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eilian 于 2012-4-2 10:07 编辑
近日,中南大学出台政策,决定为杰出青年人才提供更好的平台,给予经费和生活保障,为优秀青年人才的成长搭建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帮助那些有才华的青年人在中南大学实现梦想。 2010年以破解国际数学难题“西塔潘猜想”震惊国际数理逻辑界的中南大学本科生刘路,成为学校这一改革思路的第一位受惠者。继2011年10月,学校特批刘路硕博连读,为其“量身打造”培养方案后,还将其作为青年教师后备人才,进入数学家侯振挺教授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刘路以其卓越的研究成果被提名“影响世界华人盛典——希望之星”,将受邀于3月31日参加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礼堂举行的颁奖大会。
根据学校的决定,刘路将获得100万的奖励,其中50万元用于改善科研条件,50万元用于改善生活条件。与此同时,学校决定破格聘请刘路为中南大学研究员,并由学校推荐其参加国家“青年千人计划”的评选。
“不能因为他年轻,而说他不是大师。刘路是中国最年轻的教授。”新闻发布会现场,中南大学校长张尧学为刘路颁发了100万元奖金。(记者 刘怡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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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证明》,作者:葛森(Masha Gessen)
出版社: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2009年,256頁
定價:26美金
數學鮮少受人關注,但二〇〇三年有人破解世紀難題「龐加萊猜想」(Poincaré conjecture)時倒著實上了新聞。當時俄國數學家佩雷爾曼(Grigory ‘Grisha’ Perelman)把他做出來的解答公佈在網路上,引起眾人注目。數學家研究之後發現解答是正確的,於是在二〇〇六年,國際數學聯合會決定授予他數學界的最高榮譽——費爾茲獎。沒想到這位得主竟然拒絕領獎,讓負責頒獎的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在馬德里「等無人」。這下媒體更好奇了,這個長頭髮的「怪咖」竟敢放國王鴿子,完全符合大家心目中數學家我行我素的印象。在此同時謠言四起,是誰先證明龐加萊猜想,答案是不是抄的,眾說紛紜。(請參看《知識通訊評論》四十四期〈[url=http://highscope.ch.ntu.edu.tw/wordpress/?p=37798]佩雷爾曼、丘成桐、數學的沈靜和喧擾〉)
佩雷爾曼解題能力高超但性格古怪,《完美的證明》一書正好滿足人們對他的好奇心。科學作家葛森詳細調查了這位數學隱士的生平,訪問他的老師,和美國、俄國及以色列的多位同事和指導他數學的教師。她也和心理學家討論佩雷爾曼的舉動,覺得和亞斯伯格症候群(Asperger’s syndrome)有諸多相似之處。
佩雷爾曼出生於彼時還是列寧格勒的聖彼得堡。他生下來就是一位數學神童,十六歲就在一九八二年國際數學奧林匹亞競賽以滿分奪得金牌。他從列寧格勒國家大學和聖彼得堡的斯捷克洛夫數學研究所畢業後,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做過博士後研究,之後有好幾年不知去向。他私下研究龐加萊猜想,別人都不知道。龐加萊猜想是關於四維球體的三維界限的拓樸學問題,非常有名。證明成功後他曾短暫出現在美國,旋風般四處旅行解釋他的研究,然後又消失無蹤,至今仍不知去向。
葛森在書中說道,在蘇聯讀數學有好有壞。好處是他們有數學俱樂部和數學競賽,可以支持像佩雷爾曼一般對數學有天份的年輕人,壞處是數學系瀰漫的反猶太主義,直到一九八〇年代後期改革新思潮興起後才逐漸好轉。要不是當年有好些教授的全力護航,神童如佩雷爾曼,恐怕也會因為他的猶太背景而進不了研究所。在莫斯科長大的葛森自稱有戒不掉的「數學癮」,由她來說蘇聯學術圈差別待遇的故事是當仁不讓,因為她的父母也是飽受欺凌的猶太工程師。
葛森
可惜這本書只有一點美中不足;葛森也聯絡不上佩雷爾曼本人。她說自己不會受限於非要本人敘事不可。不過,在沒有確切事實支持之下,葛森大膽揣測佩雷爾曼逃避領獎和公眾的原因,覺得佩雷爾曼了不起的成就可能使他變得看不起別人的研究。這個猜測全然是空穴來風。唯一知道佩雷爾曼在想什麼的是國際數學聯合會當時的主席包爾(John Ball),他曾親自到聖彼得堡試圖說服佩雷爾曼接受費爾茲獎。包爾只說過,佩雷爾曼似乎對某些數學家不道德的行為感到失望。葛森這種無憑無據的說法不但誤導讀者,也對佩雷爾曼極為不公。
龐加萊猜想一直都是數學領域中最有名的懸而未解的難題,直到二〇〇六年為止,猜想變成了理論。對佩雷爾曼來說,證明本身就是最好的回饋,額外的獎賞或認同都沒有必要。《完美的證明》告訴我們,貪心的恐怕是媒體和公眾。
雷爾曼、丘成桐、數學的沈靜和喧擾 知識通訊評論第44期
八月底,西班牙的馬德里聚集了平時少見的三千多個數學家,參加四年一度的國際數學家大會。國際數學家大會是數學界的盛事,這一次大會由於又碰上世紀數學難題之一的龐加萊猜想終獲解決,更是引起矚目。
佩雷爾曼。
國際數學家大會,除了一般學術議程,也要頒發一些獎項。其中之一是一九三六年創始的費爾茲獎章(Field Medal)。另外有一九八二年的列文尼納獎(Rolf Nevanlinna Prize),頒給資訊科學上的數學貢獻,今年的國際數學家大會再增加了一個高斯獎,表彰數學應用方面的傑出工作。
在三大獎項當中,費爾茲獎不但歷史最久,也最受到矚目,一般的說法是,費爾茲獎是數學的諾貝爾獎。一九三六年費爾茲獎頭一次頒獎,其後中斷了十多年,到一九五○年恢復,以後每四年頒發一次,到今年共有四十八位得主。今年的費爾茲獎,不出人意外,解決龐加萊猜想的俄國數學家佩雷爾曼(Gregory Perelman)果然是四名得主之一,出人意外的是他拒絕接受這個獎項。
龐加萊猜想討論的問題,在數學中屬於拓樸學的領域,是討論所謂的形象幾何的學問。解釋拓樸學所為何事,最常見的例子就是舉咖啡杯和猶太食物焙果(bagel)是同一回事,原因它們都只有一個洞,可以相互轉換。
法國著名的數學家龐加萊,是拓樸學的創建者之一,他將這些抽象的形象幾何空間稱之為為流形(manifold),最簡單的一個二維流形空間就是一個球的表面。龐加萊一九○四年提出的問題是,所有封閉、簡單連結的三維流形,也就是沒有「洞」而且無限延伸的三維流形,就是一個球體。有一句話說,簡單的問題最難回答,龐加萊猜想正是一個例子。
一百多年來,龐加萊猜想一直是數學家圈子中的小眾問題的。這麼多年來,龐加萊猜想的解決,也並非沒有進展,到一九八二年,數學家已經解決了龐加萊猜想在高維次(四維以上)的成立,只剩下三維流形還未得到証明。
二○○○年,美國麻州劍橋的克雷數學研究所,宣佈提出一百萬美金,給解答出包括龐加萊猜想在內世紀七大數學難題的人,龐加萊猜想也才聲聞市井之中。
俄國的數學家佩雷爾曼在二○○二年的解決龐加萊猜想,是數學界的一等大事,對於一些數學家,更是名利雙收的成就,但是佩雷爾曼是一個離群索居的數學怪客,他把解答公佈在網路上之後,雖然也有公開出席演講,但是卻不談論他的解決之道,也一直沒有在數學期刊上發表,甚至不去今年的國際數學家大會接受費爾茲獎頒獎。(請參閱《知識通訊評論》四十二期和四十三期相關專文)
今年八月二十八日出版的《紐約客》雜誌有一篇專文《流形的命運》(Manifold Destiny),極為詳細生動地描述這件事背後的曲折故事,它真實的反映出數學內在的沈靜本質,以及當今數學界的喧擾面貌。
這篇文章形容佩雷爾曼,是一個早慧的數學天才,他一九八二年進入列寧格勒大學時只有十六歲。佩雷爾曼出生於一個俄國猶太家庭,個性沈靜內向,九○年代初期,他在列寧格勒的史泰格洛夫數學研究所,已經是一個幾何學的權威專家。
一九九二年他應邀到紐約大學石溪分校去訪問,出發的那一年秋天俄國的經濟崩潰。他在紐約大學耽了一個學期,後來又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訪問兩年。在美國他過著十分簡樸的生活,推拒了普林斯頓、史丹福等多所頂尖大學的聘請。《紐約客》雜誌專文曾經引述佩雷爾曼的話說,「史丹福大學問我要簡歷。如果他們知道我的工作,他們不會要我的簡歷,如果他們問我要簡歷,代表他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工作。」
一九九五年重新回到聖彼得堡的史泰格洛夫數學研究所,接受月薪不到一百美元的工作。據他告訴朋友說,他在美國已經省下夠他在俄國過一輩子的錢。
佩雷爾曼在美國認識了許多著名數學家,包括一九八二年的費爾茲獎得主丘成桐,丘成桐的學生田剛,以及許多其他數學家。其中使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現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數學教授漢彌頓
(Richard Hamilton)。漢彌頓在解決龐加萊猜想的工作上,有一個重要的貢獻,那就是發展出來了所謂的「瑞奇流」(Ricci flow)。
年輕的佩雷爾曼曾經去聽漢彌頓的演講,後來在柏克萊也上漢彌頓的課,和漢彌頓討論數學問題。令佩雷爾曼印象深刻的是漢彌頓的無私和慷慨,因為漢彌頓告訴佩雷爾曼一些研究結果,幾年以後才公開發表。
佩雷爾曼回到俄國之後,自然也對龐加萊猜想發生興趣,於是對這個問題展開研究,二○○二年底,佩雷爾曼將他做的龐加萊猜想的解決証明,放在網路上公布。
數學家的論文查核過程,是先有數學家將其結果公開發表,讓其他數學家來查核証明是否有缺失,如查核無誤,代表這証明過關,一個數學猜想就變成為數學定理。但是一般來說,這些論文會交給有評審的期刊發表,而不是在網路上公布。原因是網路發表比較沒有保障,其他的數學家立即可以更正你証明中的缺失,而宣稱解決了這個問題。佩雷爾曼知道這個風險,他還是決定這麼做。
龐加萊猜想的解決,在數學界一直是一個名利雙收的成就,尤其又加上百萬懸賞,可以說更是火上加油。佩雷爾曼在網路上公布其解決証明,後來果然引起爭逐名利的風波,《紐約客》雜誌專文花了很長的篇幅,來描摹這一方面的問題。
《紐約客》雜誌專文的主要作者拉莎(Sylvia Nasar)曾經是紐約時報的資深財經記者,後來以寫納許(John Nash)的傳記《美麗心靈》(A Beautiful Mind)而成為著名的作家。拉莎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寫手,她用十分委婉但是分寸準確拿捏的文字,成功的將丘成桐描摹成一個充滿權力慾望,玩弄政治,爭奪名利的數學家。文中也談到丘成桐對他學生田剛的批判。(請參見《知識通訊評論》三十二期《丘成桐、田剛紛爭的背後》一文)
毫無疑問的,這篇文章對丘成桐有極大的傷害性。在《知識通訊評論》截稿前,因為一直聯絡不到丘成桐,無法聽到他的意見。
當然《紐約客》雜誌專文主要是彰顯佩雷爾曼退隱無私的罕見特質。文章中曾經說道,佩雷爾曼喜歡在聖彼得堡的馬林斯基劇院欣賞歌劇,他總是坐在劇院遠遠的後方,他說那個位子看不清楚歌唱者
的表情和服裝,但卻是劇院裏音響效果最好的地方。
文章末尾描述拉莎和另一位作者顧伯(David Gruber)六月間一同到聖彼得堡訪問佩雷爾曼的過程。和母親住在聖彼得堡市郊一個小公寓裏的佩雷爾曼,告訴他們國際數學聯盟的主席包爾(John Ball)曾經到聖彼得堡,想說服他去馬德里接受費爾茲獎,佩雷爾曼拒絕了。
邱成桐
佩雷爾曼說,多年以前他曾經為了論文的功勞誰屬,和一位合作者起過爭執,這使他對於學術行業的倫理感到失望。他認為獎項帶來的名利爭逐,已經破壞了他解決數學問題的純粹信念,也逼使他決完全斷絕數學學術生涯。
文章結尾引用另外一位俄國數學家的說法,「要做出偉大的工作,你必須保有一個純淨的思維。你只能想數學,其他的事都是人類的弱點。接受獎項正是顯出一種弱點。」
《紐約客》雜誌的專文,成功描述出看似遠離俗世的數學學術世界,事實上充滿了真實的人性缺失,還是一個俗人的行業。只是這樣一篇成功而真實的文章,總不會是人盡滿意的,這似乎也是俗人世事所難免的。
【文╱知识通讯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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