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地价”之吊诡
说几个房地产商就能把城市的房价绑架，这笑话说得比天大。其实，即使如此，若没有价格结盟，大抵只算得“非法”。“非法”不是“违法”，说起来，“不法”也算不得“违法”。简而言之，但凡不是法律所禁止，就应是民事之正当。房地产商们把房屋价格正当处置，呼吁政府对此干预，内心多是不屑法治而已，倘若政府真是干预，定然是践踏法律，颟顸民事。当然，若房屋交易中有欺诈，则是另一类问题。
任志强抗辩国家土地副总督察甘藏春之言，以零地价说词，当然是意气之断。因为毕竟他知道土地价格受资源约束，不可能价格为零。在争辩中，任志强也指出当下价格也成因于土地的“招、拍、挂”。明眼所见，的确，房屋价格上涨的和土地拍卖价格上涨呈慢半拍之象。看起来，没有政府主导，单凭几个房地产大亨，还未必能绑架得了整个房地产市场，遑论绑架民众。
查了一下最近二十年的货币供应量，为了令不懂金融货币的人士能有感动，我用最简约的方式说，平均每年增加发行的货币供给量，均比当年的GDP增加量高出近一倍左右。注意，GDP每年增加一直徘徊在10%，那么货币供应增量也就在18%左右。邓小平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说过，若保持百分之七八的发展速度，二十年国民经济就会翻两番。显然，经过这二十多年，货币供应量翻了四番还要多，更清楚地说，比照二十年前，当下的货币供应量是二十倍甚至还要多。
若货币供应量翻了四番还要多，房地产价格翻两番多，也就不是一宗稀奇的事情了。且还有民居问题还有几十年的历史欠账，且还有几十年来人口翻倍的巨大压力，且还有居住和生活方式变化的强大应力，如此充裕的货币供应量，必然逐步使得货币贬值，强化房屋这类不动产的保值和增值的工具效应。那么，可以理解，二十年来房屋价格翻两番，如果以CPI长期保持在低数位增长来考量，这的确是相当谦虚谨慎的增长了。尽管当今的价格的确令人瞠目。
房地产的价格，不管究竟有多少猫腻在其中，或者不管有多少令分憎恶的歹毒在其中，供给和需求永远是决定性的因素。土地供应量是有限的，远远低于社会的需求，这决定了房屋价格只能走高而难得走低。这决定了相当一部分人的需求不可能得到满足。排除这部分人的方式，若以价格来体现，就是认钱不认人。若不以价格来遴选，则一定是认人不认钱。两者之间必选其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当下的问题并不止于此。比如，人们刚刚觉得自己有钱得能够买得起房子，房屋价格就涨上去了。而这样的症状其实恰恰是通货膨胀的样子。通货膨胀起来，钱来得越发容易的时候，物价走高也就来得更容易。若以为自己辛勤劳动就一定能换来舒适的家居，其实并不晓得，越有钱而越买不起，这正是通货膨胀的脚注。而通货膨胀的过程中，国民财富被国家权力以铸币税的方式海量汲取。发行出来的货币量越大，国家经由铸币获取的财富越多。所以，买房子依然望而无得。
单一以房地产而论，控制或降低土地价格就一定能稳定或降低房屋最终价格么？未必。土地供应的“招、拍、挂”是一个经过比较的选择，追求的是土地交易的商业透明（尽管未必最终实现了透明），减少土地交易的黑箱操作（尽管未必最终杜绝了黑箱）。总之，全人类的经验证明，非市场形式的交易，也就是愈多的行政干预和约束，其结果不一定控制最终价格，而一定的是建立不可测度的“租差”，激励强大的寻租作业。
而且更严重的是，“租差”会更加激励供应约束，使得自己的差值得以提升。在不能确定真否降低房屋最终价格的情形下，选择政府干预，就是帮助乃至支持商业资本寻租运动。而寻租运动的附加后果还有制造权力的更加腐败，商业秩序愈发混乱。比较而言，在一系列寻租运动之后，贫富差距不是缩小，而是愈发增大，不过是这一部分人换成了那一部分人而已。
很多人已经指出，在众多购房人面多若干房地产商的市场博弈的背面，其实是，所有的房地产商面对一个土地供应商，也就是政府。所以，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从一开始就不是市场化的，最终也未能经由市场来解决供需之间的矛盾。这个根结，无论是协商土地价格的黑箱方式，还是“招、拍、挂”的竞争式交易方式，都不可能真正有效善化。这是制度约束，只能在彻底解决制度问题的时候才能根本转变。
事实上，还有一个瓶颈显而未见。那就是，作为土地单一供应者的政府，根本没有全部担负土地供应的能力。即使在土地资源极度充分的条件下，每年里一个地方政府所能处置的土地也是相当有限的。政府将相当部分本应自己解决的事情委托除去，交由非政府的组织机构处置，形成寄生于政府机体的恶势力的为非作歹，这正是当下土地纠纷和社会冲突的原因。从中可以领略，国有土地制度走到今天，已经步入绝境。
制约土地，致使土地资源有限瓶颈的还有更多的因素，比如耕地保护政策等等。在许多点上任志强是有道理的，但就零地价而言，任志强是错得有些出圈。因为但凡经由市场交易的，其成本和费用都不可能为零，成本和费用为零的资源比如空气，无需市场交易。零地价，如果能出现的话，一定不是在市场上，而是比如“分配”。“分配”的事情早有所在，比如以前国外汽车进口的“配额”制，所有的配额都是零价格发放，但所有的配额的获得都是有价费的，这个差，几万，也曾经十几万。而这个价差的背后呢？道德上叫腐败，刑罚上叫贿赂，经济学叫“寻租”。 | 
发表于 2007-7-18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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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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