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是割断中国经济学道德脐带的时候了



是为中国经济学割断道德脐带的时候了


章星球




   一个完全由经济学家主导的改革必然会很多问题,一个经济学家缺位的改革却必是问题爆炸。因此,在万民唾骂经济学家的今天,经济学家需要反思,公众也一样需要反思,而我的反思结果则如题:是割断中国经济学道德脐带的时候了,而要割断这根脐带,关键是要反思一下经济人自私理性这个命题。

我对这一命题的研究较早,详见《中国文化核心理念思辩:善恶与道德》及与乌龙茶等人的讨论,相关内容已由《报告文学》杂志社出了一个特刊。我以母爱为例,指出经济学家们一切行为皆缘于自私是没有注意概念边界的低级错误,认为应该以自利这一中性词取代自私这一道德语词——实际上这两个词都有人在用,所以也就只需规范统一下而已。

周其仁最近也有类似的观点,他在《恻隐之心的经济学》使用了“自利”一词。如“也是和理性 (自利)逻辑合拍吗?”,
在他以前的文章中,这个词一般是用的“自私”,他首次表示经济学强调人性自私是不必要的。我曾在燕谈网对此作了一个短评。

迅弟儿问我,为什么“现实的情况经济学在中国不是中性的,而是与道德伦理甚至与经济学最相关的市场伦理都是冲突的”。我的答案是:第一,中国的很多经济学文章夹着私货。其二,一些不择手段的逐利行为往往也借助经济人自私理性来作辩护。其三,经济学家目前正遭到公众和其它领域知识分子痛骂,颜面尴尬,承受着巨大的道德压力。其四,一些无辜的严肃经济学家跟着一起挨骂。先不论孰是孰非,总之道德与经济纠葛是事实,经济学家纷纷声明经济学不讲道德,恰恰是因为经济学家和道德纠葛最严重。

我认为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局面,主要原因就是“经济人自私理性”被滥用成灾,以致于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拿它来为自己的行为粉饰,而且自私一词的外延被无限放大,不断地突破自身概念的边界,入侵其它概念,几乎要包揽人类一切行为,最后是世上所有的德行善行、无论发自母爱父爱、友谊爱情,还是慈悲恻隐救世情怀,无论戴安娜、乃至耶稣、上帝的行为都可以解释成“自私”,最后“利他”“公益”这些词都可以完全从字典中删除。

为什么我说中国经济学已经严重到与经济学最亲近的市场伦理都发生冲突的地步了?因为市场竞争必然意味着有人失败有人成为弱势群体,即出现所谓“市场失灵”。市场失灵时除了政府公共福利保障外,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富人阶层自愿发展民间救济,否则民间救济不足就必然要加大政府公共支出甚至引来权力干预,最后导致政府以强制手段来要求企业承担社会保障职能。如果所有的美德都被冠以自私、贪名、虚荣,富人到哪里寻找救助穷人的动力?经济学家虽然最讨厌的就是政府干预,但把市场伦理破坏了,民间自愿救济搞不起来,就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政府的手插入。这次的新劳动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们的公众和学者都责备中国的富人为什么都这么小气,而美国每年的民间捐款却高达几千亿美元。很简单,我们的伦理学有问题,换言之,我们这个社会的道德基础被破坏了。没有伦理,就没有自愿救济,没有自愿救济,就有强制福利,市场经济需要的是更多的自愿行为还是更多的强制?所以说道德基础对于自由市场极为重要。我们甚至可以将此总结为一条公式:伦理道德在人心中的地位与市场自由度成正比越多的社会问题可以靠人性中的美德来解决,就意味着越多政府权力可以退出。以法治为理由反对在追求法治的同时致力于道德文化根系培育,难免滑向强权弱责政府,所以经济学家不应该反道德,宪政学家更不能反道德。

中国的经济学人喜欢用自私来概括一切行为,甚至把企业家慈善行为都解读为贪名求虚荣,以维护他们信仰般的人性自私论。殊不知他们却在这里犯了最基本的学术错误,比如他们把母爱也解释为自私而不是利他。他们不知道这样一来连“己”与“他”的概念边界都被模糊了,或者说他们至少没有先界分己与他的边界。另外一个错误是他们连“利”这一概念也不断模糊化,外延无限放大,最后完全超出经济学意义上的可测的经济“利益”,而是连带名誉、快乐、虚荣、精神享受统统囊括进来。试问,这还叫学术吗?这种概念混乱也使一些经济学家的认知视角出现双重标准,比如张五常和薛兆丰等,为了捍卫人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私的这一形上命题,会把精神享受、同情心的满足、价值观的实现等都归为“利益”范畴,但在民主问题上,他们却又从效率角度来反对,认为民主导致人们的经济利益减损,却无顾于民主同样给公民带来了精神收益。

不清晰界定概念边界,就无法讨论这个问题,我认为必须先理解哲学上“己”“他”的边界在哪里,再弄清“利‘的概念,然后再来讨论什么是“利他”“利己”。个人以为,己和他,只能是以生命个体为划分界限,母与子不可能划为同一个体,“利”则只能是可测意义上的经济利益如货币实物等,而不能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愉悦之类划成“利”。 利他利己根本就不难区分,中国多数经济学家在这里都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尽管开始了反思,但周其仁的一段文字显示他仍未能理清利己与利他的概念边界, “看到别人的痛苦自己也痛苦,慷慨解囊提供帮助,固然帮了别人,但也减少了自己心里的难受。这究竟是 "利他"还是 "利己",或者是利他又利己,怎样才区分得清楚呢?”“利他主义追求之 "利",无非就是帮助他人带给自己的愉悦而已。”《恻隐之心的经济学》但是可喜的是,他至少开始怀疑了,而另外一些经济学家则仍然把周所列举的行为理解为自私。

经济人自私理性之所以被泛用成灾,在中国又有其历史的成因,因为中国几十年来都是在宣传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一大二公式“道德”,物极必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也是非常正常的,而西方经济学的传播对促成这两个极端的转换作用极大,因为经济学翻译时明确把人性自私作为一个前提,所以经济学在中国不仅一开始就与道德伦理纠缠在一起,而且还扮演了冲锋陷阵的角色,对击溃一大二公、流于空洞虚伪的旧道德体系功莫大焉,经济学家茅于轼还专门撰文为“私”字平反,显然是有意识地攻打道德堡垒,张五常的《经济解释》则称人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私的,我看那文字也有煽情痕迹。所以不管经济学家的本意如何,经济学冲击中国旧的道德伦理就是一个客观事实,不过由于旧的道德基础确实严重违背人性本质,所以如果单从这点来看我认为经济学与旧道德的冲突最初的积极意义远大于消极意义。但中国社会从“天下皆公”开始,到现在却已经是严重缺少公共空间了,加之社会贫富分化、矛盾重重,所以建立新的道德基础,倡导公益和利他行为又变得非常迫切。张五常、茅于轼们已经完成历史使命,我们必须重新解决经济学与道德伦理之间的冲突。

只有先理解经济学为什么要强调人性自私,然后才知道如何处理伦理学与经济学的冲突。

任何科学研究,都需要研究对象有一定可测性,经济学也一样,例如以人的交易行为作为研究对象,同样有一个前提就是人的交易行为是具有可测性的,是有规律可循的,否则就无法展开研究。所以人在交易行为中都会希望己方利益最大化,就是这样一条规律,经济学家名之为理性人自私。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词本是翻译过来的,作为学术术语,如果译者够严谨,无疑可以翻得中性一点——比如“自利”,不知译者是有意还是无意,却偏偏选择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道德语词——自私。既然经济学最重要的一个词汇选择了一个道德语词,怎么能脱得了与道德的关系呢?我的建议是经济学以后可以把“自私”一词改为“自利”,一个“利”字,刚好与经济学挂上了钩。有人会说“自私”和“自利”不是一回事吗?其实这是对汉语言的不理解,如果两词完全一个意思就不会叠用,比方说“无法无天”,“无法”和“无天”一定是两层意思,“自私自利”也一样,这两个词的区别就在于“私”和“利”,自利是要追求自己的利益,而自私则还包含了一层心理上的诸如短视、狭隘、贪婪、吝啬的贬意在内。这就为什么我们的语言习惯中从不会有人以“自利”去谴责他人,而是非常普遍地使用“自私”一词。所以,几千年来都是贬人的一个词却被拿来翻译经济学最重要的一个词汇,难免引起道德伦理的混乱。人类被称为符号动物,一字之别,可以相差千里,所以从“自私”到“自利”,这一字之更,就可以较好地帮经济学御掉一部分道德压力。

既然定义自利理性仅仅是为了令研究对象具有可测规律,又何必执着于把一切行为都囊括到自私这个篮子里呢?经济学只需要解释人的经济活动,而不需要解释一切行为、更不需要具体研究每一种行为的心理动机是利他利己自私贪婪美德崇高还是其它,不管你交易所得是要拿去为公为私,为己为他,为善为恶,总之在交易行为中你是会追求己方利益最大化的,否则你想要利他为公也没有钱,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经济学不必要去抢心理学、伦理学甚至生物学的地盘。把自私这个道德语词据为己有,并一昧宣传自私的绝对性,其结果只能使财富从一种手段上升到伦理价值,改革三十年来,经济学就是这样在改变中国的市场规则的同时也通过经济人理性自私的极度演绎,在道德伦理价值领域攻城掠池,直到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臣服于财富的一元价值伦理下。经济学人这样做,是他们认为阻碍市场经济的不仅是社会制度,还有道德文化,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中国人其实从来不缺追求财富的伦理习惯,而是缺的追求财富的政治权利。中国人在儒家功利主义的熏陶下,从来都把发财作为美梦,大年初一说的一句话就是恭喜发财,对联写的是财源广进,年画上画的是金银财宝,麻将桌上堆的是钞票,如今经过市场经济洗礼更加极端,我回老家参加一场婚礼,婚俗中很多环节都取消了,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收礼,而礼物都简化为货币,以前还用红纸包着写个祝词,如今全省了。中国人急缺道德基础市场伦理,但缺的不是追求财富的文化,缺的不是嫌贫爱富的价值观,而是缺财富的使用之道,财富的多元消费方式——文化科学艺术与道德生活,中国人天然就是贪财自私的动物,而文化人格残缺,不懂用财之道,眼睛里只有尘世没有未来世,所以过度的财富会让心灵扭曲文化生活枯竭,文化之根没有发育好的民族,就好比爬藤植物,根底浅薄却极富侵略性,不富强还好,富强了就是对世界的威胁。

经济学界经过这两年的风波,经济学界总算有一个周其仁有所觉悟了——“经济学的出发点是资源相对于人的欲望的稀缺性,至于那欲望究竟是为了利己、为了利人,还是又利己又利他(甚至既不利己也不利他),请心理学告诉我们吧。对我来说,"稀缺"足矣,因为在稀缺的前提下,人们的行为有规律可寻”。经济学用不着强调人性自私,而只需要证明人的经济行为是有规律可测,在稀缺的局限条件下,人在交易中会追求己方利益最大化就够了。这就可以把道德语词从经济学中剥离出来,彻底割断经济学与道德伦理的脐带。市场经济的基本价值来源自基督教伦理和康德的道德哲学,可以说道德伦理是市场经济之母,当经济学从道德哲学中分娩后,只有割断脐带,经济学不再侵占道德伦理的资源,作为“母亲”的道德伦理才能恢复元气,作为“女儿”的市场经济才能吃到足够的“奶水”健康成长。

好的市场伦理,不把富人捐赠穷人视为自私,也不把追求名誉视为自私。既然追求“利”不可耻,为什么追求“名”就可耻了呢?无论从人生哲学和伦理学的角度,名誉都是比利益更高的追求,所以要鼓励富人大胆求名。未富求利,既富求德,德至名归,名利双收理所当然就是人生的美好境界。无论中国的伦理学还是西方的伦理学,无论是认为人性本恶还是性本善,都认为人性必须向善,都主张克服贪婪吝啬狭隘自私之心,在利己的同时也要利他,在追求私益的同时也要重视公益,独乐乐不如与人同乐,要与他人一起经营共享公共空间!




[ 本帖最后由 章星球 于 2007-11-17 18:08 编辑 ]
等等我吧。先赞美一下你的勤奋。
以前一直想赞美的。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拿着一只细花令箭
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不过是一根鸡毛
什么是市场伦理?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原帖由 乌龙茶 于 2007-11-18 02:14 发表
什么是市场伦理?
从基督教的角度理解市场伦理可以读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从哲学的角度可以读康德的道德哲学。市场伦理是基于普遍伦理的伦理学——如我和你的讨论中试图总结善恶的一些原则性的东西,普遍伦理就是以这类原则性伦理法则为依据以演绎法展开来的,普遍伦理必须深刻把握自由与道德的关系,象我们很多人下意识地反对道德,则不可能真正理解自由。市场伦理包括诚信原则与与契约精神,自由价值等。市场伦理是普遍伦理,与儒家伦理不一样,儒家伦理属于特殊伦理,关系伦理或角色伦理范畴。我的主张是中国的现代伦理应该从道家和儒家总结出一些关系项,结合现代伦理学,吸收基督教精神,完成从儒教角色伦理到现代普遍伦理的转型。
原帖由 迅弟儿 于 2007-11-18 01:43 发表
等等我吧。先赞美一下你的勤奋。
以前一直想赞美的。
呵呵,谢谢!勤奋地思考或许是克服思维定势的唯一良药吧。

其实我的文章丝毫没有否认人的自利需要之意图,而是要强调人类的自由意志会导致这种自利性只能是近似值而不是绝对值。人类的意志因其自由本质起码也是不完全可测的,今天的经济学强调人的自利(自私一词就不要提了,已经说明那是翻译的低级错误)的绝对性,其实和物理学家坚信上帝不会扔骰子一样,他们害怕出现不受必然规律约束的研究对象,因为那会让他们的理论大厦倾斜。和物理学研究对象一点点的不可测性就可能就能引起大乱不一样,经济学家更不幸的地方是其研究对象是“人”,人的意志活动何其复杂,人类思维的不易测性正是人的尊严和价值所在,尽管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行为确实是自利的,但经济学根本无法排除一小部分自觉的利他行为(不自觉的利他行为深植于人的本能之中所以不必强调),毫无疑问这种行为出现的几率较小,但正因为其少见,所以稀缺,才可贵。经济学家总想强调经济学和诸如哲学法学政治学社会学不同处是经济学已经是一门“科学”,而人的自利性的绝对性,则是他们这一信仰的最大支柱。他们可以欣慰的是这一命题至少近似于正确,让他们痛苦的是人自利性不可能是绝对的。

和承不承认测不准定律成为物理学的分野一样,我的判断是,固执地坚信人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私的经济学家和承认人类有利他行为的经济学,也许同样可以成为一个分界线。
一眼看去,文章看着真是舒服,因为字够大。
此话题不错,先留个印,晚点儿认真学习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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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章星球 于 2007-11-19 12:44 发表
从基督教的角度理解市场伦理可以读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从哲学的角度可以读康德的道德哲学。市场伦理是基于普遍伦理的伦理学——如我和你的讨论中试图总结善恶的一些原则性的东西,普遍伦理就是以这类原 ...
星球兄:
       既然还是要市场伦理的,道德脐带就不可能剪了。韦伯所说的新教伦理,实际上是道德范型的变化,新教伦理的确培育了新时代的道德精神(资本主义时代),但它并没有和历史完全割断。比如诚信是传统的,但今天它依然是有价值的。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乌龙茶,母亲割断和女儿的脐带并不等于不要了女儿,而是为了更好地哺育女儿,所谓科学,分门分科就是这么来的。
星球兄:
    如果经济学剪断道德脐带,是指要像新生儿剪断与其母亲相连的脐带一样,这个我完全赞同。
    我想说的是:你批评80年代以来的中国经济学,以所谓经济人的理性的自私为前提,结果导致市场伦理基础的崩溃,这个批评本身包含了道德判断。实际上,我完全同意你对现状及其原因的看法。但是我认为,它恰恰要求重新审视我们正在建立的市场经济的伦理或道德基础。从学科逻辑体系的角度讲,就是你一再强调的,要重新审视理性经济人这一人性假设的内涵。我不太满意或不能同意的是,你认为用中性词自利取代自私可以消解错误的人性假设带来的问题,我的反对意见如下:
    第一,自利并不是纯粹的中性词,在功利主义那里,自利是被当作道德的人性基础来看待的。
    第二,经济学不可能不要人性假设,比如,资源的稀缺性是相对于欲望的无止境而言的,而欲望无尽正是一种人性假设。
    第三,自利虽然不等同于满足欲望,但满足欲望却是自利的应有之义。
    第四,现今经济改革中的道德缺失甚至沦丧,不应认为仅仅是经济学采用了自私的理性人这种假设。正如你所分析的,我们民族从来不缺发财致富的实用理性。
    第五,如果像你所分析的那样,市场伦理需要以基督教伦理和康德的道德哲学为基础,那就应该说,中国经济学要做不是剪断道德脐带,而是换一根道德脐带(这听起来有点怪,但这是顺着你的标题来说的)。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基本同意但要纠正一下:“80年代以来的中国经济学,以所谓经济人的理性的自私为前提,结果导致市场伦理基础的崩溃”————这里崩溃的不是市场伦理基础,而是与市场伦理相悖的共产主义道德体系,我不仅不因这一“崩溃”而责备经济学家,相反认为他们完成了“使命”。当我们尝试再来建立市场伦理时,用中性词自利取代自私主要作用是消除概念的混乱,我国的学术概念混乱的地方之多相信你有体会,而经济学的这一概念之混淆则直接影响到社会伦理。

自利和自私的关系,正因为如你所说自利只是自私的基础,所以他们就不是一样的,基础的东西总是相对稳定因此具有较大可测性而可以满足经济学对研究对象可测性的需要。人之所以自利,是因为稀缺,当人的自利偏向于狭隘和极端时,便可以称为自私,或者说作为旁观者会认为他是自私,自私往往来自他人的主观判断,所以是一个纯粹的道德语词,因为完全取决于他者的主观猜测,所以一个人自不自私很难准确判断,自私因其模糊性,主观性而无法满足经济学对研究对象可测性的需要,所以不是经济学合适的假设前提。

第三第四我们没有多大分岐,我没有说把假设约束得再精确一点就能万事大吉。
第五点,我说要剪断脐带是针对经济学与道德问题纠缠在一起这一现实。至于比喻因为只是一个比喻怎么样更形象是个用词问题可以商榷。如果再牛角一下,即使“换”了伦理基础还是牵着一根肠子也是不爽的,把经济学的人性假设约束到经济行为这一范围,正是要为人的其它类型行为腾出空间,其它行为的研究同样也需要人性假设,所以不能让经济学把人性全给霸占了
星球兄:
    我对经济学一窍不通。而你有关自利与自私的讨论又是针对经济学的人性假设的,所以我实际上已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了。
    我想向你介绍昨天下午我在我的朋友——道德教育哲学博士严开宏先生——的讲座中听到的一种看法,他认为,中国传统伦理道德观念无疑是功利的,但与功利主义不同的是,功利主义所讲的利,本来没有个人与集体之分(但有这个隐患,下面再说),而中国传统上的义利观,是建立在把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严格区分开来的基础上的。所谓灭私欲,就是灭个人私欲,也就是灭个人的利,兴集体的利。这与西方的功利主义并不相同。在功利主义那里,利益是没有个人与集体之分的。功利主义追求的利益的最大化。这个目标当然不只是经济利益,但理解为经济利益时,它的内涵是非常明晰、容易理解的。众所周知,在功利主义的利益最大化里,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是可以的、甚至是合理的。这是为什么功利主义潜在具有侵犯个人利益的危险的原因。但这只是针对功利主义理论而言的。
    我想说的是,在中国经济学出现的问题,比如论证私的合理性,其实不是因为我们错译或错解了西方概念,而是因为自古以来我们的“公”的概念就是以绝对无私、无个人,为特征的。而星球兄所说的自利,其实就是功利主义所说的自利。这个概念中国学术界并不陌生。只是受传统义利观的影响,我们很难不把自利与自私等同起来。
     我只是想给星球兄完善自己的理论提供一点新材料。我也不知道对星球兄是否有用。或许我自己的理解也是错的。请星球兄明鉴。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终于抽时间大致看了一下你的文章。与我想象的内容差别不大。我称赞你的勤奋是因为以前好像读过你的自传体,说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几乎是自学成才(我还不知道我用这个“才”字是不是很贴切,当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而且你留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孜孜不倦的,很美好的印象。

这篇文章我没有太多的意见。除了很多细节地方你的概念使用不太符合我的严格要求以外,内容上我觉得没有太多新意(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法治的市场经济,政治独裁状态下的市场经济下的所谓自由主义经济学,必然走向畸形。你用一个正常人的视角抨击这些畸形儿,我就没有太多的感想。

也许,在现在的中国,做一个正常人反而能很有成就感;这也许就是你很不错的地方。
你是在深圳吗?给我发个短信,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明天这个时候我在香港。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拿着一只细花令箭
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不过是一根鸡毛
谢谢迅弟儿对我的勤奋和正常的欣赏,这是非常稀缺的评价——因为我从小是以懒惰而备受批评,到目前为止我的亲友仍然。

不过,你所说的正常——应该指“常识”吧,很显然这个“常识”只是针对你作为一宪政学者而言,但远未能成为经济学的常识,这也就是张五常等经济学家的“常识”水平在你眼里还不如我这个仅仅因为“正常”而能达到的认识程度的原因。不能具备我这种常识者在中国的经济学界非常普遍,虽然他们在学“术”的层面很精通,但在学理的认识上却是模糊的,但是我也观察了和老迅观点相似的宪政学者包括秋风、陈永苗等人与他们的争论,发现要说服他们并非易事,比如说他们以市场自由或效率的理由反对民主时,你派宪政学者基本上是用政治学的逻辑,结果鸡同鸭讲。——这也可能正是你不能理解我的文章“新意”在哪里的原因,——因为我的尝试就是在他们熟悉的概念上来反驳他们,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因其“自由市场”而问其民主宪政,因其民主问其福利,最终陈青蓝等人虽然没被说服,但他们已经在万科论坛上宣布不反对最低程度的福利,也很少直接攻击民主了。因为我有这个逻辑能力让他们发现他们其实是他们坚定信仰的反对者,最初他们都是主张民主者,后来我给他们梳理了一下——民主必然意味着不同程度的福利社会,他们懂了,结果薛兆丰和陈青蓝等就都跳出来反对民主,理由就是民主导致福利,我笑痛了背,然后我梳理出另一套逻辑,反对民主就是反对自由市场(你们法学家是将之分为经济自由主义与政治自由主义所以鸡同鸭讲,而我则可以勾勒出民主的本质与经济自由主义的内在逻辑,不留任何辩驳余地),当然,本坛还有很多信奉自由主义却反对道德者,回头我再写一篇道德与自由,告诉大家人的自由的源头在哪,或许一个从道德到自由到民主到福利的认知框架就可以呈现了。
乌龙茶
中国传统上的义利观,是建立在把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严格区分开来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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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象不太准确,“义利”中的“义”在中国文化中不是指的集体利益,而且也不是指的仁义礼智中的“义”,好象指的儒家那套伦理,待考证。
原帖由 章星球 于 2007-11-22 11:53 发表
乌龙茶
中国传统上的义利观,是建立在把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严格区分开来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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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象不太准确,“义利”中的“义”在中国文化中 ...
仁义礼智中的义,是指一种德性,这源于孟子的四端说。但在义与利对举的时候,义是一种规范。所谓“见利忘义”,这忘字,正是对规范而言的。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这就对了,所以这里的利不是指的“私利”,所对应的也不是公利

如我们今天可以把利益与规则看作一对“义利”
这迅弟儿,把我手机号要去一天也没等着他的电话
章先生,拜读大作,学习了。这样的话题我无力探讨。不过曾经看到过一篇有意思的文章:重释马克斯•韦伯“心志伦理与责任伦理”说(黄应全 )。不知道作者是谁,也尚未看到韦伯原文,因此不清楚黄文对韦伯的解释是否切合、是否有代表性。但感觉这文章很有意思,某些说法和你的观点也有关联。我贴上来了。
俺认真学习了,觉得说的有道理但是道理不是这么说。

觉得有道理的地方在于自利的说法和对经济人自利假设的质疑上。只是,将“自私”改为“自利”或“利己”不知为何读来有章星球首倡的感觉,我没读过章星球的许多文章,但一直佩服其才能和执着。(迅弟儿拿不准说自学成才是否贴切,我觉得章星球很成才啊)但这样的表述在很多著述中均看到。

觉得道理不是这么说的地方在于,章星球认为经济学只需要解释人的经济活动,而不需要解释一切行为、更不需要具体研究每一种行为的心理动机,从而得出经济学应该改变理性人自利假说的结论。
以我的理解,从经济学的发展来看,正是因为将目光聚焦在研究人们如何在既定资源下最大化资源的使用效率上,新古典经济学才抛弃经济活动中活生生的人,不理会人的一切行为,不理会人的心理动机,用刚性的理性人自利假设解释各种经济活动。这种僵化的理论在遇到章星球提到母爱等利他行为时便显得捉襟见肘。任何经济活动都是人的经济行为作用的结果,要解释经济活动,怎么能不解释经济行为?新古典经济学的缺陷在于它采用的是非人格化的机械人,所以无法全部解释复杂社会中人的思考、喜好和相互行为。经济学要做的不是逃避解释异常,而是发展新的假设。而研究行为、研究行为的心理动机就是其中一个发展方向。不知道章星球对行为经济学如何看,虽然还不构成体系,但是它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比如,从同质的理性人发展到异质的行为人假设,这能够更好的解释人作为经济生活基本单元而在不同社会条件下的道德差异和价值观差异。
ID已送人
老实和尚,我对行为经济学不了解,也不专门研究经济学,我只是习惯于思辩,碰到哪有不合逻辑或我的常识的观点,就三板斧地砍几下而已。

至于说成才,这个最不好,我从不承认我成了才,十年前即在《文化本位社会初探》专辟一篇研究过“成才”与“成人”的问题,探讨了一下教育的最终目的到底是培养人才还是培养人。

我所作的这些思辩,如果从才用的角度,其实对我就是没有什么用的,但如果说对于我的人性的进修成长,则实有裨益。

我思故我在,是思想让我成为人,而不是让我成为才,我是一个小才大人。
【其三,经济学家目前正遭到公众和其它领域知识分子痛骂,颜面尴尬,承受着巨大的道德压力。其四,一些无辜的严肃经济学家跟着一起挨骂。】
章星球不是知识分子,却可以为知识分子说话,这难能可贵。
上次李大苗参加的那次讨论茅于轼的富人穷人的知识界座谈会,那里面一半的人不如章星球,中国的知识界里混帐确实很多的。
参加交流
菜农分得不对,这是思想者和知识分子的区别。知识分子贡献的是才用和知识,而思想者却是道的思辩者,知识分子贡献知识要根据其服务对象来调整,有其功利性,揆道者则没有功利性,所以相对就要客观公正。
原帖由 章星球 于 2007-11-22 18:01 发表
这迅弟儿,把我手机号要去一天也没等着他的电话
很抱歉。在香港出乎我预料的事情出了很多,也去了深圳,但没能抽出时间与你联系。
等下次吧。我今后会经常过去了。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拿着一只细花令箭
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不过是一根鸡毛
回13楼
我不认为秋风是宪政学者,他只是一个赞同宪政的人而已。
他在饥难择食(原因也是因为可供选择的太少)的情况下,囫囵吞了哈耶克等经济学派自由至上主义的枣,消化不了,大部分情况下照模照样的又吐了出来。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拿着一只细花令箭
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不过是一根鸡毛
老迅在香港兼了一份差?
明天这个时候俺在北京,一定给你去电话。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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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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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章星球 于 2007-11-27 21:53 发表
老迅在香港兼了一份差?
俺去见了凤凰卫视的光头评论家,还在与他谈条件。不知道能不能拿出那份时间。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拿着一只细花令箭
晚风吹开了你的乱发
才看清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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