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诗人马雁12月30日在上海因病意外辞世

马雁,诗人、读书人、书评人、散文作家,穆斯林。1979年2月28日生于成都,中学时期开始写作,为成都民刊《幸福剧团》同人。1997-2001年间就读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古典文献专业,大学期间阅读广泛、写作勤勉,逐步成为极少数在诗歌的深度和强度上无愧于诗人这一身份的写作者之一,曾获刘丽安诗歌奖、珠江诗歌节青年诗人奖等奖项。2000年参与创建北大新青年网站,2003年返回成都定居,坚持自由写作的简朴生活方式,在文字中展现出罕见的高贵、勇毅和非凡的洞察力,以阿三(新青年)、sweetii(水木清华BBS、豆瓣网)等ID发表在互联网上的诗歌、书评、读书札记、艺术评论和日志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也曾为多家报刊撰写专栏和评论。曾自印诗歌和小说合集《习作选:1999-2002》(2002年)、诗集《迷人之食》(2008年),正计划出版随笔集《读书与跌宕自喜》。2010年12月28日自成都旅行至上海访友,12月30日晚9时许在上海闵行区所住宾馆因病意外辞世,2011年1月1日安葬于上海谢卫路(老沪青平公路)508号回民公墓南十区6-9墓。真主会给她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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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经与马雁的父亲和诸多亲友商议之后形成的正式讣告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1-11 11:20 编辑

小转铃的博客


我要一直活到




这个元旦过得不好。岂止不好,简直糟透了。听到sweetii的死讯,第一反应竟然是“比我写得好的人如今又少了一个”。一丁点高兴的意思没有,反有一种想要以身代之的愿望,大概是因为人心中自有公平的概念,好的应该留下,不好的可以不要。人顶多嫉妒和自己相近的人,一旦仰之弥高,自然心平气和,德性完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因为木还秀得不够,秀到像一个神仙似的,风就完完全全地降服了,满心都是祝福和欢喜。我认为sweetii是比我高出许多许多的。



我不太会读诗,像sweetii说的,读诗需要知识和技巧,我没有。但我由衷地喜欢sweetii写的日记和评论。我看过sweetii的所有日记,她总是不写题目,一天一天地给生活编号,好像心里的世界很规整似的。但她恰恰既无耻,又活泼,文章写得像《吹牛大王历险记》、《巨人传》、《坎特伯雷故事集》、《堂吉珂德》、《莫须有先生传》一样,洋洋得意,胡说八道,自在地挥霍。她说博尔赫斯又老又坏。Sweetii正是又小又坏。生命最好的地方也无非是这样,热乎乎、臭烘烘、一小团的跳动。



2010年的最后一天知道她的事。好像夏夜里停电,一刹那什么都落在黑暗里。各种虫子叫起来,让人发疯。米牛牛正要高高高兴地过元旦。他对元旦没有什么概念,只说要 “一起等新年,然后再张着嘴睡。”我哭得嘴里都是胃酸,浑身是汗,陪他守夜。并排躺在黑暗里等待新年,我说,人生就像是在一辆又挤,又破,又没有空调的公交车上,到处是汗臭和口臭,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说话,但并没有谁真正在听。每隔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被拉出去杀掉,靠近车门的一些人吃了小小的一惊,他们安静了一下,便又加入了其他人的喧闹之中。身而为人类天然有此限制:我们不可能对他人怀有真正的,体面的感情,因为我们要吃东西,拉屎,睡觉,不然就死。对任何一个人的想念和同情,无法连绵不断地持续超过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七十二小时。生物的局限,使得人类感情的质量和长度,永远肤浅得像场闹剧。



米牛牛很同意我的看法,他说我们惟有祈祷和等待。他又问我sweetii是谁。我说,她大概是,华语世界的前五人之一罢。说着又出神,好像世界被拆掉了中间的一大块拼图,从此变得残破了。加缪说,唯一的哲学问题,便是自杀。Sweetii一直是这样潇洒,明白,自在,想必死时会比常人容易些。米牛牛想要安慰我几句,说也有可能是他杀,或者事故——他实在不长于安慰人。



sweetii是那么有气场的人。堪称一个人物。人遇到比自己强势的,就自然会去模仿。我盲目地想去成都吃她爱吃的叶鸭子。到她喜欢的水木去写诗。想在家里铺上她喜欢的蓝色瓷砖,装上实验室水槽,洗衣,洗脸。以她的风格思考和生活。活得像她的幽灵。我想要她活着,我愿意和她交换。她喜欢“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而我总觉得她像那一只垂下来的手,“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月。”我背错了,但sweetii并不是明如玉,而就是明如月的。

永 在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
历数前生,你能够
与我一同笑看,所以
死与你我从不相干。
(史铁生)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太可笑。谁授权他们篡改一个人的死亡,这个世界真残酷,连死也得不到尊重。
司琴的手指仰赖神。
《自我的幻觉术》
马雁



太阳闪光,照在岩石和金属上。

只是等。等就是含义。逝者如斯夫,

有智慧的人在写字,留下暗示:

世界必有出口,你必有脱身的时刻。

你从海边来,带来咸腥的气味和光,

带来死,带来重生和绝望。

我复制你,翻转里外,

找出密码,等候重来。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太可笑。谁授权他们篡改一个人的死亡,这个世界真残酷,连死也得不到尊重。
水色 发表于 2011-1-11 11:20
好了,莫生气,不读他们的文字就是。
我记得她有一句诗说:比现实更冰冷的现实,兔死狐悲。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她得了什么病?
诗人马雁上海跳楼自杀

说她因病辞世是说她是因为抑郁症自杀,这也不算离谱,好像以前有些自杀事件也是这么说的。
回忆
2011-01-05 05:07:37   来自: 小新 (San Diego)
   2011年1月1日晚,朋友给我发了消息:马雁不在了。
     脑子一下乱了。
     我无法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情景,却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是97年初秋的昌平园,我和很多娇惯笨拙的新生一样被家长送进宿舍,而她是第一个到的,自己安置好了一切,并已经在那个荒园子里转了大半天。格子衬衫,拖地长裙。
     她选的专业一度让我非常吃惊,我以为她一定会选择文学,但她却选择了貌似冷僻古板的古典文献。也许就像开学典礼上老师说的“北大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一切都是想象的反过来。刚庆祝了百年华诞的中文系是否知道,除了我等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九七级还有她。正因为有她,这还算是个中文系。
     我们的床铺对着。所以我经常能看见她墙上贴的照片和文字。记得有一张照片她贴了很久,上面她仰头大笑,放肆而率真。同样贴了很久的还有她自己写的一张纸条。白纸黑字写着尼采的话:重估一切价值。
     在网上看到了她最近的读书笔记,手写的,还是那一笔好字,在绝大多数人只会敲击键盘的这个时代。
     她喜欢去园子里摘野花,或者没有花,就是一捧茁壮的蒿草,放在我们的窗台上。我一直以为只是她每次去园中闲逛或探险的顺手收获。真正知道她喜欢花,是今日看到HXD说,在马雁的追思会上,可以带些花,她喜欢各种鲜花。HXD还说,她也喜欢明信片,尽管很少收到。这句话让我心脏再次抽痛。
     大二分宿舍,我们不再是同屋,又不在一起上课,于是接触一下少得可怜,有时看到黑暗楼道中一点忽明忽灭,却没有半句交谈。
     再后来的未名诗会,新青年网站,我和她在生活中的交集只是在加强着证明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时我早已放弃理想谄媚现实,且自以为是地庆幸自己的循规蹈矩。毕业之后,她的消息几乎听不到了。
     夜里醒来睡不着,想她以前说要赶紧挣钱,好给妈妈买套房子。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把她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正是因为看到一个内心卓尔不群的人对世俗愿望的坦白表达而产生的反差吧。一年前回国时和多年未见的另两个大一同屋相聚,当年的少年意气轻狂理想现在都已不再,似乎连去回忆都变得尴尬。但我们知道她还在坚持。听说她后来回成都后做过几个不同的工作,但从没有停止过阅读和写作。还在读谢眺,博尔赫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一首叫做“痛苦不会摧毁痛苦的可能性”的诗。若像他人般只用文学来应付生计的,少了热情,也就少了痛苦。而于她,诗人,不是工作,是身份。
     几天来一直上网搜索她的消息,找到那些她的文字和写她的那些文字,尤其是近些年的。阅读它们会使我暂时忘记事实之残酷。然而好像仰望星空,看到的星光却是之前发出的。见到光芒时已经太晚,发光的那颗星星已经陨落。
     在照片上看到她,有的表情是我所陌生的,也有的是我曾经熟悉的,笑靥如花。也许生活就像她未出版的新书标题“跌宕自喜。”快乐和苦闷,都急切捡拾着。看她12月底的日记,还兴致很高地贴出了装修的几幅图片。难道这就走了。
     一个多月前她写了一篇“想想他,马骅。”阿三,最终比其他人都更拉近了和另一个诗人的距离,用自己的方式。
     她在这里留下的最后的签名档是“我说了,不要关注我了!”愿你平静地到达彼岸。
     她的文字也让我越发看到自己的浅薄和庸俗,和对她的不了解。以至最后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有资格写什么来纪念她的。就当这些字是一捧无法亲手洒上的泥土吧。

2011年1月1日,给马雁
2011-01-03 11:45:43   来自: 胡子(胡续冬)
  2011年1月1日,给马雁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
  
  真主用白色裹尸布收纳了你。
  我看见了你的脸,最后一次。
  眼泪是可憎的,遮挡了一切,
  连同你这些年的欣快和勇毅。
  我们把你抬上运尸车,穿过
  新年第一天寂寥的回民公墓。
  你肯定不会喜欢这里,但你
  会弹着烟灰说:哪儿都一样。
  我们把你放进了冰冷的墓穴,
  我们铲土,也代更多的朋友
  把异乡的泥土盖在了你身上。
  你父亲,一个因信仰而豁达
  的穆斯林老人,在用成都话
  跟公墓里的上海回民交谈着:
  我们那边墓底都要铺一层沙,
  因为大家都是从沙漠里来的。
  风很大,我们艰难地点燃了
  几把伊斯兰香,三支成一束,
  插满了你的坟头,还有菊花,
  越插越密,烟雾中的菊花香
  像是通往另一种生活的大道。
  有人突然说,你一定会嘲笑
  我们这群来送你的人,一定。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
  你就站在我们身后,我身后,
  美得比记忆更加朴素,就像
  十三年前我第一次见你那样。
  你也许会喜欢公墓给你做的
  那块临时的墓牌,简简单单
  在小木板上写着“马雁之墓”,
  删除了你这三十一年的智慧、
  果敢、力量与病苦。我更愿
  忘掉这一刻、这公墓:我把
  我心爱的小妹葬进了这泥土。
  
   2011/1/2 上海-北京

http://www.douban.com/online/10687620/

http://www.douban.com/people/sweetii/

http://www.douban.com/group/sweetii/

最后的签名档是“我说了,不要关注我了!”,也许这就是她想说的话。

之前并不知道马雁,也许诗人离开了,才会引起关注。
诗人马雁上海跳楼自杀

说她因病辞世是说她是因为抑郁症自杀,这也不算离谱,好像以前有些自杀事件也是这么说的。
zoufeng_1234 发表于 2011-1-11 18:22
和我同一年进的学校,悼念校友。
上天可陪玉皇大帝,下地可伴田舍乞儿
诗人是死后才诞生的。
俺们这些苟活的家伙,如何纪念她?
上天可陪玉皇大帝,下地可伴田舍乞儿
唉,又是跳楼。。。想不通。。。。
将心比心,没什么想不通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一个伟大的诗人以这样的方式走了,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