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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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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稠(组诗)
黏稠(组诗)
老夏
夏老到黏稠
雨常滴落,天绝对高雨滴落变老
滴落成老雨滴,老
是骨质致密
有着两个人的瓷实
肉紧贴骨头
螺丝一扣扣拧紧,机器稳坐在底座上
夏再老就老到浓重
老在抱紧,就是骨膜还要紧箍
抱紧就是天上在打闪,心脏跳成重锤
一下下打铁
老夏有足够的热力能焊紧
焊出夺目的弧光
蝉鸣
铁铧埋头土里,在行进
执拗之力传到犁把上。撑大哮喘病人的胸腔
一声气力容易用尽,有意再次重来
蝉鸣一心拨开黏稠
蘸日光,蝉鸣把沉闷磨出清亮
腻
腻虫腻在叶的两面,腻是慢、是蠕动
腻弯曲
肚腹中肠子腻成一盘
而一盘绳子轻易抖开
腻吐极细的线,腻用负距离
腻往出长爪子、爪子极度弯曲
血液是腻在血管壁上流
绒毛腻在小肠壁上
腻生文火,腻进锅,锅盖盖紧
一团蛇腻在一块很长时间
骨头由骨质腻住
在一场骨质疏松中冷漠
清冷后散花儿,腻是分离、脱落
黑夜
白水河瘫软在河床,涉水而过
黑夜里的河水瞬间暗自恢复它的身段
墨池一眼,狼毫沉静在笔筒里
宣纸几经委身。狼毫要是饱饮墨汁,宣纸势必倾心铺展
雄马在黑夜奔跑
鬃毛向上。河水加快流动,腕力沉雄
脉搏
一下一下无不是在点射
心灯的火焰燃烧出古铜色光泽
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做作业的孩子
黄昏来了,天空下的房屋依旧低矮得不行
房屋陷进土里,直不起腰身
屋里的灯泡亮了
有意地呼应了一下黄昏。天热,孩子穿背心做作业
有属于他的年月
习惯了咬铅笔头思考
铅笔在纸上磨蹭,贫穷也有意在生活里磨蹭
灯光找不到的地方,也有贫穷容身的角落
孩子注意到了十五瓦的灯泡
周围的破旧从不肯停下来歇歇
桌前的小孩像所有的小孩那般新鲜而亮着
不同的心跳在同一所房屋里都鲜活
被身体、灯光、房屋,外面的天地以及夜层层包裹
燕子在高压线上头朝南
两段高压线上排满燕子,一个一个挨近
它们谁也不瞅谁,还没有一只燕子想开口
两排燕子陷入它们的静
好像捋高压线的一头撸过去,把它们撸光也不会有一只想飞
秋天行将结束,燕子有它们的一场静穆。它们头朝南方
眼神驮上东西先飞
这段时光,秋天刻意再往深处挺挺,但不好觉察
以往,燕子都在身外天空飘轻
它们现在有它们的重。它们沉静在高压线上,看不清它们眼珠
它们的眼现在的表情一定人样
攥上去温热,得人样的病
病蝴蝶
病蝴蝶病在路上,逗弄也无力飞起
容忍灰尘污染舞者曾抖擞过的绒毛。飞时
触角韧如琴弦,稍微的触碰将是一种拨弹
嗅到香在花中轻响
翅膀扇动光线无需费力就能荡漾。有花是情人
一夜后,雨未停,浇出每瓣相思的愁重
从前的蝶影,轻易击疼花魂
阵痛
满地是薄冰,但您得走
您感觉您每秒都像蛋壳
恐惧任何一丁点击打
所有的药都阴险,都是露出嘴脸的毒物
您想象我产生的胎音,仿佛不停播放镇静剂
生下我,彻底解脱之时,好像您对世界都有了完美的交待
之后,完全虚脱。可您一摸到我的手脚
我就是您当时全部的骨胳
疼痛袭击过我
分娩我时,世上的疼痛都朝您袭来,天地被撕裂
您坚持认为我是光亮的珠子,定然要好好看看我
您血的疼痛震落阳光中的红
能听见声音的根,都缩紧为之动容之心
我最初的啼哭,是您的止痛药片
您微笑成一片无声的棉花地
您经常从您身上撕下棉花包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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