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从《金瓶梅》看晚明世相

杜雅萍

从《金瓶梅》看晚明世相 （长篇连载）
　　　　 西门杏庵
　　
　　 前言
　　 忽然对明史感兴趣，没有太多道理，也许我从中看到了自己和周围许多人的影子。当读到1506年，武宗继位，改年号为正德元年，继位刚四个月，武宗就开始微服出宫，自觅淫乐，大学士刘健等大臣纷纷上疏切言谏止，可作用不大。正德皇帝依然嬉游忘政，权倾阉官，我当时就在书上写下眉批：这正德整个一个西门大官人也。你看看他，当皇帝的第二年，就在宦官的盅惑下，在西华门别构院落，造密室于两厢，称作“豹房”。他成了“西门豹”。正德一到，众娼妇纷纷围着他，到“豹房”内喝酒，淫乱，皇帝大醉后宿其处，皇帝自己称这是自己的“新宅”。 生活极其糜烂，荒淫无道，见个漂亮女人就想占有，连怀孕的妇女也不放过。而且，正德皇帝崇尚奢华，一席千金是平常事。他还迷信西域胡僧……这些特征，实在像极了西门庆。难怪有人说，西门庆的原型就是正德皇帝。当时的社会在皇帝的带动下，淫风充斥全社会，不要说士大夫纵谈房中之术司空见惯，就是官宦人家的年轻媳妇，也居然“春宫尤精绝”（徐树丕《识小录》）。
　　 看了部分相关历史读物之后，我觉得都没有《金瓶梅》更真实地再现那个时代的众生相。于是，我带着困惑，重新走进了《金瓶梅》带给我的晚明的世情和世风，走进那个时代的街道、人物……陪他们一起笑，一起哭……就差一起放纵了。
　　 《金瓶梅》中的蔡太史的翟管家为西门庆洗尘，一场筵席，列着“九十样大菜，几十样小菜，都是珍馐美味，燕窝鱼翅，绝好下饭”。如此奢华，不知道客人如何下筷？晚明的社会风气就是这么样。据说，《金瓶梅》时代的首相张居正奉旨归葬时，“所过州邑，牙盘上食，水陆过百品，居正犹以为无下箸处”。后来得到真定太守的款待，才满意地说：“吾至此仅得一饱耳！”
　　 如果说《三国演义》全书讲“分合”的话，如果说《红楼梦》通篇说“真假”的话，如果说《水浒传》通篇讲“（天下） 太平”的话，那么《金瓶梅》，通篇就讲“酒色财气”四个字，主要讲“财色”二字。“张竹坡在评点《金瓶梅》开头处讲到有关色空的话时则说道，“开讲处几句话头，乃一百回的主意。一部书总不出此几句”。 而《金瓶梅》的绝对一号主人公西门大官人就是“财色”二字的化身。一身华丽光鲜的衣服下面遮盖的是一个疯狂的肉体，肮脏的皮囊下面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欲望之鬼。
　　什么 “酒色财气”，什么飞黄腾达，什么拜把兄弟，什么夫妻恩爱，正如《好了歌》所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其实， 《红楼梦》第一回中的“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已经说得很透。“在《金瓶梅》中，充满了黑暗、丑恶，充塞了各式各样的坏人、恶人，为什么？作者正是要借此来告诉世人，那财欲、肉欲等等泛滥起来，前景非常地可怕、可恶。”为什么作者塑造了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等，却又一一将他们送上死亡的道路？也还是要说放纵欲望、使欲望无限膨胀，不仅害人，而且害己。“欲”即是空。
　　 昆德拉说，小说只作小说份内的事。他又说，历史书之外还有一种历史，即小说陈述的历史。了解晚明史，你如果想看官定“文本”，我劝你读看“太史公曰”；如果想当时社会众生相，想全面了解真实的社会风貌，那我劝你看《金瓶梅》。在那里面，你可以看到《明史》看不到的无数鲜活的细节，你可以看到没有被篡改过的历史。
　　 陈嘉映先生在他的《读<万历十五年>》一文中这样写道：万历皇地天资聪明，感情敏锐。他像历代的皇地一样，自幼受到极严格的教育，何况教他的，是张居正这样大名鼎鼎的先生。万历8岁登基，前十年在张居正的指导下学习处理国事。张居正死后，万历也想奋发，作一个中兴的明君。然而，万历没有他叔祖正德皇帝的那份独特的英气，而文官集团也早就接受了正德一朝的教训，学会了处处限制皇帝的任意妄为。特别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他始终不能如愿。……他想做的事，必须为官僚集团认可才能推行。于是，他越来越消极。万历虽然不像正德那样敢作敢为，但他有另一种形式的意志力，那就是和群臣软磨硬泡。宫中的仪式，他随便找个借口就不去出席；高级职位出缺，他不予递补；臣僚上书抗议，他不加答辩；甚至臣僚气急了提出辞呈，他也不加理会，既不慰留，也不准辞职。有的官员一怒之下自挂冠而去，被吏部捕回，他依旧无所表示。……万历在位48年，而他在位的后一大半，朝政就是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这种死样活气的后果，当然是朝政不修，百事糜烂。万历之后，党争蜂起，爆动横生，直到清兵入关。
　　　《金瓶梅》第34回写到：“天下失政，奸臣当道，谗佞盈朝，高、杨、童、蔡四个奸党，在朝中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悬秤升官，指方补价。夤缘钻刺者，骤升美任；贤能廉直者，经岁不除。以致风俗颓败，赃官污吏，遍满天下，役繁赋重，民穷盗起，天下骚然。”表面说宋，实则说明。明朝在万历死后，苟延残喘了24年，就亡掉了。
　　 《金瓶梅》第26、75回都有“白米XX石”的字眼。什么意思呢？原来这是当时官场的暗语。晚明，有个太监名叫李广，很受皇上宠信，权倾朝野，大臣多贿求之。等到李广畏罪自杀后，皇上怀疑他藏有秘文，于是命人搜索他的家。发现一个纳贿薄，上面写着某送黄米几百石，某送白米几千石。皇上惊曰：“广食几何？乃受米如许？”左右曰：“隐语耳，黄者金，白者银也。” 皇上大怒，下令处罚所有交接李广的官员。由《金瓶梅》中对当时吏治腐败的描写可见，晚明整个官场已经变成“黄米”、“白米”的交易所了。
　　 明朝中期以后，随着沿海资本主义工业的兴起和发展，贪官污吏横行，社会风气败坏，笑贫不笑娼，有奶就是娘，整个社会充满了“财”和“色”，被一种无耻文化包围着，什么仁义礼智，什么忠孝节烈，统统为人性中丑恶的欲望让路。从宋明理学“存天理、灭人欲”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每一个人都成了“经济人”，自然欲望在无拘无束地扩张着…… 明末崇祯年间抱瓮老人编的《今古奇观》对此有详细的描述。其中的四十篇作品，从不同视角传神地描绘了当时社会各色人等的众生相，广泛而深入地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卖油郎和花魁相互倾慕，追求圣洁的爱情，却不排斥本能欲望的作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得这等美人搂抱了睡二夜，死也甘心！《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一篇，描述了蒋兴哥发现其妻子王三巧被人诱奸，妻子被迫改嫁时，他还送十六只箱笼作为陪嫁。此后又几经周折，重新相见，相抱大哭一场，不顾妻子的二度“失身”而重归于好。
　　 这就是转型期的大明王朝，原来儒家神话破灭了，道家文化被江湖化了，释家文化被部分和尚、尼姑给功利化了。
　　　　　城镇化在扩大，新市民阶层在形成和增加，大官人、大富豪在巧取豪夺地占有土地……旧的小农经济被破坏了，但新兴起的“蓬勃发展”的繁荣市场还算不上真正的资本主义，充其量是一种伪资本主义，但旧的道德、文化、伦理等等被摧毁地差不多了，而新的道德观念呢？没有形成。礼乐崩坏，人心不古，内外交困，各种社会矛盾尖锐到了最高点，一触即发，“国破家亡”随时可以发生。大家都像无头苍蝇，他们享受着丰富的物质财富，同时也面临着史无前例的精神冲击。他们一个个“精神缺钙”，灵魂彷徨。
　　 就是这样一个朝代，中国的四大名著却有三部《水浒》、《三国》、《西游》出现在这个朝代。大名鼎鼎的李时珍和他的《本草纲目》也出现在明朝。
　　 《金瓶梅》就产生在晚明，了解晚明，最直接最真实的效果就是读《金瓶梅》。
　　　

杜雅萍

从西门庆的生官看晚明的官场
　　 西门杏庵
　　
　　 好了。言归正传。
　　 地球人都知道，《金瓶梅》的一号人物西门庆有钱有势。在山东临清，提起西门庆大官人，哪个敢小瞧？
　　 西门庆临死前交代的财产总值，不算房产，合白银将近十万两，相当于今天的两千万。
　　 有一次，西门庆要跟乔大户订娃娃亲，为妻妾六人做30件衣服，衣料都是用“南边织造的”好料子，式样也很讲究。光是剪裁的工钱，就给了赵裁缝五两银子，相当1000块钱。合30块裁一件，材料费和缝制的工价不在其内。西门庆的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就迅速成为新贵、成为一方恶霸的呢？用今天的话来说，他是怎么完成原始积累的呢？是怎么积聚财富的呢？是如何发迹的呢？
　　 西门庆的发迹一靠晚明的全面腐败，二靠继承老爸的生意，三靠嫁女儿西门大姐攀上了朝里的亲戚，四靠骗取女人的身心、牟取女人钱财，五靠个人的经商之“才”（个人的精明和不正当的竞争），从而驰骋商商场、纵横官场。
　　 晚明官场的腐败，从前言中提到的官场暗语，已经可见一斑了。晚明整个官场已经变成“黄米”、“白米”的交易所了。当时官场的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已经到了普遍的地步了。
　　 西门庆当的是个什么官？怎么当上的？当的是个山东提刑所理刑，是个千户，还是个是个副职（后来靠送礼转成正职）。他通过亲家陈洪的亲家杨提督的关系，和东京的太师蔡京攀上了关系，逢年过节就派人给太师送礼。平常的送礼，他就是送上了 “大红蟒袍一套、官绿龙袍一套、汉锦二十四匹、蜀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头共四十匹，狮蛮玉带一团、金镶奇南香带一团，玉杯犀牛杯各十对、赤金钻花爵杯各八只，明珠十颗，又另外黄金二百两”。在给蔡京贺寿时，他不惜重金，派来保同吴主管押送生辰担，到东京蔡太师府。仅仅给管家翟谦的见面礼就是一对南京尺头和三十两白金，给蔡京的礼物是 “黄烘烘金壶玉盏，……锦绣蟒衣，五彩夺目；南京紵缎，金碧交辉。汤羊美酒，尽贴封皮；异果时新，高堆盘盒”等，蔡京“甚是喜欢”。太师一高兴，就给西门庆填上了列衔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顶补千户贺金的员缺；又给西门庆舅子吴主管吴典恩填注清河县驿丞，给来保名字填写山东郓王府一名校尉。西门庆还通过翟谦大管家的帮助，成功地认蔡京为干爹。
　　 西门庆当上提刑官之后，照样天天喝酒、泡别人老婆、逛妓院，和从前不同的是出门骑马戴上了墨镜（眼纱），最爱说的口头禅是“我如今又居着个官”，看谁不顺眼，就说“拿到衙门里拶上几拶子”，不管有多大事，只要求到他，一定给人家办事，没有一点原则性。苗青与两个船家合谋，杀死自己的主人苗员外苗天秀，人命关天，情妇王六儿求到他，他竟擅自把杀人犯苗青给放了，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苗青把一千两银子，装在“四个酒坛内”，又宰一口猪，约“掌灯以后”，抬送到西门庆门口，还给西门庆的四个家人每人十两银子）。一千两银子，西门庆和夏提刑一人一半分了。
　　 事后，巡按山东监察御史曾孝序非常气愤，向皇上参劾西门庆。说这家伙 “理刑副千户西门庆，本系市井棍徒，夤缘升职，滥冒武功，菽麦不知，一丁不识。纵妻妾嬉游街巷而帷薄为之不清；携乐妇而酣饮市楼，官箴为之有玷。至于包养韩氏之妇，恣其欢淫，而行检不修；受苗青夜赂之金，曲为掩饰，而赃迹显著。”
　　 这份奏本把个夏提刑吓够呛，西门庆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其间，道在人为。少不的你我打点礼物，送到东京求老爷。于是，夏提刑拿了二百两银子、两把银壶；西门庆拿出金镶玉宝石闹妆一条、三百两银子。西门庆给翟管家写了一封书信，夏提刑派夏寿、西门庆派来保，两个星夜往东京去了。翟管家将两家礼物交割明白，看了西门庆书信说：曾御史参本还未到哩，等曾御史本到，我对老爷说只批“该部知道”，兵部那面我再派人吩咐余尚书，他的本不要再上了。叫你老爹只管放心，保证一点事儿没有。结果也正如翟管家所说“一点事儿没有”。
　　 上面有太师的后台，西门庆黄容易就把这事给摆平了。曾孝序愤愤不平，又上了一道奏章，说蔡太师的坏话。这蔡京火了，上奏徽宗天子，将曾孝序由吏部考察，黜为陕西庆州知州。
　　 西门庆这样的官员，不但参不倒，反而高升。负责考察地方官员的巡按宋御史和巡盐蔡御史（蔡京的干儿子）每次到东昌府公办，接待众官员都在西门庆家，一点也不避嫌。结果对西门庆的考察报告的用词居然是：“贴刑副千户西门庆，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家称殷实而在任不贪，国事克勤而台工有绩。翌神运而分毫不索，司法令而齐民果仰。宜加转正，以掌刑名者也。”“在任不贪”、“分毫不索”、“才干有为”、“台工有绩”、“国事克勤”、“齐民共仰”。
西门庆巧发女人财
　　
　　 西门庆有个著名的宣言：“咱闻那佛祖西天，也止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qiáng）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嫦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传说中仙女名，旧题班固《汉武帝内传》：“（王母）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石公子击昆庭之金，许飞琼鼓震灵之簧。”），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第57回）西门庆这番话是对传统道德的践踏，也是他那色胆包天、金钱可以买到一切的暴发户心理的生动反映。
　　 西门庆出场时27岁，等到他有钱有势、纵欲而死时33岁。辉煌不过6年时间，真是富贵如浮云，转眼成空。
　　 西门庆是怎么完成原始积累的呢？是怎么积聚财富的呢？是如何发迹的呢？
　　 前面我们说了。西门庆的发迹一靠晚明的全面腐败，二靠继承老爸的生意，三靠嫁女儿西门大姐攀上了朝里的亲戚，四靠骗取女人的身心、牟取女人钱财，五靠个人的经商之“才”（个人的精明和不正当的竞争），从而驰骋商商场、纵横官场。
　　 话说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生得状貌魁梧，性情潇洒，饶有几贯家资，年纪二十六七。这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他父亲西门达，原走川广贩药材，就在这清河县前开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现住着门面五间到底七进的房子。家中呼奴使婢，骡马成群，虽算不得十分富贵，却也是清河县中一个殷实的人家。只为这西门达员外夫妇去世的早，单生这个儿子却又百般爱惜，听其所为，所以这人不甚读书，终日闲游浪荡。一自父母亡后，专一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风，学得些好拳棒，又会赌博，双陆象棋，抹牌道字，无不通晓。结识的朋友，也都是些帮闲抹嘴，不守本分的人。
　　 这是《金瓶梅》的开篇。作者在开篇交代得非常清楚。西门庆一表人才，“状貌魁梧，性情潇洒”，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够帅。家庭条件也不错，“饶有几贯家资”，父亲西门达是个药贩子，用5000两银子的本钱，在清河县前开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家中有35间房子，“呼奴使婢，骡马成群”，在当地算得上一个小财主了。
　　 西门庆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个生药铺子，一步一步拓展生意，慢慢开到了五个铺面，成了集团公司。小说曾借媒婆文嫂之口，这样夸西门庆：“县门前西门大老爹……家中……开四五处铺：缎子铺、生药铺、绸绢铺、绒线铺，外边江湖上又走标船，扬州兴贩盐引，东平府上纳香蜡，伙计主管约有数十……家中田连阡陌，米烂陈仓，赤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
　　 西门庆是个职业商人，同时他又是个政府官员，而且职务高得吓人，他是山东一省的提刑官。他一生就在干两件事：赚钱和玩女人。
　　 西门庆是怎么完成原始积累的呢？是靠打女人的主意起家的。为了给潘金莲长期淫乐，他和淫妇合计毒死武大，可他还是先放下潘金莲先娶孟玉楼，为啥呀？孟玉楼是个小富婆啊。花子虚是他的哥们，是他的结拜兄弟，那又怎么样？他还是设下种种圈套骗娶了李瓶儿的芳心和肉体。为的啥？除了李瓶儿“肉白”之外，更多的是图她的钱财。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李瓶儿那可是大富婆啊。
　　 他用这两个女人的钱财完成了原始积累，用这笔钱，他开了四五个店铺，再凭借他个人在为人上的大方、精明强干，依托京杭大运河的优势和临清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码头，开始在江湖上走标船，到扬州贩盐，还从南方贩运丝绸、缎子、绒线、布匹，到清河县贩卖。除此之外，他还开着“解当铺”，开着“地下银行”，兼放高利贷、官吏债。应该说，在当时，西门庆很有经商才能。短短几年，就迅速成为地方首富，成为世俗眼中的“成功人士”。
　　　　 游国恩等主编的《中国文学史》把西门庆称为地主、恶霸、商人三者的混合体，另一种意见认为，西门庆虽购买土地，但未进行土地投资，故认定其为地主缺乏起码依据；二是西门庆之属性层次是三位一体，还是以商为主的官商？近年来，将其作为官商典型的意见较引人注目；三是西门庆是否是新兴商人？自卢兴基提出“新兴商人说”后，遭到多位学者的强有力反驳。西门庆形象论争的结果是使这一形象的社会属性更加明确，西门庆既不是地主，也非新兴商人，而是一旧式官商。
西门庆的经商之道
　　 前面我们说了，西门庆巧发女人财。他连蒙带骗，娶了孟玉楼这个小富婆和李瓶儿这个大富婆。
　　 孟玉楼是个寡妇，老公姓杨，是个贩布的商人，在一次出差贩布，死在了外边。孟玉楼身价几许？按照媒婆薛嫂的说法，“这位娘子，手里有一分好钱。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四季衣服，插不下手去，也有四五只箱子。金镯银钏不消说，手里现银子也有上千两。好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这位性格平和融通的孟玉楼成了西门庆的三姨太，成了西门集团的采购部经理。
　　 那么李瓶儿的身价又有多少呢？李瓶儿在当时绝对是个百万富婆，让我们看看她有多少钱：她拥有60锭元宝共3000两白银，两口描金箱柜里全是珠宝古玩，还有40斤沉香、200斤白蜡、两罐子水银、80斤胡椒等等。
　　 李瓶儿原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妾，梁山好汉大闹大名府时，李瓶儿带了一百颗西洋大珠，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逃出来，嫁给花子虚。花子虚是花太监的侄子，花太监死后，大笔遗产也都留给花子虚夫妇。花子虚后来搬到清河跟西门庆做邻居，西门庆看上了李瓶儿，两人瞒着花子虚暗中勾搭。后来花子虚因打家产官司被关到监狱里，李瓶儿借口请西门庆走门路、说人情，拿了六十锭大元宝、共三千两银子，公开交给西门庆。又有四只描金箱子，里面都是蟒衣玉带、帽顶绦环、值钱珍宝、玩好之物，半夜在墙头铺了毯子，都偷运到西门庆家。也就是说，李瓶儿还没嫁给西门庆，花家的财产已经大部分转移到西门庆家。李瓶儿出嫁时，西门庆“雇了五六副杠，整抬了四五日”。
　　 李瓶儿原系花氏集团的董事长，后吃里扒外，通过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公司资产转移到西门集团，为自己留后路。
　　 李瓶儿背叛花子虚总裁，成为西门集团的办公室人员，当上了西门庆家的六娘。
　　 西门庆在娶妇的同时，达到了谋财的目的，正所谓 “财色双收”的“纳妾工程”。西门庆的原始积累完成了，从此进入资本的扩张期，开始了集团化经营之路。
　　 西门庆的赚钱途经之一是靠经商。这经商又分为坐商和行商两种。西门庆的原则是只要能带来经济效益，就去干。所以他既是坐商，又是行商。所谓坐商，就是有固定的铺面经营，他开了五六家铺面，除生药铺外，还开了缎子铺，绸绢铺、绒线铺等等。依托京杭大运河的优势和临清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码头，开始在江湖上走标船，扬州兴贩盐引，东平府上纳香蜡。
　　 缎子铺是他和亲家乔皇亲合开一个物流公司，投资一千两，一家一半。他让伙计兵分两路采购，搞长途贩运。一路是韩道国，从杭州购买货物运回到临清码头贩卖。一路是来保，到湖州丝绸产地，就地定货，然后经南京运回来。韩道国运回来的货物一共十大车，价值一万两银子；来保运回二十大车，价值两万两。也就是说，一千两的投资，经过资金运作，变成三万两，增值30倍！
　　 西门庆的赚钱途经之二是靠偷税漏税。按照明朝税制，三十税一。韩道国一万两银子的绸缎货物，应当纳税三百多两银子。但每次西门庆都写好帖子，包好银子，让伙计送给税务官钱老爹，一次仅需区区五十两银子， 过税卡时，货物“两箱并一箱，三停只报了两停”，最后货也不验，就蒙混过关。事后再请客送礼。这一漏就是五六百两银子的税钱。
　　 西门庆的赚钱途经之三是开“解当铺”，相当于“地下银行”，兼放高利贷、官吏债高利贷，高利贷年息约为60%。
　　 两个商人李三、黄四，承揽了朝廷的香蜡生意，却因缺乏本钱，只好求到应二哥的家，求他来向西门庆借贷。说好借一千五百两，“每月五分行利”。
　　 西门庆是个职业商人，同时他又是个政府官员，而且职务高得吓人，他是山东一省的提刑官。他一生就在干两件事：赚钱和玩女人。
　　 西门庆，这样一个“把持官府”的人又开铺面就走私，晚明的腐败可见一斑。

歪弟

当朝相比明朝，恐怕还要等而下之。

老木匠

这个主贴的作者实际上还没有看透金瓶梅。

西门庆的主业是“放官吏债”，生药铺之类交易只是一般经营，以后倚仗官势买卖官盐，垄断牙行等等，才是“宝大祥”的买卖。作者在他出场的时候已经交代了他是富豪，所谓吃女人饭之类的，只是顺带的财路。

自觉的梦游人

为什么不把博客里的大作贴到这里来涅？再不动俺就去搬的说。

李大苗

这个乱，一会儿提领宋朝，一会儿挂靠明朝。要知道，北宋时节临清紧贴京畿，大明时代，临清只不过有个漕运仓场罢了。

老木匠

原帖由 自觉的梦游人 于 2008-2-19 22:14 发表
为什么不把博客里的大作贴到这里来涅？再不动俺就去搬的说。

不好意思，那个写得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