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青年报 “历史是可以任意梳妆的小女孩”,这句话在当下似乎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验证。在戏说与品评历史日益泛滥的今天,人们对历史似乎可以尽情戏谑、嘲弄,而历史本身,抑或是历史学研究本身却不断被漠视、冷落甚至排斥。 这一现状带给人们一连串的疑问:历史究竟是什么?历史学究竟有什么用?如果历史可以今天是这 个样,明天是那个样,那么历史本身的存在除了给那些喜欢戏说的人们提供材料外,还有什么价值呢?史实和史料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历史是消费、娱乐的对象还是科学研究的对象?历史学家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眼前这本《为历史学辩护》,为我们解答这一系列问题提供了有益的思路。 本书的作者是法国著名历史学家、法国历史学年鉴学派的一代宗师马克·布洛赫,其所著的《法国农村史的独特性质》、《封建社会》等,都是西方史学的经典名著。 “告诉我,爸爸,历史有什么用?”这是作者十分宠爱的小儿子向身为历史学家的父亲提出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简单问题,引起了作者的深思,也成了作者写就此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和某些认为“对趣说、戏说历史行为应该严肃批评、严令禁止”的观点有所不同,布洛赫的观点乍一看有些特别。在《为历史学辩护》中,他开宗明义地指出,“历史的魅力首先在于触发人们对历史的兴趣,继而激励人们有所作为。”他指出:“单纯的爱好往往先于对知识的渴求。人们往往是在一种本能的引导下从事自己的工作,事先并不完全意识到它的结果……”显然,布洛赫非常重视“兴趣”。在他看来,历史如果想要有生命力的话,它就必须能够激发人们对它的兴趣。 但是,兴趣并不是历史存在的惟一理由。“如果说,历史像桥牌和钓鱼一样,仅仅是一种有趣的消遣,那么我们费尽心血来撰写历史是否值得呢?”显然,在作者看来,历史不能止步于娱乐和消遣。“历史包罗万象,任何一个繁琐的枝节问题都可能消耗人一生的光阴,如果其目的仅仅是为了给一种娱乐罩上令人难以信服的真理外衣,那么,理所当然要被斥为滥用精力,而滥用精力则近于犯罪。”在《为历史学辩护》中,作者的观点很明确:他不反对诗意化、兴趣化,乃至消遣化的历史,但这些都不能脱离一个底线,即千万不能为娱乐而历史,让历史为娱乐作注,这“几近于犯罪”。 然而,今天,在不少人看来,娱乐化历史的一个目的,就是要颠覆“令人信服的史实”和“真理”。正是这种对史实和真理的彻底否定,才是今天历史始终处于漩涡之中的根本原因。事实上,并不是历史需要娱乐,而是“搞笑”需要历史。对史实的戏谑、藐视以及对真理的不屑一顾,其背后是关于历史的这样一种态度:没有历史,没有史实,只有错误的历史观。 在《为历史学辩护》中,布洛赫向我们指出了剔除偏见、还原史实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史学家的任务应该是为人类保留历史的真实,而不能用历史观去取代历史本身,用主观评价取代历史原貌。历史只有一种,多角度审视历史可以带来不同观点,但不能改变历史的本来面目,保留历史真实是非常重要的。 “对现实的曲解必定源于对历史的无知,而对现实一无所知的人,要了解历史也必定是徒劳无功的”。布洛赫潜藏的另一个深层意思是,对于历史,我们必须求得一个“正解”。没有“正解”的历史只能被无聊的人们进行戏谑,而有了“正解”的历史,无论无聊的人们怎样戏谑,都因为有了“确定性”和“可靠性”为依托,而能够维持住自身的生命力。我们可能对娱乐、戏谑历史本身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用事实和史实对这种娱乐和戏谑进行有效的抵御。 布洛赫的观点是深刻的。结合现实,我们不难发现一个问题———直到今天,我们许多关于历史本来面貌的研究依旧僵化、孱弱。一个缺乏确定性依托的历史,又怎能不沦为娱乐与“肢解”的对象,又拿什么应对无知与无聊呢? 历史不是可以任意梳妆的小女孩,让历史不再“挣扎”,这就是布洛赫的《为历史学辩护》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的思考。显然,布洛赫已不仅仅在为历史、为历史学辩护,他也是在为人类伟大、高尚、纯净的灵魂辩护。(江仲 ) 《为历史学辩护》 [法]马克·布洛赫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6年7月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