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计难 为生计奔波——皮包公司——难忘的日子——出了‘家务事’ 出了‘家务事’ 附注:在前面一些小节里,作者有不少地方涉及了他的家务事,在修改过程中,大部分根据我的意见删掉了,因此,读者在读到这一节时,可能会感到突然。作者在继续写下去时,感到不可能脱离这一问题来写作,因此,从这里开始不再回避这个问题。读者在阅读本节时,可能会有脱节的感觉,尚请见谅。 我不想再在外面飘泊了。原本打算回到大龙就直接上广西的,可不曾想到我和小尹刚进门一会就接到一封信,信是写给和平的,上面的称呼是“爸爸”信的内容是要钱。 原本不想戳穿的这张纸终于戳穿了,比我想像中的还快,原本预感到的事情一旦成为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是无法接受,我突然感觉万念俱灰,就像跌入了深谷,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唤也唤不出来,我感觉这世界小得容不下我,连个放声大哭的地方也找不到。我傻傻的坐着,忘记小尹在等我赶车。妹妹进来了,见到我高兴得问长问短。我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事,我感觉丢人,只好强撐着去做饭招待客人。 吃过饭我对小尹说,“我不走了,我跟你一起做生意吧!”小尹非常的高兴,他说这样好,他说我是个让人信得过的人,只要我找到木材他就敢大胆的投资。 这天晚上小尹没走,他在妹妹的住处住下了,妹妹就和我一起住,一个晚上我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处理这事,关键是和平一直欺骗自己让我难以接受,又没人能商量,我感觉孤立无援,最后我想,要来的总归要来,我不如把这张纸捅破,于是我做出决定,把那孩子写给和平的信加上一个我写的信封原封不动的寄给和平,看看他的反应。 这晚我想了很多,我不恨那孩子,也不恨他母亲,如果不是上山下乡的政策,他们不去那个特定的环境,这事就不会发生,我和和平相处这么久,他不是个道德品质败坏的人,倒是个胆小的老实人,这事虽然让我像吃了苍蝇那样难受,可是事已至此,如果和平能推心置腹的给我个说法,能对他长时间的隐瞒说声对不起,或者能证明这孩子真的不是他的——总之他如果能有个明确的态度——求得我的原谅,看在女儿的份上我就原谅他。如果他对我不理不问,我就不去广西,留在贵州自己一个人过算了。 小尹为我突然决定不去广西有些好奇,他问我是什么原因让我决定留下来做木材的? 和小尹近两个月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了好朋友,他比我小两岁,一直叫我姐,我们常常一块散步聊天,他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家庭,夫人,孩子,并且定时上邮局给夫人电话。总听到他夸自己的夫人,所以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可交的朋友。于是我就把和平的信给他看了,在当时我真的特别的痛苦,想找个人说说,但我又不愿把这些烦恼带给家人和身边的朋友,感觉没面子。小尹是远方人,就是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能找个人说说我心里也会感觉轻松一些。 小尹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对我说,他赞同我的想法,他认为这事不全是和平的错,他觉得社会有责任,但是和平如果不在乎我的感受,那么这样生活下去以后不会幸福,如果和平在乎我的感受,为女儿着想还是原谅他。后来小尹还这样对我说,他说如果万一和平不在乎我,万一生意也不成功,他愿意投资给我开个店,开个美容院,他说他现在的资金也是老板的,那时候几乎所有做特种木材的资金都是日本和台湾老板投资的,有些到后来账都无法算,贸易公司到后来也是亏的多赢的少,欠下不少的账,到最后到底怎么处理我也没听说了。 小尹对我说,开店他投资,我挣了钱就还给他,亏了就欠着,钱反正是公司的,事实上做这样的木材生意他们常常这样在外面放定金,很多时候都是收不回来,给我的感觉他们内部的经济是乱套的。 他说在他心里我是个高尚的人,小尹对我这样的信任让我感动。 把给和平的信发了,我就全身心的投入了木材生意,虽然感觉万般无奈,可是如果能挣上钱,自己能挣足养老的钱对自己的将来也是一种保障。 离春节只有一个月了,我跑了沿江,应江等县,也吃了不少的苦,先前这些地方都说有货,可是上山一看都不符合规格。最后我一点不抱希望的去了离大龙最近的玉屏县,因为在我印象里玉屏没有木材,出乎意料,这里反而有百多立方的柏木,木材公司的负责人是我的熟人,他遗憾的说如果早来一星期木材都可以运送了。 小尹跟着上山去看了木料,回来激动得不行,他说他为公司完成了任务,我也能挣上几十万,于是马上放了一万元定金,准备第二天上山砍树。 事不如愿,放完定金第二天就下大雨,雨后就是大雪,别说砍树了,连山都上不了。年前是别想上山了,只有等年后了,小尹也打算回家过了春节再来,可是我的春节怎么过?和平一直没有来信,他对我给他的信不理不睬,他的沉默激起了我对他的不满,可是对女儿和妈妈的惦念又成了一种折磨,撕咬着我的心。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妈妈的来信,妈妈告诉我他没有跟姐姐住一起,她是和女儿及和平一起住在条件很差的过度房里,她告诉我和平对她是怎么样的孝顺,妈妈对我说,和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和平说我一直不去广西是为那孩子写给他的那封信,妈妈在信上劝我,他说和平是个本分人,她说和平不善言辞,但是不善言辞的人比会花言巧语的人可靠,妈说不管事情怎么发展我都应该上广西过年,她说她和女儿也在想我,她也在为我在外面闯荡担心。 接到妈妈的信我忍不住的哭了,心里矛盾极了,思念妈妈和女儿的心情更加强烈了,这时妹妹也在催促我上广西过年,并且她和妹夫也要在初二、三上广西看妈妈,给妈妈拜年,她让我年前带上她的女儿先走。 出于无奈,我只好带着妹妹的女儿皓皓上了去广西的车,由于是春运,车上太拥挤,小尹就利用他的身份送我上了怀化至柳州的火车,他说他坐车不要钱,他送我们到柳州,把我们送上南宁的车再坐火车回去。 在怀化要等一晚上的车,天又冷,我就带着皓皓开了个房间,房间里有暖气,卫生间24小时有热水,还有彩电,6岁的皓皓长得特别漂亮,样子也特别可爱,她从来没见过有卫生间的房子,见到能站着洗澡,(因为在家里都是用的盆)还能睡在澡池里,不用出去上厕所,开心得不行,十分激动,她不停的跑厕所,她频繁的上厕所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她生病了,原来小家伙是看到能坐在抽水马桶上尿尿,尿完还能放水冲洗感觉新奇,就不停的上厕所,晚上睡到床上她对我说,姨妈;这里的房子贵不,我们住这里要花多少钱?我说四十元,她睁大眼睛楞了很久对我说,我们回去让妈妈也搬来这里住,这里住着晚上不用出去上厕所,热天也没有蚊子叮,晚上也不怕踩着蛇了。我看着她那又可爱又可怜的样子不停的淌泪,我想我去了广西,妹妹一家真的不方便了,我现在就牵挂她们了,可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分开。 到柳州又是晚上11点多了,没有上南宁的火车得坐汽车,多亏有小尹相送,不然黑灯瞎火的我带着孩子背着行李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汽车站。小尹把我们一直送到了汽车站,我们约好过完春节再上玉屏运木材。 到了广西和平他们铝厂,妈妈见到我高兴坏了,妈妈的激动让我强烈的感受到母爱的真挚。晚上和姐姐一家在一起吃饭,亲人们问长问短的,女儿和和平不离我左右,我这无助和无奈空虚的心一时间被浓烈的亲情裹住,我意识到我离不开他们。 和平在我面前一直小心翼翼的,对我给他的信还是一字不提,在没人的地方我问他这样沉默到底打算怎么样?他说不怎么样,他说孩子不是他的,说这孩子很不听话,打他父亲,他母亲看到管不住这孩子,再加上和平又调来了广西,孩子妈妈就把与和平的事说了出来,她想通过和平给孩子找份工作,而和平的哥哥和他叔叔认为和平家四兄弟一共生了四个女儿,他们就自作主张找到孩子妈妈,给和平去认了个儿子回来。 听了和平的话我又生他的气,觉得他没出息,自己几十岁了什么事还得由他哥来安排,同时我也讨厌他哥,常常认为自己上过工农兵大学什么都懂,动不动就男尊女卑那一套,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什么事都他说了算。他可以安排他家的事,可他有什么理由为和平作主?于是我在骂了和平后对他说,如果这孩子是他的,他就承认,不过有个前提,他这样蔑视和欺骗我,我不会原谅他,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他不能这样由着他哥独断专行。他哥凭什么管我家的事,他有什么权利为和平做这样的主?在他家里,他老婆把他当老大,可在我家他这样不尊重人,他算个屁啊!和平听我这样斥责他哥,也跟着说他哥哥过分,他说我们家永远都只有我们三口人,他当场表态如果他哥再这样胡闹他可以不认他。 其实在我心里我也同情这孩子和他母亲,我只是觉得和平这样对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的欺骗和隐瞒让我感到对我的蔑视,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和平既然这样表了态,那我就算了,可我在心里忍受不了他哥那自以为是的作风。 广西的春节,我们十多个人挤在姐姐十来平米的客厅里吃年饭,个个穿着短袖,男人们热得打赤膊,妈妈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说活了70多岁了还没见过这样的冬天。 很多新调来铝厂的人们都与和平一样没有分到新房,都住在原来建筑工地的工棚里,原来建设工人住的工棚都是用水泥砖修建的简易楼房,十几栋楼都住满了外单位刚调来的工人和家属,和平带着女儿和妈妈住在三楼。在大龙住宿环境宽敞而优美,当我走进这小小的黑乎乎的小房子时真难受得想哭。女儿一进门就问我“妈妈;你看见老鼠吗?”说完拉我上过道来(长长的楼房都是单间,共用一个过道)女儿抬一盆水从三楼倒下去,一楼地平的乱石里猛然钻出来上百只大老鼠,肥的起码有一斤多一只,胖得跑都跑不动。难怪这里提着气枪打老鼠的年轻人这么多,这地方的老鼠都大得有些像兔子了。 来到这新的环境,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老鼠,蟑螂和蚊子、蚂蚁,说来怪,这个地方炎热的夏日少有蚊虫,蚊虫多在凉爽的深秋和冬天出来咬人。 再上这里的市场看看,市场里有活的和死了退了毛的老鼠卖,当地人告诉我,这里的女人生了小孩在月子里都要吃一只老鼠。 和平又带着我去看正在建设中的新房,每套房不到五十平方,但是结构非常合理。前前后后全是新房,有些已有人住,铝厂还在吃建设款,工资比地方上高很多,福利也非常好,虽然我看到建设中的厂子既脏又乱,可是它在这个地区已经是有名的贵族区了,当地人在谈到这个厂时都用羡慕的语气。我在心里打算,做完这批木材就在这里开个店,不管做什么,走在前面总能挣钱。 正月都过去了,但是贵州还在下雪下雨,玉屏木材公司来电说还不能上山,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小尹终于来电报了,他告诉我木材不能做了,因为他们公司和外商定的合同已经到期,但是他们半年内却没弄到多少木材,于是外商把资金撤走了,而玉屏木材公司的一万元定金又不愿意退他,他想请我去帮他要回那一万元定金。 我到了玉屏找到了木材公司那负责人,利用熟人的关系给他要回了6000元,其余的作为赔偿损失扣下了。生意不能做了,我便打算马上回广西,晚上我便约上妹妹去和在饭店打工的姚姐告别,可是姚姐听我说真要走了,急了,心里非常难过,她流着泪对我说,你这一走我就没了主心骨了,而她在那里打工的老板原本也是看我的面子,我也担心说不定哪天她这100元一个月的工也没得打了,我就问她愿意和我上广西做点小生意不,我让她上广西和平他们厂做点饮食生意,本钱我来想办法,姚姐一听非常高兴,于是她就跟我一起到了贵阳。 到贵阳见到大哥二哥,大哥二哥都埋怨我前两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二哥说春节前看电视,说湖南火车站有个无名女尸,他们当时就想到了我,还准备去找我呢。第二天大哥二哥提着三万元现金来到了美容培训中心,把钱往桌上一放,让美容器材部的按最好的设备给我配一套美容所需用品和器材。完了没有商量的对我说,以后不准再跑生意了,就开个美容院,免得一家人为你担惊受怕的。二哥对姚姐说,你是桂兰最困难时交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你做生意要多少本钱,一万两万你开口,于是我告诉二哥,不用这么多钱,我说姚姐现在只能试着做些小生意,做点饮食生意,因为饮食做起来成本少、周转快,姚姐自己也不敢多借,她只要了三千元。二哥把钱拿给姚姐时对她说,“这钱你拿着,赚了、有钱了就还给我,要是赔了就不用还了,算我帮助你的,”姚姐非常感动。 就这样我和姚姐怀着希望,怀着憧憬,同时也怀着迷惘一起奔赴了广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