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长篇小说 <<射雕英雄传>>证券版

兮兮

作者：yaqin111

 

一.江南七怪
　　
　　 七月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水草丰美,繁花似锦，一派喜庆之色。
　　 一年一度的蒙古那达慕大会，正在进行当中。
　　 那达慕是蒙古语，译成汉文，就是玩耍，娱乐的意思。每年的那达慕大会，都由蒙古各部选派高手，角逐摔跤，赛马，射箭三个项目的奖牌。获奖者往往一夜成名，成为蒙古人心中的勇士，美酒佳人，不求自来。
　　 近年来，蒙古国由于连年征战，疆域不断扩充，而民间及国家的财富，也消耗甚巨。为休养生息，恢复民生，成吉思汗遂派人南下大宋，求取真经。其时宋国虽然武功不足道，而经济之繁荣，则并世无双。成吉思汗周围一班谋士，在总结宋国真经的基础上，再结合蒙古国的实际，提出了一条有蒙古特色的发展道路：那就是体育搭台，经济唱戏。利用每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让蒙古走向世界，让世界认识蒙古，全方位对外开放，招商引资，但求所在，不求所有。一时间，倒也交流频繁，似模似样。
　　 而今年的大会，与往年又有不同，多了一项智力引进的内容。原来蒙古开化未久，民智不启，故成吉思汗下令唯才是举。不拘国籍种族，但凡有一技之长且
　　愿意为蒙古效力者，均发给长期居留证，享受蒙古国国民待遇，并享有三年免交
　　个人所得税的优惠。此令既出，今年那达慕大会的国际色彩，较之往年又浓郁许
　　多。
　　 江南七怪就是在本届那达慕大会照例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竞技区，一个是经贸洽谈区。江南七怪在经贸洽谈区摆了个摊位，摊位上的招牌写着两行字：
　　 “江南七怪工作室
　　 证券投资，代客理财”
　　 字体清秀，别具一格，一望而知是妙手书生朱聪仿宋徽宗瘦金体的手笔。宋时流行苏、黄、米、蔡四家字体，后来瘦金体也习者甚众，朱聪即为此中高手。
　　 经贸洽谈区人流滚滚，但江南七怪的摊位前却少有人来。
　　 马王神韩宝驹有些焦躁，搓着手说：“这蒙古人也就刚开始懂得互市，哪里就能指望他们投资证券呢？”
　　 越女剑韩小莹倒沉得住气，对韩宝驹说：“哥，这正好说明这里还是一片待开发的处女地，潜力大着呢。咱们别着急，一步步来。”
　　 飞天蝙蝠柯镇恶哼了一声，转向韩宝驹说道：“还是七妹说得对。老三哪，你要不耐烦，去看蒙古人赛马去，那是你的拿手好戏，我瞧他们谁都比不上你。”柯镇恶边说边晃动脑袋，鼻梁上架的太阳镜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见柯镇恶发了话，韩宝驹不敢再言声，也不敢真去看蒙古人赛马。只好拿起一叠印好的宣传单，走到路边去向行人派发。这样的背景下来到蒙古的。

江南七怪本在大宋国的嘉兴。此刻远赴蒙古大漠，开拓市场，自是说来话长。
　　 大宋国的证券市场兴起已有十余年时间，早期入市的人都赚了个盘满钵满。一时间，人人争谈股市，证券投资蔚为时尚。江南七怪凡事不甘人后，遂都舍弃原有职业，专事炒股。因为操作风格相近，七人时常在一起切磋行情，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操作技巧。一轮熊市过后，七人损失惨重，干脆合伙开办了一家工作室，挂靠在嘉兴证券公司醉仙楼营业部的下面，专事代客理财，传播自己的投资技巧。在一般股民看来，这七人投资风格怪异，和主流机构不大一样，所以都叫他们江南七怪。七人也不以为忤，把自己的工作室直接命名为江南七怪工作室。七怪性情耿直，固守己见，生意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
　　 也是合该有事。七怪所在的醉仙楼营业部一日请来著名操盘手丘处机和股民交流。这丘处机是投资大亨王重阳的得意弟子，自视甚高，现任全真金融控股有限公司的投资部总经理，王重阳则任该公司董事长。对话中，七怪和邱处机就投资理念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柯镇恶性情刚烈，直接挑战丘处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口说不为凭，举手见高低。你敢和我们来一场实盘比赛吗？”
　　 丘处机也是好胜之人，当即同意，同时反问一句：“输了怎么说？”柯镇恶说：“若是我们输了，工作室就此关门，我们兄弟不敢在丘先生面前再言投资。若是丘先生输了，也请此后不得再来嘉兴宣讲你那一套东西。”
　　 二人击掌为约。真金白银，实盘对垒，且是市井小民和知名大公司的较量。所以，这场比试不仅在嘉兴，而且在全大宋都是新闻。各家媒体争相报道，连《大宋证券报》也每日刊载实盘金额的变动情况。
　　 无奈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丘处机有全真公司作其后盾，一直遥遥领先，最后，江南七怪低头认输。丘处机倒也大度，一笑置之；但柯镇恶却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亲手摘掉了工作室的招牌，从此离开了醉仙楼。
　　 但七人并没有就此金盆洗手，而是暂时归隐，苦练内功，以图复出。其中柯镇恶性子最烈，每日埋首于图表之间，视力渐渐不行，加以过去曾患眼疾，终至眼盲。平日出门，只好带上一副太阳镜遮挡那双无神的眼睛。不过，这也使他练就了一门神功，只要一报股票代码，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幅相应的K 线图，不差毫厘。
　　 一日，有位和韩宝驹昔日一起贩马的同道从塞外买马回来，说起蒙古体育搭台，经济唱戏的新政，七怪感觉机会就在眼前。
　　 蒙古大局初定，百废待兴，证券投资尚属空白，率先耕耘，必有厚报。七怪在嘉兴颜面大失，未必就不能收之于蒙古。柯“江南七怪，代客理财，江南七怪，代客理财。”韩宝驹一面念叨，一面把宣传资料塞给行人。只是蒙古人那时连蒙古文字都没有，更没有几人识得汉文了，人们接过资料，往往看也不看，就随手塞进蒙古袍里面。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陪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那青年接过宣传单，并没有塞进皮袍子里面，而是细细阅读起来。韩宝驹见这二人虽然是蒙古装束，而形貌却是汉人模样，遂上前攀谈。
　　 “小兄弟，你是宋国人吧？”
　　 “是啊，你们也是宋国来的？”青年回答。
　　 “是啊，我们是嘉兴府人。”韩宝驹说。
　　 那中年妇女听到此说，面露喜色：“我们是临安府的，相距不远，说起来还是老乡哩。”这一下双方的距离好象近了很多。
　　 那青年问道：“什么是代客理财？”
　　 韩宝驹说：“代客理财就是代理客户做证券投资，获取投资收益。”
　　 青年又问：“那什么是证券？证券投资又是什么？”
　　 韩宝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潜在客户，开始耐心讲解。
　　 说话间，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少女跑了过来，对着青年叫道：
　　 “郭靖，郭靖，原来你在这里！射箭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哲别教练到处找你呢。”
　　 “好，华筝，我这就过去。”那叫郭靖的青年答道。
　　 韩宝驹和郭靖握手言别。郭靖说：“比赛完我再过来。”
　　 七怪齐声祝福说：“祝你比赛夺魁，马到成功。”
镇恶力主北上展业，其余六人也应声附和。于是七怪报名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经贸洽谈会，在此摆摊设点。

这郭靖本是大宋人氏，早年家庭横遭变故，母亲李萍流落到蒙古，产下这个遗腹子。从此母子二人在蒙古大漠相依为命，十多年来再也没有回过故乡。虽久居蒙古，但李萍心中难忘故国，仍然教导郭靖读汉书，习汉字，在家中对答也使用临安方言。按条件，他二人早已可获蒙古国籍，但李萍坚持只领取长期居留证，在异国仍做大宋的国民。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郭靖从小就知道吃苦耐劳，孝敬母亲。闲来便跟随蒙古有名的神箭将军哲别学习射箭，渐渐地也有了些名气。这一次的那达慕大会，郭靖本无意相争，反是哲别替他报的名。按说这三项比赛只有蒙古人才能参加，但郭靖自幼生长于此，又有长期居留资格，经哲别疏通关系，郭靖也就享受了一回国民待遇。
　　 比赛开始后，几个回合下来，最后争夺金牌的只剩下了郭靖和都史。都史是蒙古国的高干子弟，一贯骄纵不法。财、势两全之余，便想弄个那达慕大会的金牌玩玩，也好往脸上贴金，这次比赛他是志在必得。这都史手段倒也了得，一路过关斩将，直接闯入决赛圈。
　　 为保万无一失，都史请他爷爷的老部下扎木合前去和郭靖沟通，许以重金，只求郭靖在决赛时射假箭即可。所谓射假箭，就是故意射不中，让他取胜。后世的黑哨、假球，追根溯源，皆出于都史这个蒙古的太子党那里。
　　 谁知郭靖人穷志大，不畏权势，不为利诱，决不妥协。他虽然不如何看重金牌，却更不想输了骨气。都史见此，心中先自怯了，发挥就有点失常，最后郭靖摘取了金牌，都史带着仆人落寞而去。
　　 郭靖到底是汉人，并不如蒙古人一般，得了金牌欣喜若狂。他在接受记者采访之后，谢过哲别教练，陪着母亲再次来到江南七怪的摊位。
　　 一路的乡音攀谈，使得从没见过故乡人的郭靖对江南七怪大起亲切之情，附带也加意留心七怪所推介的那套理财方式。连续几日，郭靖都和七怪混在一起，有时也帮他们发发宣传单，吆喝上几声。这一来，也帮七怪吸引了不少眼球。
　　 那达慕大会结束后，七怪正式获准在蒙古居留，开始艰苦地开拓市场。郭靖也想加入七怪的工作室，便去征求母亲的意见。
　　 李萍说：“我们是大宋人，总有一天是要回归故国的。你的箭射得再好，在宋国终归无多大用处。你跟着江南七怪学点谋生之道，日后回到故乡也好成家立业。”
　　 见母亲支持，郭靖便正式去江南七怪工作室上了班。
七怪的工作室就设在离郭靖家不远的一座蒙古包里。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两台电脑，用来显示行情——自然是宋国临安证券交易所的行情，蒙古国此时还没有一家股份公司。蒙古包的顶上，是一个抛物面的天线，远远望去，象是一口锅斜放在那里，惹得许多蒙古人前来观看。可惜的是，看锅的人多，看电脑的人少，七怪颇感郁闷。
　　 生意清淡，但内功不能不练，每日里七怪盘前的预测、盘中的分析、盘后的总结仍然是雷打不动。郭靖勤奋好学，一段时间下来，什么头肩顶、圆形底、跳空缺口......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一日，七怪和郭靖商量业务拓展的事情。
　　 笑弥陀张阿生说：“郭靖，我看华筝公主和你很要好，你通过她给咱们介绍点客户啊。那些王公贵族多少总得买点公主的面子吧？”
　　 朱聪附和道：“好主意。试一试啊，郭靖。”
　　 郭靖搔搔头，扭捏不安地说：“这个不大好吧？”
　　 柯镇恶也觉得不太好。他一生自认正直刚强，不屑干这种拉裙带关系的事。但工作室的生存也是一个问题，所以他干脆不做声。
　　 郭靖被逼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出门去找华筝。
　　 其时蒙古的普通百姓普遍贫穷，可划归贫下中牧之列。但少数王公贵族和带兵的将领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在这些人中要能发展出一个两个客户，工作室的业务就大有起色了。
　　
　　 二人首先来到哲别府上。
　　 哲别号称神箭将军，且兼是郭靖的师父，对郭靖的人品自是十分信得过。听罢来意，也不细问，当下便将手边的金银如数交给郭靖。只是哲别平常爱惜士卒，但有赏赐，倒有一大半分与手下，囊中并不丰足。不过旗开得胜，郭靖华筝也自欣然。
　　 二人接着去拜访赤老温。这赤老温作战勇猛，立下战功无数，是蒙古有名的富豪。但赤老温与郭靖并无深交，且蒙古人向来对宋国人怀有成见，认为他们为人狡诈，不可轻信，所以赤老温远不如哲别那般爽快。
　　 赤老温问郭靖：“这代客理财如何理法？”
　　 郭靖回答：“代你投资宋国的证券市场，具体说， 就是买股票债券等。”
　　 赤老温说：“我们蒙古人在互市上，换回马就是马，换回盐就是盐，都是看得见，摸得着又有用的东西。你那股票债券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用呢？”
　　 郭靖老实说：“股票债券就是用纸做的凭证。不过宋国现在已经实现无纸化交易了，你只需办个股东帐号就行了。买了股票债券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升值，升值嘛，就是赚钱。平常呢，还可以分红。”
　　 赤老温说：“哎呀，郭靖，我把一堆金子交给你，你就给我一个号，这样的傻事我不干。你在蒙古长大，就和蒙古人差不多，我相信你，但我信不过那几个宋国人，你别跟他们瞎掺和了。”
　　 华筝急道：“赤老温将军，你不懂的，买股票就是买未来，升值空间很大的。”
　　 赤老温笑道：“这未来是个傻东西，越说越玄，那我更不干了。”
　　 二人无奈， 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赤老温家。
　　 一圈下来， 也不无收获。除哲别外，华筝的哥哥窝阔台和拖雷也被发展成了客户，只是这二人是疼爱妹妹， 让她高兴而已，故而数量都不大。木华黎和博尔术也瞧在华筝的面子上象征性的拿出了一点钱。
有王子将军捧场，七怪大受鼓舞。这第一仗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经过几轮研讨，最后柯镇恶一锤定音，全数重仓杀入临安蹴鞠俱乐部和临安丽春院两只股票。
　　 其时宋国武力不举，国人皆感压抑。迫不得已，宋国每年以卑词厚币纳于西夏大金以换取边境的平安，耻辱之甚，距和亲也相差无几。虽战场少有成绩，而竞技场上，宋国的蹴鞠之计却大长宋人志气，西夏大金每每落败。故而蹴鞠在宋国人气日盛，以至有国技之称。临安蹴鞠俱乐部在宋国排名第一，其会员的转会费动辄以数十万贯计，故票房价值极高。
　　 每年以岁币换和平，宋国的官场因而少了许多阳刚之气，多了奢靡之风。失土不复，国力不张，官员多寄情于声色之间。官场如此，民间随后，只是喜煞了青楼的老鸨。时人有诗云：“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说的就是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临安的丽春院，则是宋国第一青楼，达观贵人多出入此间，可谓是财源滚滚。
　　 真是天道酬勤。一战下来，七怪代客户赚了个盘满钵满。哲别等人当时本无意赚钱，现在颇有斩获，自是逢人就夸郭靖。这一来，连赤老温也红着脸送来了一批金子，请江南七怪也帮他买点未来。
　　 都史听说有这等好事，也主动来到工作室，成了七怪的客户，当然此举也有讨好华筝的意思。
　　 郭靖也发了不少奖金。他把钱全数上交李萍，李萍便给他新缝制了一套蒙古袍。这样，郭靖和华筝进出之间，便不似先前那么寒碜。
　　 七怪在蒙古的业务渐入佳境，引起了黄河四鬼的注意。

黄河四鬼的老板，人称鬼门龙王沙通天。黄河四鬼是沙通天的得力干将。沙通天本在黄河边上从事水上运输，靠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垄断了黄河水运的很大一部分市场，昔日的江湖混混，如今也侧身缙绅之列，只是不大为正牌的士绅所看得起。沙通天急怒之下，不惜巨资托人情走门道，捐了个正五品的候补知府，连带其老母也得了朝廷的浩命封典。这样一来，沙通天也算得上是个场面中人了，他虽不曾也无意去谋一任实缺的知府干干，但在政治上却已经能享受正五品的待遇了。尽管如此，仍然脱不了暴发户的底子，时人称之为鬼门龙王，便是鄙夷其为人的佐证。
　　 沙通天既以黄河起家，免不了在黄河沿岸设点布局，其中四处最为要紧的所在，便由四个最得力的手下打理。这四人秉承老板的教诲，好事做得不多，坏事做得不少，落了个外号叫黄河四鬼。哪四鬼？分别是断魂刀沈青刚、追命枪吴青烈、夺魄鞭马青雄，长门虎钱青健。
　　 其后大宋政府整顿黄河水运，破除行政性垄断，鬼门龙王沙通天一干人的生意逐渐衰落，加以口碑甚差，继续呆在家乡枉自让人笑话，沙通天便带同黄河四鬼四处游荡，寻找新的安身之机。
　　 五人既无专业，又不肯脚踏实地，终日游冶，究非长久之计。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大宋的证券市场一夜之间兴旺起来，沙通天等人好比久旱逢甘霖，立时看准了这门生意。不过这几人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论实力，自己尚排不上号，论基本分析技术分析更非己之所长，故而这几个人跑到临安府的黄庙子市场，专门倒腾一级半市场的股票，也小有进帐。
　　 说起临安的黄庙子市场，当初可是大大有名。大宋的证券交易所，对上市公司有额度的限制，搞不到上市指标的，就只能在街头巷尾私下转手，慢慢地，这种交易自发地向黄庙子大街集中，形成全国知名的一级半市场。这里每天人头汹涌，惊心动魄之处比起证券交易所的买卖而言，更精彩许多。
　　 为什么有一级半市场这个说法呢？因为股票市场的发行属一级市场，在交易所上市交易属二级市场。而在黄庙子市场转手的这些股票正好处在发行后，正式上市前的阶段，所以人们形象地把这一市场称之为一级半市场。
　　 这一市场游离于政府的监管之外，所以欺行霸市、坑蒙拐骗的事屡有发生。鬼门龙王沙通天带领黄河四鬼在这里却是如鱼得水。虽然所获不丰，但这和他们当年的水上生涯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萌生出亲切之情。
　　 然大宋政府一声令下，宣布黄庙子市场为非法，顷刻之间，偌大的市场陷于瓦解，继续交易的，由禁军抓住扭送大牢，没收财产。沙通天一行见势不妙，也只好洗手上岸。
　　 这几人到底是做惯了偏门生意的人，又不甘寂寞，一时住手，仍时时留心江湖的风浪。终于有一日，江南七怪在蒙古初见成效的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沙通天自觉江南七怪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上，这等好事岂能让他们独占？遂命黄河四鬼先行起身前往蒙古，以探虚实，伺机而动。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河四鬼一到蒙古大漠，自然而然就和都史父子勾搭在一起。都史的父亲叫桑昆，是个十足的草包，本事不大，架子不小，是蒙古国太子党的元老级人物，见便宜是要占的，见责任是要躲的。铁木真看在他父亲王罕的面上，也不来过分为难他，因此，这父子二人在他们的封地内，整日胡作非为，闹得鸡犬不宁。
　　 桑昆都史虽然学问不大，却也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哲别等人在江南七怪的代理下屡有斩获，父子二人心下早就痒痒不已，一心想把七怪的工作室据为己有。只是碍于华筝公主，尚未想妥巧取豪夺的手法。此时黄河四鬼送上门来，桑昆马上以专家之礼待之，双方合伙成立了一个黄河四雄工作室，由桑昆父子控股，与七怪分庭抗礼。
　　 做生意本来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是黄河四鬼的到来，却引起了七怪的警惕。这天收市后，七怪和郭靖共商对策。
　　 柯镇恶说：“各位弟妹，我们七人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谈何容易，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还有郭靖，全靠他勤勤恳恳，以诚待人，才让蒙古人改变了对宋人的成见。可以说，今天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但是，黄河四鬼的到来，有可能使我们前期的努力毁于一旦。”
　　 郭靖久居蒙古，只道世人都如蒙古人一般淳朴，对柯镇恶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说：“柯大侠，我们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不要紧的吧。”
　　 朱聪知道郭靖本性善良，此时便为他仔细解释：“郭靖啊，正常情况下，你说的是没错。但你知道黄河四鬼是什么人吗？这四人在宋国就是无恶不作的烂仔，坑蒙拐骗，欺行霸市，官商勾结，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宋国如此，到了蒙古这四人也不会立地成佛，一样会本性难移。”
　　 郭靖说：“那他们要是再骗人的话，就没人同他们做生意了，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呢？”
　　 朱聪告诉郭靖说：“本来蒙古人对宋人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们看来，宋人个个都狡猾奸诈。当初要没有你，我们也没有那么快得到蒙古人的信任。现在如果突然来了一伙骗子，搞不好蒙古人就会说是我们招来的，也许还会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我们的工作室放长线在前，黄河四鬼的工作室钓大鱼在后。这样一来，我们就前功尽弃，没法在蒙古混了。”
　　 朱聪言罢，人人都觉得有理。柯镇恶一拍桌子，狠狠地说：“众位弟妹，郭靖，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黄河四鬼挤出蒙古。”
　　 听完柯镇恶的话，韩宝驹看着郭靖只是笑，却不做声。
　　 韩小莹急道：“哥，你尽顾着笑什么啊？快想办法啊。”
　　 韩宝驹摆摆手说：“办法嘛，我倒是有一个，只是不怎么光明正大，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众人忙说：“先说说看，不行再商量啊。”
　　 韩宝驹说：“那还是要郭靖出马才行。”他的想法是，让郭靖去找拖雷，阻止黄河四鬼在蒙古正常营业。因为拖雷是分管人才引进工作的，只要拖雷以品行不端为名拒绝给四鬼办理长期居留证，黄河四鬼就没法拿到正式的营业执照，这样，所谓黄河四雄工作室就是无照经营，可以公开勒令解散并将四人驱逐出境。
　　 众人齐声称赞这是个好主意。尽管手段有欠光明正大，但为了保护蒙古人和自身的利益，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郭靖说：“万一拖雷不听我的怎么办？”
　　 朱聪笑着说：“带上华筝公主，分量总够了吧？”
　　
　　 郭靖和华筝找到拖雷，细说来意，拖雷立时答允。当然，拖雷如此行事，并非徇私，实在是从蒙古人的利益出发。蒙古人的财产都是拿命换来的，岂可让几个混混随意蒙骗？所以，尽管桑昆数次亲自找到拖雷为黄河四鬼求情，拖雷都以黄河四鬼劣迹斑斑为由拒绝发给他们长期居留证，最终，拖雷以无照经营的名目解散了黄河四雄工作室，并将四人驱逐出蒙古。
　　
　　 自此，七怪再无外人滋扰，和郭靖一起静心打理工作室，倒也自得其乐。郭靖闲来无事时，也跟着朱聪念几句子曰诗云，故园情怀日趋强烈。

(待续)

兮兮

二。推倒重来
　　 宋宁宗嘉定九年，宋国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论战。始作俑者是《大宋日报》。
　　 本年中，《大宋日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了署名杨康的长篇论文《宋国股市向何处去？——论宋国股市应推倒重来》。
　　 《大宋日报》乃宋朝皇室喉舌，一言一行都有来历。虽然不是每篇文章都代表着皇帝的意思，但以该报的地位，每篇重头文章都会在社会上引起广泛的关注。杨康的长篇文章一经推出，立时在宋国掀起波澜。
　　 杨康在文章中历数宋国股市的种种弊端，直斥宋国股市已经成了一个大赌场。文章说，宋国股市从建立到现在为止的历史，就是一部赌场的发展史。股市的深层次问题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解决，也从来没有引起过应有的重视。概括的说，宋国的股市离公开，公平和公正还相差很远，可悲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看到宋国股市有朝三公原则靠拢的迹象，这才是每一个宋国人应该引起高度警惕的事情。具体而言，从股票发行到上市交易的每个环节都存在制度性的漏洞，所以各种丑恶现象愈演愈烈：倒卖上市额度，内幕交易，做假帐，操纵市场，大股东侵权等等。正因为这些问题是制度性的，既得利益者很难放弃自己的利益，所以解决起来有相当的难度。但是问题发展到今天，市场不公已经成为危害宋国股市健康成长的浓泡，不挤掉它，宋国股市就不能健康发展，投资者利益就不能得到有效的保护，最后，被投资者抛弃的宋国股市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彻底崩溃。
　　 文章认为，现在的宋国股市，已经没有任何投资价值可言，市盈率高达3，40倍，周围的金国，倭国等国家，其股市的市盈率都远低于宋国。目前，宋国中小投资者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用脚投票，远离市场，让那些操纵市场的权贵资本牢牢套住，实力大减，然后再重构宋国股市的制度性基础，唯有如此，才能许宋国股民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他们重见人间四月天。
　　 为增强文章的效果，《大宋日报》还特意加了编者按。编者按说，杨康先生乃忠良之后，是杨家将的嫡系子孙，当年大宋立国之初，杨家将英勇抗辽，满门忠烈；现在，杨康先生又在另一个战场上为我大宋献计献策，拳拳之心，可昭天地，可比日月；与其先辈相比，爱国之途虽殊，爱国之心实同。杨康先生很小就去了金国，并在金国获得了金融学博士学位，但是他有一颗不变的宋国心。面对金国的高薪厚禄，杨康先生不为所动，毅然决然返回故土，报效祖国。
　　 杨康的文章切中时弊，引起了宋国朝野的广泛关注。一时间，“推倒重来”四字成了宋国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有好事者在电脑上搜索该词，跳出的条目高达15万1千9百条。就连恋人分手也不说拜拜或者吹了之类的传统词汇，而是说我和你推倒重来。
　　 杨康的家世，加上他归国留学生的背景，还有直言的勇气，使得他在宋国一夜成名。他开始频频接受电视,电台，报纸的采访，到处宣讲他的观点。国外的一些媒体，尤其是金国的《中都先驱论坛报》也随声附和，把杨康打扮成市场正义和制度规范的旗手。
丘处机是在办公室读到杨康的长文的。
　　 全真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是宋国规模最大的金融集团，由著名学者王重阳一手创立。公司发展到今天，王重阳已经不过问具体事务，而是专心思考公司的战略问题，日常的经营管理全部交给昔日的七位学生打理。这七人学问人品皆是一时之选，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人称全真七子。哪七人？马钰，谭处端，丘处机，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七人中，马钰为长，任公司总经理，丘处机业务能力最强，负责公司最重要的投资部门。
　　 读前半部分时，丘处机还饶有兴致。到后来，便眉头越蹙越紧。
　　 这时，秘书尹志平推门进来，说道：“丘总，孙总有事找你。”
　　 话音未落，孙不二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对丘处机说：“师兄，我看这个金龟子不地道！”
　　 “什么金龟子？”丘处机抬起头来。
　　 “就是那个什么忠良之后杨康啊，打着祖宗的招牌招摇撞骗，要把我宋国股市推倒重来，真是可恶。”
　　 “对，这个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要好好研究研究。不过，杨康怎么成了金龟子呢？”
　　 “他在金国留学，等于是镀了一层金；最后又从金国归来，不是金龟子是什么？说他是金龟子还抬举了他，金龟子是益虫，杨康的作为却不象是只好鸟。”孙不二气愤愤地说。
　　 丘处机哈哈大笑，说道：“精辟，真是精辟。什么推倒重来，我看就是要挖我大宋的墙角。师妹，我去调查杨康的来历，你去和大师兄汇报有关情况，这件事我们不能保持沉默。最好和北国证券经纪公司联合行动，先从理论上反驳推倒重来的谬论，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很好，那我走了。”孙不二说罢匆匆离去。
　　 全真公司的规模之大，必须对国际局势有透彻的把握，才能占有经营上的主动权。所以，全真公司在金国，夏国，倭国等地都派有细作，专事各种情报的收集工作，其效率之高，工作之细，大宋国政府的细作都自愧不如。丘处机即时给派驻金国的人员下了指令，要他们查清杨康的底细，搞清楚杨康此举的真实背景。
　　 安排好这件事后，丘处机再和北国证券经纪公司的首席营运官鲁有脚通电话，谈了对金龟子杨康“推倒重来”论的看法，相约联合行动，鲁有脚深表赞同。

安排好这件事后，丘处机再和北国证券经纪公司的首席营运官鲁有脚通电话，谈了对金龟子杨康“推倒重来”论的看法，相约联合行动，鲁有脚深表赞同。
　　 北国证券是江湖奇人洪七公创立的一家证券公司。当年，他目睹广大的散户在证券市场的艰难处境，发誓要改变这种状况，于是带领鲁有脚等人建立了北国公司。公司建立伊始，洪七公就开宗明义，向广大散户郑重承诺：不挪用客户保证金，不私做国债回购，不和客户对做，从而树立了光明磊落的市场形象。多年以来，北国公司也一直秉承这条宗旨。这在黑幕重重的宋国股市是少有的。也因此，全真公司才将北国公司引为同道，事事都协调而行。
　　 对“推倒重来”论的反击也是从〈大宋日报〉开始的。丘处机以资深投资家的身份发表了驳斥杨康的长篇论文〈醉翁之意不在酒----论“推倒重来”论的险恶用心〉。文章说，在金国镀了一层金的归国留学生金龟子杨康先生，应该说对宋国股市还是花了一些时间和精力来研究的。他所揭示出的宋国股市存在的深层次问题，并没有夸大其辞，而是切中肯綮。杨康先生的问题不在于他揭露了什么问题，而在于他开的药方。推倒重来的实质是什么？ 就是搞垮大宋的资本市场。杨康表面上的目标是对准权贵资本，要削弱他们的的影响力，如果按他的思路操作，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不仅权贵资本会受到削弱，中小投资者一样伤痕累累，整个证券市场将陷于崩溃，社会财富将大量耗散。宋国的资本市场发展到今天，它已经和宋国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习习相关，如果任其崩溃，大宋的经济基础将受到极大的削弱，人民生活将陷于困境。
　　 丘处机的文章提醒人们不要忘了宋国现在的处境。宋国经过多年的外交努力，才争取到了今天相对宽松的和平的国际环境，让我们大宋的人民可以安居乐业，过上日益富足的物质和文化生活。但是不要忘了，现在的和平是建立在岁币制度的基础上的，我大宋每年都要给夏国和金国大量的银两和绢帛，可以说，今天的和平是买来的。岁币来自哪里？来自宋国的经济繁荣。一旦宋国的经济基础受到削弱，财力不济，岁币不能及时或者足额供给夏金两国，这两国难保不会再开边衅。对宋国股市推倒重来的结果，也许就是民生的凋敝和和平的消亡。
　　 丘处机的文章最后说，金龟子杨康先生号称是忠良之后，有一颗不变的宋国心。但是，人心如何，我们现在谁也看不见，忠良之后并不一定也是忠良，血统论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宋国人也有可能长出金国心来。金龟子杨康先生究竟醉翁之意何在，是在酒，还是在乎山水之间，我请大宋的老百姓张大耳朵，擦亮眼睛，听其言，观其行。
　　 接着，鲁有脚在大宋国子监发表专题演讲，题目是〈大宋股市向何处去？〉，并回答了太学生们的提问。鲁有脚的观点和丘处机遥相呼应，力陈杨康的用心之不良。鲁有脚认为，宋国的股市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是发展中的问题，只有靠股市的发展才能逐步解决，一棍子打死或者拔苗助长，都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大宋的股市起步时间不长，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并不奇怪，这就象一个婴儿，你不可能用成人的标准来要求他，要允许他犯错误，允许他摔交，当然也要给机会让他自己爬起来。那种泼脏水连婴儿一起倒掉的方式是要不得的。鲁有脚在回答太学生的提问时，透露了杨康的身世背景。他告诉太学生们，杨康是忠良之后一点不假，但是很小就去了金国，而且是在赵王府长大，赵王完颜洪烈就是杨康的养父，二人一直到现在都是父子相称，杨康在金国所用的名字并不是杨康，而是完颜康。鲁有脚点到为止，大学生们则恍然大捂。几项事实串联起来，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就摆在了眼前。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测，暂时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证实这一点。
　　 丘处机和鲁有脚的反击十分有力，让原来一边倒的舆论发生了分化。宋国的论坛开始变得更加热闹。各路人马纷纷加入战团，或为利，或为名，或为理。金龟子三字也成了杨康的代名词。后来这个名词的外延又扩大开来，凡是从金国夏国归国的有汉奸迹象的留学生，都适用这个名词。后世之人用海龟来特指曾经漂洋过海的归国留学生，不过是拾孙不二的牙慧而已。

在临安一座驿馆的高级套间里，杨康正在玩俄罗斯方块。一个个不同形状的几何体不断下落，经过杨康的整理，最后都服服帖贴，齐齐整整地排列在一起，最后消亡掉。
　　 玩着玩着，杨康也觉得无聊起来。他想，这大宋的资本市场怎么就不能象这俄罗斯方块一样，可以随意摆弄然后让它消失掉呢？看来，不要欺大宋无人。朝廷虽然昏君在上，大臣无耻，然草泽中自有英豪。丘处机，鲁有脚就是明证。这二人仿佛一眼就洞穿了他的企图。只是他有一张万试万灵的护身符——忠良之后，这才没有更加难堪。毕竟，多数人不会相信他杨康，著名的杨家将的后人，会和金人穿一条裤子。
　　 “让他们先乱一乱也好。水混了，总比水清的时候好摸鱼。”杨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按下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这时正好是晚上七点，是大宋皇家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时间。
　　 每天的大宋新闻，照例在开始前有一段序曲。这段序曲是民乐《九张机》的主旋律，由南国才女瑛姑亲手用琵琶弹奏，宋宁宗钦定。
　　 序曲结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对俊男靓女，二人均正襟危座，神态严肃而不失亲切。杨康来大宋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那是当今正走红的两位主持人，男的是陆冠英，女的是程瑶珈。
　　 杨康靠在沙发上，听着二人交叉播音：
　　 “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是新闻联播节目时间，下面播送这次节目的内容提要。
　　 “今天上午，我大宋当朝圣上在勤政殿亲切会见了来访的大金国赵王完颜洪列一行，宾主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会谈中，完颜洪列阁下表示，几十年前，金国军队进入宋国，给宋国人民带来了麻烦，那是两国历史上的不幸。现在，两国关系进入了以岁币为基础的新的历史时期，只要两国坚持岁币制度不动摇，宋金是完全可以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
　　 “今天下午，临安府尹王道乾亲切视察了位于临安郊区的官窑。近来，官窑匠人想皇家之所想，急皇家之所急，为了让当今圣上用上最好的瓷器，大搞技术革新，在制釉技术和烧装工艺上都取得了重大突破。在王府尹转达皇上的关怀时，匠人们个个热泪盈眶，纷纷表示皇上能用上他们做的瓷器，就是他们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钱塘江边的临安府牛家村，在官府的引导下，紧抓夏粮生产之余，积极发展传统的织锦业。这个村织出的锦缎，受到金国主管岁币官员的高度评价。对此，牛家村人豪迈地说，为宋金和平添砖加瓦，是我们应该做的。
　　 ......
　　 “大理国举行盛大的茶花展。这次展会上，有许多前所未有的珍品面世，象十八学士，风尘三侠，八仙过海，都是大理国宝级的品种。宋国姑苏城蔓陀山庄送展的精选品种抓破美人脸和倚栏娇也吸引了众多游人的关注，得到与会专家的一致好评。
　　 “在刚刚结束的吐蕃国国际残疾人登山邀请赛上，宋国选手曲灵风顽强拼搏，不负众望，一举夺冠，为我大宋争得了荣誉。
　　 “倭国发生海啸，居民死伤无数......”
　　 “真没劲，天天都是这一套。”杨康嘟嘟嚷嚷的走上前去，拍的一声关掉了电视机。

他算一算时间，完颜洪烈应该快回来了。今天晚上，宋国太子设宴招待完颜洪烈，到这时，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完颜洪烈也住在这个驿馆，给这对异国父子的沟通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这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开封府尹王道乾。不光这件事，最近杨康在媒体上的风光也是他一手策划的。王道乾几年前奉宋宁宗之命出使金国，便在赵王完颜洪烈的威逼利诱下反过来做了金国的细作，直接和完颜洪烈单线联系。金人亡宋国之心不死，故王道乾最近也活动频频。这一次对杨康的成功炒作，使完颜洪烈对其大为满意，暗中许诺，将来打下宋国，宰相一职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王完颜洪烈主持着金国的对宋政策。按他的设想，宋国这样的国家根本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主上昏聩，官场腐败，之所以仍能延续，全在民间的经济繁荣，给这个帝国输送营养，特别是维持了一个让金国无法随意宣战的岁币制度。
　　 完颜洪烈认为，先帝的岁币制度实在是大金帝国扩展的一个巨大障碍。现今的天下，做事讲究师出有名，否则外国不服，国人也有怨言，师出无名，结果可能适得其反。要拿下宋国，先要从岁币制度入手。只要动摇了岁币制度，哪怕宋国的岁币晚到一天，金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进行全国总动员，金戈铁马，直指淮河以南了。
　　 这样，才有了杨康这个金龟子的“推倒重来”论。完颜洪烈的如意算盘，是通过杨康的运作，即使不能瓦解也要重创大宋的经济基础，最后影响到岁币的交纳，为金国出兵寻找借口。同时，在宋国经济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宋国的财力不济也会严重影响到和金国的战争，那样就是一箭双雕了。
　　 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康也自有自己的一番抱负。
　　 灭亡宋国，对杨康而言，是无可无不可。他对宋国的感情，并不比对金国的感情来的更强烈。究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很小就到了金国，由完颜洪烈抚养长大。更主要的是，他是杨家将的后代。先辈的盖世功勋和后来的遭遇，使他对这个家族一直遵从的忠君爱国的理念产生了很大的疑问。他在成年后常常问自己：“你爱宋国，可是宋国爱你吗？”
　　 如果是一直在宋国生长，也许杨康就不会有这些疑问了，他可能就天然地接受了他们家族长久以来引以为傲的传统。可是，他却在金国长大，他发现金国人也是那么强烈地爱着他们的国家。他开始了进一步的思索。生在金国的人爱金国，生在宋国的人爱宋国，难道必须如此吗？这种爱有什么科学的依据呢？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这样的所谓爱国实在很荒唐。
　　 象杨康这样的国际人，宋国孕育，金国生长，他该爱哪一国呢？都爱，两国都不会答应，要知道这两国是世仇；都不爱，更加不行，搞不好连活路都没有了，命都没有了，还能去爱谁呢？所以，爱哪一国，他必须有所选择。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最后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爱是要有理由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男人爱女人，或因她冰清玉洁，或因她兰心慧质，或因她春风杨柳，实在说不清原因的，还可以说和她有感觉。杨康对宋国连感觉都没有，怎么去爱呢？这岂不是连指腹为婚都还要不如？指腹为婚后，双方还要在一起过日子，实在搞不来，休掉也是一种解脱。这国一旦爱上了，好象祖祖辈辈都给卖掉了一样。还只能它休你，你却死都不能休它，不服气休一次试试看，几千年都会被骂成汉奸卖国贼，子子孙孙都将活在阴影里。
　　 凡事须得研究，才能明白。自我感觉研究清楚后的杨康，想到这里，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时他认为，忠君比爱国来得更加可笑。如果是个明君，忠一忠也不妨；但如果是个昏君暴君呢？你越忠君岂不是越祸国秧民？这种情况下，忠君和爱国本身是对立的。想到这里，杨康觉得他的祖上定下的这条忠君爱国的家训其实在很滑稽的东西。
　　 抛掉了思想上的精神枷锁，杨康的思路自然就活络起来。
　　 他打定了主意，先从宋国爱起，然后宋国金国一起爱。抱定这样的思路，于是杨康才和完颜洪烈一起策划了所谓推倒重来论的闹剧。只是在完颜洪烈的明前，杨康隐藏了自己的野心或者说抱负。
　　 杨康之所以愿意出面打头阵，除了他本身的经历适合担当这个脚色外，完颜洪烈的许诺是关键：他答应杨康，灭掉大宋后，让杨康做宋王。在完颜洪烈看来，让杨康这个杨家将的嫡派子孙做金国统治宋国的工具，是一招妙着，因为宋国疆域广阔，人口众多，金人如直接治理，只怕最后会被宋人淹没。以汉制汉，则是统治宋国的高招。而杨康，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宋人的内心深处，对杨家将的后代不会排斥，而杨康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父子情深，兼有养育之恩，再说，杨康所受的是全套的金国教育，早就是宋国脸孔金国心了。
　　 对杨康而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的血管里流的是杨家将的血液，这使他天生就具备了常人没有的英雄气概。而在金国赵王府的生长经历，又让他目睹了太多的权谋，谎言，无耻和背叛。两方面结合起来，促使杨康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先做宋王，再并金国，最后做一个一统天下的霸主。他自信具备了足够的胆略和才干，惟有行惊世骇俗之事，方能做惊天动地之人。
　　 完颜洪烈的本意是以天下为棋盘，以杨康作棋子，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反过来倒成了杨康的过河卒子。
　　 这样行事，对常人而言，也许在心理上还有个绕不过去的道德障碍，对杨康来书，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家族和自身的经历都教会他，无论一个人最后去爱什么，都要先从自己爱起。祖上忠君爱国，结果不是战死沙场，就是为奸人构陷，自己的母亲最后也只能背井离乡，流落异域；完颜洪烈固然对他有养育之恩，但这也不过是占有他母亲的附带产品而已。
　　 先要自爱，才能爱人，这是杨康得出的最后结论。自爱，就是一切从自己出发，忠君爱国的义务，祖上已经尽完了，自己要再不醒过来，也太对不起列祖列宗了。至于爱国爱民的事，一统金宋之后，尽可以放手去爱，不敢说自己会爱得有多好，起码比现在的两国皇上要强，尤其会强过宋国的昏君。为了成就大事，达到最后的目的，现在和将来要做的事，如搞垮宋国的经济，延绵不断的战火，都只是权宜的手段，杨家当了两百年的棋子，现在要做下棋的人。
　　 杨康这最后一点思想的花絮，影响了后世的政治将近八百年之久。后来的多少政客，都把目的当作手段的遮羞布。他们说，专制是为了民主，禁锢是为了自由，割让领土是为了民族独立，卖国求荣是为了曲线救国，输出革命则是为了和平友好。杨康因此而青史留名，倒是当初没有想到的事情。
正当杨康百无聊赖时，门口传来几下清脆的敲门声。一个声音喊道：“赵王驾到----” 杨康马上前去开门，完颜洪烈一身便装走了进来。
　　 杨康急忙请安说：“父王，吩咐一声，儿子自会去看望你，亲自过来，儿子如何敢当？”
　　 完颜洪烈笑笑说：“康儿啊，父王想你得紧。也就不讲什么繁文缛节了。”说罢摆摆手,叫随从在门口守候，以便父子二人好好交谈。
　　 坐定之后，完颜洪烈一脸温和地看着杨康说：“康儿，你在宋国干得不错嘛。一夜之间，人人都知道杨家将不仅有后人，而且这个后人还出手不凡。”
　　 “这都是父王教导有方，儿子只是依计行事而已。”杨康谦虚道。
　　 “康儿，你的文章高屋建瓴，大气磅礴，直奔主题，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手笔，和父王可没什么关系。”
　　 “那也是父王平日教诲的结果。”杨康顿了一下，接着说：“本来舆论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谁知半路里杀出一个丘处机，一个鲁有脚，扭转了本来一边倒的舆论，现在两边大概是势均力敌。”
　　 “这些并不出乎意料。宋国主上昏庸，但江湖上豪杰之士不少，对这些人要尽力笼络，以为我所用。你在短短的时间里有这样的成就，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如果任由这些人说长道短，宋人岂不是越来越不信我？那这推倒重来的推字什么时候才能有效实施呢？我的看法，是不是由王道乾出面，在舆论方面实施一点管制，只有一个声音，那就好得多。”杨康说道。
　　 “这样不合适。宋国人怯于公战，勇于私斗；怯于战阵，勇于笔伐。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如果王道乾在这件事上出面控制丘处机这些人的言论，他在宋国的处境会很被动，对我们图谋今后的大事会有不利影响。再说，我们所谋划的，是天下大事，也不能指望短期内奏效。”完颜洪烈指点杨康。
　　 “那下一步怎么做呢？”
　　 “我们的细作早就打探清楚了，宋国资本市场上有实力的机构，除了全真公司，北国证券这两家外，还有三家，分别是白驼山国际控股有限公司，桃花岛长期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和云南实业集团。我们要做的，是联络这些实力机构，形成第二条战线。没有实力机构的参与，宋国的资本市场是不会垮的。你的推倒重来论则是我们的第一条战线。那些没有浮出水面的权贵资本在宋国早已是天怨人怒，所以，尽管有丘处机等人唱反调，你依然会很有市场。等两条战线结合的时候，就是我金国得手的时候了。”
　　 一席话说得杨康连连点头。他感觉到，比起完颜洪烈，自己的历练还远远不够。要取天下，还有很多课要补。
　　 “这两条战线都交给你了，事关国运，要胆大心细才是。”完颜洪烈边说边站起身来。
　　 “好，儿子谨记父亲教诲。”杨康也跟着站起来，一直把完颜洪烈送到房门外。
　　 送走完颜洪烈，杨康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双脚则翘在茶几上。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典型姿态。经过完颜洪烈的点拨，他开始仔细筹划两条战线的事情。

(秃笔扛提牛)

菜农

靠，好笑，那黄药师、洪七公他们都是机构，欧阳克一定是像德隆那样的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