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苍狼之决战野狐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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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11年,在大金西北路抚州的野狐岭上一场战争正在酝酿中,作战双方分别为完颜承裕统帅的金军士兵和成吉思汗带领的蒙古军队,然而五年前蒙古人还是金朝的附属部落。对于金军统帅完颜承裕来说,野狐岭险峻的地形是他最后一张王牌,擅长骑兵作战的蒙古军队将在这里一败涂地。对于蒙古军将领成吉思汗来说,险峻的野狐岭之后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华北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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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草原民族的崛起
发布时间:2012年04月12日 10:42 | 进入复兴论坛 | 来源: CNTV | 手机看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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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11年,大金西北路抚州,野狐岭。

八月的阳光,猛烈而炽热地照耀在野狐岭上,辽阔的天空中,只有孤独的苍鹰在盘旋翱翔。

野狐岭的山坡上,站满了全副武装,铠甲鲜明的金军士兵。他们的统帅是参知政事完颜承裕,与之对阵的,是来自漠北草原的蒙古军队,仅仅在五年之前,蒙古人还是金朝的附属部落,而今天,他们却要与昔日的主人决一死战,率领这支军队的首领拥有一个令敌人胆寒的称号——成吉思汗。

此时此刻,充满杀气的野狐岭上却显得格外寂静。紧张的空气中,兵器和铠甲的碰撞声不时响起,天空中的鹰啸和远处马匹不安躁动的嘶鸣也隐约可闻。双方的将士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对于金军统帅完颜承裕来说,野狐岭险峻的地形是他最后一张王牌,擅长骑兵作战的蒙古军队将在这里一败涂地。而对于成吉思汗而言,这座险峻的山岭之后,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华北平原,在那里,蒙古骑兵可以驰骋千里,横扫无敌。

如果这段充满英雄理想和杀戮血腥的历史是一出戏剧,那么野狐岭就是第一幕高潮,第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节点。

在战争的乌云化做倾盆而下的血雨之前,还是先让我们去听一听,漠北草原上的那第一声雷鸣。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片辽阔的草原,横跨了欧洲和亚洲,自古以来就生活着许许多多不同的民族,他们追随着茂盛的草场和温暖的阳光,在这片土地上自由驰骋。

草原上的一顶帐篷外,沸腾的泉水在铁锅里跳跃作响,一个高大的蒙古首领在门帘外焦急地等待着。他刚刚与其它的部落交战归来,仆人告诉他,怀孕的夫人马上就要临盆了。

不远处,一个俘虏被绑在木桩上,眼神里闪烁着桀骜不屈的目光,他轻蔑地看着胜利者来回不安的身影。

“也速该头人,您有了一个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

“铁木真”

“好啊,我的孩子,就叫铁木真!”

襁褓中的小铁木真,仿佛听见了父亲也速该的呼唤,他挣扎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一个坚硬如石头的血块牢牢地粘在小手心里。

小铁木真来到人世的这一年,是公元1162年,它在历史上还有着许多不同的称谓。

在南宋王朝看来,这是绍兴三十二年,宋朝刚刚打败了金朝皇帝完颜亮的入侵,宋军正在意气风发地追击败退的金军,收复了淮河和大散关以北的部分失地。临安城内,主战的政治舆论在朝野间沸腾不已。

对于金朝来说,一场血腥的政变也刚刚落下帷幕,前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黎明,皇帝完颜亮被他的部下杀死在镇江瓜州的前线大本营里,在遥远的东京辽阳,完颜雍成为了新的皇帝,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世宗,年号大定。

三年之后,姗姗来迟的和平终于降临,南宋王朝开始在杭州的暖风中逐渐沉醉,而金朝也开始了一段休养生息的黄金岁月。

漠北的草原上,小铁木真正在悄无声息地成长,谁也不会想到,改变历史的命运,竟会降临在他那幼小孱弱的肩膀之上。

在蒙古语中,腾格里的意思是“长生天”,它是世间万物的主宰,带来生命和幸福,也降下毁灭与灾难。

对于小铁木真来说,童年的生命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苦难。在他出身的那个年代,草原上并没有一个叫做“蒙古”的统一民族,在大大小小,彼此间征战不休的部落之中,蒙古只是一个较大的部落联盟称号,铁木真所属的部落是这个联盟中的一支,名字叫做勃儿只斤,他的父亲也速该是这个氏族部落的首领。

在铁木真八岁那一年,也速该被宿敌塔塔儿人毒死,这个消息一传开,勃儿只斤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惊慌和混乱之中。部落中泰亦乌家族的首领趁机夺取了权力。铁木真,还有他的母亲和兄弟们,逐渐被看作是多余的人。

终于,在一次祭祀祖先的仪式上,矛盾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作为前任首领的遗孀,铁木真的母亲月仑没有得到应得的祭肉。


也速该是死了,可是你们以为他的儿子们就没有长大的那一天吗!

作为答复,铁木真母子们被立刻赶了出去。父亲原来的部下纷纷离开他们,不约而同地投靠了泰亦乌人。

坚强的月仑带着不多的仆人,试图追赶上远去的部落。迎接他们的是同胞的弓箭。夕阳西下,大队人马渐渐消失在草原的地平线上。现在,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母亲月仑带着孩子们来到了斡难河发源的肯特山一带,在这里,他们陷入到极其困苦的境地,很多时候,赖以为生的食物就是四处搜寻来的野韭菜、草根和掉在地下的野果,当孩子们长大一些之后,他们帮助母亲在斡难河上结网打鱼,以此来改善生活。在童年的困苦中,陪伴铁木真成长的,只剩下亲情和友谊。

在铁木真的童年伙伴当中,有一位来自其他部落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做札木合。两个小伙伴在纯真的岁月中结下了深深的友情。

“安答”

在蒙古语中,这是兄弟的意思。札木合和铁木真一起骑马、一起狩猎、一起在篝火前取暖、一起在草原上追逐天空中的苍鹰。

在驰骋的马背上,小铁木真渐渐长大了。

“铁木真,你就是那归来的鸿雁。”

“愿伟大的腾格里赐福于您。”

一个美丽的姑娘为他们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奶茶。老人回头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姑娘:

“等等,他就是你未来的夫君铁木真。”

当铁木真把目光从茶碗里抬起的时候,年轻的姑娘已经红着脸跑开了,留给他的,是矫健轻盈的背影。多年以前,老人和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定下了这门婚事。今天,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望着自己的安达沉浸在幸福当中,札木合喝的酩酊大醉。

不久之后的一天深夜,铁木真的母亲在熟睡中被惊醒,这是奔跑的马群正在接近的征兆。

偷袭者是来自母亲月仑娘家的篾儿乞部落,很多年以前,也速该从他们手中抢来了月仑,现在,篾儿乞人听说了铁木真的婚事,报复的时机到了,他们的目标是铁木真的新娘孛儿帖。

悲愤的铁木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命运再一次向他展示了残酷无情、弱肉强食的现实,在这片辽阔的大草原上,一棵孤单的牧草是无法抵御狂风呼啸的,只有参天的大树,茂密的森林才能牢牢地抓住大地。

在一条小河边,铁木真的人马和另外两支队伍会合了。札木合带领着手下,已经等候了许久,铁木真父亲的另一个老朋友脱里,也派来了自己的人马。

这支复仇的军队,悄悄接近了篾儿乞人的营地,发动了出其不意的袭击。在皎洁的月光下,这对夫妻再次重逢了。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在草原之后,铁木真和札木合没有分开,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曾经分享过猎物、小牛角做成的玩具,甚至是自己制作的弓箭。现在,他们彼此之间相互馈赠的是金子做成的腰带和俊俏的白马。

时光流逝,季节更替,铁木真和扎木合的部落,经历着患难与共的草原生活,谁也不会想到,这段幸福的时光是如此短暂。

胯下的骏马和手中的弓箭,令每一个草原勇士热血沸腾,也象征着至高的荣耀和勇气。

这只勇猛的大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它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彩,但是在那没有合上的眼眸里,映衬出了札木合的身影,还有他那落寞的表情。

草原上站满了欢乐的人群,一年一度的叼羊大会正在激烈地进行着。铁木真和札木合被兴高采烈的部下们簇拥上骏马,他们两个人策马而奔,向着远方的羊羔冲去。

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注视这两位英俊而勇猛的首领,孛尔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她悄悄扭过了头。

铁木真专心致志地伏在马上,他的脸庞随着马儿上下颠簸,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札木合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目标,他紧紧咬着嘴唇。

历史在这里丢失了所有的细节,我们无从得知,为什么这一对亲密无间的安达,最后走向了决裂。也许,人生就像是这场比赛,一旦跨上骏马,胜利者,就只能有一个。

营地里的孩子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孛尔帖心悸地转过了双眼,远方的草原上,铁木真和札木合的坐骑发生了猛烈的碰撞,两位首领从马上摔了下来,尘土在炙热的阳光下弥漫,当铁木真抬起头时,他看见札木合充满血丝的双眼。铁木真伸出了手,但是札木合没有理会,他独自站了起来。

夜晚,营地的篝火旁,铁木真和大家坐在一起尽情欢笑,喧哗伴着篝火的灰烬升上夜空。妻子孛尔帖为丈夫斟上了美酒,转身却找不到札木合的酒碗,她走出人群,看见札木合独自一人站在营地之外,双手抱胸,长望着夜空。

秋天到来了,牧民们忙着收拢牛羊,准备向过冬的草场进发。但是队伍却迟迟没有出发,札木合与铁木真对前进的方向产生了分歧。他们争执不下,彼此的双手都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孛儿帖悄悄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襟,札木合没有再说话,他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浩浩荡荡的牛羊和大车,从铁木真的面前经过,在笼罩草原的浓浓夜色中,双方的队伍越离越远。

这一夜,草原上没有升起月亮。

与札木合分手之后,留在铁木真身边的,除了他的族人之外,还有一些其它部落的首领,他们共同推举铁木真为大汗。就这样,铁木真正式出现在草原的政治舞台之上。不过这时,聚集在这位新大汗身边的,只是几个人数不多的部落,而他那尊贵的地位,也随时面临着挑战。

铁木真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发起挑战的人,就是自己童年的好伙伴,亲密无间的安答——札木合。

一天深夜,有人来到营地里偷马,铁木真的部下拿起了弓箭,追赶那个胆大包天的盗马贼,在夜色中,利箭射穿了小偷的后背,当他被翻过身来时,愤怒的人们变得不知所措,死者,是札木合的弟弟。

无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无法浇灭扎木合心中的怒火,他立刻率领军队向铁木真发起了进攻。在安达的面前,毫无准备的铁木真大败而逃。七十个来不及逃走的铁木真部下惨遭屠戮。

夕阳慢慢地落下,远处的铁木真回望着营地里突兀升起的硝烟,凄厉的惨叫声不时传来,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胯下的战马好像很不耐烦,马蹄不停地击打着地面,鼻腔里传来一阵阵响鸣,铁木真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策马离去。他没有再回头。

在随后的几年,铁木真率领着他的部下,在大草原上为了生存而东征西伐,在打败了宿敌塔塔儿人之后,铁木真的草原霸权面临着另一个强大的敌人——乃蛮部落。以他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战胜对手的。

这一天,克烈部落的营地里,充满了节日的气氛。铁木真父亲的老友,那个曾经出兵帮助他夺回妻子的脱里老人,面色得意的坐在帐篷里大宴宾客。他刚刚从金朝那里获得了“王”的封号,现在,蒙古人都尊称他为“王汗”。

铁木真也坐在来宾的行列当中,他看起来也很高兴,大口喝着碗中的美酒,因为王汗答应了他的请求,共同出兵攻打乃蛮人。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了铁木真的眼睛,札木合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王汗的儿子桑昆站在札木合的身后,这两个年轻人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铁木真捏紧了手中的酒碗,他死死盯着札木合,童年的回忆和部下的惨死,在脑海里来回翻腾着。他制止了部下的蠢蠢欲动,仰头将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草原的偏僻之处,反对铁木真的人们汇集在了一起,他们交换着惊慌不安的眼神,札木合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涌动着绝不妥协的热血。反对铁木真的联盟成立了,札木合被推举为这个联盟的大汗。

可是,札木合的野心和事业,没有得到王汗的支持。辽阔的草原上,回荡着漫天的厮杀之声。经过艰难的战斗,铁木真彻底打败了札木合的军队,这个昔日的安达,逃进了草原的深处。

公元1203年,和平短暂地降临在大地之上。现在,只剩下铁木真、王汗和残余的乃蛮人部落,这是草原上最为强大的三股军事和政治势力。

这一年,铁木真却作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正式尊称王汗为自己的义父。与此同时,铁木真抓紧时机消灭了残存的塔塔儿人部落,这也许是他的缓兵之计,至少王汗的儿子桑昆是这么看的。

铁木真为了进一步表示友好,他向王汗提出了求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迎娶王汗的女儿。桑昆对此表示了激烈的反对,他不愿看到铁木真的日益强大。

帐篷里,桑昆和父亲王汗进行了一次长谈,劝说父亲消灭铁木真。面对儿子的摊牌,王汗终于作出了彻底决裂的决定,但是他的态度却是忧伤不已的。

与年迈的父亲不同,年轻的桑昆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和铁木真一样,野心勃勃,充满朝气。他暗地里联系了很多反对铁木真的残存势力,最重要的是,他成功地争取到了铁木真阵营里的背叛者,铁木真的一个叔叔和堂兄弟。桑昆派人告诉铁木真,他们完全同意铁木真的求婚,为了庆祝这个决定,特意邀请铁木真本人前来赴宴。

铁木真欣然接受了邀请,带着很少的随从踏上了赴宴的旅途。历史在这个节点上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史书上记载,铁木真在半路上碰见了一位老人,他警告了铁木真这其中暗藏的杀机,可是,真的有这么一位未卜先知的智者吗?我们更宁愿相信,正是铁木真本人预见到了这个草原上的鸿门宴。

铁木真当然没有去赴宴,他半路折回,而躲藏在帐篷烛光下的阴谋,也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公开决斗。战争再一次爆发了,铁木真和王汗的军队,在大草原上彼此厮杀,损失惨重。

在相持不下的战争中,有人向铁木真通报了王汗的营地所在。铁木真抓住了这个机会,倾巢出动,这一次,王汗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在逃亡途中,他来到一条河边喝水,一个乃蛮人砍下了他的头颅。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宁静的斡难河水,依然缓缓地流过这片草原,它见证了一个名叫铁木真的蒙古人的经历,小时候的他,在这条河上结网捕鱼,帮助母亲艰难度日。长大之后的他,曾经带着新娘,高高兴兴地度过这条河流。再后来,在驰骋而过的大军里,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身影,这一天,这个名叫铁木真的人又来到河边,他的身后,是整个草原部落的代表,他们扎下帐篷,燃起篝火,竖起旗帜,称呼铁木真为——成吉思汗。

这一年,是公元1206年,南宋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

这一年,是蒙古民族的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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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衰落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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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22年,大辽西京道归化州,野狐岭。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特别寒冷,苍莽的山岭上,来自蒙古高原的北风,呼啸着汇集到这个名叫黑风口的山谷里,落满积雪的大地上,只有野兔外出觅食的踪迹。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隐约可闻的马蹄声,一队疲惫不堪的契丹人正渐渐走进山谷之间,在这个队伍中,一位骑在马上的男子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疲倦和绝望,这个人就是大辽的天祚皇帝——耶律延禧。  

没有行进多远,这支队伍突然陷入了混乱,黑风口内,另外一支剽悍的骑兵正向他们追来,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在部下的舍身掩护下落荒而逃,身后丢下了无数的行李和辎重。

盒子里装的,是大辽的传国玉玺,这个打开盒子的人,叫做完颜阿骨打。这一年,是大辽保大二年,北宋宣和四年,三年之后,与这枚传国玉玺一样,天祚皇帝耶律延禧也作了俘虏,大辽灭亡。

灭亡大辽的敌人,来自遥远的关外。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畔,自古以来就生活着一个古老民族——女真。

随着时光流逝,女真民族的足迹遍布了这片辽阔的土地。湍急的黑龙江中,庞大的鱼群躲避着女真人的鱼叉,惊慌失措的黑熊,将他们的身影带进长白山的密林。女真人臣属于强大的辽王朝,按时向大辽皇帝进贡自己土地上的特产。

在遥远的鸭绿江上游,图们江流域,生活着一个叫做完颜的女真部落,他们的首领叫做完颜阿骨打。在他的带领下,完颜部落变得日益强大起来。

公元1112年二月丁酉,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来到春州狩猎,附近的女真部落首领受命前来觐见皇帝,完颜阿骨打也在其中。在酒席上,喝醉的耶律延禧命令女真首领们为自己跳舞助兴,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完颜阿骨打倔强地站在原地,出人意料的是,皇帝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并没有处罚这个桀骜不驯的女真人。

实际上,耶律延禧失去了一次消灭对手的最好机会,他一定会后悔的。

两年之后,完颜阿骨打正式起兵,发动了对辽朝的战争。在集合起来的女真人面前,完颜阿骨打公布了契丹人的罪状: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

完颜阿骨打的肩头,停留着一只羽毛黝黑的海东青,这种来自东北地区的猎隼,一直是女真人向辽朝皇帝进贡的珍品,今天,完颜阿骨揭开了它的眼罩。

在这场战争的一开始,没有人会相信女真人会胜利,双方的实力对比太悬殊了。和眼前黑压压的辽军相比,完颜阿骨打的队伍显得寒酸的多,然而在这个名叫出河店的地方,三千七百名女真勇士,在十万辽军的面前,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们的头顶上,乌黑的海东青目光炯炯,笔直地飞向前方。

望着滚滚而来的女真骑兵,辽军阵营开始骚动起来,排在前面的士兵们开始溃逃,完颜阿骨打的队伍,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入了敌人的心腹,契丹人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全面溃散了,在他们的身后,回响着一句可怕的誓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公元1115年,正月初一,在今天黑龙江省阿城地区的南白城,女真各部的首领们跪倒在完颜阿骨打的面前,他抬起头颅,仰望着苍天,双手慢慢地举起,一个新王朝诞生了,它的国号叫做金,完颜阿骨打就是大金的第一任皇帝,后世称他为——金太祖。

在十三年的时间里,女真人摧枯拉朽一般打垮了辽朝的军队,在与北宋签订了海上之盟以后,金军和宋军两面夹攻,共同把残存的辽朝政权送进了坟墓。在这之后,金军没有停下脚步,接着向北宋王朝发动了战争。

公元1127年,北宋的都城开封,这个当时世界上最为繁华的都市,在金军的铁蹄下陷落了。

北宋的两位皇帝——宋徽宗和宋钦宗,连同三千多位皇室成员,在金军的押送下,踏上了不归的北上之路。


春天到来了,苍莽的野狐岭上,将士的枯骨和铠甲淹没在盛开的花海之中,向南望去,那是一片充满朝气的土地,大金王朝也正在迎来它的春天。

然而寒冷的冬季总会到来,这个王朝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呢?

公元1149年,完颜亮成为了金朝的皇帝,这个人日后将以“海陵王”的名字,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重而荒诞的一笔,在后人的眼中,海陵王完颜亮荒淫无耻,残酷无情,是一位可以和隋炀帝等驾齐驱的人物。

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料想到这一切。

这是一次来自皇帝的邀请,毫无防备的宗室亲王们,来到皇宫中踢球。空旷的场地上,皇帝却迟迟没有露面。

很快,完颜亮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在皇帝的身边,站立着另外一位衣着华丽的亲王完颜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当完颜亮转身离去的时候,这位亲王恭敬地垂下了眼睛。

在漫天的乌鸦声中,完颜雍孤单的身影,久久停留在城墙之上,他依然垂着头颅,在夕阳中若有所思。当他抬起双眼时,眼眸的深处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

在这个杀戮的狂潮中,完颜雍显然是一个幸运儿,但是这种幸运又会持续多久呢?完颜雍没有耐心,也没有勇气去等待自己的悲惨命运,他所能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谋反。

公元1161年10月,趁着完颜亮大举南征,后方空虚的时机,完颜雍在大金东京辽阳城举兵,他向天下公布了完颜亮的罪状,宣布废他为海陵王,而自己则继承大统,年号大定,完颜雍就这样变成了金世宗。

中都城外的金莲川河畔,正是春意盎然的繁华时节,远处的麻达葛山上,百花齐放,千鸟争鸣。大金世宗皇帝完颜雍,正在行营的帐篷外和他的大臣们激烈地争论国事。这个王朝已经在中原生存了五十多年,在皇帝的心目中,完颜家族就像群山上的参天古树,早已经是根深叶茂,繁花满枝了。

匆匆而来的脚步打断了皇帝和大臣们的争执,侍卫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个精致的漆盘。

这是刚刚铸造完毕的大定通宝。

金世宗拿起了这枚铜钱,仔细地端详着,在他统治的年代里,金朝与南宋保持了几十年的和平,中原地区的农业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和发展,百姓安居乐业,一座座城市重新变得繁华起来,兴盛的商业活动使得社会上的流通货币相形见拙,金世宗下令重新铸造铜钱,第一批产品,此刻就在皇帝的手中。

大臣们交换着铜钱,像把玩古董一样地欣赏着,他们没有注意到,金世宗对这铜钱上“大定通宝”四个字,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着这俊逸秀美的字体,皇帝感到了隐隐的不快,它似曾相识。

大臣们的谈笑声轻轻地飘过耳边,金世宗终于想起来了,铜钱上的“大定通宝”,采用的是亡国之君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

完颜雍并不喜欢赵佶。

你是谁?

莫惊,莫惊,我是道君皇帝啊。

道君皇帝?那不是早已死去的宋徽宗赵佶吗?你来做什么?

金世宗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梦。望着那枚大定通宝,酷似宋徽宗写出的瘦金字体在皇帝的眼前晃动着他突然间恍然大悟,难怪会做这样一个梦。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恭敬地禀报:陛下

什么事?

皇太子妃刚刚生育,是一位皇孙。

金世宗的脸色变得舒展起来,当他在不经意间,再次看见“大定通宝”那四个字时,皇帝慢慢收敛了嘴角上的笑容。

这个啼哭的孩子,名叫完颜璟,伴随着他的出生和老皇帝的梦魇,一个流言开始在女真贵族之间悄悄传播开来,小完颜璟,就是已经死去的宋徽宗赵佶的转世。

这位皇孙会给这个王朝带来怎样的命运?

秋天到来了,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中都城外,威严的皇家仪仗向着西南缓缓行进,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今天北京房山地区的金皇陵。

御轿的窗帘被拉开了一角,一个孩子顽皮地露出了自己稚嫩的脸庞,他就是金世宗最疼爱的嫡长孙——完颜璟。他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色,广阔的农田里,金黄的麦穗在迎风摇曳,远处的农家炊烟袅袅,鸡鸣犬吠,隐约可闻。

肃穆的皇陵享殿里,略显苍老的金世宗带领着小皇孙,毕恭毕敬地向祖宗行礼。面对着完颜阿骨打的神像,金世宗的心里充满了欣慰之情。

典礼过后,皇帝在大臣的簇拥下,来到皇陵附近的群山里游玩。女真的骑手们,给皇帝表演了精彩的骑术,小皇孙完颜璟,拿着一张刚刚画好的画,来到了皇帝爷爷的面前。

金世宗展开画卷,一匹飘逸不凡的骏马映入眼帘,大臣们纷纷赞扬起来,皇帝高兴地让人把马牵了过来。面对眼前这匹高大的骏马,小完颜璟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老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想起了这个孩子出生时自己做过的那个梦,老人没有说话,空气中回荡着骑手对马匹的呵斥和孩子的哭声。

正月初一,中都城内,充满了节日喜庆的气氛。家家户户的门口贴上了崭新的春联,街头挤满了放烟花的孩子。

爆竹声中,皇宫大内却笼罩着不安压抑的沉寂,金世宗身患重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已经长成大人的皇太孙完颜璟,脸庞上还挂着泪痕,他跪在床前,呜咽不已。

老皇帝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他混浊的眼睛,无力地望着自己的皇孙,这个孩子的父亲在三年前去世,现在,王朝的命运即将压在他的肩头。

第二天凌晨,世宗皇帝完颜雍告别了人世,在他那尚未冰冷的尸体前,皇太孙完颜璟继承了皇位,年号明昌。

萧瑟的京城里,读书的士子们显得尤其伤心,他们对着翻开的书卷痛哭不已。金世宗在位的年代里,国家开科取士,无数学子通过这条道路走上了仕途,在他们的心目中,金世宗早已不是一位异族的君王。

国史馆中,悲伤的史臣在纸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这是他们对于那个时代的评价:

“天下治平,四民安居,群臣守职,上下相安”。

这一年春天,新皇帝完颜璟向南宋王朝派出了使者。南宋大臣杨万里,奉命前往宋金交界的淮河迎接金使,他望着北岸的故土,留下了这样的感叹: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何必桑干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宋人眼中的天涯,却是完颜璟脚下的乐土。

北海的琼岛之上,盛开的鲜花簇拥着金碧辉煌的亭台,完颜璟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他命人拿来纸墨,写下了“琼岛春阴”四个大字。

衣着华丽的大臣们,在一旁恭敬地等待着皇帝。宫女端上了小巧的铜炉和精致的茶具,用火种点燃了木炭,这种名为“点茶”的休闲方式,曾经是宋人引以为傲的文明象征,现在,它那复杂繁琐的仪式性过程,已经被完颜璟信手拈来了。

内监送来了许多份奏章,皇帝和大臣们轻声谈笑,丝毫没有理会。

完颜璟放下了茶碗,大臣们这才准备向皇帝汇报国事。他们相互谦让着,唯恐自己的奏折打扰了皇帝的雅兴。

北方的边境上,巡逻的士兵发现了敌情。

蒙古人来了

帝国的驿路上,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逼近,

刚到驿站,疲惫的骑手顾不上喝水,立刻跨上新换的驿马,向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高大的中都城门里,冲出了这匹快马,它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和商贩惊慌地躲避到一旁。

在皇宫的门口,官差气喘吁吁地下了马,不顾卫士的阻拦,敲响了紧闭的宫门。

内监捧着来自边境的奏折,急匆匆地穿行在迷宫一样的宫殿之中,他来到了一座刚刚落成的建筑之间,屋檐之下,挂着皇帝用瘦金体亲手题写的匾额——书画院。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送信的内监,院子里,皇帝正和翰林学士们兴致勃勃地欣赏一幅名画——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看到兴头上,完颜璟拿起了毛笔,在古画的左端题写了一段文字,他没有停顿,一气呵成,脸上写满了得意的神色。

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里,大多数人甚至认为这是宋徽宗写下的评语,完颜璟惟妙惟肖的书法功底,欺骗了无数后世的书画鉴定大家。

边境的城堡里,蒙古人的弓箭密如雨下,满脸血迹的金军将领朝着中都的方向深深跪下,蒙古人在他的身后爬上了墙头。

大金的旗帜在烽烟中折断倒下,陷落的城堡火光冲天。

大金明昌年间,黄河三次决口,夺淮入海,下游沦为泽国。

洪水退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一片哀号,成千上万的灾民,拖家带口,四处流浪。

空荡荡的仓库里,士兵们搬走了最后几袋粮食,运送补给的车队向着黄河工地行进。代替铜钱和银两发放给民工的纸钞,散落在道路两边,无人理会拾捡。

成群的工匠们正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为皇帝修缮皇宫。

皇帝并不在宫中,郊外的卢沟桥畔,完颜璟和大臣们喝的大醉,曼妙的歌舞整整表演了一个晚上,当东方的天空微微发亮,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候,完颜璟醉意朦胧的双眼里,映出天边的一轮残月。他用衣角蘸着冷酒,在桌子上写下了“卢沟晓月”四个字。

没有人为皇帝喝彩,大臣们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打盹,完颜璟独自欣赏着自己的书法,眼睛一沉,昏昏睡去。

大金的地平线上,太阳依然高悬在天空,照耀着皇帝和他的黎民百姓。这个王朝的黑夜还没有到来,公元1172年,南宋诗人辛弃疾曾经对金朝做过这样的结论:仇虏六十年必亡。历史真的会按照这句预言发展吗?

对于中都宫殿里的大金君臣们来说,这是一段最好的岁月,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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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大定通宝(图)


2003年3月26日17:14   [ 李宪章 ]  来源:[ 北京日报 ] 



  北京多次出土金代的“大定通宝”钱,造型简练、形貌大方、字仿“瘦金”,精美程度比“大观通宝”有过之无不及。传说宣武门外明、清时期是座古庙名叫“大定庵”就是因为用出土的大定通宝钱斥资修建而得名的。北京曾有金代的“中都”(辽阳为“东都”)金都承辽之旧。中都城雄踞以北京丰台为中心的广大地区。今宣武区是金中都城的东北角,明清“故宫”大部在金城东北角界内,城周有门十一座,现今“钓鱼台”是金代杏村鱼藻池遗址。大定通宝钱在北京遗存不少。“大定通宝”对后世历代造钱有深远的影响。

  大定通宝是金世宗完颜雍于大定年间(公元1162年)所造的正用货币。自从金太祖阿骨打于公元1115年建国以来历40多年皆用辽、宋货币,自己未造铜钱。海陵王完颜亮继续定都在“中都”(北京),迄贞元二年(1154年)才令户部刷印“交钞”,以后各代陆续铸造过“正隆”“大定”“泰和”“贞?”年号的铜钱,文字、造型俱皆精美出众,为藏家珍爱。交钞发行量不大,“大定通宝”铸行量较大,年铸造约14万贯。

  海陵王完颜亮于南宋绍兴31年起兵伐宋,在采石矶遭宋军虞允文抗击而失败。金皇室庶支完颜雍在贵族策划下发动政变,夺取皇位并改元“大定”。完颜亮闻讯鞭长莫及,拊髀长叹说:“我原拟灭宋后改元‘大定’,并出示手书,没想到历史这样巧合,大定年号是上天安排好了的!”钱文年号用意是灭宋以后天下大定,完颜亮败绩被杀。大定通宝的命名就这样诞生了。

  “大定通宝”与唐开元、宋大观钱相比,洗练凝重、文字秀美,规格严谨更胜一筹。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美学意识。这和金代造钱善于汲取历代特别是宋钱精华以及君臣热爱文化艺术密切有关。“大定通宝”对后世各代钱币制造产生的影响极为深远。例如:

  元代的“至大通宝”“至元通宝”“至正通宝”文字酷肖“大定”。元末起义军“天启通宝”“天定通宝”亦以效尤。明初的“大中通宝”“洪武通宝”都以大定为楷模。“永乐通宝”更近似,可谓影响至深至远。

  大定通宝有小平、折二两种,折二铸量极少。有铁钱极少。有钱色灰白者人说掺银,实为白铜钱。阔缘大样极罕,以背无文字者居多。有的背上“申”。有的背上“酉”(酉内单横)。有的背下“酉”(酉内双横)少见,笔者还见过北京某工地出土的镏金钱。史载金大定19年始铸“大定通宝”,申、酉为地支纪年,应属大定28、29年即戊申、巳酉年,此外并无其它地支。有人释做申酉在五行中属“金”,纪文有利国祚祥瑞。

  笔者收藏背申酉者多枚,珍藏素背的“大样钱”两枚,版别不同文字铸造,异常精美,传世品,无锈,色泽金黄铜质细腻,钱文仿“瘦金”书体,轮廓文字深峻,隔轮,雍容大方非常难得。钱径25、穿7、厚1.2mm、重4g,它与宋徽宗“大观通宝”平钱相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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