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四首）

姜了

屈原（四首）






屈原的国


楚国有糊涂人，有装糊涂的，有把人弄糊涂的
他们这些人是楚国
屈原是明白人，不想装糊涂
更不能被人弄糊涂
别人就认为屈原可怕
有的人认为，可怕到屈原要明白成一个人的国
国中之国，无比可怕
很多人的国容不下一个人的国
很多人的国变草堆，屈原一个人的国是火星
草堆还是湿的
但有火星，早晚被点着
很多人的国将被烧成某些人不愿看到的样子
在草堆国，有一点火星都不行


屈原

楚天楚地，屈原的阴郁加深。不下雨也阴天
霉变零星出现，随后成片出现
烂去的
不仅仅是肉、尸骨，石头牙关紧咬
国的肌体上生出疮，内里多个脏器溃疡，屈原
力图先擦净疮里流出的脓及污血
躺在床上，屈原扁平成一块干净的抹布
屈原咳出诗句，诗句上都像粘有他的一小块脏器
诗句咳出的愈多，屈原觉得体内愈空
楚天楚地潮湿而阴雨
毒蘑菇乘机狂长，草之异香丝丝缕缕，像幽怨的魂魄
王
整个国家尊贵的头颅
在灯影里晃动
从前是臂膀
现在是国的最大的疼。屈原内里完全空洞
他需要用水填满身体，才充实些。楚国没晴过，也暴不出霹雳
吐信子的，吐得愈发自在。一块抹布擦不了自己的国
楚国最干净的一块抹布
浑身浸满疼，擦不亮堂楚国，进入水，彻底湿去


汨罗江


楚国天气不好，时常阴雨
谗言更是楚国上空的阴云
屈原经常独自燃烧
不只是被雨浇着
屈原不肯灭掉
屈原抬起头颅，想长到天空
撕扯去阴云
楚国的时日更多应该是晴天
屈原在楚国被浇灭
屈原走向汨罗江
一脚楚国，一脚江山
屈原走到
沉重而缓慢
屈原感觉自己是灰堆，尚有余热
风一吹立即消散
屈原凉到发硬，往汨罗江里走
屈原彻底熄灭
只有屈原自己知道曾是来自岸上的火
屈原仰卧水底
平静成一块石头
坚硬到江水像从石头身上流过
隔着江水，楚国还在岸上
天气愈来愈糟




五月初五的耳光



当时
屈原往江水深处去
不知道回过一次头没有
五月初五
屈原还在江里
还在水底
是一块还在忧郁的老石头
当时是
屈原来在江水深处了
也没回一次头
屈原知道一回头就要挨耳光
从楚国的方向扇来
要是当天天气还不错
在晴朗的天气将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