纳尔逊抵达巴巴多斯岛。好象英国舰船与它们指挥官的心情一样焦急,它们差不多创造了24天横渡大西洋航行的记录。受命袭击英国殖民地的维尔纳夫正在去安提瓜的途中,突然吃惊地获悉纳尔逊尾随其后的消息。他立刻作出了决定。他放弃了在西印度群岛等待集结的念头,无视给他的命令,驶向费罗尔。
   纳尔逊一获悉维尔纳夫离开西印度群岛的消息,立即派快速双桅船“新奇”号赴英国报警:联合舰队显然正驶向欧洲。纳尔逊在西印度群岛呆了一个多星期,于6月13日驶向直布罗陀。
   走运的是,“新奇”号在海上看到了维尔纳夫的舰队,从其位置和航向判断正驶向费罗尔。“新奇”号急忙将这一消息送到朴次茅斯。巴勒姆勋爵立即向费罗尔阵位的罗伯特·考尔德爵士告警,并派了8艘增援舰。增援舰到得正是时候。7月22日,考尔德的观察哨在大雾中发现西边有陌生舰船,那正是联合舰队。考尔德得到了纳尔逊两次越洋远航没得到的机会。
   虽然将近中午时两支舰队就相互目击到了,但差不多两个小时内,谁也没能搞清对方。接着维尔纳夫组成了单纵列战斗队形。考尔德机动挡住了敌人去费罗尔的道路,以集中兵力攻击其中央和后卫。与即将来临的特拉法尔加海战中的纳尔逊不同,他没准备遏制其前卫。考尔德还没能攻击,他的前卫分队的指挥官看到了敌人的前卫舰在前方薄雾中隐隐出现。为了封锁至费罗尔的进路,他抢风转向,引着英国舰队转成了平行航向,从而迫使它进行正规战。不能强行混战的考尔德接受了这一格局。随着雾越来越浓,炮手们对着闪光和声音射击。夜暗结束了这场战斗。这场战斗中英国人缴获两艘西班牙舰,自己的一艘失去战斗能力。
   此后,维尔纳夫和考尔德都无心重新交战。随着天气恶化,法国舰队司令决定快速航向维哥。7月28日到达那里后,他丢下3艘受损舰和1200名病员,沿着海岸悄悄地驶到了费罗尔,那儿的14艘法国和西班牙舰加入了他的舰队。
   在布洛涅的拿破仑获悉联合舰队已经到达西班牙北部后,相信跨海的时机已经成熟。他断然命令维尔纳夫继续驶向布勒斯特,将布勒斯特舰队从康沃利斯的封锁下解救出来,与之一起控制英吉利海峡。他自负地断定;“我依靠您对我的事业的热情、您对您的国家的热爱、以及您对那个压迫了我们一百多年的国家的憎恨。您的些许坚忍精神将使它永远属于小国行列。”他给指挥布勒斯特舰队的奥诺雷·冈托姆写道:“我的陆海军士兵将永远不需要拿他们的生命为更大的目标冒险。”
   当维尔纳夫依从皇帝的命令率领29艘舰离开费罗尔的时候,英国皇家海军正在海峡口集结兵力,几百年来这已成为一种条件反射的反应行动。考尔德发现自己无事可干,就撤除了封锁,率领10艘舰赴布勒斯特与康沃利斯汇合,在这之前几小时,封锁罗什福尔的7艘舰也赶到了。纳尔逊在直布罗陀没有发现联合舰队的踪影,也率12艘舰向北驶来,封锁布勒斯特的总兵力达39艘战舰。这就是拿破仑计划击溃英国海军的结果。
   维尔纳夫离开费罗尔后,朝西北驶去,好象要向西行进到英吉利海峡。在海上散漫地运动了两天,戒备着每一艘看见的生船,他失去了勇气。8月15日晚,他命令舰队调转航向——不是去海峡而是去加的斯。
   康沃利斯肯定猜到了维尔纳夫到不了英吉利海峡,因为他在8月16日派考尔德带18艘舰返回了费罗尔。同时,他派纳尔逊坐着“胜利”号回英国短期休假。出海两年来,这是纳尔逊第一次休假。
   8月20日,维尔纳夫进入加的斯,从而使拿破仑的“大设计”彻底破了产。起先,加的斯港并不能说是真正被封锁了,因为考林伍德只有4艘舰监视维尔纳夫的27艘舰。但是,考尔德发现费罗尔是个空港后,继续行驶,于8月29日在加的斯附近与考林伍德会合。
   拿破仑焦急地注视了英吉利海峡两天。接着,他的海军部长给他送来一封信,确信维尔纳夫已去了加的斯。一气之下,拿破仑取消了入侵英国的计划——至少暂时取消了。他换了一个已经制定了一些细节的预备计划。他的“大军”不再跨越英吉利海峡,而是向奥地利挺进,以粉碎第三次反法联盟。当维尔纳夫报告说他确实在加的斯时,拿破仑命令他进入地中海攻击那不勒斯,以支援奥地利战役。同时他秘密派遣弗朗塞·罗西利去替换维尔纳夫。维尔纳夫的优柔寡断拿破仑已经领教够了。
图17 纳尔逊追击维尔纳夫

三、特拉法尔加角海战(1805.10.21)
   当拿破仑将目光对着奥地利时,纳尔逊正在伦敦与朋友们告别,准备归队。9月13日,他与心爱的埃玛道别后,抵达斯皮特黑德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许多人哭了,不少人在他经过时跪下为他祝福。那天下午,他再次在“胜利”号上升旗行使指挥权。第二天,“胜利”号和一艘快速帆船一起启航。在里斯本,他派快速帆船前去命令考林伍德不要公开他到达的消息,因为“我希望在海上看到敌人”,他这样写道。所以,当“胜利”号9月28日加入考林伍德的舰队时,礼炮未鸣,旗帜未升。
   纳尔逊遗憾地带来了海军部让考尔德返回英国接受军事审判的命令,因为他“未尽最大努力”摧毁联合舰队。出于对战友的礼貌。纳尔逊慷慨地答应他坐自己的旗舰、装备98门火炮的“威尔士王子”号回国,从而在战斗的前夕使自己少了一艘三层甲板舰。
   在加的斯附近开始担任指挥后,纳尔逊的首要目标就是将维尔纳夫引到海上摧毁他。为达到这一目的,他和以往那样采用了放松封锁的方法。快速帆船监视着加的斯,而舰队主力则向西行驶一段距离。
   纳尔逊知道维尔纳夫可能指挥着30至35艘舰,而且,短期内不会在海上出现。于是他一面准备随时进行战斗,同时安排舰队轮班补给。他首先派海军少将托马斯·刘易斯率5艘舰赴摩洛哥补充给养。
   由于没机会象先前在尼罗河战斗中那样与舰长们进行非正式讨论,纳尔逊将自己的意图写成备忘录供部属作为指导。备忘录的一部分值得引述,它是纳尔逊战术思考和信任下级的范例。
   风向风速变化无常、阴霭天气、而且必然还会出现一些其它问题的情况下,要使一支拥有40艘舰船的舰队组成战斗队形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而我决心……启航的命令就将是战斗的命令……
   第二指挥在明白我的意图后将完全地指挥自己的战舰进攻敌人并继续战斗直至敌人被俘获或被摧毁。
   假如舰队司令在中间,那么从他之前的两三艘舰直到后卫都必须服从整个舰队的效果。……有些事必须靠机会;在一场海战中什么也不能肯定。炮弹除了能打掉敌舰也有可能打掉友舰的桅杆和桅桁,但我满怀信心期望着在敌人的前卫能援助其后卫之前取得胜利……
   在各种可能的情况下,第二指挥将力保战舰的严密组织来指挥自己分队运动。舰长们应注意将各自战舰作为集合点。但在没看见信号或没完全理解信号的情况下与敌近战,哪位舰长都不算错。
   备忘录显示了进取精神,对下级的信任,简洁明了和对胜利的信心。在丝毫不减少舰队司令控制权的同时,它给予考林伍德“在明白我的意图后”完全的主动权。它为每位舰长提供了机动性和最大限度的行动自由。
   简言之,纳尔逊的计划就是将舰队分成三个分舰队。下风的考林伍德分舰队主要猛攻敌人后卫,上风的纳尔逊自己的分舰队牵制住敌人前卫,然后进攻敌人中央,在敌人前卫能够返回参战之前解决战斗。第三分舰队的8艘后备舰根据需要给予支援。
   1805年10月19日上午,靠近海岸的快速帆船发来信号:“敌人正出港。”纳尔逊期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维尔纳夫正根据拿破仑的命令率领舰队向那不勒斯前进,这比他原来的计划提前了一些,因为两天前他获悉罗西利正赶来接替他指挥联合舰队。与其使人联想到懦弱而忍受被解职的耻辱,他宁愿在遭拦截之前赶到直布罗陀海峡。如果赶不到,他宁愿光荣地死去。
   纳尔逊听到维尔纳夫出港的消息后猜测他只能开往直布罗陀海峡,于是取道进行拦截。20日晚,纳尔逊邀请好几位海军军官候补生共进晚餐,他担保明天发生的事件够他们谈论一辈子。
   那时,整个联合舰队正位于加的斯和特拉法尔加角之间的海上。尽管纳尔逊小心谨慎,维尔纳夫还是知道他在这一地区。因而法国舰队司令几乎没有指望一炮不放地到达直布罗陀海峡,但他决心奋勇向前。夜里,他保持着航向,随时准备受到“急躁的海军上将”——法国人这样称呼纳尔逊——粉碎性的舷侧齐射。他曾在尼罗河与纳尔逊夜间交火,这次他也可能在夜间交上火。但黑夜平静地过去了。离加的斯不到25海里的纳尔逊在夜里朝西南展开以让联合舰队获得海上空间,更主要的是使他们被迫交战之前无法退回加的斯。
   1805年10月21日拂晓,海面平静,西北风习习地吹着。英国舰队大约位于特拉法尔加角之西20海里。焦急的了望哨从第一线曙光中,高兴地看见东方地平线上的一簇风帆。6点刚过,纳尔逊开始执行备忘录。由于刘易斯将军的几艘舰不在,他放弃了组织预备队的想法,命令舰队的27艘舰向东组成两支纵队。他在“胜利”号上率领北边上风处的纵队,而考林伍德则按计划在“君主”号上率领南边下风处的纵队。
   大约就在这个时刻,维尔纳夫明白不交战到不了直布罗陀海峡,于是命令一起转向以相反顺序组成战斗纵阵。这一机动是想使联合舰队变成向北航行的单列,由海军少将皮埃尔·迪马努瓦第三分舰队打头,但命令太迟了,联合舰队不能退回加的斯,交战已不可避免。有一位西班牙舰长看到这一形势,啪地合上望远镜,大声叫道:“地狱!”
   当维尔纳夫的舰队转向时,队形稍成弓形,凹面对着英国人,灵便的舰被迫回驶等待掉队的舰,因而差不多两小时之内联合舰队根本没跑多远,而斜对着法、西舰队的英国人却满帆前进,连翼帆也升起了。
   考林伍德依照备忘录正朝着敌人后卫倒数第12艘舰行驶以切断敌人舰队,而纳尔逊的航向则对着敌人前卫前头两海里的地方。相对运动使得“胜利”号和维尔纳夫现在的领头舰“海神”号成相遇航向。
   等待开战的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谁也说不上这一打击落在何处。只要纳尔逊保持航向,联合舰队的前卫就非得下决心承受他的12艘战舰的猛攻。然而纳尔逊只要简单地将舵一转,就能攻击维尔纳夫的中央,而维尔纳夫的前卫则因为风小转向费时不能进行战斗。
   使自己的分舰队担任双重角色是纳尔逊最新颖的思想。考尔德没能在决战之前牵制住联合舰队的前卫,而纳尔逊懂得敌人的心理,料定只要威胁其前卫,就可在他和考林伍德吃掉敌人中央和后卫的同时保证它不能参加战斗。
   随着上午时间的消逝,英国人坚定地向联合舰队接近。两支英国纵队的棕黄色舰壳在帆影下成浅黑色,装有双弹的火炮向外伸着,实在令人生畏。估计到前卫舰交火时后头的舰赶不上来,纳尔逊就安排最重的舰担任每支纵队的领头舰。他自己纵队的前面是3艘三层甲板舰:装备100门炮的“胜利”号和各装备98门炮的“蛮勇”号和“海神”号。考林伍德分舰队打头的是装备100门炮的“君主”号和98门炮的“王子”号。随着两支舰队相互接近,纳尔逊手下好几位军官请求他让别的舰打头,以防纳尔逊自己不必要地阵亡或致残。纳尔逊好象默许了,他给“蛮勇”号发信号命令它领头。但当稍比“胜利”号灵便一些的“蛮勇”号开始徐徐向前移动时,纳尔逊又命令它退到纵队的第二位。
   大约11时,纳尔逊看到似乎还要再等1小时才能交战,就下到舱室,在那儿给遗嘱加了附录。他写了一篇祈祷文,这是他给国家遗留的珍贵纪念:
   愿我崇拜的伟大的主为我的国家,也为整个欧洲赐予伟大而光荣的胜利;愿这场胜利不因人的错误行为而失去光辉;愿仁慈紧随胜利之后成为英国舰队的主要特征。我的一生主所造就,愿主的祝福照耀着我为国效忠。我及我受托保卫的事业听命于主。
   返回甲板后,纳尔逊得到报告,已能见到特拉法尔加角,他发出了他的最著名的信号。11时35分,“胜利”号桁端上挂出了信号:“英国期望着人人尽责。”紧接着又挂出一信号:“更近地攻击敌人。”这一信号一直飘着,直至被打掉。
   战斗的时刻到了。大约中午时分,当“胜利”号毫不留情地驶向敌人前卫,还处于射程之外时,考林伍德的分舰队开了火。考林伍德没有按备忘录的要求孤立联合舰队最后12艘舰,而是决定隔断最后16艘,因而他的15艘舰对抗了更多的敌人。他指望着英军在航海技术和射击技术方面的优势,他的期望没有落空。纳尔逊显然赞同他的行动,因为当考林伍德冲向“圣安娜”号时,他大声喊道:“看那尊贵的考林伍德怎样带着他的舰战斗!”
   这时候,考林伍德的分舰队已不再是纵队,而成了方位为东北-西南的横队。由于敌人的后卫朝西南方向弯曲,因而两条线几乎平行,使得考林伍德的战舰比仍是纵队的纳尔逊战舰更快地投入了战斗。15分钟之内,考林伍德有8艘战舰突破了敌人后卫。很快,所有战舰都猛烈向敌人攻击。
   与此同时,法国和西班牙的舰队司令挂起了旗帜。纳尔逊满意地看到自己对敌人前卫的佯攻阻止了维尔纳夫对考林伍德的干扰,而且迪马努瓦已来不及抗击自己的进攻,于是命令“胜利”号舰长托马斯·哈迪打舵向右,冲向维尔纳夫的旗舰“布桑托尔”号。大约12时30分,“胜利”号转舵攻击。当它穿过“布桑托尔”号舰尾时,一阵左舷齐射造成成百法国人伤亡,维尔纳夫勇气顿失。“胜利”号之后,紧随着“蛮勇”号、“海神”号、“海中怪兽”号、“征服者”号、“不列颠”号、“埃杰克斯”号和“阿伽门农”号。
   纳尔逊成功地指挥舰队进入战斗后,就和老朋友哈迪从容地在“胜利”号的后甲板散步。像往常打仗时一样,他戴上了勋章,成为显著的目标,四周尽是恐怖和毁灭的景象。血流过白色的甲板汇入了排水孔。站在他身边的秘书被一颗炮弹击中身亡。“这太激烈了,哈迪,”纳尔逊说,“但时间不会长。”
   他们继续散着步,哈迪突然发现就剩下他独自一人。他一转身发现纳尔逊瘫在甲板上。“他们终于干掉了我,哈迪,”纳尔逊低声说道。他被抬到下面以后,用手帕盖住了自己的脸和勋章,这样水兵们就不会认出他来而感到泄气。在下层后舱,医生只能相信纳尔逊的分析判断。在“敬畏”号帆缆处的一名射手瞄准射中了他,子弹穿过肩、肺和脊骨,留在了背上的肌肉里。5分钟后,维尔纳夫率“布桑托尔”号投降。就差这么一点,纳尔逊没能接受对手的归顺。
   战斗继续进行,纳尔逊躺在“胜利”号下层船舱里,不断得到有关战斗进程的通报。两点稍过,中央的战斗几乎结束。又过了一小时,考林伍德的分舰队在后卫取得胜利,哈迪匆忙跑下舱来将这一消息告知已奄奄一息的上司。“希望我们一艘舰也没有毁伤,”纳尔逊说。
   “没有,勋爵。不用担心那种事。”
   接着,哈迪又被叫回后甲板去打退迪马努瓦的反攻。联军前卫的杜马罗尔以超人的努力,协助进行对英军反攻,从前卫冲了过来。20分钟之内,进攻遭到失败。哈迪向纳尔逊报告大约有14、15艘敌舰投降。“很好,”纳尔逊低声道,“但我估计的是20艘。”然后,纳尔逊作为水兵的本能出现了,他从舰的幌动感觉到风在变强。想到敌我战舰都已受伤,而且离危险的特拉法尔加海岸不远,他发出了最后的命令:“抛锚,哈迪,抛锚!” [ 原作者注:考林伍德并不认为应该执行这一命令。结果,缴获的战舰除5艘外都在战后刮起的大风中丧失。 ] 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他请求哈迪不要把他扔到海里。儿时的感情在他身上显现了出来,他要求哈迪吻他。接着他低声说道:“感谢上帝,我完成了我的职责。感谢上帝和祖国。”没多久纳尔逊便与世长辞了。
   大约同一时间,迪马努瓦带领4艘舰、身受重伤的格雷韦纳率领10艘舰脱离了战斗,其余战舰成了英军的战利品。特拉法尔加角海战到此结束。
图18 特拉法尔加角海战(1805年10月21日)

四、拿破仑的大陆封锁体系
   纳尔逊的胜利终止了拿破仑入侵英国的威胁。由于这一胜利永远地将拿破仑赶离了海洋,他以后的所有战役都是在陆上进行的。没有海军的保护,法国海外贸易实际上停滞了,而英国海外贸易却自由地扩展。现在英国掌握了主动权,能够打击拿破仑的任何弱点,能由海上向欧洲海岸的任何一部分发起进攻。
   拿破仑现在则采取控制欧洲大陆和整个欧洲贸易的办法,一则使自己不受伤害,二则想以此毁灭英国。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之后一个月,他的“大军”在奥斯特里茨打垮了俄国和奥地利的军队,从而粉碎了第三次反法联盟。接着,拿破仑又征服南意大利、击溃普鲁士军队,并两次打败俄国人。他没有使沙皇威风扫地,相反,他和沙皇签订了蒂尔西特条约。根据这一条约,法国和俄国同意共同瓜分欧洲。他要求普鲁士、奥地利、丹麦和葡萄牙与法国结盟。
   拿破仑在1806年11月颁布的《柏林敕令》中阐述了将英国排除出欧洲市场的大陆封锁体系的实质。敕令宣布封锁不列颠群岛,拿破仑控制的所有港口对英国船只关闭、扣押全部英国货物。因为缺乏维护一支海上舰队的能力,拿破仑公然对抗国际法原则,颁布了必须有效地对英国实施封锁的法令。
   为了反击这种新的经济战,英国颁布《枢密院令》,宣布封锁所有法国控制的港口,中立国只有先停靠英国港口,交上货物税,在赴目的地前买得执照方可通过它们进行贸易。这样,讲究实际的英国人将他们的经济战变成了一笔赚钱的买卖。
   拿破仑想通过《柏林敕令》困死不列颠群岛的企图最终失败了,其结果则是走私获得相当地位。甚至拿破仑也为他的士兵发放英国产的大衣和靴子。然而,拿破仑拒绝放弃封锁,并在1807年12月颁布《米兰敕令》,宣布任何屈从于英国的搜查或依照《枢密院令》向英国付税的中立国船都是不合法的。他宣布,所有这些船只都将是他的数量不断增加的私掠船合法的战利品。拿破仑的大陆封锁体系成了耐力的竞争——欧洲大陆能否忍受住贸易隔绝的压力直到英国崩溃。
   英国产品开始在仓库堆积,许多企业倒闭了,但新的海外市场的开辟防止了全国性的破产。随着时间推移,在亚洲、澳大利亚、新西兰、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新市场抵销了因停业和欧洲大陆贸易所受的损失,而且还有盈余。因而,拿破仑的封锁实际上起了长期促进英国繁荣的作用。
   相反,大陆封锁体系毁了拿破仑自己。与英国经济相连结的欧洲国家由于不与英国贸易变贫困了。由于剥夺了欧洲人的生活必需品,拿破仑以人权保卫者自居所赢得的同情荡然无存。为了推行大陆封锁体系,他陷入了伊比利亚半岛战争和俄罗斯平原的战争,最终断送了他的军队。拿破仑推行大陆封锁体系的企图也使英国这条“鲸鱼”有机会以“雄狮”的面目登了岸。

五、伊比利亚半岛战争
   葡萄牙的港口是大陆封锁体系的缺口,为了封锁它们,拿破仑控制了西班牙,立其兄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因而触发了一场他一直未能征服的叛乱。应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请求,英国于1808年8月从海上向葡萄牙派了一支部队,很快将法国占领军驱逐出境。10月,陆军中将约翰·穆尔爵士率领的2万名英军从葡萄牙开进西班牙,加入了业已将法国占领军赶到埃布罗河的西班牙军队。
   拿破仑反应很迅速。他率强大的援军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决心严惩西班牙、收复里斯本、将英国人赶入大海。他在布尔戈斯击溃了西班牙军队,接着又攻占了巴利亚多利德。穆尔到达罗德里戈城时吃惊地获悉,在数量上远远超过自己的拿破仑军队挡住了他去布尔戈斯的道路。象其他发现自己处于绝望境地的英国将军一样,穆尔在5万法军的追击下,率部急速赶到最近的港口科鲁尼亚,要求皇家海军支持。在一场壮烈的殿后战斗中,穆尔阵亡,但他的大部分部队登上运输船驶往了大海。英国的海军又一次将陆军部队送到战场,然后在其非得撤退的时候将它们撤走。
   已经征集到一定力量来对付拿破仑的英国不想呆在伊比利亚半岛之外。1809年4月,陆军中将亚瑟·韦尔斯利率两万英军在3千汉诺威军队支持下在里斯本登陆。虽然那时拿破仑已经离开西班牙去对付重新反对他的奥地利,但他在伊比利亚半岛依然留有25万多法军。
   韦尔斯利估计这一形势时认为,伊比利亚半岛的地形有利于利用海上力量的策略。法国人要从陆上越过西班牙崎岖的山地和克服反叛的人民的反抗获得供给和增援,而他自己的部队则能容易得多地从海上获得这些。
   鉴于自己军队还弱小得不能进行决战,新封为威灵顿子爵的韦尔斯利认为应将基地建立在无法国人攻击之虞的里斯本。为此,他指挥数千葡萄牙工人建造了受人赞美的托里什韦德拉什防线——在所有通往里斯本的道口上建了大约50英里的战壕、胸墙和棱堡。然后,他率一支有1.8万英国人和1.4万葡萄牙人的部队挺进到西班牙边界。
   正如所料,安德烈·马塞纳元帅率6.5万法军与他交火。韦尔斯利穿过一片焦土,退到事先准备好的托里什韦德拉什防线后的阵地。一次试探性进攻后,马塞纳相信,穿越防线只能使自己的部队遭到残杀。因而,他在已经搜光了粮食的农村扎寨,对里斯本实施包围。当马塞纳的士兵吃驭畜的时候,韦尔斯利的部队由于有来自英国的定期护航队给它提供充足的给养使它变得更加强大了。海上力量使一支军队变得强大,而另一支就在眼前的部队却饿得失去了战斗力。
   饥饿迫使法国人再次横越焦土退却,威灵顿子爵的部队在后紧紧追击。马塞纳在这次徒劳的战役中损失了2.5万人。这一失败影响遍及欧洲,威灵顿的士兵则产生了永不丧失的心理优越感。他们重新向西班牙挺进,开始了历时两年的法国大进军。

六、拿破仑的俄国战役
   由于法国不能给俄国提供他们所需的产品,俄国人就不得不转向别处。沙皇亚历山大开始对英国货走私视而不见,允许中立国船只自由地运进英国殖民地的产品。拿破仑不愿看到大封锁体系受到如此忽视,遂以战争威胁俄国,那张不牢靠的停战协定勉强维持过了1811年,哪一方也不愿放弃自己的立场。俄国沙皇受到威灵顿在伊比利亚半岛取得胜利的鼓舞,依然与法国对抗。因此,拿破仑决定以他的7个王国和30个公国的兵力进攻俄国。1812年6月23日,法国“大军”前卫通过了俄国与波兰交界的涅曼河。总共约60万士兵涌进了广袤的俄罗斯平原。
   沙皇的将军们商量决定采取退却和焦土政策。9月初,俄国人终于在距离边境500英里,离莫斯科仅70英里的博罗季诺站住了脚。在血腥的博罗季诺争夺战中,法国“大军”打败了俄国人,但拿破仑损失了3万人。
   拿破仑挥师莫斯科,他指望莫斯科陷落后俄国人将会求和。但是事与愿违,他得到的莫斯科是座空城。不久一些不露面的人在莫斯科燃起了大火。大火持续了好几天,使莫斯科成了一具挖去了内脏的空壳。
   拿破仑等了5个星期,俄国人没有投降。10月18日,他发出撤退的命令,这次撤退使他遭到灭顶之灾。向西欧撤退的拿破仑“大军”不久就被打垮了——部分垮于冬季严寒,部分垮于只袭击而不打对阵战的俄军,部分垮于退却中的无纪律,但最主要的是垮于士兵缺粮、马缺饲料,人和牲畜面临着饥饿,损失是令人震惊的。当法军徒劳地企图靠一无所有的乡村活命时,士兵成群结队地走散了,各自逃命的想法摧毁了整个组织。
   1812年12月中旬,俄国战役结束。6月入侵俄国的60万人中,只有2万人象冻僵了的稻草人一样跌跌绊绊地过了涅曼河。

七、拿破仑的失败
   第二次将部队遗弃在东方的拿破仑返回巴黎后,在征兵方面创造了奇迹。但同时,他在西班牙和俄国的失败也鼓舞了普鲁士、瑞典和奥地利加入俄国和英国的第四次反法联盟。新的联盟终于明白了其必要性,获得了前几次联盟明显缺乏的合作性和目标一致性。1813年10月,拿破仑在莱比锡向他的对手发起攻击,在联合大会战中遭到惨败。他率领溃散的部队回到了法国。在数量上以一对两,他再不能补充兵员了。1814年春,威灵顿进入法国南部的图卢兹。俄、普、奥三国军队向巴黎靠拢。物力、人力、精力都枯竭了的拿破仑于1814年4月6日退位,被放逐厄尔巴岛。
   不到一年之后,由于复辟的波旁王朝的愚蠢,拿破仑得以悄悄回到法国,招集了一支20万人的军队向被分割了的盟军进攻。他首先向比利时进军,企图将威灵顿(现在已是威灵顿公爵)和布鲁契尔的普鲁士军队隔开。威灵顿牢牢地守住了阵地,击溃了成密集队形进攻的法军。布鲁契尔及时赶到,彻底击败了法国军队。拿破仑终于发现威灵顿是个能手。1815年6月18日滑铁卢之战使欧洲停止了流血。“百日王朝”结束,前皇帝拿破仑再次被降伏。
   一个月之后,曾将欧洲踩在脚下但却从未理睬海上力量的那个人投降了。当他向一支打败了他的军队投降时是恰如其分的。他登上艾克斯岛附近皇家海军“柏勒洛丰”号时,没有欢迎仪式。拿破仑将军落入了一个自始至终反对他的国家之手。这次他回不来了,被流放到南大西洋中的一个小岛圣赫勒拿岛,1821年5月5日,他死在那儿,他始终没有弄明白,象他这样一位欧洲产生的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统帅着世界最庞大的军队,为何会败于“店小二之国”。其奥秘就是英国的力量在于能够使用大海。

八、小结
   在法国大革命和法兰西帝国战争中,威廉·小皮特领导的英国政府采用了老皮特的计划,即寻求大陆盟国并在必要时资助它们,使用皇家海军封锁和摧毁敌人的舰队和海上贸易,袭击敌人殖民地,和盟国一起打击敌人的外围。在22年的冲突过程中,英国和大陆强国组织了四次大的反法联盟(暂时的结盟)。
   在第一次反法联盟战争(1793-1797)中,皇家海军封锁法国,6月1日的海战(1794)中击败法国布勒斯特舰队,显示了它的优势。法国与西班牙结盟(1796),迫使奥地利退出战争(1797),粉碎了第一次反法联盟。但是,杰维斯在圣文森特角海战(1797.2)中击败了西班牙舰队,邓肯在坎珀当海战中(1797.10)击败了荷兰舰队,挫败了法国入侵英国的计划。
   法国重新与英国较量的企图失败从而导致第二次反法联盟(1798-1800)的产生。受重托的拿破仑·波拿巴选择经埃及进攻印度的方法打击英帝国。这一需要利用海洋的计划以灾难告终,纳尔逊在尼罗河战役中击溃了土伦舰队,从而将拿破仑及其军队孤立在埃及,鼓励奥地利、俄国和其它大国与英国一起组成第二次反法联盟。然而俄国由于对盟国的猜疑,于1799年10月退出了战争。就在同一个月,拿破仑秘密返回法国,很快行使第一执政的权力。1800年,他的军队在马伦戈和霍恩林登大败奥地利军队,迫使奥地利退出战争,粉碎了第二次反法联盟。
   拿破仑企图通过波罗的海国家的武装中立同盟削弱英国,纳尔逊快速地作出了反应,在哥本哈根海战中打垮了丹麦舰队。然而,英国的这些打击如同法国征服英国的努力一样,没起多大作用。英法两国断定“象和鲸”的问题不能解决,遂于1802年3月签署了短命的亚眠和约。
   由于法国明显地不想遵守亚眠条约,英国于1803年对法宣战。现在已是拿破仑皇帝的波拿巴的反应是,全面准备跨越海峡入侵英国。依照拿破仑的“大设计”,指挥土伦舰队的维尔纳夫躲开了纳尔逊的封锁,与加的斯的西班牙军舰会合,然后跨洋驶向西印度群岛,企图将英国军舰从英吉利海峡引开。然而,由于纳尔逊的追击,维尔纳夫又驶回欧洲。但他没有依照拿破仑的命令驶向英吉利海峡,而是退回到加的斯。当拿破仑命令他再次出港时,纳尔逊于1805年10月21日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击溃了他的联合舰队。
   现在,拿破仑用集结起来准备入侵英国的军队打击由皮特新近组织起来的第三次反法联盟。在战胜奥地利、那不勒斯、普鲁士和俄国军队之后,他劝诱沙皇签订了蒂尔西特条约,根据这一条约,法国和俄国同意瓜分欧洲。拿破仑现在以经济战为重点打击英国。通过其大陆封锁体系,他着手阻止英国货物进入其控制的所有港口,并命令扣留所有的英国产货物,从而将英国排除出大陆贸易。为了弥合大陆封锁体系中的缺口,他先后与西班牙、葡萄牙和俄国交战。伊比利亚半岛的战争牵制了拿破仑的25万经验丰富的士兵,从而为威灵顿率领的英军进攻拿破仑的主力,并最终侵入法国打开了通道。拿破仑对俄国的入侵和冬季莫斯科大撤退损失了他在西欧集结的60万军队的绝大部分。
   在第四次反法联盟(1813-1815)战争中,普鲁士、瑞典、奥地利和俄国、英国一起打败了拿破仑的已经削弱的部队,并迫使他退位。拿破仑从厄尔巴岛流放地返回后,最终在滑铁庐战役中为英国和普鲁士军队所败,再次在监禁之下被流放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
   法国大革命和法兰西帝国战争中,英国皇家海军海战的战术成熟了。英国指挥官们最终甩掉了《战斗条令》的束缚,指挥军舰插入敌阵,将其打乱后混战。这样做对他们是有利的,因为英国的火炮射击法则的改革不仅提高了射速,而且由于减少了每门炮所需的人数,他们可以同时左、右舷齐射。另外,混战强调近距离射击和军舰的相互支持,而英国舰长们在这两方面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在“六月一日”海战和坎珀当海战中,英国人插入敌阵,切断了敌人退路。在圣文森特角海战中,英国人将自己的舰队区分成若干部分,使每一部分运动到最需要的地方,从而获得了优势。在尼罗河海战中,纳尔逊利用风约束住敌人的一部分,同时集中兵力攻击其另一部分。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纳尔逊用一个分队攻击敌人后卫,另一分队佯攻敌前卫,待其不能参战后,转攻敌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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