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名”的新人，发来此帖主要是想和各位新老朋友们打个招呼，问个好，也“试试水”。 到真名来，一来是受到梅茗的盛情之邀，二来也是托了梅茗帮我在真名注册的，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我感到真名里有许多有品位的朋友们，有很多让我受益匪浅的好文章，所以，我很愿意常常到这里来，“潜”下来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您欢迎我吗？ 下面的文字其实是我在读了沈睿对于郑念的《上海生与死》评论文字后，有一些感触，也贸然涂了几笔，想法如何不打紧，如果能够引起大家的进一步思考与讨论，也就很高兴了。 请看—— 毁灭·沦丧·恐惧·清算 ——我对文革的一点随想 文革转眼过去四十个年头了，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此时您对郑念的旧著重提一定是用心良苦，读来也颇有感触。对于文革。到底应该如何去认识与评判，是个颇大的问题，非一般小老百姓所能参透。我也曾思考过，有很多疑问在里面，但至今好像仍是“悬案”。以下是我的一点随想，对否不好说，只是砸块砖而已，也算是我个人对文革四十发生周年的一点纪念与一些期待罢。 一 我没有看过郑念的《上海生与死》，也不知道后来大陆是否有她这部书的中文译本出版。只记得她的这本英文著作在西方出版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美国之音、BBC、法广都曾报道过，还有过录音采访。如果没记错的话，录音采访中的她是位讲起话来慢条斯理的老太太，好像还说着很有韵味的“京片子”。 文革那阵子我还很小，家里也没有人受过冲击伤害，从来都是革命队伍的同路人。只是在文革后期的某一年某一天年幼的弟弟被小玩伴“告发”写反标，父亲单位派人来排查发现是无知所致草草收场而虚惊了一场。但是那时的大环境大氛围还是在我的心灵上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印迹与影响。而我对于文革真正的认知与思考还是文革后成人的时候，其中巴金的《随想录》对我的影响很大，就是巴老对那个特别年代中人性与兽性的挖掘、剖析与批判。 对于文革，我想用六个字来评价它，那就是：毁灭、沦丧、恐惧。毁灭的是中国传承千年的文化文明文脉文艺，绵延不绝的动脉被拦腰截断，自己的根流失了；沦丧的是中国人特有的道德廉耻感，被冲决后的人伦秩序挡不住恶的横行，从此以后中国人似乎什么都可以干什么都敢干了；恐惧扭曲着民族的心灵，阴暗失衡的心理重塑着人心，从此健康的心态与平实的心境远远地离开了我们，中国人对待事物的反映总是从一个极端向另一个极端来回摇摆。 文革见证着中国文化的生生死死，见证着中国人精神的幻灭轮回。文革结束了，但文革走远了吗？ 二 对于文革的反思与批判，其实早在它的中后期就已经开始了，也就是说它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开始怀疑、质问甚至批判它了，对它的正当性的否定、对它破坏性的忧惧，成为了那个时代思想解放、精神觉醒的先声。当中国共产党宣布文革结束后，对它的公开批判与清算也就开始了。这种批判与清算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共产党，一个是知识阶层，一个掌握政权，一个掌握话语权，但由于缺乏来自基层普通大众的声音，他们也是这场运动的重要参与者，所以是不完整的。 对于文革的反思与批判，有着许许多多的“判词”与“答案”，这其中有很多人把文革的发生仅仅归结为是共产党的暴政与罪行，并且有许多人陷入了对共产意识形态歇斯底里的厌恶与偏执，如此也只能是对共产党一党的政治清算，而缺乏对导致这场疯狂的全民运动的深层文化剖析反思。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份，所以当下对文革的批判是偏狭与不全面的，也是不完整的。 我一直期待着能有更多的人关注文革，早日出现更具分量的、完整的反思报告来。 三 对文革的清算，是中华民族的历史责任。但以何种姿态、如何清算，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当事人的清算自然与后来人的清算不同，当局者的清算也与受迫害者的清算不同，共产党内的清算与非共产党的清算也是不同的，上层的、知识精英的清算与普通大众的清算当然也会不同，但是无论如何的不同，有一点却是一定要涉及的，那就是对这场浩劫的清算必须与对民族良知的拷问、与对个人良心的拷问联系起来，否则，就会陷入单纯的意识形态、主义路线的清算，然而这只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对文革的清算，不是一代人、两代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二十年就能彻底解决的问题。近代中国的衰亡撞击着中国人情感，抗日与国共内战构筑着中国人新的政治精神版图，文革则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决着中国人的理智与良知，而后来的三四十年我们痛心地发现文革的祸害远未清算彻底的同时，中国人继续着向道德良知的底线大踏步地突破……这是谁之过？难道仅仅把祸端简单地往共产党头上一推就能了之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参与其中、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所以，这份帐到底该如何清算，这份帐到底有多长，国人该思之再三！ 对文革的清算，能不能救赎中国人气息奄奄的道德良知，能不能遏制住国人突破底线的冲动，现实情势并不容我们乐观。我认为当然我也希望，能够通过对文革的反思、批判与清算，使国人在痛定思痛的基础上，在民族自责自省的基础上，能够生发出“原罪”感来，能够招回过去中国人的那种道德廉耻感，那种对命运、对上苍、对宇宙的敬畏感来，也不枉中华民族趟过文革磨难这一劫，警醒后来人不再重蹈前人的覆辙，还中华大地一个清明疏朗的天空。 郑念他们所提供给我们的素材，是应当珍视的。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还原了那场运动的图景，让后人们可以检视当年所发生的种种荒谬与悲剧，更重要的是他们那种反思意识与批判精神更值得我们加以珍视，使得我们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有更大的气魄、更宽广的胸襟、更宽阔的视野，沉痛再沉痛地、自责在自责地、自省再自省地反思、批判与清算文革，从而有勇气、有能力、有智慧建构新的文化规范、道德尺度、制度准绳，让现代民主政治观、公民道德观、人文情怀在民族的每一份子的心中扎下根，走出封建愚昧，走出沉沦自戧，走出阴暗萎琐，回归健康，回归自然，回归正常的人类生存共同体，共同为民族的复兴尽一份力。 我对郑念女士表示深深的敬意，但愿我们今天以及明天的所作所为能够不辜负她的期待！ | 
发表于 2006-7-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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