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西方世界的兴起与李约瑟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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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世界的兴起与李约瑟之谜
　　【读品】http://dpjournal.org 李华芳http://www.lihuafang.com
　　
　　郭凯在最近的一篇文章里提到对李约瑟之谜的解释，计有：1.杨小凯：中国没有宪政。2.林毅夫：中国的知识分子都去读八股文了，中国没有出现职业的科学家，因此技术革命在中国没有发生。3. Jared Diamond:中国的大一统导致了中央的一个错误决定可以使得整个国家都陷入落后中，比如说明朝在郑和下西洋之后不久开始禁止海上贸易。4.赵纲 (Chao Kang):高均衡陷阱。中国的农业太发达了，导致了有太多的人口。太多的人口，导致持续的粮食压力，于是中国的技术进步主要都发生在农业，而没有发生在工业。等等。
　　
　　另外一种对于李约瑟之谜的辩解是中国走了一条不同于英国产业革命也不同于美国产业革命的道路，而在农业和服务业上下了很多工夫。这与赵纲的解释差不多。但人口上的问题显然还要参照哈丁和马寅初，而且竺可桢这样的经济学家也支持计划生育，就更有意思了。
　　
　　还有一种解释可能更无稽一点，但似乎也有心理学依据，就是中国人很早就已经意识到“幸福的真谛”，鲍吾刚在《中国人的幸福观》里提到了这一点。这也导致了中国人很早意识到天伦之乐，天人合一等“高超的生活技巧”并不过于依赖物质财富，因此也导致了诸种无欲无求思想的萌发，这些思想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行为方式，注重人伦制度而轻技术财富。这是对李约瑟之谜的另外一种解释。
　　
　　我以前在周其仁老师的课堂上被问到过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付稀缺性。周其仁师的制度经济学旨在解释制度如何缓解稀缺，竞争、市场和价格机制有效分配了资源等。但我设想过的一个问题是，人类还有不少制度是用来控制欲望的，例如宗教等形式。这一块我还没有想清楚。
　　
　　对于李约瑟之谜相信还有很多的解释，正如李约瑟不明白产业革命为什么未能在中国率先产生，我对产业革命到底是怎么在西方兴起的也充满好奇。我认为这也是充满疑问，并且从来没有人很好解答过的。
　　
　　道格拉斯•诺思在《西方世界的兴起》和《经济史上的结构与变革》中详细解释了产权的不断明晰和保护力度不断增强，最终促成了产业革命。从羊毛的例子入手，每个人都争取自己的权利，最终促成权利保护进而推动产业革命的逻辑是非常一致的。德•索托后来在《资本的秘密》中以第三世界国家糟糕的产权保护为例，生动解释了何以资产得不到法律保护就不能变成资产，而只是“僵死的资产”，因而无法用于灵活的市场交易，进而也就无法推动经济增长。这一路解释都集中在产权未能得到严格保护，进而不能产生经济增长上。或者说，西方世界的兴起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产权保护得力。
　　
　　在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Guns, Germs, and Steel)一书中，解释西方之所以走向繁荣，原因在于地理环境。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欧洲和它的美国分支拥有易于驯养和栽培的动植物、较轻的疾病负担以及有利于工业化的自然资源。工业革命发端于英国，随后蔓延到欧洲大陆和美国，都是因为踩到狗屎撞了大运。
　　
　　当然也有人对上面的解释嗤之以鼻，柯锐戈 (Gregory Clark)认为造成东西方差异的并非地理学和生物学方面的因素，或是像物权与民主等制度方面的因素，而是文化。富人变得更加富有，是因为他们推动了有利于经济现代化的思想发展；穷人继续贫穷，也是因为他们没能做到这点。为什么这产业革命始于英国？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缺少“坏脾气的河马和斑马”。也“不是煤炭、不是殖民地、不是新教改革、不是启蒙运动”。而是逾500年的社会安定与相对较高的富人生育率结合所导致的结果。
　　
　　而且在柯锐戈看来，各种各样的产业革命突变论，外部冲击说也是站不住脚的。相反他的文化观倒有点熊彼特的创新和企业家的意味，但这不可避免的回到韦伯关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解释上，内在理路并不像柯锐戈自己声称的那样不是“新教”不是“启蒙”，如何这都不是，也就不可能是文化的。
　　
　　所以可以想见，对西方世界的兴起也有多种解释，包括产权说、地理说、文化说等等，这些见解对中国对西方的想象而言，都算是推陈出新了。尤其是产权说对私有产权的强调，是严重的“政治不正确”。但任何创新之见，又如此政治不正确，肯定是值得我们反复阅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