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张悦然 解读八零后

走近张悦然 解读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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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许多人称为“玉女”的张悦然



在中国文学界,张悦然是公认的八零后“领军人物”,但她显然不象与她齐名的韩寒和郭敬明那么“夺目”。在北京与她一席谈,德国之声记者平心感觉她有着新生代的那种尖锐,然而又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本没有作为采访的意思,是一种相互的交流。写在这里,也还是交流后的感受。八零后究竟是怎么一种“怪物”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呢?连同这次与以前与中国文学界其他人士的交谈和记者自己的感受,归纳如下。张悦然
如果你不属于八零后,你也必然听说过韩寒,或许听说过郭敬明,却可能不知道张悦然。但是,在中国文学界和八零后的心目中,这三个人是齐名的,他们代表了这一代人。张悦然,每个我遇到的中国作家、评论家和书商都对我说:她当然是"真正的领军人物"。"领军人物"这四个字也出现在许多提到她的文章里。
随手拈来常州日报一篇报导里的文字:"评论家江子谦论及'80后'作家群,认为其正趋于'三极分化':一是'文学化',以张悦然为代表,逐步步入传统文学的轨道,试图脱离''偶像派'的光圈;二是'商业化',以郭敬明为代表,在'偶像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三是'社会化',以韩寒为代表,继续玩世不恭随心地写作,其写作影响已经超出文学,形成相当的社会影响。"
北京一位七零后女士自称是悦然粉丝,她说:我最喜欢的是她的低调。"中国第一书商"路金波说:她当然是这一代人里写得最好的。她的博客中有许多粉丝,有一位说:特别喜欢你的文笔,尤其是那平静中许多个出人意外。我把她2006年得最佳小说奖的长篇小说"誓鸟"拿给波恩汉学家顾彬教授看过,顾彬说:她用一种简单的文字来写,我喜欢。
在北京一家宾馆的咖啡座,昏暗的灯光下,她始终戴着一顶帽子,好象这里比外面更冷似的。或者是为了显示她的"低调"。我对她说了顾彬的看法,并说,顾彬可是很少夸人的;她满脸的高兴,"请代我向他表示感谢。"
山东女孩张悦然的父亲是一所大学中文系的教师。但她强调说:在文学方面,爸爸一点都没有给我帮助。她爸爸对她的期望是:学理工科,将来做一个大公司里的白领。她本来是照着父亲的路线图去走的,后来到新加坡读书四、五年,学的是IT,电脑科学。跟文学是不搭界的。
可是,她还是喜欢文学,喜欢写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新加坡,她就得了文学奖(在此之前,14、15岁的时候她也已经得过了,并早已成为所谓新生代文学的代表)。回到中国后,她没有去任何公司,而是自愿地当上了"专业作家"。当然,此专业作家非彼专业作家。尽管她跟郭敬明一批进了中国作协。
说起进入中国作协,她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是无所谓的。你想,一张表格送到你面前,填一下你就成了会员了。那就填吧。她补充说:可见作协是多么需要年轻人进来。韩寒坚决不加入。那是韩寒。但她强调说:我不是专业作家。真正的专业作家没几个。
至于自己的生活。她说,她可以说有男朋友了,但对结婚的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要考虑结婚呢?她反问道。
作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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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均由张悦然提供)
中国媒体喜欢做"财产盘点"这类的文章。中财网在10月14日刚出炉关于80后作家的"财富排行榜"。这里面的前三名正是上述三位。然而,韩寒和郭敬明比起以前的中国作家排行榜数字是大大地缩水了的:"韩寒,男,出生日期:1982年9月23日,学历:高中毕业。资产:人民币三四百万";"郭敬明,男,出生日期:1983年6月6日,学历:上海大学本科。资产:保守估计:突破人民币300万元";"张悦然,女,出生日期:1982年,学历:新加坡国立大学在读(注:过时信息)。资产:人民币100多万元。"
张悦然说,不久前德国一个杂志采访过她,德国记者根本不问文学方面的问题,只关心收入。偏偏我也问了这个无聊的问题:你的"誓鸟"卖了25万册,是当年畅销书。这一本书,你的收入大概是50万元左右吧。她有点尴尬,却并不回避:税后还没有那么多。她说,在中国出书,钱都是扣除了14%的所得税后到作家手中的。
这些著名作家,在许多人眼里可能是富豪了。可是,我偏偏有这么个"作家难"的印象。如果说,一本书卖了25万,得50万元左右,确实是相当不错了。韩寒、安妮宝贝等人的书一卖就在60-70万册左右,自然所得就更多。可是,又有多少作家能创造这么大的发行量呢?即使是如此畅销书的作家,又能有多少位每年都能出书,出畅销书呢?
路金波后来在上海对我说,(在他旗下)郭妮、饶雪漫和明晓溪是能够创造上亿或近亿营业额的作家,第二档的是韩寒和安妮宝贝,二、三千万。当然,这是销售额。他又对我说,单本发行量过百万的只有于丹和易中天。他好象忘了另一个人:狼图腾的作者姜戎。
于丹和易中天当然已经步入富人行列。但也许他们收益的大头更是来自电视吧。韩寒、安妮宝贝等确实也算挺有钱的了。那么文学界的其他人呢?如果说,狼图腾让姜戎有了100万的发行量,或许有200万的收入,确实不低。可是,如果说这是姜戎三十年的心血,至今唯一的收入来源的话,即使只按十年算,每年20万,每月不到2万,他的收入比起许多白领来真不算高了。张悦然也是一样的,除非她每年出一本发行量在20万册以上的书。
著名中年作家阎连科一、两年前对我说过,象他这样的"专业作家",作协是每个月给一定生活费的。这笔生活费并不高,在北京是2000多元,在有的省高一些,有3000多元。但有要求:必须每年出多少万字。二、三千元,著名作家!这些联系得上吗?那么,他们从稿酬或版税中能挣多少钱呢?阎先生说,一般情况下,10万册左右就算非常畅销了。象张悦然这样的二、三十万册、韩寒这样六、七十万册、于丹几百万册,那是全中国也没有几个人的。象阎连科、莫言、余华这样的大作家,出一本书,顶多也就是十几万册发行量。固然有莫言45天写出50万字的例外,大多数作家都是几年才能磨出一部大部头来,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而象阎、莫、余这样的作家,中国又有多少呢?如果按10万册,20万元,5年一本书算,每个月也就三、四千元。加上作协给的二、三千元,算它六、七千元,也就一个一般白领的收入。
即使如韩寒、安妮宝贝,他们的收入算不错的了。可是跟文艺界的其它界相比,比如电影大演员、大导演、大画家、流行歌星,恐怕他们还算"穷"的。跟那些大大小小的"新资本家"比,他们就差得更远了。那些"新资本家"甚至流行歌星大多数在几十年后就听不到了,而著名作家们却是要进入史册的。
大作家还算好的,但也要"正当时"才行。张悦然告诉我说,她听说,曾经红极一时的美女作家棉棉现在连生活都困难了。当她跟卫慧一起红得发紫的时候,那应该还是不错的。可现在,她们几乎被遗忘了。路金波最近再版过棉棉的书,但卖得不好。对这些靠版税生活的人来说,不能经常出畅销书,就会困难。我想起金庸初期为了糊口每天要赶个几千字送给明报。作家就是这样的。
在新浪原创论坛上,我读到过一个作者的文字,他说,他自费印出他的小说来,在北京街头出售,靠这个生存。有路人问他,说你的小说是现代红楼梦,是谁说的?他说,有一些朋友这样评论的。这个路人最后也还是没有买他的"现代红楼梦"。即使这位作者每天能卖出一本他的书,算他去掉成本费后每本能赚10元,他每个月的收入也只有300元。这可是在贫困线上下了。
现在,你到新浪原创,到红袖、起点这些文学网站上去看一下,就可以看到几万部长篇小说,几十万部。有多少人把生存乃至发财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啊。阎连科告诉我,全国各出版社每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至少2000多部,没出版的不计其数。即使出版了的,恐怕也没有几部能卖到1万册以上的。
当然,比起二、三十年前,中国的情况已有很大改观。刚读到一篇文章说,八十年代初的流行歌手张行,他的磁带卖到了今天无法想象的500万个,加上黑市的可达2000万。可是,他的收入呢?是2400元。这是不带"万"字的。
商业化与产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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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均由张悦然提供)
德国汉学家顾彬批评中国文学的商业化。这确实是中国90年代以来的一个大问题。我跟张悦然也探讨了这个问题。可是,综上所述,作家写作的第一目的是什么,可能对所有专业作家来说,还是个生存。生存要靠什么呢?当然要畅销,至少比较畅销。
于是,我们就面对了一个现实:在80年代,中国作家有过大量的探索。从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整体离开了"现代性"的努力。现在的小说,基本上是现实主义加(科学)幻想。所以张悦然会激动地说:莫言很了不起。因为莫言还在探索。我说,阎连科也在探索,在文字上。还有一些其他作家。
这是一个娱乐化的年代,一个电视剧的年代,一个流行化的年代,一个不要永恒的年代。典型的代表是互联网以及跟随着互联网一起长大的八零后、九零后。文艺的整体在向流行方向运动。在中国国内电视上看到电视剧历史回顾的纪录片,王刚在讲刘罗锅们的时候说,电视剧有了一个基本的定义,就是娱乐性。电视剧是娱乐性的,文学也必须跟上。于是有了海岩这样的娱乐性文学现象。
有人说,海岩其实不是自己在写作,而是有个班子,讨论该写什么,然后分头去写。也有人说,一些给青少年读的文学大名家也是这样"创作"的。于是,文学从商业化进一步进入了产业化了。至少在其中一部分中。
路金波向我介绍道,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争锋愈演愈烈。现在,网上写小说的人,有的一个月能写出100万字来,大概有10个人年收入在百万至千万之间。而这些人名字人们几乎都没有听说过。他们可以无穷地把一部"小说"写下去,而每个人身后有20来万"读者"跟着,出来一段,花几分钱点击阅读一番。
这是电脑的功劳。靠手写,每天3万字,得把手都给写断了。
张悦然说:这不是文学,已经出了文学的范畴了。韩寒和郭敬明,不管人们怎么个看法,那毕竟还是文学范畴里的。
时间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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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的第一期封面
八零后"玉女"张悦然居然当上主编了。她编的丛书叫"鲤"。为什么选择这个字呢?她说,就是喜欢这个字,没别的意思。每一条"鲤"有一个主题,第一期已经出版,叫"鲤:孤独"。她说,卖得还不错,大概是8万册。每一期都选择一篇外国作家的。她坦率地说,这也能增加吸引力。第一期里收入了日本青年作家青山七惠的短篇小说"村崎君的巴黎"。中国年轻人挺喜欢青山七惠的,她说。第二期"鲤:孤独"里收入德国女作家尤迪特赫尔曼的短篇小说"露特"。
她说:"我们这一代人其实是很媚外的。"大概怕我吃惊,她解释道,我们是在格林童话、阿童木、蓝精灵这些外国动画片里长大的。
我说,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在喜欢网络的同时,也开始喜欢读书了,但在小说方面,多集中在同龄人的作品。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老一辈的作家们卖出十来万就算很成功了,而年轻一代的单本出个几十万的有好几个人。她说:他们(老一辈作家)写出来的东西跟几十年前没有区别,用的还是几十年来不变的语言,不懂今天的语言,年轻人不爱看。她这些话颇有可堪回味之处。
其实,中国文学之有十年一代之分,应该是从"八零后"才开始的。有了八零后,才开始有了其它"后"之说。失踪了一年、据说正闭关修炼天体起源奥秘的王朔在闭关前说过这么一句话:八零后算什么,我们五六七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给灭了。这个"五六七"是个相当近似的说法。以前的中国文学,顶多有1950年前后之分,时间是充裕的,连贯的,漫长的。人们今天可以信口说出一大批著名作家来,比如莫言,余华,阎连科,李锐,苏童,王安忆,贾平凹,张洁,甚至更早的王蒙等,并没有多少人关心过他们哪位是几零后的,全都混为一体了。
八零后之突然树起,让人联想到的是这个树起之时代的其它特色产品,比如因特网,比如电脑游戏。有了因特网,时间似乎忽然变快了。人们只关心今天,不再关心昨天。谁要在今天唱一首涛声依旧,就会有人说"都老掉牙了"。要是周杰伦的,马上得到鼓掌欢呼,不过也得是最新的周杰伦。在文学和类文学类文化领域,卫慧,棉棉,木子美,芙蓉姐姐,玄幻文学,盗墓文学,象走马灯般地走过来,走过去。真正在书架里站住的还是有的,比如余华,阎连科,李锐,苏童,王安忆,贾平凹,张洁,王蒙,还有一个王小波,或者狼图腾。尽管他们站得有点凄凉,有点孤单,但毕竟还站着。这毕竟是一个"流行时代",只兴流行的,畅销的,娱乐的,至于是否有明天,是否永恒,是否能走向世界,并非大多数人所关心的。
张悦然说得有道理:老一辈的,尤其是六十岁以上的一代,几乎不会玩电脑,有不少这个年代的名作家、学者,还是一笔一笔地在稿纸上格子里爬。他们似乎也真不关心年轻人的"语言",更不懂。比如"媚外"这个悦然语言,就是典型八零后的。他们的语言突破了语言本身的自在意义,显得张扬,突破,无所谓不在乎。有人说网上的话不能就话论话,许多不是真的字面上的意思,看上去是骂人的话也不见得就是骂人的。其实,这也在中国传统里,比如"白发三千丈"并非真的三千丈。矫枉过正。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之一。
但是,光是这样却也是不足的。我读到过一位文学评论家语重心长地教诲张悦然的话,要她多读点古文。而张悦然呢?她对我说:我基本上不在网上读东西了。我需要一种平静。她说,正是在新加坡那几年,成天在网上,她烦了。
电脑时代现在还刚刚开始,它给社会带来了很大的烦躁。能试着去摆脱这种烦躁,张悦然的这种尝试至少是很有意思的。这些年人们也许注意到了,高中生里读书好的,女生多于男生。也许这正是电脑,尤其是电脑游戏惹的祸。人们要一种"今天",要一种沉迷,一种消谴,于是很多东西顾不过来了,包括前景,未来。但也有出色程度超过许多女生的一些男生,他们往往正是摆脱了电脑游戏,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互联网的一批人。
这个时代的烦躁,既是电脑、互联网带来的,也是乘着互联网的翅膀爆炸的媒体造成的。中国媒体成天在那里赞扬的就是流行什么,炒什么。有时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比如以鬼吹灯为代表的盗墓文学的崛起,尽管我坚决反对任何"删索"(cencorship),无论是新闻检查,还是文化查禁,但评论家又在哪里呢?提倡盗墓,偷盗,难道不是有点不合道德吗?在人人文学的时代,人们本不知道哪本书是该读的。媒体和评论家的引导就成了关键所在。媒体和评论家本可以把中国文学引向世界文学的高峰去的,包括文学性的提倡。然而媒体和评论家偏偏多半跟着流行走。
也许,中国老一辈的作家应该试着走进,至少走近年轻人的世界,包括语言世界,电脑世界,而新一辈的作家应该试着走出去,回到一定的安静中去,就象张悦然在尝试的那样。也许这种走进和走出实际上都是做不到的,就象钱钟书说的那样。那这种"走进"和"走出"本身,这种接触,碰撞,却有可能把中国文学带到真正文学的、世界文学的道路上去。
评论家江子谦说张悦然要走入传统文学。似乎并不切题。从张悦然的言论中看,她显然不太"屑"于传统文学。她要做的,只要从电脑中走出来。她还是那条"鲤",内心充满了蹦跳,尽管她比许多同龄人多了一些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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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中国 | 2007.05.05
上海归来谈之四:王朔败给郭妮

中国的出版界,或者说读书界,也发生了巨大的震荡。德国之声记者在此续谈他的上海感受。

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人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读书热回来了。但是王朔们显然输给了郭妮们。在上海,人们把政治当成茶余饭后的消谴话题。认为陈良宇输在他的江湖义气。在交通方面,出租车代替公交车也是一个人们还没有真正面对的严重问题。



出版震荡:王朔败给郭妮-“书”却回来了



上世纪80年代,文革刚过去的10年里,中国人喜欢书。一开始,任何文革中见不到的书都畅销。然后,是萨特、卡夫卡、弗洛依德。90年代后,书渐渐不那么为人喜爱了。本世纪以来,网络的兴起甚至一度给书蒙上了死亡面纱。然而,在一片争吵声里,书却悄悄地回来了。而这个大现象,至今还几乎没人真正注意到。



上海外滩中心这幢大楼的大办公室,大玻璃面对一派现代化气息的黄浦江,好大的气派。这是中国当今最著名的书商路金波的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拿着德国大媒体企业贝塔斯曼的投资,能干的路金波一路走来,事业越做越大,名气越做越响。



路金波告诉笔者,王朔的“我的千岁寒”并不象外面说的那么成功。他估计,整个销售量可能会达到30万册。他还坦率地告知,王朔的那个电影剧本其实也还没有卖出。他说:在这方面,王朔自己更有办法。笔者说,是啊,比如徐静蕾这样的途径。



路金波说,他现在已经把精力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收购图书发行途径,也就是图书批发公司;二是主要做青少年读物,包括动漫画册。他说,年纪偏大的作家只有象王朔这样的个别例外在他这儿出版,以后将基本不再做。他现在的作家群“恨不得都在20岁以下”。象安妮宝贝、韩寒这样的作家在他这儿都已经是老字辈的了。他说,王朔的“我的千岁寒”千辛万苦也只能卖出30来万册,而韩寒的“一座城池”已经突破60万,安妮宝贝的“莲花”也是差不多情况。郭妮去年在他这儿出了13种书,总销量达380万册。他出版的青少年读物这几年每年以百分之二、三百的速度增长,今年几千万,明年估计将过亿。



意思很清楚,郭妮卖得这么好,他干嘛还要去搞什么王朔呢?王朔之输给郭妮,在今日中国书市上具有多重象征意义。这是三个方面的胜负:一个是年长的输给年轻的,一个是男的输给女的,一个是文学性输给了看图识字。



先说说年长的输给年轻的。笔者在北京与著名作家阎连科一席谈。阎先生说,在中国,一般小说卖出个8、9万册就算是非常畅销的了。“狼图腾”是个绝对的例外。他认为,说“狼图腾”卖出了150万册可能有水份,但超过100万册大概没错。其它文学作品几乎没有超过10万册的。



可是,韩寒能卖出60多万,郭妮能卖出近400万,于丹更是突破了500万。这说明了什么呢?第一,一夜之间,中国人又爱读书了。不是吗?第二点:特别爱读书的是特别年轻的受众群。奇怪的恰恰在这里:就在人们认为书输给了网络,尤其在年轻人那里是这样的时候,恰恰是年轻人又在不放弃网络的同时更多地读书了。所谓年长的输给年轻的,主要不是作者群,而是读者群的胜负。



为什么说男的输给女的呢?只要举两个名字就行了,即郭妮和于丹。她们超过了年龄比他们大的余秋雨,易中天,王朔,也超过了年龄相当的韩寒、郭敬明等。其实,这个阴盛阳衰的文学现象早就存在。前些年出现了美女文学,不管你对这个“文学”的层次是怎么看的,即使被德国之声捧红的顾彬说那是垃圾,但它能够风行却是现实。你注意到吗?为什么就没有“俊男文学”出现呢?上海文艺出版社的一位编辑也对笔者说,写海外华人生活的,也基本上都是女性作家。看来海内外皆然。女性作家的崛起,且不论其层次档次,是进入本世纪来中国文坛一个非常醒目的现象。铁凝之成为作协主席,看来也是有意无意中顺应了这个潮流。



至于文学性输给看图识字(或者说“文普”-相当于“科普”),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许多人说韩寒等人根本无文学性可言,只是有那么一群年轻受众。这只是一个方面。这几年来,易中天品三国,于丹说论语,还有那个“明朝那些事儿”,引起了巨大反响的同时,也招来广泛非议。许多人说,应该让人去读原文,读一些更有文学性、文化性的东西。



其实,对“看图识字”也不必抱什么成见。现今的社会,读物铺天盖地,更不用说网上的了,要大众去钻研,做许多方面的专家,那是不现实的。许多人抱着一个想法:增加一点知识,但也不要累着了。前几年,历史题材的电视剧频出,前面还有个二月河的创作。许多人看这些电视剧,消谴之余,也有个想法,即在轻松之中了解一些历史。



上述三个胜负,总体上应该说是一件好事。好在:“读书”回来了,“书”回来了。不知不觉中,大畅销书的读者数量从几万上升到了几百万。笔者相信,“文普”是个有一定阶段性的东西,“普”到了一定程度,读者自然会不满足了,会去追求“精”的享受,会追求更多的文学性和文化性。也就是说,先上数量,再上质量,到了一定的时候,数量和质量都会有,尤其在现在年轻的庞大的读者群进一步长大之后,这或许就是中国未来出版业和读书业的发展前景。



笔者当初采访顾彬时,觉得他整个在那里胡说八道。最近读了许多当代长篇小说,觉得顾彬的说法并非全无道理。真正让人觉得伟大的中国当代小说至少还没有读到。当然了,有人说,中国现在每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大约有3000多种。阎连科说,2000多种肯定是有的。这还不包括网上大量发表的作品。那么多,没人能通读一遍,难免会有优秀的没被发现就不见了。在这个原始森林中,要想“伟大”,比起上世纪三十年代来难得太多了。笔者一般也只能挑出了名的读,有一些让人觉得不错的,但也有许多让人失望的。有的写得不够认真(比如余华的“兄弟”),有的注水过多(比如梁晓声的“欲说”以太多理论,王安忆的“长恨歌”以太多环境描述),有的用了几乎一半的篇幅翻来复去地说一个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道理(比如“狼图腾”),还有许多太缺乏细节,或者节奏太快太乱,缺乏内蕴和回味。但是,相信在这个蓬勃发展的年代,在读书热的激励下,会有真正让人振奋的作品出现的。



至于走向世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路金波说,法国书商听说郭妮出三百多万册,一开始特感兴趣,可找人翻译后,却放弃了。因为这样的书在欧洲很难有读者。当然了,欧洲和世界各地的读者还是要看质量的。与此同时,中国许多作家的书都在西方翻译着,阎连科的“为人民服务”五、六月份要出德语版,“丁庄梦”的法语版也快了;据称,铁凝当上主席后,她的书也引起了国外兴趣,也在翻译中。还有说,诺贝尔奖委员会中唯一的汉学家、瑞典人马悦然在大力推中国作家李锐(他的“太平风物”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去年十部好小说之首)。但是,中国文学要想真正地走向世界,道路还很漫长。几十年来在德国和西方世界出版的中国文学,真正畅销的几乎没有,真正影响到汉学圈子以外的更少。关键还在一个世人能够普遍认可的质量的出现。



韩寒、郭妮和于丹看来只能是“中国现象”。但足矣。路金波也是这样。他说,现在他的青少年读物每年百分之二、三百的增长就让他忙不过来了,走向世界只能等以后空一点再说。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全是钱闹的
出版震荡:王朔败给郭妮-“书”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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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书”回来又如何?越读越傻。

我就看到过几个,都三十左右了,还捧着这样的书读,看完之后,什么也没得到。
唉,这个很难说喽。可能是成年人落伍了吧。也可能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读物吧。我女儿就是郭妮迷。每逢“妮姐姐”有新作,她就缠着我要钱。还听不得人说她妮姐姐书不好,还嘴说你们读的书才不好呢。
文学是美好的事业,稻梁之谋的心酸途径,令人却步。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