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苍不垂怜?!作为几乎一生霉运伴随的杜甫,肯定是一生经历可谓一本失败之书。除了在成都那几页敞亮之外,全都是蓬头垢面灰头灰脑的,在三台日子更是暗淡失色,日月无光的。 存在先于本质,伤心事亦有伤心人。 今天传诵下来的杜诗有1458首,其中在梓州三台作的近200首,而写景的关键词多为:日落、野月、重露;写人的多为:冤魂、祸胎、伤神。 就连今天被用作酒广告的用语,全句是如此令人不寒而栗:“射洪春酒寒仍绿,极目伤神谁为携?”(《野望》) 译为现代语即为:这射洪春天酿的酒色泽绿得发寒,纵目远眺有谁愿意与我同行? 在命运的作弄下的诗人,他的悲苦是奄奄一息的,他的怅惘为流水落花的。 他乡的天空,不死的天空。 在如此多蹇折磨戏弄人的命运面前,老杜不屈。他以诗为马以诗为剑,行走民间,伫望江湖与庙堂,生活边缘泣血书砚,叩问历史与乱世。 今天能使梓州三台彰名的是,诗人在苦旅之中也给这里留下了不朽名篇。 唐广德元年(公元763)正月,叛将史朝义缢死,他的部将纷纷向朝廷投降,历经了七年多的安史之乱终告结束。杜甫在梓州听说官军收复了黄河南北,一时间心喜若狂,水陆并行地在想象完成了自己的还乡之旅后,笔走龙蛇挥洒了“生平第一首快诗”千古名篇七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被誉为“善以古诗人之心为心的学者”——曾执教于东北大学的傅庚生教授,在其一部20世纪以来中国文学批评与欣赏方面的名著《中国文学欣赏举偶》里解析: 杜工部此诗,首二句用“忽”、“初”二字,自然感极则悲,而几年兵凶乱结、琐尾流离之痛苦,久咽泪海于心,亦须凭此际一流泻也;涕泪“满”衣裳,泪岂少哉?岂止感极之悲,盖所蕴蓄者久矣。悲痛尽量宣泄之后,所余心中者只是一片轻松疏快之情,如风驰电掣矣。此一时兴会之所至,失此时际,便无此等好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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