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乘车纪·稻穗

 
 发表时间:2006-08-11
 发表人: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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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穗·
森绿的秧田这几天开始泛黄,原来如剑一般指向天空的稻叶,收敛了绿意。
稻子抽穗了,谷粒就要形成,如果取一粒撕开,会有乳白的汁液香甜地流淌出来了吧?
五月底的时候,麦田才耕出来,蓄上水,白晃晃地曝晒了几天,田里就散落着稀稀落落的农人,躬着腰,在白晃晃的水田里插上整齐稀疏的秧苗。秧苗稀少,若有若无,如浮萍一样似乎要随时漂走。
淡薄的绿意中,时时有白色的鸟儿振着羽翼美丽地飞,人们在鸟儿的身影下劳作。
不过几天,秧苗就长结实了,坚定地立在水田里。有一天,我看见田野上有个红衣妇人在薅草,一个背书包的小男孩,扬着手,从田间小路上,歪歪倒倒地向她奔去。
再过几天,绿意变浓了,秧苗越来越多,水里的白色天光越来越隐蔽。
再过几天,看不见水光了,只看见嫩绿的稻叶,密密地铺满了原野,农人或有或无,白鹭飞上飞下。白的越发白,绿的越发绿。远处的村落象仙境中的天堂。
八月初的时候,我看见一株稗子嚣张地高出了水稻半个头,惊心的茂盛,妖艳的鲜绿。没几天就被拔除了。稗子小时候很难认出来,除非最亲近的农人。
田里有时传来野鸟巨大的鸣声,蛙鼓也带着湿气扑入耳朵。我想把这极盛的绿色照一张图片保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眼睁睁地看着太阳一天一天地把它们从嫩绿变为盛绿再变为老去的绿色。野草和荆棘也是一样,可爱的令人心疼的嫩绿色渐渐消失,变成经风沐雨的坚定的绿,还留有一些摔打后的污泥的痕迹。
我看到年轻的姑娘们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
稻田挂上果实了呢。
我又迷糊地梦想。黄昏来临,有炊烟在远处的屋顶冒出来象水一样流淌,有夜雾从暗淡的天幕飘下来象雨一样轻响,我踩着轻微的露水,踏着田间小路,走在如森林般的田野上,稻叶不停地在我的腿上割出细小的伤口,有一条狗,或前或后,或逐或嗅,月亮上来了,空气中有热气,有凉气,忽冷忽热,非常难受。我伸手在稻叶上搜集露水,直到它濡湿了我的衣袖。
以文会友,不以文,何以卒此日月?

乘车纪·敏感的胖女人· 
 
  发表时间:2006-08-10
  发表人: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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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乘车来去,虽无异事,亦常感触,略记之,为岁月纪。

 

·敏感的胖女人·
有一次看见一个长得很胖的人上了车,被他的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轰赶下去,说天太热,体积太大,挤着难受,建议他坐最后一班有空座的车。当时那胖男人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地下了车,我倒在旁边看着不平。
这天我刚坐下,旁边就嗫嗫地坐下来一个胖女人,我很奇怪她那么客气小心,似乎欠着我什么,别人看我,神色似乎有些不同。当时不懂。
她甫一坐下,立即把身子往她那方挪动一下,但没有用,她的双腿那么巨大,双人的座椅她几乎占据三分之二,很久不曾有过的娇小感向我袭来,我居然感到自己可爱,久违的良好状态。我的双腿被挤压得偏向一边,十分淑女状。我感觉到她的紧张,她向后座的人说话,看得出来是她每天亲密相处的同事,但那些同事好象也没有谁愿意为她解窘,她不得不和陌生的人坐在一起。
我很同情她的紧张,但又担心她看出这一点,为了表示自然,我清了清嗓子,谁知嗓音未落,她已迅疾地向她那个方向挪动一下身子,她的反应吓了我一跳,以为碰着她了。我把包轻微移动一下,我稍一动,她马上就往她那个方向挪动,几次之后,我才明白,她大约是为挤着我表示歉意和小心,虽然她的动作无济于事,仍然挤着我,但有这动作就比心安理得地挤着别人装作不知道好。只是她太敏感了,很难有同座的人如此殷勤地对待我的反应,开始的好感觉很快消失,我也变得快一触即跳地神经质起来。到后来,我几乎就不敢动,更不敢哼,完全成了一个木头人。
她如此激烈的应激反应使我感到自己对她是一个伤害。
那次坐车,时间过得十分慢,好难捱。
 
 

以文会友,不以文,何以卒此日月?

我四体还算勤,五谷浑不分。不过,看碧娃所写,知道庄稼也有表情。

所谓万物有灵,如果不把它放大为一种观念或思想,那么,它就是我们寻常的经验。对于熟悉的事物,我们总能看出它的性别、表情和长相来。

再俗套地袭用一回托尔斯泰的名言:陌生的事物总是相似的,熟悉的事物各各不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3 16:59:09编辑过]

谢谢周大哥,
以文会友,不以文,何以卒此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