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毛主席发动文革的原因 按照中国当时的意识形态,文化革命的首要任务就是“消灭三大差别”,即消灭城乡差别、工农差别、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毛泽东文革前已经推行了一些旨在缩小这些差别的政策,而文革是要在更大程度上缩小这些差别。 毫无疑问文革的对象是各级领导干部。毛泽东痛恨正在出现的复杂化的官僚主义,为了抵制这种趋势,号召义务劳动、数次降低工资、下放干部到农村工作、甚至在1964年取消了军衔。尽管作了这些努力,两千年来按照社会等级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习惯势力难以抵挡。 毛泽东在六十年代初期写的《官僚主义的二十种表现》一文,严厉批判了干部阶级。这篇文章短小精悍,其手抄本流行天下、传诵一时。以下是全文: 第一种,高高在上,孤陋寡闻,不了解下情,不调查研究,不抓具体政策,不做政治思想工作,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一旦发号施令,必将误国误民。这是脱离领导、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 第二种,狂妄自大,骄傲自满;主观片面,粗枝大叶;不抓业务,空谈政治;不听人言,蛮横专断;不顾实际,胡乱指挥。这是强迫命令式的官僚主义。 第三种,从早到晚,忙忙碌碌,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对事情没有调查,对人员没有考察;发言无准备,工作无计划;既不研究政策,又不依靠群众,盲目单干,不辨方向。这是无头脑的、迷失方向的、事务主义的官僚主义。 第四种,官气熏天,不可向迩;唯我独尊,使人望而生畏;颐指气使,不以平等待人;作风粗暴,动辄破口骂人。这是老爷式的官僚主义。 第五种,不学无术,耻于下问;浮夸谎报,瞒哄中央;弄虚作假,文过饰非;功则归己,过则归人。这是不老实的官僚主义。 第六种,遇事推诿,怕负责任;承担任务,讨价还价;办事拖拉,长期不决;麻木不仁,失掉警惕。这是不负责任的官僚主义。 第七种,遇事敷衍,与人无争;老于世故,巧于应付;上捧下拉,面面俱圆。这是做官混饭吃的官僚主义。 第八种,学政治不成,钻业务不进;语言无味,领导无方;尸位素餐,滥竽充数。这是颟顸无能的官僚主义。 第九种,糊糊涂涂,混混沌沌,人云亦云,得过且过,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一问三不知,一曝十日寒。这是糊涂无用的官僚主义。 第十种,文件要人代读,边听边睡,不看就批,错了怪人;对事情心中无数,又不愿跟人商量,推来推去,不了了之;对上则支支吾吾,唯唯诺诺,对下则不懂装懂,指手划脚,对同级则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这是懒汉式的官僚主义。 第十一种,机构庞杂,人浮于事,重床叠屋,团团转转,人多事乱,不务正业,浪费资财,破坏制度。这是机关式的官僚主义。 第十二种,指示多,不看;报告多,不批;表报多,不用;会议多,不传;来往多,不谈。这是文牍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官僚主义。 第十三种,图享受,怕艰苦;好伸手,走后门;一人做“官”,全家享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请客送礼,置装添私;苦乐不均,内外不一。这是特殊化的官僚主义。 第十四种,“官”越做越大,脾气越来越坏,生活要求越来越高,房子越大越好,装饰越贵越好,供应越多越好;领导干部这样,必定引起周围的人铺张浪费,左右的人上下其手。这是摆官架子的官僚主义。 第十五种,假公济私,移私作公;监守自盗,执法犯法;多吃多占,不退不还。这是自私自利的官僚主义。 第十六种,伸手向党要名誉,要地位,不给还不满意;对工作挑肥拣瘦,对待遇斤斤计较;对同事拉拉扯扯,对群众漠不关心。这是争名夺利的官僚主义。 第十七种,多头领导,互不团结;政出多门,工作散乱;互相排挤,上下隔阂;既不集中,也无民主。这是闹不团结的官僚主义。 第十八种,目无组织,任用私人,结党营私,互相包庇;封建关系,派别利益;个人超越一切,小公损害大公。这是宗派性的官僚主义。 第十九种,革命意志衰退,政治生活蜕化;靠老资格,摆官架子;大吃大喝,好逸恶劳,游山玩水,走马观花;既不用脑,也不动手;不注意国家利益,不关心群众生活。这是蜕化变质的官僚主义。 第二十种,助长歪风邪气,纵容坏人坏事;打击报复,违法乱纪,压制民主,欺凌群众;直至敌我不分,互相勾结,作奸犯科,害党害国。这是走上非常危险道路的官僚主义。(Milton et al, 1974, 248–251) 在毛看来,当时的干部阶级和革命前的统治阶级并没有大的区别,而毛试图使干部保持革命精神的努力收效甚微。依靠和发动广大群众,采取果断措施,毛泽东决心发动另一场革命来改变现状: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注3] 第五节 风暴 毛泽东发动文革的主要目标是党政军高级干部,及高级专业技术人员(高级知识分子)。1966年8月8日,中共中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即著名的“十六条”。有三条专论干部: 一、社会主义革命的新阶段 当前开展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是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发展的一个更深入、更广阔的新阶段。毛泽东同志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说过,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作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实践证明,毛泽东同志的这个论断是完全正确的。资产阶级虽然已被推翻,但是,他们企图用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来腐蚀群众,征服人心,力求达到他们复辟的目的。无产阶级恰恰相反,必须迎头痛击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一切挑战,用无产阶级自己的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来改变整个社会的精神面貌。在当前,我们的目的是斗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批判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威”,批判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改革教育,改革文艺,改革一切不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以利于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 八、干部问题 干部大致可分为以下四种: (一)好的。 (二)比较好的。 (三)有严重错误,但还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 (四)少量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 在一般情况下,前两种人(好的,比较好的)是大多数。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要充分揭露,要斗倒,斗垮,斗臭,肃清他们的影响,同时给以出路,让他们重新做人。 十二、关于科学家、技术人员和一般工作人员的政策 对于科学家、技术人员和一般工作人员,只要他们是爱国的,是积极工作的,是不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是不里通外国的,在这次运动中,都应该继续采取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对于有贡献的科学家和科学技术人员,应该加以保护。对他们的世界观和作风,可以帮助他们逐步改造。 多数百姓以为,毛的这些观点太极端了;人分三六九等在中国至少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中国革命已经把农民从地主的统治下面解放了出来。工人已经享受到了劳动贵族的福利。而干部想到斗争干部的政治运动就不寒而栗。面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发动了大学生、中学生、和级别较低的青年干部作为文革的开路先锋。 1966年8月18日到11月26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八次接见红卫兵(青年学生和干部)共一千一百万人。通过各种媒体,毛号召他们参加文化大革命,造走资派(各级领导干部)的反。各级党政领导机关全部受到冲击。青年们来势汹汹,称自己为“红卫兵”。 红卫兵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毛泽东自己。他们冲击各级各类政府机构和企事业单位,对领导干部和高级专业技术人员肆意批斗和抄家。几十个中央政府的部长、省长、将军被打死或自杀。文化革命波及各级政府、所有国营企业、所有事业单位(包括所有大学和中学)、以及农村。干部白天全职工作,下班还要参加批斗,或者斗别人,或者自己挨斗。官方统计的伤亡人数为二十万到五十万。 1967年1月开始,红卫兵夺权,在各级政府和所有国营企事业单位夺权。上海带头夺权。很快,两派红卫兵和其他群众组织之间就为权力分配起了冲突。[注4]政府瘫痪之后,全国陷入动乱。在一些地方,冲突演变成武斗,官方统计武斗伤亡人数在五十万到二百万之间。[注5] 为了控制动乱,1967年1月23日,毛泽东命令军队介入。这是对铁路瘫痪的直接反应。作为中国国民经济的动脉,铁路一旦瘫痪,国家无法运转。军队就此进驻各级党政机关和大型企事业单位。[注6]全国实行军管,社会秩序基本恢复。 在军管恢复了基本的社会秩序和社会经济活动之后,必须重建各级政府。[注7]经过一系列的让步,毛泽东同意了一些年轻干部的要求,把新成立的各级政府称为“革命委员会”。结果,从1967到1980年,中国各级政府的名称变成中央政府、省(市)革委会、地(市)革委会、县革委会、公社革委会。同时,所有国营企事业单位也都成立了革委会,每个革委会设主任和一至多个副主任。只有中央政府不叫革委会。 起初,所有的革委会都是“三结合”,由群众组织头头、军代表、文革前的领导干部共同组成。不久,军队开始逐渐退出地方事务,群众组织头头也被排挤到次要的位置。尽管文革当时对人民生活影响巨大,对政府结构却影响甚微。 1967年12月14日,毛泽东命令大、中、小学复课闹革命。[注8]各级党组织也随即恢复。而红卫兵和群众则被彻底解散了。 真正获益于文革的是紧跟毛泽东的号召批斗自己上司的干部。在当时这也是年轻干部取代老干部的唯一途径。多数干部都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领取原来的工资和福利。工人仍然是工人,农民也还是农民。 第六节 对社会分层的调整 一、取消高考与工农兵大学生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高考就都取消了。直到1971年,大学才重新开始招生。主要问题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动乱后如何招生。由于毛泽东坚决反对高考,中国又恢复了唐以前的推荐制度。大学新生直接从工人、农民和士兵中推荐产生,而不是通过高考。报名者必须当过三年以上工人、农民或士兵。这就是“工农兵大学生”的由来。中央政府把新生名额分配给各部,各省,和部队,再由它们逐级向下分配名额,一级一级地分到工厂、县、和师。毛以为,这样做打破了高校主要招收干部子弟的局面,会给工农子弟更多的上大学的机会。 但是,很快,干部子弟就又占了新生的多数(Hayhoe, 1996, 100)。原因是,1966年以后,由于所有的大学停止招生,所有干部子弟也都去做了工、农、兵,因此也都具备了工农兵大学生的资格。在1970年,只有不到1%的中国人受过高等教育,而大学的录取名额在中国许多地方不到适龄青年千分之一。在一些地方和单位推荐过程由于裙带关系而腐败变质。周雪光认为,1972到1976年,百分之七十通过推荐上大学的学生是干部子女或者有政治背景。[注9]同时,本科学制从四年缩短到三年。由于在劳动中荒废了学业,以及新生的水平参差不齐,一些教授抱怨说一些大学生的水平还不如高中生。 八十二万工农兵大学生一毕业就当了干部;但他们的起薪低于文革以前的本科生,只相当于文革前的大专生。1993年,当学位又成为中国就业和工资的重要因素,一些学校重新研究以后,给这些毕业生补发了学士学位。中央政府立即下文件说这样做是“非法”的。 二、以工代干与以农代干 文革期间,尽管受到动乱影响,社会经济继续发展。82万工农兵学员和41万转业干部远远不能满足发展需要。结果,445万工人以工代干,被调到干部岗位工作。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工人中最能干的高中毕业生。虽然干的是干部的工作,他们仍然领取工人工资。同时,几百万农民也以农代干,做干部工作,但却作为社员计算工分。这样做并不是没有先例。文革以前,由于缺少大学毕业生,政府的确从城市和农村的高中毕业生里录用了一些基层干部。这些人构成了图4-5中的“其他”。 以工代干和以农代干给干部制度造成了一个严重问题,就是混淆了干部与工人和干部与农民的分野。邓小平一上台,就禁止了这些做法。大多数的代干农民被直接送回农村。到1985年,代干工人已经做了十年干部工作,其中多数已是“五大”毕业生。最后,四百四十五万代干工人中,约一百万人回去做工人,其他人终于获得了“正式国家干部”的身份。[注10] 三、五七干校 对多数干部而言,文革中最苦难的回忆不是红卫兵的批斗,而是五七干校。文革以前,毛泽东要求干部到基层和工人农民共同劳动,同甘共苦,以便具有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基本上没人听他的话。 1966年5月7日,毛泽东又一次作了同样的指示。这次,没有人敢违背。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找一个进行劳动锻炼的地方。大多数单位是在贫苦农村找一个地方,把本单位干部下放到哪里去劳动锻炼。这些地方被正式称为“五七干校”。 干校绝对不是疗养度假的地方。自古以来,中国统治阶级是不从事任何体力劳动的。农村公社和干校的生活条件之简陋和艰苦,对于大多数干部来说,是闻所未闻和无法想象的。 直到今天,多数文革中挨整的干部都不愿意提起挨整的事。整人的和挨整的后来还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他们的子女、孙子孙女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他们每天见面还要微笑打招呼。但私下里,敌意无法消除。人们记得他们的仇人并怀恨在心。文革结束后,六千个被逮捕并判刑的干部中,大多数是后来当了干部的造反派头头,而没有那些整人的干部。整人的有许多人是专业技术人员,包括科学家和教授。现在他们全部退休了。 四、上山下乡 把城市人口下放到农村去劳动并不是文革期间的新主意。[注11]大跃进结束后,为了对付饥荒,一百多万新干部和一千多万新工人及其家属下放回农村当农民。这样做是为了应付城市的高失业率和维持城市的社会秩序。[注12]文革前,这叫做“下乡上山”。 文革开始后,中国经济大幅度衰退,数以百万计的曾是红卫兵的中学毕业生成了失业人群。毛泽东指示周恩来送他们上山下乡到农村去,这一指示被立即执行。六十年代末到1978年,约八千万[注13]中学毕业生被送到农村,每人平均当了六年农民。从城里来到农村的中学毕业生被称为“知识青年”。1978年邓小平上台后,很快停止上山下乡。从城市居民变成农民的痛苦锻炼,使一些知识青年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1977年恢复高考后,连续三年,考上的人多数是知青,足见知青的经历多么锻炼人。现在,超过半数的中央政府部长、省长、和将军来自这一代知识青年。 第七节 毛主席的错误 毛主席[注14]的历史地位主要有三个方面。他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新朝代的开国奠基人。他是当今世界一个强大民族国家的国父。他是世界近代革命史上三大革命[注15]之一的伟大领袖。毛泽东的文采武功,可以和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位伟大的开国皇帝相媲美。毛泽东的雄才大略,不输当今世界任何一个大国的国父。毛泽东领导的中国革命,其深度和广度都在法国革命和俄国革命之上。 尽管毛泽东发动文革的初衷是合乎逻辑的,他的政策却完全错了。1976年他一去世,四人帮即被粉碎。一年以后,邓小平上台,中国逮捕了约六千名文革中造反派头头出身的干部。四人帮被判重刑之后,这六千人也大都判了刑。 以工代干和以农代干取消,五七干校解散。上山下乡永远结束,城市下乡知青在几年之内返回了原来居住的城市。转业干部重新按照相应的级别得到安置。各级政府改回文革以前的名字,不叫革委会了。 我认为,除了暂时把地方政府改称革委会,文化大革命基本上没有改变中国的社会分层和干部制度。工人、农民、红卫兵都没有从文革得到好处。一些“年轻”干部暂时获益,但后来邓小平逮捕了他们中的六千人。文革是场浩劫,远远弊大于利。 毛泽东根本就不理解现代专业化和现代专业人员。现代专业人员就是为了挣钱,既不是儒家的烈士,也不是革命的烈士。革命者都死了。管理现代专业人员的办法不是让他们把国家利益或者人民利益放在他们自身利益之上。这是脱离实际的想法和做法。社会越现代,专业人员就越是个人主义自私自利。这是不可改变的。管理现代专业人员,是要创造一个尽可能公平的劳动力市场,通过市场竞争,而不是五七干校,更不是“上山下乡”,来规范专业人员的行为。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越公平和越激烈,专业人员的行为就越好。尽管专业人员身上有毛泽东指出的所有毛病,现代专业化产生的劳动分工会大大提高整个社会的效率。今日中国的领导人完全吸取了毛泽东文革的教训。为工人和农民服务有更好的办法,这些办法见第七章第四节。 [注1] 对于大多数研究者,这一时期最令人费解的是中苏分裂。当时列强之中,苏联是唯一一个中国可以学习工业化的盟友。中国怎么敢同苏联决裂?1989年5月16日,邓小平在北京向戈尔巴乔夫解释了四条原因。第一,沙皇俄国侵占了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中国领土。第二,斯大林拿走了了中国的外蒙。第三,赫鲁晓夫对中国不平等相待,还屈辱中国。第四,勃列日涅夫在中国边境屯兵百万、威胁中国。以下是邓小平的原话: 从鸦片战争起,……欺负中国的列强,总共大概是十几个……从中国得利最大的,则是两个国家,一个是日本,一个是沙俄,在一定时期一定问题上也包括苏联。日本占了中国不少地方,台湾就被它占了五十年……日本对中国的损害无法估量,单是死人,中国就死了几千万…… 另一个得利最大的是沙俄,以后延续到苏联。沙俄通过不平等条约侵占的中国土地,超过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十月革命后也还有侵害中国的事情,例如黑瞎子岛就是一九二九年苏联从中国占去的。主要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胜利时,美、英、苏三国在雅尔塔签订秘密协定,划分势力范围,极大地损害了中国的利益。那是斯大林时期。当时中国的国民党政府同苏联签订条约,承认了雅尔塔的安排……尽管如此,鉴于清代被沙俄侵占的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是通过条约规定的,同时考虑到历史的和现实的情况,我们仍然愿意以这些条约为基础,合理解决边界问题…… 第二个问题,对中国的威胁从何而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中国的革命战争取得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不侵略别人,对任何国家都不构成威胁,却受到外国的威胁。中国是个贫弱国家,但是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对中国的威胁主要来自何方?从建国一开始,我们就面临着这个问题。那时威胁来自美国,最突出的就是朝鲜战争,后来还有越南战争。朝鲜战争,中国出了志愿军,同美国直接较量,苏联供给的军火还要中国付半价。后来中苏两国关系不好了,中国面临经济困难,但无论怎样困难,也得还这笔军火债,我们提前两年还清了。 六十年代,在整个中苏、中蒙边界上苏联加强军事设施,导弹不断增加,相当于苏联全部导弹的三分之一,军队不断增加,包括派军队到蒙古,总数达到了一百万人。对中国的威胁从何而来?很自然地,中国得出了结论。一九六三年我率代表团去莫斯科,会谈破裂。应该说,从六十年代中期起,我们的关系恶化了,基本上隔断了。这不是指意识形态争论的那些问题,这方面现在我们也不认为自己当时说的都是对的。真正的实质问题是不平等,中国人感到受屈辱。虽然如此,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在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苏联帮我们搞了一个工业基础。 (英文《邓小平文选》第三卷:第285-287页。) [注2] 90年代以前,中国从未公开参与越战的情况;但在大城市的红卫兵中间这是半公开的。 [注3] Shoenhals ed, 1996; white, 1989, MacFarquhar, 1997; Lee, 1978; Huang, 1996; Dittmer, 1998; Qiu, 1999; Yan and Gao, 1996. [注4] 见Harding 1981. [注5] 这使社会经济活动陷入大乱,但它对中国国民经济的影响还是远远小于90年代苏联解体对苏联的影响。解体之前,苏联的GDP是美国的一半。解体十年以后,2002年,俄罗斯的GDP只有美国的1/30(World Bank, 2004, 252-253). [注6] Schoenhals, 1996 [注7] Schoenhals, 1996, 59 [注8] Schoenhals, 1996, 76 [注9] Zhou, 1996, 16 [注10] 《中国干部统计五十年1949-1998》第3页。 [注11] Bernstein, 1977 [注12] 《选编》1966(3-238) [注13] 《新华文摘》,2003年11月,299:121-123。 我认为,这一数字包括1966年到1977年中国城乡所有初高中毕业生。 [注14] Spence, 1999; Short, 1999; Lee, 2003; Lynch, 2004. [注15] Skocpol, 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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