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12096
- 帖子
- 6551
- 精华
- 29
- 性别
- 女
- 注册时间
- 2007-11-6
访问个人博客
|
66楼
发表于 2011-2-14 10:0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水色 于 2011-2-14 10:04 编辑
南京老城南遭强拆 总理批示与学者呼吁均失效
南唐时的街巷轮廓,宋代的古井,明清的建筑和石板路。老城南就是南京的根。如今,老城南正在被强行抹去。
专家学者联名反对拆迁。在南京市规划局的演示文件中,多处文物保护单位被偷偷抹掉。专家们怀疑,这份与既有保护文件严重冲突的演示,会提交给即将到来的中央调查组。
三年内,温家宝总理两次批示保护。但“拆”字仍然被刷上了老城南的青瓦白墙。
南京老城南的躯体正暴露在大锤与推土机之下,拆迁工人们的钢铁机械对准了那些七架梁的木构大宅。死去的雕花门窗散落在倒塌的断壁与碎砖间,粗壮的梁木四处横陈,立向天空的几根残柱像巨型生物的残骸。“河房之外,家有露台,朱栏绮疏,竹帘纱幔”,明人张岱在《陶庵梦忆》里所描述的景致,如今已被强行抹去,变成了瓦砾堆杂的工地。
老城南已面临自己的最后时刻。
外地人或许不了解老城南,但都熟知秦淮河。老城南就是依傍着秦淮河而发端的古老街区,它走过了上千年,与南京的历史一样长。因为在南京建都的历代统治者,都只在南京北部寻地发展,所以直到上世纪80年代,政府的规划都从未打扰过这里。
老城南昔日的幽雅,如今多处已成瓦砾。图/老城南志原者
老城南昔日的幽雅,如今多处已成瓦砾。图/老城南志原者
南唐时的街巷轮廓,宋代的古井,明清的建筑和石板路,历史的遗迹在这里混合并存,老城南还呈现着自然生长的状态。老城南是南京的根,承载着千年的秦淮风雅。如果失去它,古都南京的历史便只剩下自1927年往后的80年。
但现在,南京有关部门正在反复宣布说,老城南已经“危旧”,不再适宜与世代住居在此的人类相依为命。政府还说,为了让老城南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必须抛弃自己老房。在官方话语中,老城南拆迁被称为“旧城改造”,或是“危旧房改造”。这一命名将老城南的既存价值降低为零,也正是政府拆迁决心的表征。
人与他们的老屋正面临着相同的命运:无论根向下扎了多深,都会被轻描淡写地一拔,丢出去。
今年4月,南京的29位学者签名呼吁:马上停止拆迁,历史街区已快被推平为“净地”。这封呼吁信,通过各种渠道被寄往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文物局、江苏省委、南京市委,以及国务院。他们的声音成为古民居可以依靠的最后一道堤坝。
一个月的沉寂之后,中央调查组来了,这被学者们看作一道穿透高楼阴影的日光,照射在老城南的屋瓦上。
但是,在和南京有关部门的一轮交锋过后,学者们开始怀疑南京政府的汇报中存在隐瞒与欺骗:历史文化保护区的概念被偷梁换柱;项目调查毫不遵守程序正义原则;一幅看似真诚的保护图上掩盖着多数老房已被强拆的事实。
老城南已入生死之地。如果一切努力都失败了,这将成为签名者们为老城南做的最后一件事。
激辩“历史街区调查研究”
5月下旬,总理温家宝再次就老城南保护作出批示,与上一次批示仅相隔三年。
此后,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比调查组更早一步到达老城南。他在实地走访后,表达了一个文物保护者的坚定态度。
5月27日,单霁翔对南京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陆冰说:你们对历史文化名城的理解有错误。历史街区虽然不是文物,但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从我看到的情况来讲,不是太好。”单霁翔相当不满。他站在已被拆光的安品街地段,质问官员:“这就是你们说的‘镶牙式保护’吗?牙在哪儿呢?”
下午,在一个论坛上,单霁翔又提此事:“我看基本上是假牙!”
不过,南京有关部门依然振振有词。这一点,在和签名者们的沟通会上充分体现。
沟通会开在调查组到达的前夕。在此之前的一个月内,拆迁未停,对呼吁视而不见。签名者之一、南京作家薛冰常在午饭后步行去老城南看看,每次,都只见工人在烈日下忙碌。这使他一度觉得,就算呼吁书有了回音,也来不及了。
6月2日,薛冰接到了秦淮区政府的电话,请他明天过来“聊一聊”。白下区还一一登门拜访,表达友善之意,也希望专家们嘴下留情。
会议当日,南京市规划局为学者们出示了一份演示文件——签名者为其拍了照片。正是这份文件,让签名者惴惴不安。
“那份演示文件有问题。”薛冰认为。
首先是,多处文物保护单位被偷偷抹掉。南京市规划局副局长刘青昊在汇报中说,“仓巷”地块不在历轮《名城规划》确定的历史文化街区和历史风貌区范围内,而杨桂年故居,也不属于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这是说谎。”薛冰说。在2003年制定的《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中,仓巷等就在56个“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中。
与会的签名者之一韩品峥,曾任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在他主编的《南京文物志》第683页明确标记,已被拆除的仓巷78号杨桂年故居以及安品街82-1号,月牙巷11-28号,仓巷86号、88号,均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一个月的沉寂之后,中央调查组来了,这被学者们看作一道穿透高楼阴影的日光,照射在老城南的屋瓦上。
但是,在和南京有关部门的一轮交锋过后,学者们开始怀疑南京政府的汇报中存在隐瞒与欺骗:历史文化保护区的概念被偷梁换柱;项目调查毫不遵守程序正义原则;一幅看似真诚的保护图上掩盖着多数老房已被强拆的事实。
老城南已入生死之地。如果一切努力都失败了,这将成为签名者们为老城南做的最后一件事。
激辩“历史街区调查研究”
5月下旬,总理温家宝再次就老城南保护作出批示,与上一次批示仅相隔三年。
此后,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比调查组更早一步到达老城南。他在实地走访后,表达了一个文物保护者的坚定态度。
5月27日,单霁翔对南京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陆冰说:你们对历史文化名城的理解有错误。历史街区虽然不是文物,但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从我看到的情况来讲,不是太好。”单霁翔相当不满。他站在已被拆光的安品街地段,质问官员:“这就是你们说的‘镶牙式保护’吗?牙在哪儿呢?”
下午,在一个论坛上,单霁翔又提此事:“我看基本上是假牙!”
不过,南京有关部门依然振振有词。这一点,在和签名者们的沟通会上充分体现。
沟通会开在调查组到达的前夕。在此之前的一个月内,拆迁未停,对呼吁视而不见。签名者之一、南京作家薛冰常在午饭后步行去老城南看看,每次,都只见工人在烈日下忙碌。这使他一度觉得,就算呼吁书有了回音,也来不及了。
6月2日,薛冰接到了秦淮区政府的电话,请他明天过来“聊一聊”。白下区还一一登门拜访,表达友善之意,也希望专家们嘴下留情。
会议当日,南京市规划局为学者们出示了一份演示文件——签名者为其拍了照片。正是这份文件,让签名者惴惴不安。
“那份演示文件有问题。”薛冰认为。
首先是,多处文物保护单位被偷偷抹掉。南京市规划局副局长刘青昊在汇报中说,“仓巷”地块不在历轮《名城规划》确定的历史文化街区和历史风貌区范围内,而杨桂年故居,也不属于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这是说谎。”薛冰说。在2003年制定的《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中,仓巷等就在56个“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中。
与会的签名者之一韩品峥,曾任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在他主编的《南京文物志》第683页明确标记,已被拆除的仓巷78号杨桂年故居以及安品街82-1号,月牙巷11-28号,仓巷86号、88号,均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不过,对于杨桂年故居本身,这一错误已经不再重要。它早已从老城南消失了,建筑构件也都不知去向。上述的另几个区级文保单位,也是相同的命运。就连《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法》也没能保护好它。
对这些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保护区,刘青昊在汇报中解释说,这些项目大都经过“五图一表”分析,即建筑功能、质量、层数、小品图和保留历史遗存一览表。
规划部门提及的调查数据、图表的依据之一,是指2007年进行的“南京城南老城区历史街区调查研究”。在这个调查中,由潘谷西和赵辰共同担任“项目负责人”,“负责技术路线和准则的制定、成果的汇总审查”,而赵辰本人又直接担负门东、安品街、南捕厅的具体调查。
潘谷西是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赵辰是南京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后者是前者的女婿。
这样的调查,其程序和效力都受到了质疑。在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的行业规范《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中,明确要求“利益回避机制”,即参加评审的专家不应同时也是项目的参加者,并且应与评审事务无利害关系。
但是,赵辰在老城南的南门老街、蒋寿山故居改造等多个项目中,集现场调查、保护价值打分认定、街区规划、建筑设计等多项工作于一身,而潘谷西则往往扮演的是评审专家或顾问的角色。
新规划出自谁手?
在老城南保护一事上,潘谷西教授如今有着和签名学者们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虽然他在南京住了六十多年,也曾将南京称为他的第二故乡。2007年,他曾对媒体说:老城南遗留了众多厅堂规整的老宅院,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但是“拂落灰尘见真珠”。
当护城志愿者尹霄为此次呼吁信征集签名时,潘谷西没有参加。他拒绝了尹霄,说:呼吁信写得不够准确。
潘谷西的态度,签名者之一、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蒋赞初也很了解。当志愿者之一、北京大学的学生姚远向蒋赞初咨询意见时,蒋赞初曾转述过潘谷西的话:“不具体,因为风貌区不是历史文化街区,是可以拆的。”
但是,在这一点上,潘谷西似乎“记错”了。
根据2003年通过的《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呼吁信中所涉及的安品街、南捕厅、内秦淮、门东、门西都在历史文化保护区的范围内,而三山街则属“环境风貌协调区”。
在这份被《南京日报》誉为“老城保护的基本纲领”的规划中规定,在历史文化保护区要“整体保护街巷格局、尺度、绿化以及街巷两侧建筑界面”。
比这份规划更进一步的是,2008年7月正式实施的《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该条例规定,历史文化名城应当“整体保护”。这意味着,不仅历史文化保护区不可以拆除,就连整座城市本身的历史遗存全被罩在了保护伞下。
“刻意区分‘历史文化街区’、‘环境风貌区’和‘环境协调区’等不同名词,是为了给拆除创造空间。”一位规划专家说。这一雕虫小技,被使用在了最新版的《南京城市总体规划》中。不过,此份新规划尚在公示期,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
因此,此次拆迁已实际违反了《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即便退一步说,也和2003年的《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等多份既有规划存在冲突。
在一些签名者来看,潘谷西的回避,并不出乎意料。因为,出任南京不少古建筑项目设计师的,正是赵辰。与商业性地产项目不同,古建筑项目很少凭空而起,而是需要些旧址的底子。但相同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给古建筑项目做设计,利益巨大。仅老古建筑的修缮设计费,拿得多的设计者可以抽走总工程款的10%。”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周学鹰说。他建筑学出身,对行内的规则十分清楚。
从现已公布的材料看,2006年至2009年间,南京大学建筑学院教授赵辰、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陈薇、南京工业大学建筑学院教授郭华瑜,频繁成为知名古建筑项目的调查负责人或项目设计师。除赵辰外,另两位是潘谷西的学生。
5月上旬,签名一事结束后,本报记者曾联系采访潘谷西。他拒绝了。“我年纪大了,很久不管文物、建筑方面的事了。”他客气地对记者说。 |
附件: 您所在的用户组无法下载或查看附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