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胡适情感研究领域的“范式革命”:江勇振《星星、月亮、太阳:胡适的情感世界》读后

“大情圣”胡适?
  读江勇振先生的《星星、月亮、太阳:胡适的情感世界》,有些惊讶。“惊讶”,是因为窥见了胡适鲜为人知的“另一面”;之所以要冠以副词“有些”,因为当其他研究者把胡适塑造成一个永远保持理性、冷静的翩翩君子之时,我已禁不住困惑:这真的是胡适吗,他真的那么平面吗?现在江勇振先生向我们提示,这是“正版”胡适,却并非“完整版”胡适。“完整版”胡适除了社会形象、学术成就、历史地位等等,还有情感世界:那里竟然挂满了月亮和星星,既有众所熟知的江冬秀、韦莲司、曹诚英,也有新近浮出水面的瘦琴女士、陆小曼、徐芳、罗慰慈、哈德门太太和白莎。更有甚者,在哈德门太太眼中,胡适堪比意大利情圣卡萨瓦诺!对于常常叹惋胡适感情生活干瘪的人而言,这不啻一个巨大的挖苦。
  不应该将板子都打向研究者,须知最先着手“粉饰”的恰恰是胡适本人。胡适一辈子劝人写自传,可讽刺的是“自产量”极低,仅有篇幅不长的《四十自述》和《口述自传》。自传中的胡适无血无肉,好像每天24小时都在思考,并且传主只提供思想变化的轨迹,变化过程中是否经历许多思想家都经历过的挣扎乃至崩溃,则付之阙如。以至于他的思想变迁看上去那样逻辑那样顺畅,没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激发起多少涟漪。或许素来被认为坦诚、透明的胡适实际上颇忌讳袒露内心。一位思想家如果对思想和内心的关联都吝惜笔墨,自然更会防止七情六欲被曝光。
  总之,胡适勾勒了自己的社会形象、历史形象和思想形象,偏偏回避了情感形象。他如同圆滑的画家,边照镜子边将样子临摹下来,后世研究者的笔,很难跳出画框。
  但诚如江勇振先生所说,胡适又不甘心老老实实待在画框里,而总有意无意地“露马脚”。挚友徐志摩深得其中三昧,指出,胡适在“诗前有序后有跋者,皆可疑,皆将来本传索隐资料”。至于能否顺藤摸瓜,由马脚而窥马身,就得看研究者的悟性和功力了。难怪江勇振先生说:“不练得十八般武艺,想要为他立传,恐怕还过不了他所设下的层层关卡。”近二三十年来,研究者的“索隐”功夫见长,“关卡”相继攻克,如周质平索隐出韦莲司、沈卫威索隐出曹诚英、韩石山索隐出陆小曼、余英时索隐出罗慰慈、刘广定索隐出哈德门太太等等。
  江勇振先生积10年之功,耐心阅读胡适来往的中英文信函,悉心爬梳整合史料,推出了《星星、月亮、太阳:胡适的情感世界》。我敢断言,本书具备了“范式革命”的潜质;这么多扑面而来的新材料,“旧范式”显然已经无力有效解释胡适的情感世界了,必须切换到新视角。

捉襟见肘的“旧范式”
  胡适在给族叔胡近仁的信上宣称:“吾就此婚事,全为吾母起见,故从不挑剔为难(若不为此,吾决不就此婚。此意但可为足下道,不可为外人道也)。今既婚矣,吾力求迁就,以博吾母欢心。吾之所以极力表示闺房之爱者,亦正欲令吾母欢喜耳……”这段话被反复引用,以证明胡适和江冬秀的婚姻是“封建家长制”的流毒。根据这个“范式”,胡适为何结婚、又为何“极力表示闺房之爱”就可以完满解答,他的婚姻、他同韦莲司的“深情五十年”以及同曹诚英的“婚外情”,也因此成为一代人悲剧的缩影。
  如托马斯·库恩所言,“范式”本身并非完美无缺,只不过它能解决大多数问题,使研究者确信,遵循它所指明的方向走下去就能揭示真相,逐步解决“剩余”的问题。换言之,范式提供“谜”,常规研究则“解谜”。
  “谜”纷至沓来。比如:一,纵览胡适那些情趣盎然的新婚诗,很难相信他表露出的欢愉仅仅是为了取悦母亲,也很难相信他对江冬秀的爱仅仅由“名分”生出;二,结婚7个多星期后胡适致信韦莲司称“我们夫妻俩相当快乐,相信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并说自己故意延长假期,好多陪陪家人,一副甜蜜蜜的模样。如此展示“闺房之爱”,难道为了“取悦”美国女友?三,胡适后来为何对韦莲司这位“红颜知己”爱理不理的,竟然能连续好几年不寄只字片语?
  当前范式难以解答的现象,称作“反常”,“反常”强烈地持续下去,就得更新解释框架。不过区区两个“小问题”还不足以构成建立新范式的理由,真正让“旧范式”捉襟见肘的,是江勇振先生对胡适和曹诚英之恋的新发现。
  按照周筱华、沈卫威等研究者的叙述,曹诚英身世凄凉。1918年嫁给胡冠英,因受哥哥曹诚克(留美)鼓励和五四运动影响,不愿愚守妇道,而与丈夫、朋友结伴赴杭州求学。婆家对她的新潮举动十分不满,她和丈夫的感情也日益恶化,加上迟迟没生孩子,婆婆就替胡冠英讨了个小老婆。曹诚英闻讯果断离婚,成了名副其实的“娜拉”。然据江勇振先生考证,曹诚英和胡冠英的关系远不如传说的那样恶劣,一个有力证据是直到1938年,鉴于曹诚英身体状况不佳,哥哥曹诚克还建议“何妨暂与冠英居些时”。尽管这话惹曹诚英很生气,不过考虑到曹氏兄妹感情极好,假如曹诚英真的和胡冠英势不两立,曹诚克断不会出此“下策”。江勇振先生进一步怀疑:两人根本没离婚!
  既然胡适的“闺房之爱”不都是假装,曹诚英的婚姻也不那么不幸,即是说,胡曹恋很难单单归因于“封建婚姻”的压迫。在“旧范式”的叙述模式里,胡曹两人的欲望都被掩盖了。事实上当年“新人类”的开放程度,会令今人都大跌眼镜。拿曹诚英的好友诗人汪静之为例,他就“艳遇”不断、“艳诗”不止,今天读来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如“全身奶白肌肤嫩,温柔软玉一团娇”“凭郎爱抚凭郎看,凭郎欣赏凭郎亲”云云。朱自清曾评价汪静之诗集《惠的风》“向旧社会道德投了一颗猛烈无比的炸弹”,不知如若看到这捆限制级“炸弹”,朱夫子将作何感想?可惜对于“五四青年”的性取向、性风气,历来缺乏严肃研究和思考,总是用“反抗封建礼教”搪塞过去。
  如果说胡适和曹诚英的“婚外情”还勉强能和“反抗封建婚姻”挂上钩,那么胡适生命中其他几颗星星的曝光,无疑彻底颠覆了这个“旧范式”。瘦琴女士、陆小曼、徐芳、罗慰慈、哈德门太太、白莎,加上无数为胡适倾倒的女性,我们蓦然发现,胡适绝非唐德刚调侃的“发乎情止乎礼的胆小君子”,事实是“胡君子”光练不说,用江勇振先生的话讲,这才叫“真淫”,同他那位又练又说的弟子李敖可谓相映成“趣”,亦可反证李敖自诩得到胡适真传,其言不谬也。

婚姻、猎艳和慰藉
  胡适的“猎艳”之旅如此丰富,再套用“封建婚姻”显然缺乏说服力,得换个角度。“新范式”倒也无甚新奇之处,很简单,把胡适还原成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胸怀大志但同时七情六欲俱全的男人。
  胡适一生被无数女性崇拜,然仔细观察,真正能和他擦出火花的女性多为佼佼者;陆小曼自不待言,韦莲司艺术天分优良、徐芳是风头正劲的女诗人、罗慰慈后来成为杜威夫人、哈德门太太文法水准一流……胡适需要女性崇拜,但也要女性能和自己产生共鸣,太盲目太无知的简单崇拜和肉欲对他而言味同嚼蜡、缺乏兴趣。
  早在留学日记里胡适就坦白:
  先生(指助教卜葛特)谓此邦(指美国)女子智识程度殊不甚高,即以大学女生而论,其真能有高尚智识,谈辩时能启发心思者,真不可多得。若以“智识平等”为求偶之准则,则吾人终身鳏居无疑矣。实则择妇之道,除智识外,尚有多数问题,如身体之健康,容貌之不陋恶,性行之不乖戾,皆不可不注意,未可独重智识一方面也。智识上之伴侣,不可得之于家庭,犹可得之于友朋。此吾所以不反对吾之婚事也。
  这则日记称得上胡适“择偶之道”的权威阐述。由此可知,留学期间胡适已放弃了将智识作为择偶标准的打算,理由大致有二,而且非常现实、非常男性。其一,20世纪初女权尚处于争取阶段,女性智识水平普遍不高乃客观事实,硬要期待“智识平等”的对象出现,“则吾人鳏居无疑矣”。其二,即便遇见了,胡适也很清楚,自己是要做“大事”的,必须有一方付出相当大的精力投入家庭,“新女性”是否愿意或有否能力很难讲,相形之下,恪守传统妇道的江冬秀“比较优势”十分明显。基于这两点考虑,尽管胡适对江冬秀不太满意,但也并不反对这桩婚事。
  至于智识上的伴侣完全可以在朋友圈内觅得。朋友以男性为主,也不乏女性,如陈衡哲、韦莲司和瘦琴女士等。从来往信件看,他们之间的沟通颇愉快,不过胡适又似乎有所防范。胡适曾在家信里说,在异邦和女子交往,无论华洋,总首先声明他是待娶之身。这既是为了打消母亲和江家的疑虑,多少也是给自己打预防针。男女之间能进行平等交流,的确容易产生进一步的感情,何况胡适风度翩翩,招蜂引蝶的几率高,他要时刻提醒自己“名花有主”,免得招惹麻烦。胡适清楚自己其实容易冲动,能“大好色”,一旦陷入感情漩涡,事业岂非受到影响?所以必须从根上断绝。这方面胡适可谓“门儿清”。
  不过理性归理性,感情也偶尔会冲出理性的轨道。据江勇振先生考证,胡适曾冒出过“非分之想”,那是对韦莲司,有他的英文诗《今别离》为证。不过“门儿清”的胡适很快摆脱了,回国开始他“再造文明”的大事业。
  多年之后,成为中国思想界翘楚的胡适,早在智识水平上把韦莲司、瘦琴女士等女性远远甩开。他不再像留学期间那样渴望和女性进行智识上的平等交流,和几乎所有成功男人一样,此时胡适目的明确:婚姻乃是港湾,但求稳定,情人则属于“调剂”与“慰藉”。这就需要理性,掌握微妙的平衡。胡适当然希望对方能同样“理性”。韦莲司不肯遵守,常常用形而上的思考相“烦”,遂对她越发冷淡;徐芳等人也不肯遵守,屡有非分言行,遂警告之冷漠之。胡适也有热昏头的时刻,但理性终究会把他拉回来。清醒后思路清晰:不能放纵“婚外情”到威胁事业威胁家庭的程度,孰“轻”孰“重”,他内心有杆标尺。
  既然情人只是调剂与慰藉,那么唯有孤独寂寞之际才会眷顾,而平常,对她们的怨怼、相思、折磨甚至可以不理不睬,保持冷酷的沉默;沉默久了又会轻轻撩拨、挑逗一下子,让双方藕断丝连、让对方欲罢不能——对韦莲司如此、对曹诚英如此、对徐芳如此、对白莎亦如此。
  
反思:作为主体的女性
  结论如此简单,为什么至今才浮出水面?资料分散是一大原因,然“胡适档案”已非绝密文件,只要有耐心,爬梳出真相并不困难。想想真有些悲哀,胡适有本事家中“红旗”不倒,还把外面的“彩旗”遮掩了那么久。江勇振先生则点中要害:研究者的男性视角。在整个研究过程中,胡适是当然的主角,吸引了所有目光。如果说由于有意识形态的牵引,研究者能自觉对胡适的政治立场、文化观念进行“俯视”性评判,那么在情感领域,潜移默化的男性视角便悄悄潜入,主导了研究者的思维,以至那些火辣辣的信函竟然继续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沉睡!
  研究者的用心或许可以谅解。从传统角度看,胡适有那么多月亮和星星,难免受到指责,为了避免麻烦,干脆采用男性视角,一切从男性利益出发,便无需“道德批评”了。这种掩耳盗铃的态度本身就必须批判。
  研究者跟着胡适转,抹杀“那些花儿”的主体性,强调她们仅仅是胡适“忙碌生活中的一些点缀、抒解和调剂”,仿佛她们人生的全部价值就在这儿。“那些花儿”的个性蒸发了,韦莲司的独特、曹诚英的刚烈、陆小曼的俏皮、徐芳的缠绵、罗慰慈的鬼魅、哈德门太太的情欲都成了胡适的陪衬。周质平说胡适和韦莲司“深情五十年”、沈卫威说“情爱之桥始终架在胡适、曹佩声心上”……简直要将她们塑造成甘愿为胡适“守活寡”的“贞节烈女”!犹有甚者,韦莲司曾致信罗慰慈,请她将胡适和杜威的通信赠予“胡适纪念馆”。对此周质平先生议论道:“两个情人能在故人死后三年,共同商量为保存故人的书信而努力。这份和谐和诚挚,也多少反映了胡适在处理男女感情问题上,有他足以使人心悦诚服的人格和智能,也有他极其高明的手段。”这种态度背后实则隐藏着万分冷酷的逻辑:由于胡适贡献极大,为了调剂生活、慰藉灵魂,他有权把女性当作工具。
  进一步讨论,胡适也未必被当作主体。以他和曹诚英的“婚外情”为例,研究者刻意扭曲曹诚英和丈夫的关系,可能出于如下心理:将曹诚英描绘成“专制婚姻”的受害者,胡适和她的“婚外情”便烙上了反抗“封建礼教”的色彩,从而掩盖了胡、曹各自的欲望。这种心理,本质上是视人性中最赤裸裸的东西为不道德,否认人有为享乐而享乐的权利,非得拿外在于个体的价值予以“升华”,从而规避剪不断理还乱的“道德评价”。更加反讽的是,采用男性视角的研究者固然对胡适“同情了解”,却常忍不住有意淫般的自我投射。看过朱洪《胡适与韦莲司》、周海波《胡适:新派传统的北大教授 》的读者大概都会对某些“想象”颇觉恶心吧?可见男性视角下,胡适本人也并非主体——一个七情六欲或被故意忽略或被大肆渲染的人,能称作主体吗?
  这再次证明,男女平等是男女各自成为主体性的基础。一旦更新到这个视角,之前幽灵般挥之不去的“道德批评”立刻没什么必要了。根据来往信函我们完全可以说,对于陆小曼、徐芳、罗慰慈等人而言,和胡适交往,也只是她们“忙碌生活中的一些点缀、抒解和调剂”。即便韦莲司、曹诚英她们,也决非胡适的附庸或影子。韦莲司在一封信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这一点:
  你无须费心去想要怎么处置你的“俘虏”,它(按,韦莲司自称胡适的“伊人鸟”)颇能照顾自己……它只是一只渺小的鸟,你可以抚触它一下,它也会回爱你,但因为它并不是家禽,它实在不需要人照顾;不用你,它会照顾自己的,就像所有的鸟一样。你一点都不需要伤脑筋,去想你该不该照顾它——或者,是不是破坏了它的安宁。即使渺小如鸟也如此,它的安宁是来自内心,当它得到安宁的时候,你就是要打搅它也是不可能的。
  研究者常常说胡适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然在“封建礼教”大行其道的年代,男人还是有相当“自由”的。一定要论牺牲品,那也应该是江冬秀(当然比起朱安、王映霞,她总算幸运)。长期以来江冬秀被描绘成村姑、文盲、小脚老太而遭鄙视,后来更担上了拆散胡适和曹诚英的罪名(似乎她无权维护自己的婚姻)。其实江冬秀为阻止胡适离婚而搬出的理由颇耐人寻味:孝道、名誉、儿子,偏偏没有爱情。说到底,江冬秀是个弱者,胡适有地位、有名望,门生挚友遍天下,真的狠下心肠,她又能如何呢?江冬秀但求不离婚,至于胡曹私下继续往来,也就眼开眼闭了。胡明的《胡适传论》为江冬秀说了两句公道话,但也多立足于她把胡适照顾得很好,依旧没意识到她的主体性。唯有唐德刚笔下的江冬秀亲切可爱,唐德刚又说,“胡适是中国社会三从四德的婚姻制度里最后一个福人”,诚哉斯言。
欢迎彼兄。
介绍得扎实,每个字好像都用榔头加固过似的。
“唯有唐德刚笔下的江冬秀亲切可爱,唐德刚又说,“胡适是中国社会三从四德的婚姻制度里最后一个福人”,诚哉斯言。”
——唐德刚这么说,部分是因为冬秀老太经常做给他吃美味的徽州菜,但骨子里的轻视也是难免的。否则,也不会对江冬秀充满错别字的自传那么不重视了。江冬秀自传的失踪,唐德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原其初衷,不过是对冬秀老太不重视罢了。——而对于研究胡适,那些充满错别字的自传,不啻价值连城。
研究者常常说胡适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然在“封建礼教”大行其道的年代,男人还是有相当“自由”的。一定要论牺牲品,那也应该是江冬秀(当然比起朱安、王映霞,她总算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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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拿王映霞作比较不妥当。和郁达夫离婚后,王后来嫁给一位体面斯文的钟局长,颇幸福美满。新式女性的王映霞不可能,事实上也从来没有像老式的江冬秀,朱安那样逆来顺受。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全文写得很精彩有力,我是“鸡蛋里跳骨头”一记。呵呵。
总理说的好:胡适也是人嘛。
周老师好,您的《说文解气》曾是我的“床头书”。
我对唐德刚的《胡适杂忆》早有腹诽,虽然写得有趣,很多观点却实在难以苟同。
施老师的“骨头”挑得好,我是随意写的,没多想:)
原帖由 彼亦一是非 于 2008-8-10 20:31 发表
我对唐德刚的《胡适杂忆》早有腹诽,虽然写得有趣,很多观点却实在难以苟同。
同感,唐氏多处文笔夸张渲染。
我非常喜欢唐先生的文笔。
读他的书连江老太太也附带的喜欢起来~~
我对胡先生仅有的了解也就是唐先生的书~
原帖由 彼亦一是非 于 2008-8-10 20:31 发表
周老师好,您的《说文解气》曾是我的“床头书”。
我对唐德刚的《胡适杂忆》早有腹诽,虽然写得有趣,很多观点却实在难以苟同。
施老师的“骨头”挑得好,我是随意写的,没多想:)
再向彼兄拱手。
想起数月前与邵建兄聊及唐德刚,邵兄对唐德刚前辈皮里阳秋的笔法,也持保留看法。
唐德刚喜欢逞才(他也确实有才),但逞才往往会诱导使气,一旦气为之使,史家更为要紧的持平公允态度,即可能从大才子的腋下滑走。
翻过这本书(出于对名人八卦的好奇),感觉用“范式革命”来评价,作者受不起的。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8-10 23:22 发表

再向彼兄拱手。
想起数月前与邵建兄聊及唐德刚,邵兄对唐德刚前辈皮里阳秋的笔法,也持保留看法。
唐德刚喜欢逞才(他也确实有才),但逞才往往会诱导使气,一旦气为之使,史家更为要紧的持平公允态度,即可能从大才子的腋下滑走。
我感觉这本书里唐德刚还有个味道比较明显:他对胡适年纪轻轻就爆得大名多少有点羡慕和不服,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确实当时唐的才华还没得到大家认可,他的这种情绪也可以理解。
原帖由 杜雅萍 于 2008-8-11 01:08 发表
翻过这本书(出于对名人八卦的好奇),感觉用“范式革命”来评价,作者受不起的。
似乎在胡适的“感情领域”,还是当得起的。

唐德刚的优点就是“平视”胡适,在平视中既有激赏也有调侃;不过有时候他“野心”太大,总想“俯视”,结果就有些怪啦。
知道了,胡适原来也非常花。
一条往西去的路,就是一条往东去的路
胡学不比红学差哩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