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学温暖世界
——访中国作协主席铁凝
胡殷红
１１月１２日，中国作协主席选举完成，铁凝当选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同行给予铁凝真诚、热烈的掌声和亲切、温暖的祝贺。笑容温和却不失明朗的铁凝接受了笔者的采访。
压力与责任同在 铁凝说，我现在的心情，喜悦和惶恐并存，压力和责任同在。喜悦是因为这是一份极大的荣誉和荣幸，是党中央的极大信任，也是文学同行们的宽厚认可。惶恐是因为前任主席是文学的丰碑，我没有可比性。所以，我的脑海里立刻涌现五个不敢忘记。第一我不敢忘记这个位置这份荣誉，决不是非我莫属。因为中国新时期以来成就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家，许多文学大家都能担当此任。这会让我时刻知道我是谁。第二我不敢忘记我的前辈作家用灵魂和智慧为我们积累的文学财富，他们崇高的精神境界，深厚的艺术修养，对青年作家的培养扶持，永远是我学习的典范。第三我不敢忘记学习。向优秀的同行学习，向生活学习，营养心灵，提高境界，这是我一生的功课。第四我不敢忘记责任，我想在捍卫人类的精神健康和心灵的高贵，在精神和道德追求面前，作家应当为民族情感的净化，为良好社会氛围的营造，为建设和谐文化，从我做起，尽我自己的责任。第五我不敢忘本，这个“本”就是写作。我的职业是作家，我热爱写作，作家还是要以“作”为本。巴金先生曾经说过，文学能给人光热和希望，能让人变得更善良，更纯洁，对别人更有用。我想，作品要有光和热，首先作家自己的心要有光和热。文学如果真能给人光热和希望，那文学也应该有能力温暖这个世界。 ３０年的创作实践造就“铁主席” 铁凝说，你所感受到的明朗，可能更多来自于我对生活、对文学的积极态度。就我生活的几十年而言，生活是相对比较平淡的。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文革”中下放到“五七干校”，和很多同龄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一样，我八九岁就被迫寄居在亲戚家。由于当时的社会背景，我也和同龄人一样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但我从小就有一个心愿：当作家。我听说当作家需要体验生活，１９７５年高中毕业后主动去了农村。生活艰苦，冬天砸开冰窖取水，耳朵、手、脚到处都是冻疮，夏天则要忍受蚊叮虫咬。当时主要劳动就是种棉花，也就是《笨花》里写到的种棉花。我很感谢当年农村的那段生活。 ４年博野县农村插队生活，成为铁凝创作生涯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几年前，她还到河北西部一个农村生活了一段时间，挂职任县委副书记，可以说是她插队生活的延续。在那里，她写了《对面》、《孕妇和牛》等作品。铁凝并不把这理解为“体验生活”，用她的话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已。关注别人的命运，对于自己是内心深处的一种积累，增强思维的厚度”。 铁凝说，我本质上还是作家，以写作为本。我只有希望自己写得更好的压力，别人可能不理解其中的酸甜苦辣，但有写作经历的人肯定会有相同的感受。写作是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事。没有作家就不可能有其他，但是没有其他我还是一个作家。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把职务和写作人为地对立起来。写作是我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虽然我非常珍惜作家们给我的荣誉。 铁凝特别强调扎实的生活积累对一个作家的重要性。她说，扎实生活，是对生活的真实感受，也是对生活的深刻理解，要更深入地把握生活的本质，更敏锐地探索人的灵魂，更准确地感应时代的脉动。 铁凝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势头，创作出大量受到读者广泛欢迎和高度评价的优秀作品，是我国当代文学界的杰出代表。这是铁凝高票当选中国作协主席的因素之一。 短篇小说《哦，香雪》是铁凝１９８２年创作的，１９８３年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自此，铁凝的作品开始引起文学界和读者关注。她的主要作品还有短篇小说《六月的话题》、《安德烈的晚上》等；中篇小说《没有钮扣的红衬衫》、《麦秸垛》、《棉花垛》、《对面》、《永远有多远》等将近１００部，在中国文坛具有独特位置。铁凝的长篇小说《玫瑰门》、《无雨之城》、《大浴女》、《笨花》以及散文集等结集出版５０余种。１９９６年出版了《铁凝文集》（５卷本），九卷本《铁凝作品系列》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另外还有英文版、日文版、西班牙文及德、俄、韩、挪威、丹麦等语种图书陆续在国外出版。 铁凝的作品获得４０余种国家级文学奖。正是由于铁凝不断将用心写作的成果奉献给人们，她才成为广大作家认同、文学评论界给予很高评价的优秀作家之一。 我欣赏“人情多，是非少”的人 铁凝仍然是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河北作家代表都说，铁凝在团结和凝聚河北省作家队伍，积极扶持文学青年，繁荣河北文学事业等方面确实做出了特殊的贡献。 １９９６年河北省作家协会独立分设后，为建设河北文学馆，铁凝和作协党组成员共同奔波，发挥每一个干部职工的作用，平地起高楼，建设起全国唯一的省级文学馆和作协办公大楼，极大地提升了河北省作家协会的形象。 铁凝说，作为河北省作家协会的主席，坦率地说，我是付出了一些心血的。这个工作是具体的，不能逃避。因为大家选我当了河北省作协主席，我必须得尽职尽责。１０年前我刚当选时，很多事务性工作需要亲自去跑，需要为作协去要钱、去造房子，需要解决作家的个人困难。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也哭过，也说过不干了，但是必须得做。那几年我经常被问到，你虽然为大家造了一个家园，但是对于你的写作一定会有损失。其实《永远有多远》就是那时候写的。以前只当作家的时候，跟人接触还是少。但后来因为我的双重身份，我要和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接触，我有机会越来越多地观察各种人，在与有关部门联系工作时有过很多挫折，也体会了世态炎凉。这１０年的工作对我的人生有着积极的意义和价值，间接地丰富了我的社会生活。要是光要这个位置而不做具体的事，其实也没人拿你怎么样，但是靠自己的努力能为作家做一些事情，是最让我高兴的事。 铁凝说，我没有高于别人之处，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魅力，只是没有机会展示。我经常觉得我们作协的人都很宝贵，我从心里感谢他们。我觉得我和他们不隔心，他们都愿意和我说说心里话、家里事，小时候的快乐、成长的困惑，现在的烦恼，我特别珍视这种情谊。我欣赏能做到“人情多，是非少”的人，我在工作和生活中也希望自己能做到。 铁凝就是以这种心态、这种极具亲和力的工作作风赢得了河北作家的支持。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6-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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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3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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