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苗:“年终突击花钱”的财政事理

11月30日,在全国财政预算执行工作电视会议上,财政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廖晓军讲话称“后两个月还要执行近2.2万亿元,加上超收收入,年底支出规模较大”云云。倘若按照增率做推算,年底之前,还需花掉3.5万多亿,才能做到当年的财政收支平衡。倘若比照今年前10个月平均支出数额,也即7千7百亿,则意味着,后两个月各月要开销掉1.7万亿。倘若真是如此,廖副部长还是低估了花钱的困难。
  网上有文批评说,政府的某些机构正在“突击花钱”。解释的道理呢,则说,如果今年的钱款不能花尽,明年的财政拨款就会收减,并将之与廖副部长的讲话挂钩。其实,道理与事实均不是这样。其一,“某些机构”正在“突击”的,是预算之内的款项,不是财政部都花不出去的,其中很大部分,在财政部看来,是已经花出去了的款项;其二,倘若财政部要把上面所言的,哪怕2.2万亿,也哪怕3.5万亿的款项花掉,那么,“某些部门”已经安排好的“突击花钱”之外,还要“突击”花去更多的,比原来还要多的款项。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财政部的任务。
  这当然是民脂民膏,而且,这也绝非今年独有的情况。两年前的年末,与搞财政税收的一位学者闲聊时,就提及当年的“突击花钱”的情况。而且,这位学者,所谈论的是再前一年的情形。也就是说,大约吧,最近这4个年末,政府一直在“突击花钱”。历年的数据,懒得再查,倘若就拿今年的数据说话,财政预算的收入与支出的误差,就应该在15%左右。这个无察率,大约和闭眼撒尿相差无几。
  想到了北大的那位女教授,断言6千亿就能摆平“医改”难题。或许,还应该想到甘肃校车车祸中死去的那20多名的孩童。或者,还可以想到那4万亿,声若雷鸣,举似天擎,不过几年而已,如今财政部裤带未动,裤兜就掉下来2万亿,比照如此,愈发显得欧盟救助希腊的那份财迷,抑或美国两党在国会闹来闹去的小器。尽管由人可劲儿地说,这样的事实所摆明了的道理是,这样大笔大笔的钱款,投到哪里,就刺激那里。这个道理的背面是,倘若经济刺激手段有副作用的话,那么,就不能单纯从正向的益处来理解这笔款项。
  具体说来,也就是,倘若是投入产生的效用,那么,在没有相应的需求情形下,如此规模的投入,会扭曲经济结构。即使以需求形式进入社会经济体系,阵发性的需求,会挑高市场价格外,价格也作为信号,搞乱经济体系的运行。那么,比如进入“社保基金”如何呢?很难,因为必须讲清楚它那里比“医保”更重要也更普遍。即使进入“医保”,不仅关乎医疗条件的配置,也未必比“低保”来得更迫切,而并以农村的“低保”为尤。
  且不论左右平衡所需的时间与较量,总之,再天大的好事,也都是明年,甚至以后的事情。这个意思是说,把今年的收入转到明年去花,而且,还不能一次地花,而是慢慢地花。倘若是进入“社保”之类的话,还要弄成逐年地花。无论怎样苦心思量,倘若比照财政亏空的赤字,就是意味着政府向民间发债借钱这个道理,如此巨大的财政“黑字”,其本质就是用税收来向社会放贷。倘若能累积下来,政府就是全国民众的征税人并债权人,全国民众终将都成为纳税人兼债务人。当然,那累积的效应只是“倘若”而已。真实的情形是,年终的财政余额是一年中每天累积的,即使按照每月或每季计算,也是逐月沉淀而积存的。
  财政“预算”的意思是,随征税赋而随花开支,不仅让货币流动起来,而且还让财富和相应的生产与消费以及投资尽量地同步,保持经济运行的均衡和有效。鉴于财政的现金流是靠着强制来保障的,那么,只要赤字及利息的效应有限,政府赤字优于“黑字”,因为赤字只能会使政府把钱款用到最紧张的程度,也就是最有效率的程度,至少相形而言吧。倘若要求政府的财政保持“中性”,那么,就应该做到征收多少,就要花掉多少,是逐月地而不是累积到年末。
  中国古代以朝廷积累巨量白银为朝廷或皇上的美德。倘若皇上不奢侈也并不多蠲免,累年的效应就是,市场上流通的白银日愈减少,物价奇贱,也就是通货紧缩,刺激囤银而剪灭生产。现代社会是纸币通货,哪怕一切手段失效,还可以靠增发货币来消灭赤字,虽然意味着国家信用丧尽,但也是诸多国家屡试不爽的办法。这个意思是说,比照古代的货币制度,现代国家财政更没有对追逐财政巨额“黑字”的道理。适量的赤字的财政安排,是上上之策,第一,政府债券是很好的投资品,一方面可以利用社会闲散资金,另一方面,为社会资本提供安全的投资品;其二,做到的是,财政所征尽用,或有意外,即可派发债权,保证财政的尽可能的效用;其三,资本在民间的效用永远高于在政府的效用,于是,也就提高了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用。
  现行的财政体系的拨款制度,并不是按照随用随拨的方式运行,这就决定了,即使从财政拨出的款项,也颇有可能长时间停留在执行部门的账面。那么,即使财政不出现过盈不化,执行部门也会如此。倘若我们也断定是两万亿,或者效应上是两万亿的话,那么,在政府整体系的概念下,应该有4万亿的滞留。这个数字是全年GDP的10%左右。倘若有着10%的财富效率的差别,那么,当下的财政对国民经济的破坏度,就达到GDP增量的10%,也即GDP的1%。
  最后才动手办的事理,一定是最可办可不办的事理,不仅从需求上是最居于边际的,从效用上也是最低劣的。“年终突击花钱”就是这类最后的事理。无论作为投资,也无论用于消费,个人的抑或机构的。但如此巨额的开销,并集约在很短的一个时段,给出的信号却是极其强大的。比照自己毫无限制地滥编预算,依然还多盘剥民众20%的膏脂的恶劣之外,“年终突击花钱”除却浪费之外,更又给出强烈的虚假消费和需求信号。虚假消费是浪费财富,而歪曲的需求信号,刺激的是无效且不可持续的供给,对国民经济平添本不该有的波动。
  当然,“可办可不办”的事理,并非都是绝然的浪费,比如,相当多地把转年甚至更多时日的需求提前到这个年底完成。尽管可能日后会尽善尽美地保存并使用,但无疑的是,削减即时的需求,使得该年的支出相应减少,到年底时分,政府财政又聚成黑字,而且愈发巨大。如此这般,正是这几年年年发生的,而且愈发巨量,愈发着急的“突击花钱”。就当下当权者的思维模式,这样的现象和效应,还会坚决继续下去。当“黑字”成为领政功绩的时候,谁会看到,或者情愿想到背后的代价和恶愆呢?
大苗的原创,怎么不自己发上来。
家长当家做主  下面苦乐不均  嘿嘿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