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基本赞同正经秀在和橙橙对话中对鲁迅的态度.下面是俺几年前的.
俺不知天高地厚,也说说鲁迅 俺实在忍不住啦!就像方便面电视广告一样,面对那么多关于鲁迅的争论,我也想说几句了。 但一直不想说,一来因为自己懒,生命中最重要的体验可以通过分行的那种文体来表达,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哪怕鲁迅也是;二来呢,我至今没有通读过鲁迅全集,从资历上就该禁声,信仰圣经和反对圣经的人都该能把圣经倒背如流,但我想起鲁迅说过狗可以有狗的叫声,鸟可以有鸟的叫声,俺也就不避资历浅薄了。 鲁迅肯定是被政治长期包装过了。从钱理群先生的文章知道,鲁迅两次被毛泽东利用,一次是三十年代通过纪念鲁迅是是当代的圣人,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来获得知识分子的归附,和更广泛的合法性;一次是六十年代说自己与鲁迅的心意是相通的,将鲁迅的批判和战斗精神纳入毛泽东思想体系。鲁迅在中国的命运应该说与最高政治领袖的政治格局太相关了,鲁迅也因此在中国被最广泛的普及和最严重的扭曲。 鲁迅的命运在当代是很有意味的。他既是先帝树立起来的道统法宝之一,同时他本身天然所具有的反判性及个体意识的觉醒又不断启蒙着知识分子,给如今以稳定压倒一切的方略一些无形的消解和冲击。所以,鲁迅现在是个微妙之极的人物。现在要从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化了,鲁迅从官学方面走向式微是肯定的了,但从民间方面,对他的还原和纵深研究,有方兴未艾之势。 对鲁迅的还原,是把他身上的政治光环剥去,直接以真实的历史人物去研究。去伪存真是一项基础工作,好在中国考据人才历代勃兴,自有人在。所以,考据鲁迅的私生活/裤裆是学术自由,我不反对,爱谁谁,谁有本事把鲁迅看弟媳洗澡写出煌煌巨章有理有据,也绝对牛人。但如今朱葛一拨不是干这个活的优秀人物们,仅仅裁减只言片语就信口雌黄,完全沦为了娱记水平,让我为他们的优秀大摇头,也为中国教育悲哀,毕竟,这么多年了,喝狼奶长大的,就是反对狼,也要露出浪的本性。还有关于鲁迅一元钱招妓也被描得惨不忍睹,其实也就如白乐天《琵琶行》一样,是一次自然的社交活动而已,说明现在的文人,连起码的文字理解水平都没有,或者就是要引起轰动故意造势。对以上这样不严肃的鲁迅还原法俺表示蔑视。----鲁迅的裤裆可以看,但不要那样弱智。 至于还有人提出鲁迅长期和日本人勾搭,是汉奸,那简直就是喷粪。狭隘的民族主义都不需要去反驳了,以此逻辑康梁和孙中山都是罪不可赦了;还有人说鲁迅一遇到上海战乱就往租界跑,光是文章里勇敢怎么不去战斗呀,这样专制意识的话居然大有人在;还有人认为鲁迅实际上论战的都是些文人,没有直接和国民党当局对着干不算真有风险,这样的话与怀疑鲁迅不赤膊扛枪只高明一毫米,但都致他死地;还有说鲁迅晚年赤化和主动归附,我以为这是概念化思维,当年的共产主义如果不是真正的好东西,怎么可以吸引人呢?何况参加的都是些真正优秀人才,又是在野党,自然提出的政纲吸引人,只是不断与时俱进到现在人与事都面目全非而已。所以,俺倾向认为当时的归附实际是一种人心对黑暗时局的不满,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对鲁迅的纵深研究,才是鲁迅价值的发掘。如果把鲁迅还当作政治文艺的投枪和匕首,那已经没有什么了,因为任何利用鲁迅去反对现行政治的做法,实际上与当年先帝的做法并无二致,是一种低水平的重复。我个人觉得,鲁迅的价值还在于个体意识的觉醒,哪怕是他所言的空虚/虚无,都是一种真实的荒凉和孤绝,是对生命意义的不懈探求。他的《野草》是我读得稍有资历说话的,凭这个薄薄的集子,鲁迅的文学价值思想深度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中国人能够在个体意识方面走得如此之深入的,鲁迅应该算是先锋吧。从“立人”的角度,不做奴隶要做自主的人,现在启蒙程度仍在中世纪后期的中国当代,这样的鲁迅非但不是过时了,而是如同一把高扬的爝火正当其时! 现在很多人褒扬胡适的自由主义精神,认为鲁迅只会骂人,恶毒,刻薄,冷酷,没有建设性包容性云云;而挺鲁的一派旋即提供大量资料证明先生是如何有大爱有真爱宁可伤己不伤害别人等等。如今的扬胡抑鲁与以前的扬鲁抑胡相映成趣,中国人就是在非此即彼的思维中正正又反反。其实,鲁迅和胡适就像两个手术台前的医生,一个负责诊断,专门剖膛开肚,把恶瘤和毒素一一呈现,并且告诫世人不破不立;一个负责开方吃药,缝针补线,提醒世人从自己个体出发,让社会的癌细胞最终控制在良性。他们之间虽有龊语交战,但现在的人们不该再跟在屁股后面继续喷沫了,把他们看成不是一个矛盾,而是一个有机的系统,对我们这个病入膏肓的社会躯体,难道不更有意义吗? 现在有人认为以摩罗为代表实现了对鲁迅的承续和超越。从鲁迅的绝望/虚无走向基督教的爱和温情,以实现对苦难的超越,也就是从绝望变成仰望,走向神的信仰。如今一大批知识精英如任不寐/摩罗/余杰 ,经济学人赵晓等都自主不自主地走向神学领域来观照我们的现实,对此,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和浅薄的感性主义者,我对基督教神学在中国的未来表示悲观。其实摩罗的超越,也不是鲁迅本身了,鲁迅就是他自己,一个彻底的怀疑主义者,他没有宗教意识,他永远停留在人间和此岸,永远不放弃最后的苦斗,哪怕死前遗言“我死了,把我埋掉,忘掉我”也“一个都不宽恕!”。所以,如果摩罗等的所谓超越是精神上的自足,而在现实抗争中并不避斧钺,这样的超越才比鲁迅更真实而不是逃避。 经常有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就是鲁迅活到现在会是什么命运?毛泽东早就有回答:一是关在监狱里不再写作,一是顾全大局不再说话。以我学习鲁迅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鲁迅,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性最大。因为我完全相信伟光正的执政能力,具有撼山易,撼人心也易的改造能力。改造的结果,知识分子能够沉默已是不易,更多的会是跟风自保,说谎卖友,落井下石,无中生有,变本加厉......所以,现在鲁迅的拥趸们,千万也别自觉不自觉患上道德优势症,在现实的切身命运没有降临前,一切都是假设和自我虚幻感,人性是脆弱的,我们也许会比鲁迅当年更果决地躲进小楼成一体,他当年抄抄古碑,研究金石,如今我们可以炒炒股票,看看影碟搞点网恋。 只是鲁迅还在那里,像当年藤野先生望着他一样,他也如此地注视着我们。 2004-10-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