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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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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红朝士林见闻录》
红朝士林见闻录》
作者:徐晋如
张丛碧癖于海棠,每嵗海棠花开,例赴天津赏花填词。丙午之难,不復更为此游。其时北京中医学院有海棠数本,亦饶丰致,某氏遂邀丛碧往游。行至半途,丛碧内急难耐,便于街边大解。某氏后语人云:此眞名士也。
天风阁主人,词学白石老仙,而野云孤飞,极致清空,又颇与玉田为近。先生早嵗过七里泷,有浪淘沙词纪云:万象挂空明,秋欲三更。短篷摇梦过江城。可惜层楼无铁笛,负我诗成。 杯酒劝长庚,高咏谁听?当头河汉任纵横。一雁不飞锺未动,衹有滩声。先生晚年语诸弟子曰:余易箦时,汝等幸无落泪,但于余耳畔诵此阕,余当含笑而瞑。后诸弟子果诵此阕为先生送行。嗟乎词仙,今世尙復能见斯人乎?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德清俞氏亦仅四世,四世中亦仅三人。三人者,春在堂主人之经学、俞探花之辞章、小俞先生之红学,皆足自立。小俞先生不甚依傍家学,冠年笃好新文学,一生锺情磨调,年且八十,尙以假嗓唱《游园》之春香。磨调素分清曲与剧曲,小俞先生所为者,清曲也。寒柳堂诗:“涂脂抹粉厚几许,欲改衰翁成姹女”,知定不为小俞先生而发。
又:平伯晚年邋蹋,泗流,恒以中山装袖口抹拭,久之袖口有若油浸。
周玉言虽出身寒微,而平素最以风流自喜。负笈燕京时,亦俨俨然一浊世佳公子也。才人性狡,自古卽然,玉言尤甚。尝私拟曹雪芹诗,流佈在外,又故作玄虚之论,吴子臧遂信焉,详为笺説,卒为天下笑。子臧衔之终身。予闻而嘆曰:予辈知识分子,所应仇恨者惟愚昧、卑贱二者,馀皆闲气,殊可不必也。况子臧与玉言,同出燕大者耶?
沈从文尝云:丁玲摽梅之年,丑似无盐,而乱若武曌。予观今世女作家,亦可想见前辈风流也。然毛郎深爱赏此抵得三千毛瑟精兵之文小姐,有洞中开宴会,款待出牢人之句,纪初会也。红羊之嵗,丁亦不免,后有客问曰:汝恨毛郎否?丁答曰:吾不恨也。其爱我不得,故令人辱折我,吾何恨耶?
黄葯眠先生藏有武英殿本二十四史一部,宣纸精印,美雅絶伦,丙午刧起,先生恐是书燔于秦火,乃忍痛转让。初议定二十圆,而买方还至十六圆,出卡车一部运走。后遂不知所终。呜呼,我知黄公,医却眼前疮,剜却心头肉矣!
红朝最重出身。任二北以前朝钜公胡氏记室,遂不得用。流寓四川,至鬻花生米度日。文革后应博学鸿词召,入翰林院,以性耿介忤人,又当行。维扬,二北桑梓地也,欲终老焉。先是,二北有祖屋数椽,土改时已为新民所据,二北索而不得。将去长安,买草席一方,语友人曰:若不索回祖业,有死而已。后果席其门,宿焉。有司不能堪,终以完璧归之。
予嚮于清园时,受公文写作之业,教习者谁?中文系党委书记孙公也。孙公衡文,必主通达,尝戒诸生,慎勿为无人能解之洋八股。予初不知洋八股为何物,后李慎之先生语我云:“侬晓得汪晖不啦?予读其中文论着,慨其文字艰涩,以为必有独知之虑者,及见其英文论文,则骇其浅薄也。”予始知洋八股者,唬人术耳。
西谚云仆人眼中无伟人,东土何尝不然。红朝十年,嵗大饥,有官保奉谕示陈义寧曰:若!当戴德!今领导恩及汝,日供牛乳一支。义寧曰:吾妻儿亦需牛乳,其如之何?官保后常以语人,且笑曰:“盲鬼,咁资産!”资産,北言资産阶级生活方式。
三十年代清华园梓有《清华周刊》,存世甚眇,惟清华图书馆尙存全帙。顷有张玲霞氏抛心于兹,遂成一专着。或谓:此刊当时实一寻常之学生刊物耳,何研究价值之有?然当时藉藉无名之作者,后多成享誉世界之名家,卽黄公度词,传世无多,亦有赖此刊而存天壤者。此刊之眞价,何待言耶?主其政者,则中文系学生蒋南翔。南翔少年即抱澄清之志,潜入马党,鼎革后长校清华,嗣迁教育部主事。蒋赘于吴氏,吴氏父,泾阳吴宓也,曾任清华研究院国学门主任、清华西洋文学系主任等职,时为西南师院教授。南翔欲泾阳返京,许以重建清华西洋文学系,泾阳报曰:汝今私于我,非汝眞欲行此道也。不果行。时上有言:大学我看还是要办的,但首先是理工科大学。泾阳定知蒋必不能践言也。
孙公轶青,久历官场,曾任中国青年报社社长、国家文物局局长,二品大员也。素亲翰墨,復喜附庸诗赋,致仕后膺任中华诗词学会会长。倡文艺服务大众,诗词必须通俗之说,尝谓古今第一好诗非李白《静夜思》莫属。有句颂十五大云:小康奔嚮大康门。其不知小康出诸《礼运》,与大同对也。予尝骇萧艾教授不知静安“谁能妄把平成业,换却平生万首诗”之平成出诸《尙书》,反引“君王忍把平陈业,衹换雷塘数亩田”证平成必为平陈之误,今孙会长之谬,尤出人意表矣。
言慧珠访日回国,曾致送文怀沙袜子一双,送袜,东国之俗也。文却于办公室洋洋自得,炫云:“言慧珠言老板,梅兰芳的弟子,从日本给我带回一双袜子,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蹂躏我吧!你践踏我吧!”
人谓文怀沙以“反老大哥思想罪”入狱,又谓其在狱中拒入梁效,且报以诗云:“沙翁敬谢李龟年,无尾乞摇女主前。九死甘心了江壑,不随鸡犬上青天。”此诗每句第六字连读,则为“龟主江青”也。据云至今悬于文家书房。然此事纯系文氏自造,卽古史辨学派所谓层累之历史也。文氏入狱,实以售祕药于党政要员,徒见伐身,未收演蝶儿之妙,终至罹祸。又迷 奸青年艺术学院女生,数罪并发。实自取之耳。文氏年过九十,犹自色心不减。顷见其预某会,端坐主席臺上,一手持话筒,一手犹摩搓身侧女主持香肩不已。
何新八十年代以沈昌文荐,暴得大名,有《诸神的起源》一书,附会烛龙为北极光,可足发喙。(其馀荒唐可骇之论尙多,余不能一一省记。)又谓魏连殳是中国第一个多馀人。其善于投机,往往如是。而青年多乏智识,遂奉为偶像。何新以白丁而入翰林院,卽此一端,可证“卑贱者最聪明”之语,非妄发也。其时李泽厚编修谓其学粗疏,何新便于翰林院张大字报,云汝再敢妄议,我必手刃汝。泽厚经红羊之刧,已成惊弓之鴈,馀子亦无人敢面折之,何新气焰,遂不可一世。何新后充国史馆,余友闵公同其行。闵公尝语之云:汝之学博,夫文学也,美学也,余不能解,惟历史学,汝一无所知。何但为白眼,亦莫可奈何。余友李公入国史馆时,何已青紫在身,离去多日,李公于馆中假书,竟屡见缺页,人皆曰:此必何新所为也。
当八九前何氏名最盛时,有北师大女生某,曾至其家,入座未二分钟,何即前索吻,女生夺路而出,返校,大哭不已。初,何新所姘者为一打字小姐,顷则《汉武大帝》之导演胡玫也。
〖打边鼓:何氏一章,补缀一语。都城之内,何氏恶名人皆闻之,而尤以胆壮为甚。盖其无不敢言说之语,无不敢缮冩之书,无不敢爲作之学问。若无所惧者。然何氏眞无惧耶?否!风闻何氏素不敢夜行,何也?殆畏剥皮拆骨者再!〗
南开寧公宗一,情种也。素治《红楼梦》,亦栩栩然红楼梦中人物。知天命之年,犹且与一双十年华之女生相恋,女家不欲与之,二人遂仰药殉情,幸为人救挽得免。
吾乡戴公文葆,早年毕业于復旦,后入三联书店,当世有数之出版家也。然戴公每闻人谈沈昌文,必切齿曰:此人流氓。一日予晤沈昌文,偶有客笑问:顷于潘家园见三联老档多宗,寧无公当年揭发告密之件乎?沈则恬然自得,若无其事。
沈以上海百乐门应门小厮,而为《读书》之主编,其际遇之奇,又过于何新。沈为何父执,何之得意,沈实予力焉,然沈亦曰:何新眞流氓。
吴则虞先生娴于经子,实则词学亦足名家。中华书局所出清眞集、山中白云词,校雠之任,皆先生为之。至其己作,亦復清丽可喜。先生皖人,而自云一生低首服湘人,故其令坦卽湘人也。
世知何新尝迻译培根《论人生》,以爲必会通中西者,不知何新素不解娵隅。所谓迻译,非就原文译出,迺就水天同先生全译本,删繁就简,若小学生“用自己的话復述”者。试举书中《论青年与老年》篇一节于下:「青年人在执行或经营某事的时候,常常所包揽的比所能办到的多,所激起的比所能平伏的多;一下就飞到目的上去,而不顾虑手段和程度;荒荒唐唐地追逐某种偶然遇见的主义;轻于革新,而革新这种举动是会引起新的不便来的;在起始就用极端的补救之法;并且(这是把一切的错误都加重一倍的)不肯承认或挽救错误,就好像一匹训练不足的马一样,既不肯停,也不肯转。有年岁的人过于喜欢反对别人,商量事务商量得过久,冒险过少,后悔太快,并且很少把事务推进到十分彻底的地步的;反之,衹要有点稀鬆平常的成功,他们就很满足了。」(水译本155页)何译如下:「青年的性格如同一匹不羁的野马,藐视既往,目空一切,好走极端。勇于革新而不去估量实际的条件和可能性,结果常因浮躁而改革不成却招致更大的祸患。老年人则正相反。他们常常满足于困守已成之局,思考多于行动,议论多于果断。为了事后不后悔,寧肯事前不冒险。」(何译本59页)则知何全未见原文,所谓译文,实从水译檃括而出。惟何于其《译者的话》中云:“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水先生那个译本中的译笔可能略微古奥了一些。但笔者在重译的过程中,还是从水先生的译文中受益非浅的。”或其时天良犹未全泯,尙内疚神明欤?
又有瑞士人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艺復兴时期的文化》一着,署名何新译。然此何新非彼何新也。闻有客问何新:汝非译《意大利文艺復兴时期的文化》者乎?何卽嘿然受之。
曩于《文学自由谈》见谢冕来信驳某公指其文中用错成语,畧谓:予学问若何,自有公断。然则谢冕究有何学问,余不能知也。或语余:谢靠三篇论文喫一辈子,卽俗所谓“三个崛起”也。余因悟《银翘集》中“偶见红颜仍崛起”句,实指谢冕而言。(按:杨宪益先生译才当世第一,馀事为文史研究,有《译馀偶拾》,朴学钜着也。诗集名《银翘集》,有报严文井赠蛤蚧酒诗:早知蛤蚧壮元阳,妻老敦伦事久忘。偶见红颜仍崛起,自惭白髪尙能狂……云云,自注,崛起句,谓新诗人高呼三个崛起也。)
赵生建林,余在北监之学弟也。初,徇众谒钱公理群,诸生皆问文学、问理想,惟赵生问:先生以为我当不当入党?钱仓卒无以应之,但曰今天天气矣。党义一科,生缴论文,历数成祖之辜,而心眷太祖(按华氏为建文),若不能已,洋洋洒洒,几数万言。某日义愤塡膺,语余曰:知识分子太肮臟了!余惊问其故,彼云:周国平的老婆竟然嫁给陈鼓应了!余骇其就读哲学系,不知陈鼓应与陈嘉映之为二人。
文联张主席锲,素性风流自喜,耳顺之年,仍作《上海滩》中许文强之大包头,亦西门、未央俦也。予尝于地摊见其文集,无一篇非垃圾,迺深慨曰:“一个人写一篇垃圾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写垃圾,不写好文章,这纔是最难最难的啊!”十年前其女正读初中,有成语不知出处,时严家炎过访,卽以告之。主席讪讪然谢,而衔之入骨,每与人言此事,必曰:学者,就是有学问。然而学者虽有学问,灵性必为学问所汩灭。
钱锺书尝致书吴忠匡教授云:尊诗贤于赵钉铰、郭打油远矣。唐胡令能以负局锼钉为业,感梦能诗,时称胡钉铰,亦张打油之伦亚。钱公所指,则为红朝二钜公也。余在安庆,同行皆入赵钉铰故居参观,以为翰林旧府,必助文兴,予则心鄙其人士行芜秽,明信空王,暗参欢喜,拒不入其门。
郭打油少年为新文学开山,蔑视旧道德,崇尙性自由,曾因花柳病而累及其下堂妾安娜。晚年归乐山扫墓,竟曰:男某率妻某某、妾某某、某某同拜。至此旧道德又获完全之胜利矣。 某新诗人,不知谁氏子也,95年初冬,着长衫马褂,瓜皮帽,留辫子,步入清华西门之万泉河中,且行且除帽、剪髪、逐一脱衣直至全裸,便于河水中非法出精。河上早备数十境外媒体记者,“记录这一后现代主义的行为艺术”。诗人旋以此入德国籍矣。
当九十年代末,予友李公洪巖、范公旭仑考证钱锺书留学英国,决不可能获副博士之苏联学位,又谓杨绛《钱锺书与〈围城〉》非信史,杨便致电丁关根同志哭诉,请将李、范书销禁。令遂行。而中书君身后,杨绛终不得不推翻昨日之我,承认钱所戴者为学士帽,而非苏联友好援助英联邦之副博士帽也。
棣之师尝谓,钱锺书心中孙柔嘉必系杨绛无疑,而必语之云:汝卽唐晓芙了。唉,在敌人眼皮底下幹革命,用句京戏词儿说:忒亦地辛苦了!
孔凡章先生,诗坛之通天教主也,门下弟子众多,佳者亦颇不少,时号孔门。余至友刘公梦芙,卽孔门大弟子也。门主素不喜《红楼梦》,更不喜红学,尝从容语冯其庸云:你们这些搞红学的,是不是连林黛玉什么时候来月经都要研究?
余曾于周晓川师处见其抄录方重禹作《四皓新咏》:「一、贞元三策记当年,又见西宫侍讲筵。莫信批儒反戈击,栖栖南子是心传。二、诗人盲目尔盲心,白首终惭鲁迅箴,一卷离骚进天后,翻成一曲雨铃霖。三、射影含沙骂孔丘,谤书筦钥护奸谋,先生熟读隋唐史,本纪何曾记武周?四、进讲唐诗侍黛螺,北京重唱老情歌。义山未脱挦扯厄,拉入申韩更奈何!」四皓者,冯友兰、魏建功、周一良、林庚四教授也。余杰《火与冰》云:「把江青捧为凤凰的,是冯友兰;为江青讲《离骚》的,是魏建功;积极批林批孔的,是周一良;为江青讲李商隐是法家的,是林庚。」即四诗本事也。然予不知当日之犹大,有何资格刺四皓也。
周一良有闲章一方,云:“书生上了毛泽东当”。
〖无事三分醉:补白:昔彊村纳一妾,取名“抱贤”。或有不解其故者,询之,答曰:无甚,亦自名为“贤”耳。〗
朱庸斋祖师貌俊朗不凡,曾眷于汪兆铭之女,《分春馆词》中有《烛影摇红》一阕,卽咏其事也。词云:“碎雨黄昏,倩谁偷唤春魂转。亚阶红白尽辞枝,向晚馀寒浅。清梦人间易断。最难消、啼鹃又遍。伤心重过,绮户朱门,风花盈面。 翠管银船,当时肯放韶光贱。一春心事水东西,流恨天涯远。愁裏年华自换。费凭高、相思泪眼。暮云过后,未了重阴,闲帘休卷。”
京俗呼嫁夷人者为扛洋枪的。九三年海上某名校曾查出十二对男女共处一室,行无遮大会。男皆夷人。后检出此十二女子同罹艾滋之疾。校方欲以开除学籍论处,十二女子谓:汝敢行之,我等卽于学校旁长住,逢男人便勾引。校方不能堪,遂各予毕业证书,戒其返乡迺已。噫,扛洋枪的之寡廉鲜耻一至于斯,亦几希矣。
余在北大之学长王公,性滑稽,尝云:吾知张也之前身必为张南皮也!按《说文》:也,女阴也。段金坛注:此本无可疑者,而浅者妄疑之。鸣呼,南皮公岂唱走进新时代辈耶?
黄公延復,海内外共知之清华校史研究专家,自谓以一人敌一室。一室者,官办之清华校史研究室也。余在清华日,中文系办有《清华中文报》,主编则屠兄晓光,王兄洪波亦予其事焉。时洪波兄问黄公何谓大师,黄公从容曰:予心目中大师,必有第一流思想、第一流学问、第一流之文采而后可。仿佛其人者,其梁啟超王国维陈寅恪与?洪波遂直录之。不意此语竟致使《清华中文报》停刊整顿,闻校党委开会痛批黄公,有某公曰:黄延復眼中,寧有吾辈耶?又传达:此后校内任何刊物,不得刊载黄延復文章,虽片纸支字,亦不许用。后清华九十华诞,校报拟绍介清华风物,又非黄公文字不可。黄公见主事者,因笑曰:汝不言乎,黄某虽片言支字,亦不得流佈在外,今何前倨而后恭耶?主事者但讪笑而已。
文学评论家白某以与韩寒骂仗而为世所闻。予知白氏,则稍早于是。白某素昵于苏州戴女作,鱼雁相传,未尝有间。偶以电脑病毒相侵,闺阃之言,遂流于外。白有赠戴之作云:我的手拉着你的手,我的口对着你的口……或曰信天游体也。予友张子,阅而嘆曰:不意白公年高体衰,语言暴力犹若是之生猛!
向日《北京娱乐信报》载,某Z姓女星出自风尘,其时赵薇着日本军旗装事方炽,世咸以Z卽赵。不知赵薇乃正途出身,更不知七十年代人之梦中情人蓉儿,竟为昔日杭城坐荤臺之小姐。我若为金庸,寧不如吞苍蝇哉!
昔朱淑眞有句云:“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已啟人诋訾,今日女作家所为小说,放蕩越情之处,有甚于此者远矣,而世无卫道之士一为蕩涤,思之可嘆。今届作协,入值枢密之妇人者六,皆善性描写,时号曰六必居。亦可谓谑而近虐矣。
近闻陈染女士所狎者为一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之女司机,人前但呼曰表姐。不知当日陈氏亦有所欢,欢则北师大某君。某君时受业于棣之师之门,偶擕陈女士诗作谒师,师云:咦,此女子甚可畏也!次日某君卽与陈氏绝!
北大女诗人YN,早年自费出版诗集,倩谢冕为序,遂得不予统考,经面试直昇北大文史哲实验班。彼在北大日,素常喜箕坐,虽露底裤,无嫌焉。余颇引以为笑谈之助。后予友张子道此女面试时情事甚详。云:YN入京,宿于先锋小说家QHD家。Q欲享之,而YN委曲不肯就,曰:“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哥哥和妹妹怎能幹这种事呢?这样吧,我给你用嘴吧。”
新文化运动起,新潮青年咸与维新,惟黉舍讲习,仍多以旧学授群生。红朝定鼎后,百旧俱「新」,卽大学中文系之课堂,亦皆以新文学为主,新进监生,无不视旧文学为骸骨,恶之欲其死。盖当日上庠,非根正苗红则不纳,此辈素无根基,故觉新文学较易入人耳。费师振刚,时从王公瑶游,独好古敏求,异于时辈,王公遂以「费老」呼之。
予尝谓凡操北京土话者必无眞学问,此虽独断之言而屡屡验之,予友刘铮颇韪予言,亦未知何故。黔之陈,尝注韩苏诗者,有子不能克绍箕裘,卽满口京腔,,殊可厌也。予曾闻之曰:你説余秋雨没有学问吗?他学问大着呢!人家是聪明人,知道做纯学问没钱,他做纯学问做不好?要做,做得好着呢!可人家聪明!又尝有翰林编修刘小伟,与予同预国际金庸小説研讨会,诘予曰:您説贾寳玉搞同性恋,您是瞧见了还是考证出来的啊?予曰:此查先生所云。彼迺頽然就座。先是,刘潜知予出蓝田门下,卽于大庭中痛詈予师,谓其道德败坏。予怒曰:对子骂父,是为无礼,汝尙是人否?故诘予者,欲以报予,而卒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昔年上海京剧院编排有新编历史剧《曹操与杨修》,晋京演出,各大学皆有赠票。余时任清华京崑协会秘书长,故亦预焉。余观此剧,骇其花脸竟唱南梆子,自馀殊不必论矣。翌日,余之同班同学某,道逢余,盛道斯剧服饰灯光之奇美,剧情之跌宕,矛盾冲突之激烈,余曰:汝不懂戏。不顾而去。又数日,上海京剧院假座人民大学,邀各校学生座谈,清华又推余赴会。会上余痛诋该剧,北大与会二君,与余争执不下。越明年,余转学北监,復与二君逢,余为二君养廉耻,不欲言之,二君则自承当日之谬也。盖二君初受业北大骆正教授之门,便为其导入歧途,顷以吾友张卫东先生每週赴北大义务教戏,始稍知旧剧门径。骆正于北大开坛多年,谬种流传,害人不浅。尝于书肆睹其《中国京剧二十讲》,浅薄幼稚已极。
戏曲电影《群英会》、《借东风》之拍摄,识者咸以为京剧形製已颇遭割裂,不知今之传世版本,亦是叶公盛兰斗争得来。导演陈怀皑,卽陈凯歌之先考,强不知以为知,如起霸诸节,并欲横加删削,众不能堪,而无敢言者。独叶公以指戟之,詈曰:“孙子!你丫懂戏吗?”鲁殿灵光,遂得赖以保留。马连良私语叶曰:“四弟,你今儿可给咱大家伙儿都出了口恶气!”
八十年代,新潮艺术家于传统戏曲反颇垂注,如今日白先勇之属目崑曲然。有艺术家某,作《南腔北调大匯唱》,遍邀京师名流,一时满座谀言,独张君秋云:你们搞的什么南腔北调大匯唱,咱也不懂。但是,我们现在喫饭放的背景音乐,京剧里叫《哭皇天》,那是死人用的!
某文献大家,渠生前所出单行本,久绝其版,中华书局近为其出文集,洵学界幸事也。惟此公有断袖之癖,门下男研究生,往往遭其强吻。
〖击壤歌:曾听闻某校文艺学一老教授“只招女研究生”,而未知底细便入门之女学生无数,深为之一嘆。不意男研究生亦有此厄,真真男女平等啊!〗
〖笺:此文艺学教授号曰和谐美学家。周LX〗
某女硕士毕业时,其师对她说:你出去后,千万不可说你是我的学生。因为你读我的研究生,是你考进来后学校安排给我的,不是我要招你的。你这么差的学生,我根本就不想要,但我没有办法。所以,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学生,你也不可说我是你的老师。后来,此女硕士考取了金庸的第一个博士生。她也的确不敢对人说,她是某老师指导的研究生。
刘叔雅先生执教于西南联大,任教授。时沈从文以小说暴得大名,亦为西南联大聘为教授。叔雅先生闻而怒曰:陈寅恪是教授,每个月该拿四百块,我刘文典也是教授,每个月该拿四十块,朱自清,每个月该拿四块,至于沈教授,连四毛钱都不该给他!又一日,防空警报甚急,叔雅先生亦随诸生奔跑躲避,道逢沈,叔雅先生遂立而詈曰:我跑,是为了保存国粹,学生跑,是为了民族的将来,你这该死的,你跑什么!
蜀诗人杨啟宇云:中国在历史的每一个关键时期,都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名主持陈鲁豫,于“中央二臺”采访名流,一时有“平生不识陈鲁豫,便称英雄也枉然”之説。或有自以为名流者、欲为名流者,趋之若东海逐臭之夫。丙戌年鲁豫议访黄公苗子,黄公本在两可间,其妻郁风曰:吾观其人,身量甚小而厥首至钜,殊非人类,吾不允也。兹议遂寝。
吴小姐虹飞,当今有数之娱记也,更曾荣膺“无良记者”称号,比来更因黄吴之战,声名大噪。忆在清华日,吴小姐有小説一篇,通篇呓语,毫无情节可言,余不能卒读,谓其“无内容”,时文学社社长颜涛正色曰:“有——内容!”十一年后,余偶忆此,遂并志于是,但默诵定庵诗“天教伪体领风花”而已。
蒋庆者,今世之伪儒也。广安朝,蒋子流宕京师,以策动学生运动为业。时蒋生信耶教,其于儒学,固无所知也。后事泄逃逋,亡匿川大某博士家。乃语博士,云倘天假以年,自当致力儒学。博士云:汝眞欲治儒学,第一不得以宗教视之,第二不得倡专製,第三不可不反康姆囿你之末。而今日蒋庆之爲儒业,莫不反博士之诫而行之。
范曾就学于中央美院,时将毕业,美院成例,凡毕业生例须交作品一幅。范曾绘事已毕,则每日潜伺于恭门府花园外,冀得郭乐山一言之褒。乐山素以通天教主自命,乃亲爲题笔书数语以志其端。范曾遂以此幅呈彼师。师见之极不忿,而亦无可奈何。范氏之得名,盖多类此。
卢师永璘视事北大中文系时,有流浪者某,不衫不履,道中截师,睥睨曰:若!幸予余三分钟,閲余説部第一页,若必延余为教习,惟余非硕士生不授也。卢师徐曰:汝或眞有才,然吾校自有章程,如之奈何?对曰:何沈从文便延之耶?卢师仓卒无以应。予闻而笑曰:师何不答:那是在万恶的旧社会?
余友张公,雅部之伶人也。丁丑年新正,与余同观新年京剧晚会,李胜素出场,余等皆目不转瞬,张公见之,抚颔而嘆,曰:咱这模样是不行了,下辈子啊,咱也讬生为美女,把刘忠德、高占祥这些色鬼都迷死!
北大图书馆藏何新《诸神的起源》一着,内插印混沌(见庄子知北游)之图,颇有辽东白豕之态。图上则有学生以钢笔大书三字,曰:“吴树青”。吴树青者,向日中国人民大学之副校长,己巳秋来长北大者。树青既践祚,推行洗澡用澡票,出操领操票,打开水用开水票,迺得嘉名曰吴三票。
五十年来,左派专政右派,可谓司空见惯浑闲事,乃右派竟能专政左派,此事仅见诸北师大。反正后,有司议立博士生导师制,惟首重根正苗红无历史污点者,故张公岱年竟先冯公芝生一年。郭公预衡,依例亦当膺首届之选,不意启功、黄药眠诸右派坚不允之,此事遂终作罢论。终郭任教之年,不能为博导也。
有北大边缘人柳哲者,必谓其为柳下惠后人,又谓其为中国之“和圣”。予闻央视某美女主播,于大疫之岁成功上位。惟妾虽丝萝,难讬乔木,小姑独处,摽梅无期。尝与吾友刘君一见倾心,便欲自荐枕席,而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惟馀嗟嘆而已。刘君眞今世之柳下惠也。柳哲先生若知之,不当呼刘君为祖宗耶?刘君者,《走向共和》之制片也。
朱德熙先生性保守,偶见女生衣着暴露,必厉辞呵责之。噫,是亦过矣!
臺湾南氏怀瑾,不学无术而善欺世盗名。德宗朝,充祕使,游辩两地。德宗尝以为杜月笙一类人物,及读南书,迺喟然嘆曰:杜月笙何得比诸南老!鸣呼!宜其为俗所嗜也!
名博尽心,早年曅业自某海关学校,常以不入名庠为恨。故自北师大研究生班结业,復倩人代作论文,并荐于某核心期刊,遂得预考博士生试。博士既将卒业,復又申请博士后。此女早岁颇得张中行辈赏,吴祖光许之八字考语曰“明眸皓齿玉立婷婷”者也。余则以为酷肖《英雄无敌2》中之美杜莎。尝有吴寿松者,赠之联,曰:“能叫老头都入彀,可怜小姐未成家”,吴亦老头也。余有诗咏之云:“少女最长游击战,老头争作护花铃。臀波乳浪原无价,况有红铅未絶经。”后数年,彼谒吴小如氏,赠其所着小女人散文若干册、小女人诗词若干册。既辞出,吾友周穆復至吴所。坐谈移时,周穆亦辞,吴氏语周穆曰:“顷有文盲来,赠余垃圾一包,汝下楼时,可为余抛之也。”
尽心女博有诗云:“我是多情天上客,人间随处种相思”,颇蒙舒芜爱赏。或曰,此诗初作“君是多情天上客,人间随处种相思”,为赠魏新河之作,魏业飞行员,天上云云,盖有实指也。魏性风流,军制,师级飞行员每岁可疗养数月,每疗养,辄有所幸,故魏不甚重女博耳。某岁所幸服务员某,以珠胎暗结,欲得名份,得其师孔凡章斡旋,乃免。后孔凡章病重,魏强求之序,及魏集刊行,不果用。其凉薄有如此者。
何公琳仪,今世朴学钜子也。木讷刚毅,方正狷介,仁人君子行也。而生具至性。初在东北,前妻欲自出,公苦挽,不顾。公心灰意冷之馀,即支身赴皖省。当行,发数十载之藏书而尽售之,盖不欲更作梦窗偷展之忆也。初出价三万,后为韩国某氏以二万得之。噫!此韩人,亦忍人也!
学部尝有令,凡博导,例须有国家课题,不然卽裭其资格。黄克剑先生遂语有司:“吾不能也!汝可径裭之也。吾犹贞女,十年不字,汝必欲强余字之,可乎?”有司无柰,衹得法外开恩一綫也。
杨叔子者,华中理工大学老校长也。以工程院院士而笃好人文。又亲翰墨、喜诗词,更膺瑜珈诗社社长之职。惟所作尙不脱老幹习气。己卯年联合清华北大中华诗词学会,举办“世纪颂”诗词大赛。有诗人参赛作品题曰《郎君新购摩托车》,盖七絶也。余省记其结二句曰:撩起衣裙登后座,抱郎腰杆贴郎胸。每以语人,一座皆大笑。
拙集原有《无聊的张中行,无耻的吴祖光》一文,后自删去。故今行世之本无之。盖亦为贤者讳尔。当吴殁前数月,于三联书店大骂毛贼,故余笔下特宽一綫也。
北大中文系招研究生,最难者厥在大综合,时号铁门限,而能跨此铁门限者,多非北大本校学生,以彼等素喫不得苦也。惟入得门限者,多非学问中人,近年学风败坏、学术日趋平庸,招研遴选之政,不得不任其咎也。此铁门限,即留学生亦不得免。故每岁招研前,必有留学生高其束脩,延师家教。所延者若为出卷人,则多能轻易中式。此或亦潜规则之一型乎?某年,竟有韩国留学生大综合得满分,吾师某,閲卷者也,掷笔嘆曰:为此生做家教之人,其尙复有良心乎?
楼宇烈着《中国人的品格》一书,有人转一册与某公。是书装帧甚恶,某公一瞥后,便抛置一旁,曰:不意别来竟写什麽《中国格格》!
金公应熙,岭南有数之史学家也。以香港史之研究最足传世。金公早岁受业义寧陈氏,后以信膺马列故,不復更传其学统。惟金公亦癖于诗,据云唐诗能记诵者有二万馀首。洵可骇也。曾慕一盘姓女生,思之不得,但口诵义山诗“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以消永日。义山诗用汉赵飞燕蹑水晶盘,作掌上舞之典。惟此盘姓女生体态丰盈,如于水晶盘上作掌上舞,吾恐非五丁力士,不能承举也!
余向在清华时曾入文学社,转校后不復有此雅致。清华文学社可记者有二事。一为诗探索主编刘文玉,来清华座谈,有同学前与之探讨疑义,刘云:“要是我还记得你的话,我回去寄本书给你。”二则名诗人俞心焦,日蹭饭于兹,余亦偶与之相盘桓。此君眼中甚有睥睨之意,余初甚异之,后知其以与人相殴,遂致眇一目,故视人每不正视尔。此君极崇拜毛主席,七年前以威逼行奸而入狱,计其刑期,今年当出狱矣。
中书君一生未收弟子,人或怪而问焉。则曰:研究生非欲利用我者,便为欲害我者。
王主编干,创作、评论两栖之实力人物也。此君咸猪手之名,着于京城。室有靓女,则必摸之。盖深谙女性心理,料其不敢声张尔。某次文代会,又竟大施禄山之爪,不意靓女良人亦在,当场饱以老拳,王主编自知理亏,不敢还手,不一时血流一地。
又有白氏子者,文革后尝着电影剧本,有臺词曰:“爸爸,你爱这个国家,可是这个国家爱你吗?”成祖闻而不悦,欲杀之,而不果下令。但此人遂以此声名藉甚。乃卽以为资本,迭行奸骗,八十年代清理精神污染,此人遭传讯,彼不知其为我党例行传唤,乃误以为东窗事发,主动交待与有床笫之欢之文学女青年四十馀名。二十馀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世竟以受难者目之,不亦谬之甚矣!
有新诗人黄某,于网路发帖,求为富婆入幕之宾,遂得文化贱客之号。不知白洋淀派名诗人芒克,专靠北京电影学院女生包养以维持生计,芒克所住之房、所驾之车、所用之物,莫一而非诸女生为谋之,黄某若知,不当瞠乎后尘乎?
〖紫鸢:王朔数年来亦靠徐静蕾接济。他的书稿费在一堆白粉裏吸成了灰烬。〗
刘寄庐先生曰:西人之以巩俐为美也,亦犹中土人物,读《茶花女》、《飘》而善之,曰:吾今眞见大着作矣!
余尝与臺湾名伶奶茶同车,予座侧则奶茶助理叶氏焉。予友时方着纳兰公子剧本,予因问叶氏:奶茶素演时装剧,或可一试清装,去清代大才子之妻乎?叶氏笑曰:清代大才子,我衹知道唐伯虎!
川大旧多美髯。最着者三人,一者蒙文通先生,一者杨明照,一者数学家某。数学家某声闻于域外,然余始终不能记其名。文革起,诸红卫兵欲得一反动学术权威以折辱之,以杨明照为红色专家,数学家恐滋外议,故此职惟蒙公任之。是日也,诸红卫兵见公之银髯垂胸,卽前鎒之,拍手笑乐,蒙公不能堪,归,卽从容自经。蒙公殁,经今文学统遂絶。若今世蒋庆辈,不过驴鸣狗吠,聒耳而已。
潘閞发商石屹,应新浪网邀,为聊天嘉宾。偶凴栏下眺,见正北数百丈外有空地一块,立时兴发,呼记室曰:中关村还有这样一大块地,去查一下!如果没人买咱们赶快买了!记室提醒:潘总,这是北大!
蒋公南渡后,每岁耶诞,必高延岛内资深教授与宴,殆李氏主政,则改共宴为接见,而陈氏卽此亦无之。至夫视知识分子为仇雠,通令永不许给张申府涨工资者,又远出陈氏下矣。
某岁余秋雨自费游美,欲自荐设坛哈佛,以增其价。四处央挽人,遂得谒王德威氏。荐头情面甚大,王氏不能却,遂见之。秋雨自云,其在臺湾设坛开讲,听衆五千馀人,又云方自哥伦比亚大学来,该校听讲者亦五百馀人。王德威心道:予卽臺産,臺湾安有五千馀人之埸所?予毕业自哥大,哥大又安有五百人之大教室——不但无五百人之大教室,卽三百人、二百人之教室亦莫之有。此人眞能鬼扯也。
齐白石自谓诗书画三絶,诗最工,画最下,迺竟以画名。是则妄人妄语,殊不足一哂。齐氏所为诗,大抵猩猩能言,何尝知诗为何物?此公于画,亦非当行,吾姊某曾谓其为农民艺术家。非有徐悲鸿辈之推挽,画坛安有此君哉!闻此君晚年,色欲不衰,每见青春少艾,必持放大镜,由头看到脚。思之令人作呕。子曰:老而不死是谓贼。彼与文怀沙,可称二贼。
《上海滩》去丁力之吕良伟将出演《张大千》一剧,不意竟误惹讼事。张氏之女心庆,谓乃父虽女弟子衆多,实甚能慎独,怒斥斯剧所云大千风流韵事,皆向壁虚造。此直是睁眼説瞎话耳。吾闻之,篆家陈钜来,曾为某闺秀谋为张氏弟子,张谓:予性好渔色,若见美女,必强之吻,都是熟人,如何好意思?陈谓:予所荐者,貌若无盐,君其毋虑!张见而讶其丑,遂南面而受之。
世上无目人最衆,盖不仅今世为然。昔者曾有南张北溥之谓,而南张何得比诸北溥?心畬先生曾诲啟元白曰:“汝不必练画,诗工,画自工耳。”鸣呼!此心画之法也!南张于此境何曾梦见!
作家狗子素不修边幅。尝与某高尙社区保安相执,狗子不胜,遂曰:你不想在北京城混了?你知我姐是谁吗?保安曰:看你的德性,你姐难道还能是宋祖英?
有诗官刘征者,曾任“红荳杯”诗词大赛评委主任,赛至中途,刘征忽提出:余亦有诗,余故当参赛。人皆曰:先生卽为主试官,主试官何得自为举子乎?刘遂辞去评委主任之职,果参赛,而果膺首选。独得奖金二十万。刘诗虚造昭明太子情事,厚诬古人之作也。又诗体号古诗,其实不过整葺之戏词。人或曰:刘征先生也不缺钱,何至于此?霍懋青先生曰:缺钱也不能不要脸面!
红豆曲
刘征
2001年访无锡,因得赏无锡红豆树。树传为梁昭明太子萧统手植,已一千多年。原为两树,后两干合抱,并为一树,上枝仍分为二。近处旧有文选楼,已圯无遗迹。时值岁寒,木叶尽脱,根柯盘结如虬龙。廊上悬有红豆树图片及前贤诗文,益我见闻。听老者讲昭明太子浪漫传说,哀艳动人,遂有写《红豆曲》之萌动,孕育多日,终于呼之欲出。2002年春节多暇,命笔成章。传说为我起兴,赋事任臆所之,真实不虚者只一情字。
南国红豆生处处,最数无锡红豆树,道是萧郎手自栽,红泪千年咽风雨。萧郎帝子人中龙,金蝉翠緌当华风,济贫苏困不自足,文选楼头夜烛红。恰是清明新雨后,信马青郊问花柳,暂辞倦眼万飞鸦,难得清心一壶酒。当垆女儿傍前溪,杏红衫子绿杨枝,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素手捧杯奉公子,明眸含笑凝春水,不须丝竹伴清歌,天下流莺欲羞死。碧桃花下誓终生,阿侬小语许花听;“因爱红豆名红豆,不慕繁华只重情。”归来杜门耽笔砚,寝馈沉酣书万卷。碧玉未及破瓜时,待嫁三年应未晚。文选终成第一书,牙签锦轴聚琼琚。凤笙龙管迎红豆,春风十里紫云车。白头阿母吞声泣:“讵料一病终不起!欲寻红豆向何方?前溪一片埋愁地。朝占鹊噪暮灯昏,枫叶桃花秋复春,伶仃寸草当垆女,寒微无路叩金门。嘘气如丝泪成血,枕上声声犹唤君,叮嘱一物遗公子,锦帕包裹是儿心。”帕上鸳鸯女亲绣,鸳鸯帕裹双红豆,如闻红豆唤萧郎,红豆与郎永相守。悔因功业负佳人,恨我来迟卿已走,从今见豆如见卿,豆似明珠捧在手。一双红豆种楼前,春怜风雨夜怜寒,泪挽柔枝唯脉脉,月移树影望珊珊。香丝未尽春蚕死,红豆树长年复年,双树合抱成一树,双枝交叶绿含烟。黄鸟来歌白蝶舞,芝兰相伴幽篁护,彤管轻吹玫瑰风,情天漫洒金盘露。梦里繁星坠地来,枝头红豆结无数,祝福天下有情人,欲启朱唇作低语。岁寒来访雪压枝,回廊图展令心怡,豆似丹霞花似雪,前修诗笔罗珠玑。树前闲话得小憩,秀眉老父道传奇,和泪翻成红豆曲,聊补摩诘相思诗。纷纷争斗多仇怨,采撷休忘摩诘劝,安得播爱遍人间,婆娑红豆植伊甸。
2002年3月
周晓川师尝嘆曰:现在是越形而下的东西越值钱。画家最有钱,书家次之,诗人穷得没饭喫。
文革中,懋青先生家藏万轴图书,皆为洗劫一空,又有名家字画若干,尤以于右任先生所赠字幅,上款题松林老弟者,最所寳爱,亦不免于革委会之收缴。反正后,都无踪影。政府遂象征性补偿于右任法书一幅,即今县于唐音阁者也。
余友卢氏,尝负笈川大爲研究生。偶与其师相执,师怒詈之,至口不择言。卢不能堪,遂决意退学。师母强挽之,曰:汝师读《左传》不熟,不善言。氏遂止焉。
中国书协副主席林岫,初入艺坛,欲自高身价,辄必语人云:你知道范曾吗?我是他前妻!
延復师退休后,日与诸退休教师相婆娑。一日偶语诸人:余年虽仅稍长,与汝辈实爲两代人。余爲老清华,汝辈爲新清华。余讲天良,汝辈不讲天良。然此非汝辈之过,新清华之教育不让汝辈讲天良!诸人闻此,嘿然无语。
钱仲联氏有高弟某,讲学浙黉,偶齿及其师,竟曰拙师钱仲联若何,钱氏且笑且骂:余为人师,其眞拙乎?
棣之师讲学新加坡某校,时陈平原夫妇亦在座。演讲已毕,有女生问:先生曷为余畧述博士生活?棣之师答曰:“汝幸勿读博士!清华有言:清华有三种人:男生,女生,女博士。汝若为博士,即为第三种人,即找不到男朋友矣。”陈平原忙插话:“蓝师戏言,汝不必当眞。”蓝师正色道:“汝非余,安得谓余言为戏?”遂语陈妻:“夏晓红,陈平原何以至今不和你离婚?”夏答:“因为我衹念到硕士。”
有港商安子介者,笃好小学,以是遂膺清华中文系客座教授之选。余尝聆其讲演,谓古人所谓六书,皆是混话——盖以汉字皆会意字。彼乃曰:船者,舟八口也。诺亚方舟上有八种生物也。予惊骇莫名,不意天壤之间,乃有安郎也。
余杰尝游斯德格尔摩,偶凴栏下眺,见户列珠玑,川原如綉,念及父母之邦,犹在风雨如磐之夕,一时百感交集。其妻乃笑问:相公岂有终老之志乎?余杰嘆曰:此邦风土虽佳,其奈无回锅肉食何!
安徽大学胡公,与马兰爲桑梓交。马兰偶归皖,公款之,杯盏移时,酒酣耳热,芗泽微闻,公遂笑曰:马兰你现在戴了眼镜,倒像个学者,你们家余老师,却越来越像个演员!
前朝承有清汉学馀绪,学术大盛,一时学者云蒸霞蔚,何减稷下之风!持见不合当道者,多无缧绁之忧,故清议特盛。虽然,身赴边府,甘为义民者,则惟燕京大学范某。毛词即赖其首为吹嘘,谓能超李杜而臣苏辛者,以其人而阿之,非笃论也。后果充国史。文革起,着长衫上街,为红卫兵所得,痛加凌辱,后知为毛氏故人,惊骇欲死,遂卑辞厚币而归之。尝嬖一妇,偶于史馆中宣淫,为工人撞破,范即戒其毋言,又问所欲,工人曰愿升学焉尔。范阳为应之,次日即窜之青海。
西元一九九四年,昇平署纪念梅兰芳周信芳诞辰百年,上令下达,皆曰梅周纪念,卫东师闻之大笑,道:我们唱戏的本来就没饭喫,现在连粥都没得喝——“没粥”了,还纪念!
交城朝,復有书同文之令,颁令「龄」简为「令」、 「帮」简为「邦」、 「副」、「傅」、「腐」简为「付」、「街」简为「亍」、「停」简为「仃」、「舞」简为「午」、「部」简为「卩」,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令中商字下亦嫌繁重,故简为冂,商锡永先生怒曰:“是抉余心肝也!”
李汝伦老以诗人、杂文家两栖身份并着文坛,有当代杜甫之誉。其论某氏诗,则曰:当抗战之年,彼集中竟无一首抗战诗。余谓,汝老一语可称定谳。诗集名《紫玉箫集》,诗史也。尤以长春围城之作,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乃兰州大学女教授林氏致诗誉扬,结句云“待品先生紫玉箫”,一时腾笑衆口。
当红羊之劫,中大中文系诸师为有司所窜,赴东莞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希白祖师亦预焉。东莞,祖师之鄕梓地也,而左风亦甚烈。行次虎门,东莞革委会知之,遂遣缇骑捕祖师。祖师亦稍觉,便潜张大字报一份,云:容庚是个坏人,不堪为人师表,现决意解甲归田。遂匿。后缇骑于山洞中得之,盖欲絶粒而自求清白也。
昭代教授评审之制,前世之所无。故中国新闻学院尝有一士,素治唐宋文学,积学邃密而拙于英文,以评审不过,乃欲自焚,有司不能堪,遂特为宽假一綫。
北大校方尝延名教授共商校是,自红朝批判教授治校以来,未之有也。时任彦申主政北大党务,迺谓在座诸君,须加倍努力,俾北大成为国际一流社会主义大学云。吾师曹公高声应曰:若是,我等回家睡大觉可矣。社会主义大学,其有排名高过北大者乎?一衆始则忍俊不禁,终于满堂閧笑。
余尝以朱湖南拟诸王临川,近闻朱氏语港媒:温天津当世偽君子第一,始知王临川固不足以当朱湖南也。
三世有“三个代表”之旨,发其端绪者,则郑氏必坚也。惟郑氏亦“两个凡是”之首倡,知者盖眇。予今试为郑氏作一联语云:三个代表,两个凡是。横批:与时俱进。
胜朝史总撰修李公,尝有诗云:初级阶段就是穷,社会主义一场空。封建专制老传统,法西斯蒂洋为中。语虽不佳,其风足征。
戊子岁,北京卫视每于节目间插播奥运宣传片。有尖声以作“咦——呀——”之音者,人或以为京剧元素,国粹艺术,不知此为京剧中太监出场也。昔余杰着文《中国太监与太监中国》,良有以也。
谢生有顺,以批评家而逞志文坛。余尝语余至友张公:谢生平生为文,除于余杰横加指斥,外无一语否(音痞)及人物。张公哈哈大笑,曰:此非批评家也,此贊扬家也!
民间有制谜者,以德宗裤腰带为谜面,而射一流行语,则包二奶也。予学长王公,独曰:此谜无文化,若予则射罗两峰也。按,两峰,清畵家,扬州八怪之一。
邓亚萍以退役国手而先入清华,后入剑桥,世讶其淹通。入剑桥所业者何,予无闻焉。惟在清华日,央视为作一读书生活之专题片,亚萍自述读书之辛苦,盖欲以勤力自彰耳。遂取架上书诵之。遽视之,则《中国革命史》也。
红朝初定,各高校教授,必先经思想改造,迺可登杏坛。主事者意犹未厌足,復于青年中简其根正苗红者,使为名教授助手,阴则伺而报也。其时北大经济学有十教授者,偶当教学研讨会,助手某氏卽奉令往听,归,有司询以其实,助手曰:诸教授交谈皆英文,予如聋瞆,一字不能记之。或曰,此十教授暗护某氏也。
己巳之刧,钱文忠氏以曾预其事,遂去国寓沪,业西餐,旋为王公元化所赏,依其门下为博士。迺丁亥岁,温天津朱笔点之,令登央视《百家讲坛》,红朝优渥士林,既往不究,异宠盖未有过于是者也。或曰:钱氏眞识时务之俊杰也。
予友姜公,貌比子都,时有清华第一美男子之誉。尝眷一姝,姝偶持泰戈尔诗集,曰:郎君固善诗,幸为妾一吟,妾最好者,即泰翁诗也。姜公遂取而诵之,诵毕,曰:我们还是分手吧。
丁亥岁,北师大附中建校九十週年知名校友评选,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宋岩女士芳名赫然在其列。世皆知宋岩为博士矣,而不知其婿即吾党内之丘处机也。更不知宋女士本名彬彬,即曾以铜头皮带、带钉木棒虐打卞仲耘老师致死,毛氏亲自接见,赐名“要武”者也。语云:忘记过去即是犯罪,然则吾国何人非罪人哉!
经济学家陈岱孙终身未娶,盖以心有所眷,金石不移。所眷者谁?则周培源之令正也。初,女子云英未嫁,捣药裴航,二公皆欲任之。女云:孰先得学位归国,孰即其人也。陈先得学位,而哈佛成例,优秀毕业生可得金钥匙,陈必待得金钥匙而后可,周遂先归国,至陈邀誉归,则司勛之感,不胜怅怀。
子曰:吾未见刚者。近世则丁公石孙可谓之刚。丁公长校北大时,毛新宇自北大附中投考,成绩仅得録取綫之零头。上峰严令北大特招,丁公曰:校长可辞也,白刃可蹈也,方便之门,不可开也!以是,毛新宇遂未入北大。
西元2003年,孙会长轶青自费办“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一十週年诗词联大奬赛”,有一卷造语甚隽,曰:泽被苍生,有三面红旗十年文革,东来紫气,笼千堆白骨万户冤魂。
锺书君眼高于顶,而为文怀沙所惑,至欲结邻而居。后终悔悟。文怀沙尝曰:近世英雄,惟余与锺书君。锺书君是学问型,余则为智慧型。吾闻而大笑,曰:不若云锺书君是庸人型,彼是贱人型耳。
周起应晚年,每思及为所整肃之冤魂,恒泪流不止。杨宪益诗“起应晚年馀涕泪,天涯尚有未招魂”,即咏其事。周亦能诗,有“鲁迅若是死他日,天安门前等杀头”之句。
己巳国难作,有司大搞“人人过关”,李可染闻有缇者登门,以为文革又至,当场吓死。
北监教授董子,素治毛派文艺理论,十数年间,讲义未尝订正,每授业,常恐纸张碎烂,而生徒鼾声已起。己巳时,为文阿上,一时门庭若市,登堂者,皆邸报之名记也。后十年,董子纳博导衔,北监诸治文艺理论之硕士,皆另投南监,有语云:董子出,北羣空。斯年也,北监推教授分级制,而董子仅三级,遂致书有司,略曰:钱理羣素攻异端,乃得二级,余为忠诚党员,竟得三级云云。有司亦无以助之,事久洩之,人传以为笑。
温天津雅好文学,每秀,必援古人语,以示渊雅。或语余:汝以之博学乎?汝知栾贵明乎?彼未秀,必令人电栾贵明,以康皮特搜出可用古语若干,以临塲用之耳。若“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制不足法”之类,皆是耳。康园某师,闻而大笑,曰:文革中崇法批儒,此语流行天下,又何待乎康皮特耶?
王瑶公临殁,语人云:“我们这个民族,活得太沉重!”先是,公有女,志烈非凡。国难作,遂去夫父母之邦。及公之殁也,锦衣者数十人,伺于八寳山以作待兔之守。值岁暮,天寒,吊者皆衣重绵,女子则巾裹头,罩掩口,锦衣人不能辨。或引颈熟视,某女立前,掌挝其面,而詈曰:“流氓!”受者惟默然退耳。
周穆云白居易之闲适诗,即唐之老幹体。然唐人以诗赋取士,白丁而窃据高位者,其实罕觏。近世老幹,老者出身丘八,少者亦未尝读书,何得方诸白氏?老幹多附庸诗词,而有张璋者,惟附庸词学。坊间有金元明清词选、唐五代两宋词、历代词话续编诸书,署有张名者,皆张巧取豪夺所得。近又于坊间见词律书一种,署秋枫、潘慎着,予固知秋枫为白丁,乃竟能着词律之作耶?徐乃知潘独着,秋为营资付诸梨枣耳。
文革中,上令北监教授为贫下中农授课。哲学门诸教授,临行惶恐,咸谓:哲学者,概念之游戏也,夫贫下中农何知,课授不好,予辈无噍类矣!或曰:无伤也。我辈下鄕,但多举肥例子可也。衆曰善。事果谐。予恍然有悟,乃知于丹教授之説论语也,计自彼出耳。
吴市场好立德。每出,必赁舆轿,且告人曰:舆者艰甚,予为之创造就业机会耳。或诘之:娼家亦艰甚,何不作北里之游?吴无以应。
某氏,早岁出身北监,后为《人民公安报》主编。尝有手民,误植杨尙昆为杨尙屁,既发行,主编乃觉,急追之,而已无及。主编自忖不免,讵知次日杨即逊位,兹事遂寝。
浙有杂志曰《江南》者,以新小説《沙家浜》案闻名。其主编则亦尝为北监生。曾入陜,访老军某,因问:公蚤岁从戎,其有理想者乎?老军笑曰:嗨,我们当时的口号是,“打下陕北榆林城,一人几个女学生”!余后于山西闻喜老档中亦见之。因知韦小寳以授苏飞霞公主之五字眞言,固放诸四海而皆凖。
任公之令公子思成,以梁陈方案忤太祖旨,闻太祖曰:中南海,皇帝住得,我便住不得?遂不免于劫。下手者则吴晗也。惟吴氏后来遭际之酷,远甚于梁。此所谓整人者人恒整之,用迅翁《论雷峰塔的倒掉》典,两个字:活该!或曰,太祖语亦用鲁典,夺胎自阿Q“和尙摸得,我便摸不得?”
何东昌之按清华也,整人下手最狠。后文革兴,何氏亦不免牛棚之遇。先进者共揭之,且詈曰:他妈的何东昌!老子本来是贫下中农出身,到了你们清华这个大染缸,也都变成黑五类了!反正以后,何氏仍居上庠,惟饭后小散,必择僻径,或曰: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嘛!
北监百年华诞,德宗临视,时当西曆四月廿九也。天降小雨,《易》所谓云从龙之象也,德宗兴致盎然,遂颂小杜清明絶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稍停,因问一北监女生:汝能续之否?女生续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德宗拊掌大乐,道:“北大学生素质就是高!”
闻老谋子已与前妻肖华復婚,未知确否。予有一事,闻诸老谋子旧友,略谓,初,老谋子与肖华皆在鄕下插队,肖偶得从军名额,老谋子恐肖一旦从军,便应攀折他人之手,遂极力反对,肖不果行。后老谋子得一入城机会,乃竟不告而行。人之凉薄寡恩,有至于此者。
蓝田师曰:清华的教授,每天想的就是三件事,第一是评博导,第二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上清华,第三是每顿桌上都要有肉。余尝以斯语叩诸沁师,沁师笑曰:清华教授哪是想让孩子上清华,都是想让他们出国!
丽水生,胜朝盛日,即以通易知名。晚年入玄,韦编若干絶,终于发见“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之眞义,略谓,穷则变,变则通,合于辨证法,故为孔子亲撰,通则久,不合辨证法,故为后儒所增。予为之瞠目良久,始悟孔子老师原是德国人,姓马。
初,左王欲致党酋,后不果。世皆以成祖卓识,不知鋭公实有力焉。当整风日,鋭公妻为左王所烝,其时也,成祖方繫组,妻亦为一李氏所得,鋭公揭出其事,遂发成祖隐恨,故终不与左王。党酋之失,因一妇人,孰谓妻子不关大计耶?
诗词界有丁芒者,不善格律而每喜率意为长短句,遂焉号自度曲云。丁门下甚衆,传有女弟二百馀人,远过随园。而新诗界则有学者曰谢冕,认干女儿二百馀人,与丁为双璧。二子皆嗜为人作序,惟谢序据云已过七千馀篇,殆古今第一人也。
沈氏案举国若沸,胡绩溪独曰:苏军于东北污吾族妇女无量数,汝等何不抗议?然亦无以匡之。按至今东北老人之仇俄人,远过于仇日人。沈后易名为峻,归漫画家小丁。丁尝私语人:彼犹然处子也。殆喜出望外,不能自抑云。
名伶薛氏,以双十节赴臺献演,遂入另册。薛氏为张伶女弟,初未尽其技,自后遂渐入神。母故,于坟前讴《秋瑾》之反二黄,闻者泣下,咸以为张伶再世也。
戊子重阳,予次洪都,过郡北大桥,桥之北,峙石狮各一,其南,则极硕大之物二,一黑一白,细察乃家猫也。土人为我言:德宗在位时,尝巡至江右,见江桥虹跨,心焉悦之,遂问经略吴公,桥边拟塑何物?吴公为江西土着,因应曰:冇。德宗喜,乃曰:大行皇帝在日,有黑猫白猫之喻,猫好啊!不数日,猫塑遂成。
俗云相由心生,良有以也。某年辽教社赏饭,予与吾友陆君皆得厠座。座上有张宏杰者,自谓亦是清华人,而左脸写傻,右脸写屄,视之令人作呕,殊不类清园学子。退席后,予与陆君不约而同,开口曰:今天那个傻屄説是清华的,清华人能长得这麽傻吗?旋于报上知其根脚,乃流浪者而冒籍清华者也。不数年,竟以明史作家见着于世。因更佩陆君以“Thinking in assholes”为传播学之第一定律,为有卓识者。
人谓温衙内长袖善舞,不知渠术远过陶朱。渠所业者曰VC,凡他VC商欲出资者,渠每央于省道,要求入股,以坐收厚利。诸商不敢言而亦不敢怒。与民争利,有至于此者。
尝有欧氏女,名怡雯,以本姓为不雅,高考前改称欧阳氏。入北监,久后为人所知。或谓,姓欧,名阳怡雯耳。
高盛有胡祖六者,哈佛博士。早岁就学于西安某絶无名气之学校,后考取清华研究生。此后祖六履历便称己本科即清华産,又有十六岁入清华之説,盖以天才自饰也。人之寡廉鲜耻,一至于此。宜其供职于高盛也。
昔李井泉之抚川也,三年间天府之国死藉于途者一千二百馀万。井泉平生信膺毛学,尤于引蛇出洞术深有会心。庐山会后,各省当轴露布上喻,独井泉返川,印发彭总讲话,谕县府官曰:盍各言其志?县府同情彭总者一百二十馀员,皆成彭张反革命集团分子。井泉固无忝于主席好学生,文革中亦至妻死子亡,天耶?人耶?
阳翰笙志学之年,即曾打死校长。事洩逃逋,竟成“反封建”之革命资本。固已为后来宋要武辈开出嚮恶一路矣。
先师林书公,己巳年有《毛泽东诗词审美反思》一文,刊于《当代诗词》。初,审稿人甚恶之,李汝伦先生为主编,曰:此文不用,予即辞职。乃得面世。师后拟佈其《当代旧体诗论》,辑入此文,出版社主事谓:近来舆论紧张,须抽掉此文,乃得下厰。师曰:抽去此文,不如不出。主事曰:俟得河清,人寿几何?师笑道:不会!共産党搞左,那是一个季度一个季度地!
蒯大富出狱后,投身商海,略有所蓄。尝设宴款诸自由知识分子,言辞间犹眷心太祖不已。诸子皆痛诋之,独钱理羣未与一辞。是晚归后,钱致电大富:“今晚惟余与子心灵相通。彼辈何知,安知毛公之伟大?”呜呼竪子,纷纷成名,鲁迅泉下有知,当亦一恸!
红朝钜公李氏,好夷乐,着《音乐笔记》,畅销一时。识者以为已臻音乐幼教班教材水平。又以善鎸称,曾出所治印方若干,召学者示之,曰:盍为评之?学者谢不能为,强之,乃曰:公治印,应取径于近人,幸勿为明清人所误,盖明清人每有错字也。李氏哂道:彼自误,与我何干?学者出,语其弟子曰:小子识之,此党家所以为党家也。
近闻英吉利男子某,耗时二十六年,始解开魔方,人之愚夯至此,或以为无其偶矣。惟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吾国高侍郎,近挟其《古诗新韵》一着,愿厠身诗人列,自谓劬力数十年于兹矣。而束髪之童,传以为笑,岂吾党传统,不令西人独擅其美耶?
近见范曾于荧屏大论信仰,谓:祖国就是我的信仰、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然当日叛逃法国者,未知谁氏子耶?杨宪益诗:痞儿走运悲王朔,浪子回头笑范曾。我自闭门家裏坐,老来留个好名声。得非为范子发耶?
郭飞雄落魄无聊,犹以革命夺权为念。尝潜入春明,寓下半身诗人某许。郭语诗人:为吾华族前途命运计,余当策动人至天安门广场自焚!诗人闻而大怒,遂逐之。语云,天道远,人道迩。灭絶人道者,是谓之残。残民以逞,胡可久哉?
易中天之名如日中天,而其学自有根脚,世乃与于丹辈等量齐观,误之甚矣。当八十年代埶教武汉大学,易以言论忤当道,不得授核心课程,惟以讲美学为业,而听讲者盈于廊外。盖其授课,詈及匪帮者十常居八九也。
范亚峰持以为寳者有三,曰基督圣经,曰毛选,曰易经。易居最末。
闽有学者曰蔡厚示者,早年曾公派剑桥进修。至今五十馀年,每预会,三句而后,必曰:“我在剑桥的时候……”一日又诵此咒,某公忍无可忍,遂于座下蹴其足,乃止。
姜妙香为花部伶人。素克己復礼,善处下不争,行内皆以圣人呼之。鼎革后,任中国戏曲学院教授。时西宫方擅政,梨园新进,竞以得样板戏一色为荣。有高牧坤者,《杜鹃山》中去田大江者也,遂骄横不可一世。登姜氏之门,开口不尊老师,反以掌掴其面,妙香震骇莫名,未数月即卒。
谭五昌博士微时,偶侍牛汉谢冕坐。牛汉语谢冕,欲编《新诗三百首》,愿共任其事。谢闻而大喜,若厉樊榭之遇查为仁然。谭默不语,潜识之,归后连夜开工,旋即以谭编《新诗三百首》付梓。牛汉见书大忿,然亦无可奈何。余犹记嚮日在北大时,道逢谭,时正与一女生语:「我读了你要加入文学社的申请,你説你还读过《论语》,我身为中文系的研究生,我都没有读过《论语》啊!」因知圣学既衰,偽诈丛出,事有必然,固无足怪。
文怀沙初以烝马氏妻入罪,谳鞠后,始知其淫行久播。马氏为红色戏曲家,余素轻之。偶检百度,竟是马衡子。不意凡将翁有子不肖如此。殊可嘆也。
春城无日不飞花,唐韩翃句也。今日红都亦犹似之。杨花都人呼曰“无事忙”。予闻当日议种行道树时,专家曰:种杨柳,当选公株,以母株有絮也。令长哂曰:只闻豕犬有公母,树木岂亦有公母耶?不听其议。然杨花乱点,亦殊厌人。日前京兆已颁令,将用药物抑制其絮。识者嘆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无事生忙,中国之事,往往若是尔。
天津蓝文云,当世老旦第一。千禧后息影,遂令赵葆秀袁韵琴辈竪女成名。闻蓝脾气大,李老四曰:不识抬举,那就别让她唱啦!故不得再登臺。虽西太后之骄纵,亦未尝不许梨园弟子再唱戏也。
网友暂庐君有按语称:“奇文一篇,未知作者何人,网上风评如潮,多勾稽本事,考证人名者。其实真假无论,不过是浊世的一面镜子罢了,我辈俗人,爱瞧热闹,最爱看人露马脚,被写的人露马脚,写人的也不小心露了马脚,真是听其言观其行,文如其人,镜子这么亮,照见那被写的,写的和读的,都那么不堪啊,就酱,兴致勃勃的看着看着,就难受起来。”
又有网友评说此文,曰:“开篇故作平和,似有气象;读至中段,市井之象渐露,荤言杂陈,品位渐行渐低;至于文末,直似恨不得就是那文中男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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