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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5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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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洪晃:农村的绅士化才是改革的啦啦队
2013年02月25日
农村的绅士化才是改革的啦啦队洪晃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稿
十八大之前,我在一个时尚活动上碰到一本金融杂志的老板,我问他中国经济能持续发展吗?他很肯定坦然地回答:“当然。”
这位经济人对中国经济的乐观来源于未来20-30年的都市化过程,他很自信地说,中国很多三、四级城市会发展得非常快,这是中国都市化最重要的时候,大概还有几亿人要从农民转换为都市人。
“那不是又要有很多强拆吗?”我问。
“是啊,所以肯定要改革,要完善制度。”经济人已经不耐烦和我这个外行交流,他迫切地转头走进拿着香槟酒杯的都市美女人群。
自从上海世博提出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我就觉得中国人的黑色幽默已经登峰造极,不得不佩服。每次路过上海的外滩3号,门口都有要饭的, 有时候外面施工,脚架上坐着正在吃民工盖饭的农民工,楼里的百元一碟的大餐照卖不误。我就是一转身藏到时尚的五星级新天地,视而不见眼前都市化带来的贫富差异,我也回避不了扑天盖地的关于强拆事件的媒体报道。好吧,我再把手机、电脑都关了,甚至把互联网给戒了,真正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几个月前,如果我真的把自己关在时尚的金笼子里面,我或许可以因为麻木而快乐着。但是,自从有了雾霾,连这种麻木的笼子里的金丝鸟也可能会被呛死。
我真的不知道那位经济学人对未来中国城市化的坦然是从那里来的。也许他早就是笼子里的大鸟了。
作为都市化的受益者之一,我对继续都市化的反感并非来源于正义感,相反,是来源于个人利益。
15年前,我和男友为了找块僻静地方谈恋爱,在当时比较遥远的北京郊区弄了个小房子。我们曾经多次受到都市化的威胁,第一次是奥运修路,要把我们都拆了,结果没拆。最近开发商又在村里来回转悠,由于大部分村民反对,终于在离我家两排房的隔壁村里,拆了四户人家,现在露着钢筋水泥正起楼盖商城呢。据说开放商有来头,只要盖起来两、三栋这样的楼,政府就得承诺让他们开发我们周围的村子了。我们就完蛋了。就要象驻华外国记者汤姆·米勒(Tom Miller)《中国十亿城民》(China's Urban Billion)一书中的中国农民一样,由于失去土地使用权,被驱逐进城。而实际上,我们的权利可能不如农民,因为我们是城市户口,不来搞城市化就不该到农村里瞎搅和。估计该拆迁的时候我们只能裸进城。
这也是为什么今年中共中央的一号文件对我来说是振奋人心的消息。“家庭农场”居然可以在文件中出现,天啊,这就跟被列为保护动物差不多嘛! 我又开始做不被强拆的黄粱美梦。实际上,象我这种二次下乡的都市人并不少,我认识的编辑、作家、艺术家里面就很多。刚开始去农村,也是因为朋友带我们去看一位艺术家,他需要空间作画,所以很早就租了农民的房屋,改造成自己的画室。随着都市化的发展,农村的年轻人都进城了,村子空了,房也没人住了。而都市里找僻静的人就悄悄进村了。
这个过程在二战后不久的欧洲也走过一遭,叫gentrification, 就是农村的绅士化。绅士化更多是用于都市内中产阶级进入被遗弃的工业区,比如艺术家进入798工厂之类的现象。但是农村也有。买本英国作家彼得.梅尔(Peter Mayle) 的《普鲁旺斯一年》(A Year in Provence)就知道了——一个被麦迪逊大道蹂躏多年的广告人,举家搬到法国南部农村,这就是法国农村被英国绅士化的故事。
在中国有很多被城市蹂躏得心神交瘁的人,但是离城市不远的普鲁旺斯已经不多了,再继续城市化下去,就彻底没有了。离我家100米的地方有人在建楼,大概1公里的地方已经有别墅群了。让我们这些家庭农场的艺术家、爬格子的都深感恐惧。
但是同时,我的同类越来越多。近一年来,北上广都出现了自发的家庭农场的农贸集市,卖的东西巨贵,但是仍然有市场。他们几乎是在中央还没号召家庭农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经营家庭农场了,这些集市上的卖家很多是手工制作,全有机,逆工业化、都市化而行。
都市化和绅士化的区别是人的走向:都市化是把农民往城里运,如果中国未来的发展靠都市化,那正如《中国十亿城民》书中所述,这将是人类史上最大的一次迁移;相反,绅士化是城里人下乡,其人数肯定是少数,而且肯定是城里相对富裕的人群。他们再下乡不仅把自己运到农村,同时带来了商业经验和部分资金。对于中国的前途来说,如果改革和暴乱在赛跑,那么绅士化绝对是改革的啦啦队,而城市化很可能是暴乱的导火索。
党的选择、你的选择,我都管不了。反正我选择绅士化。
©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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