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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4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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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雨人 重新发现艾米莉·迪金森
记得二十多年前看过的一个美国奥斯卡得奖的老片,Meryl Streep演一个在纳粹集中营呆过,而后移民美国的犹太女人,凄美无比。有一个镜头展示她上移民班,老师让他去借Emily Dickinson的诗作参考书目。此女便上了纽约的一处图书馆借书。当她用外国口音说出Emily Dickinson时,图书馆员态度恶劣,硬说没有此人此书。她气不打一处来,用生硬的英语反复解释,召来的是更粗暴的对待。终于她急火攻心,晕倒在地。此后英雄救美,成就一段孽缘,那是后话。
总之,这电影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曾有过一个名叫Emily Dickinson的女诗人。电影看后,便弃之脑外,世事忙碌去了。
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发生了许多事。中国倔起了,于是海外的华人少了份自卑,多了份骄傲。美国至少经历了两个大泡沫,两个大股灾。家庭变大变小,工作换来换去,钱袋时少时多,情绪时好时坏。刻变时翻的幸福和压力交织着日子,还是否有心情谈诗论画?确实对同龄人是个考验。
然而正常人心灵深处总是有爱美趋真的天性,环境一到,就会自然显现。五月的佛罗里达之旅验证了这一点。
我们是中午时分到达Orlando的。会议前有半天闲暇无处打发,就打的去附近一个叫Pointe of Orlando的商业街闲逛。
美国经济危机在此处得以充分显现:一条大街冷冷清清,游客不过十来人,商店门可罗雀,不是关店就是无人问津,其惨无比。逛着逛着到了一个书店,乃即将关门大吉的那种,所有书籍打五折拍卖。我进了店看这也好那也妙,正在犹豫时,一本名叫《Immortal Poems of the English Language》的书映入眼睑。一看定价$6.99一打折才三块多美金。诗人廉矣,诗歌亡矣!为抢救诗歌,当即买下。
晚间饭毕,打开电视,觉无聊,接看因特网,还是无聊。知识新闻爆炸的年代,何处寻找心灵的宁静和智慧?
由是顺手翻翻新买的诗集。由于英文水平有限,大有顾此失彼隔靴瘙痒之感。直至翻到446页,一股清新的诗意迎面扑来,真有久违的相见恨晚之美感。作者就是这位Emily Dickinson,生于1830卒于1886。诗的名叫《I died for Beauty》:
I died for beauty, but was scarce
Adjusted in the tomb,
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
In an adjoining room.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
“For beauty,” I replied.
“And I for truth, - the two are one;
We brethren are,” he said.
And so, as kinsmen met a night,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vered up our names.
多美的诗,多简洁的语言和格式,而思想和哲理又是那么的丰富和深邃!从这首诗里,不用介绍,跨过时空,我立刻重新认识了Emily Dickinson,一个伟大的女诗人,一个伟大的灵魂;一个拥有上帝赐与的无与伦比的敏感之心和点睛之笔的幸运儿。
立既产生了把它翻译成中文的冲动。知道这种快炙人口的老诗犹如女神,百把年间不知征服多少人心。中文世界早己译烂了也说不定。也就放下了。
会议开完了,还有几个小时在机场候机,还是在看她的诗,首首玑珠。最后我还是在书的边角把它翻译出来,心想回家后与因特网上的大师们的译文PK一下,也是忙中偷闲的趣事!
以下是我的译文,因笔名雨人,且称“雨译”。将来退休搞个“英诗雨译”也未尝不可。
我为美而死去
(原作:艾米丽 狄金森,1830-1886)
我为美而死去,
仍在适应墓中之拘,
此时有人为真理归西
比邻我的墓壁。
他温柔问我为何凋零?
我答 “是为美丽,”
“我为真哩,二者为一;
我们本是兄弟” 他应。
就这样晚间亲人相聚,
隔室知己喁喁而语,
直至青苔爬上我们嘴唇
再将彼此墓名一并盖去。
回家查了谷歌,果然译者众,足见此诗之魅力。有一笔名青裳者作如下译:
《我为美而死》
译/青裳
我为美死去,却还不曾
在墓中安息,
又来一位为真理而死的人
栖身我的隔壁。
他悄言问我何以逝去
“为了美。”我回答。
“而我为真理。真与美是一体;
我们是兄弟。”
就这样,像亲人在夜里相遇
我们隔墙倾谈
直到苍苔爬至我们的唇际
掩没掉,我们的名字。
还有名为“Oz”的总版主有如下精品:
我死于美——却依然匮乏
于是在坟墓里调校着
邻室躺着,一个
死于真的人——
他轻声问 “为何我落败了”?
“因为美”,我回答——
“而我——因为真——它们本是一体。
我们原是兄弟”,他说——
因此,如同亲人,相遇在夜晚——
我们隔着墙壁交谈——
直到苔藓长上我们的嘴唇——
并且覆盖——我们的名字——
最后有一译者马永波,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自称大陆译介西方后现代主义诗歌的主要翻译家和研究者。此君已入专业,著有一本艾米莉·迪金森名诗精选。其中有相关译文如下:
我为美而死,但是
几乎还没有适应坟墓,
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
就躺在了隔壁的房间。
他轻声地问我为什么失败?
“为了美。”我回答。
“而我为了真理,它们本是一体;
我们,是兄弟。”
于是,像亲人,在黑夜里相遇,
我们隔着房间交谈,
直到苔藓蔓上我们的唇际,
掩盖了我们的名字。
看着这些人的译文,我没有自卑也没有自傲。我们都是生活洪流里的几滴水,碰巧都喜欢上了Emily Dickinson.她又死了,所以没了竞争。我们不是情敌,而是兄弟(姐妹)”We Brethren are,”我们要追求生活里的真理和美,因为它们存之久远,连死亡也难以匹敌!
爱屋及乌,还有一华裔女作家觉得Emily是一个中国人,宁静致远,淡泊一生。难怪国人喜欢她。
最后的最后,查到北京有一著名幼儿园的网页,赫赫然见本诗列在首页。这时我的感受就复杂化了。这诗若是老师们的最爱则情有可原。若作为幼儿教材,则有误导教化之嫌。子曰:未知生何知死?幼儿是世界的花苞花芽,过早接触抽象的概念及死亡之类的凄美诗篇不利心理的成长。还是小猫小狗跳跳跳吧。水到渠成,Emily在等他们长大,他们也会最终喜欢Dickinson的。
[ 本帖最后由 kemingqian 于 2009-5-14 05:1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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