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高等代数老师

      我大学时代的高等代数老师──潘老先生,上世纪6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数学系,老家在江苏。
如今他已六十多岁了,个头不高,有点单薄的样子,头发略微稀少,眼睛不大,神态安详平和,表
情鲜有变化。潘老师衣着非常朴素,夏天两件换洗的短袖衬衫,春秋两件夹克,冬天外面一件略长
的袄。骑一辆古董级的上海载重自行车,拎一个农村老头常用的那种黑色皮包,有时候甚至是小布
袋,里面装着批改完待发的作业。

      潘老师是我在大学期间最为敬重的老师之一,他的授课可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烂熟于胸。

板书极为整齐,几乎没有任何涂改,正如其讲课几乎没有口误一样。每次作业他都一一批改──这
并非平常之事,因为其他课程的作业都是隔空批改的。在一味追求所谓“科研成果”和"SCI”、
"EI”数量而轻视教学的当代高校,能遇到如此热衷教学,对教学一丝不苟的老师,既是罕事,更是
幸事!

      “这是你们吃饭的家伙!”──有一回期中考试,大家的成绩很不理想,他老人家生气了,

出了这么一句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期末考试我不会降低要求的!” 最后他如是说。潘老
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据说是因为“文革”时期遭过打压,精神受了些刺激。然而我却以
他的种种所谓常人难以理解之事,恰恰是一个充满数学思维且性格略为独特的人的“正常”表现
──59分不给提到60分;曾经宣称60岁退休,果然前两天还上着课,过完60岁生日,第二天课堂
就找不到他的身影!数学,是一门精确至极严谨至极的科学,数学教师──潘老师,也是这样一个
确至极严谨至极的人!数学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他的灵魂也已融入了数学,他或许就是数学精神
与人的灵魂的结合。是数学精神塑造了他的灵魂,还是他的灵魂诠释了数学精神,已经很难说清了。

      大约去年冬天,我在校园里偶遇他,见他依然是清瘦平和的样子,看着倒还健朗。我有点激动,

走过去向他问好,问他是否还记得我,他说“面熟”时,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总之形象依旧......

                                                                                             
                                                                                            写于2008年10月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这是你们吃饭的家伙!”──我给新员工上课,讲编辑的基本功,也老说这句话!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老于人呢?这位老潘是你的学弟哦。还不来关照一下?
大树就是个广济寺旁穷扫地的.
我在上海第 54中學高中的代數老師叫陳授波,中等個很精幹斯文的男子,但右腿因小兒痲痺症有點瘸。
我數學差,內心一直對老師感到愧疚,69年我從監督勞動地逃出來,想去看看老師,說聲對不起,我沒認真學習,辜負了你。
不敢進學校,在門口走來走去,遇見我的班主任,她說,陳老師,還有歷史老師陸傳谷、語文老師胡午峰,都在文革初自殺了.........

好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又是 “全盤否定文革”,“老年人不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