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叶匡政:崔健上春晚会伤害谁?

叶匡政01月17日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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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 春晚 国家仪式



我们可以想象,在那些极尽歌功颂德的主旋律歌曲中,突然间冒出崔健沙哑的歌喉,会是怎样一番滑稽和诡异的景象。它表明的不是春晚对民间话语的尊重,而是民间话语对国家意志的服从,终于,一代“摇滚教父”也拜倒在这个盛大的国家仪式中,春晚再度展示了它强大的“统一思想”的能量。

前些日子,听到崔健要上春晚,一时失语,就像猛然听闻初恋情人,突然变身为倚门卖笑女,个中滋味,难以言表。直到这两天,看到他的经纪人接受采访称,由于崔健无法接受节目组审查,“因我们不会改歌词”,可能“最终不会去参加表演”,才有了点评说的欲望。   
崔健经纪人虽这么表态了,但崔健上不上春晚,仍无定论。因为一来二去的审查,历来是春晚过年前的预热大戏,难辨真假。春晚原本是除夕夜的一个消遣,却总有人盼着它能销魂,于是大腊月,节目被“枪毙”的新闻,总会成为娱乐头条。明星们筋骨欲断也好,满腔幽怨也罢,只能强作欢颜。只要你想上春晚这艘潜艇,就得服从潜艇的规则,有小品说过,这就叫潜规则。   
我想崔健不反对上春晚,与他特别在意年轻人有关,但其实今天的年轻人,并不在意崔健上不上春晚。因为春晚对他们来说,早变得可有可无了。倒是40岁以上的中年人,尤其是曾经的摇滚迷,对崔健上不上春晚很在意。稍微懂点摇滚的人,都会明白“摇滚教父”四字的含义,崔健能有今天的江湖影响,与他所代表的反叛精神及主流舞台对他的拒绝,有很大关联。一旦上了春晚,崔健在当下“符号”价值自然减弱。   
40多岁的中国人,或许到前些年才真正理解,崔健所唱的“一无所有”四字,对那个年代的意义。那时的人们,虽有一腔快意恩仇的激情,有狂热而朦胧的内心躁动,但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仍然是茫然而混沌的。崔健的《一无所有》就像一团火球,投在了国人精神与情感的干柴上,引起任何电光火石的反应,我看都应被视作正常。   
还记得崔健第一次亮相的经典镜头。1986年5月9日的北京工人体育馆,崔健蹦上了舞台,他穿着一件显长的黄军装,敞胸露怀,里面白衬衫随意翻到外面,像脖子搭了条白毛巾。白裤管一高一低,一只裤脚嵌在袜子里,似乎没来得及拽出来。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头发遮住双眼的家伙,用声嘶力竭的呐喊发出了那一年的最强音。台下的一万多名观众,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但都跟在后面齐声高呼:“我这就跟你走!”   
这吵哑的歌声,喊出了一代人的心声,那是对历史的诘问、对自由的呼唤,也是对现实的不平,对自我的信任。这粗犷的歌声,因有一句:你何时跟我走?也让无数女性听得柔肠寸断。一时间,街头巷尾的老人孩子,张口都能来上一句“一无所有”。连路边钉鞋掌的鞋匠,敲锤子的节奏,也得跟上嘴里哼哼的“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当时多数人不知道摇滚这个词,只觉得这首歌表达的精神尊严,与此前表达浪漫和梦想的流行歌曲不同。一直到1990年前,这歌声都被视为一种力量,它反叛的是整个文化氛围的压抑。这首歌所透出的永不妥协的劲道,为其后的中国摇滚乐定下了一个基调。   
从此,摇滚乐,这种非主流的、反抗主流意识及商业建制的音乐,开始有了更多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把歌声和乐器的这种独特的倾诉,视为一种生活方式和信仰方式。那是个理想主义的时代,崔健的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解决》《红旗下的蛋》等,所带来的真实和震憾,对那代人一直有着唤醒心灵的力量。年轻人不仅开始组建自己的乐队,也通过“打口带”爱上了这种来自西方的陌生音乐。“那些追随者,如今已不会像以前那样呐喊奔跑了,时光俘虏了大多数人的激情。他们或沉浸在体制的甜蜜中,或成了财富的盟友。很多人只在听到崔健的歌声时,才能重新回忆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前几年还与朋友一起,给崔健做过一个专访,感觉他仍保持着精神的硬朗和爆发力。今天,崔健的歌不仅被视为中国音乐的良心,也代表了一代人对自己青春与心灵的祭奠。     
突然,这个有精神象征意味的人物,要登上另一个带着象征意味的舞台——春晚,很多人表示不适完全是正常的。在很多人心目中,崔健上春晚,不是代表春晚开明了,而是说明崔健堕落了,他也有被时光俘虏的时候。明白人都知道春晚的象征意味,它一直表达与塑造的是国家意志与政府权威。在今天中国,很多表演性的宏大仪式,不只是政府统治民众的手段,甚至成为国家的政治目标。国家是看不见的,它只有在各种象征性的仪式、会议或庆典上,才能被民众感知。于是,各种仪式因此成为传播政治神话的最佳方式,它用情感力量,来影响人们对现实的理解和对国家合法性的认可。   
30多年来,春晚早被成功改造成为一个国家仪式,国家意志将这台晚会中的团圆变成团结、家庭富裕变成国家繁荣、亲人祥和变成民族复兴,亲情爱情变成爱国之情。中国人最看重的民间节日除夕,就这样被春晚染上了浓烈的政治色彩。由于现代生活中公共仪式越来越少,春晚便成了中国每年最隆重的一个公共仪式。在这里空间似乎消失,天涯海角的人守着一台机器,在心理上加入到这场仪式中。在这里,亲身参与变成了实时旁观,自主体验变成了被动感受,民众对家庭的期望变成了对国家的想象。   
哪怕用再多的多媒体技术,舞台再眩目、宏大,春晚的修辞方式从来不会有任何改变。任何表达和情感,只有符合了国家意志,才能在民众面前得以展示。春晚中那些欢笑歌舞的个体,努力塑造的不过是一种经过修饰的公共情感。由于它刻意营造的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盛世景象,这种程式化表达,多年重复之后,让民众越来越觉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我们可以想象,在那些极尽歌功颂德的主旋律歌曲中,突然间冒出崔健沙哑的歌喉,会是怎样一番滑稽和诡异的景象。它表明的不是春晚对民间话语的尊重,而是民间话语对国家意志的服从,终于,一代“摇滚教父”也拜倒在这个盛大的国家仪式中,春晚再度展示了它强大的“统一思想”的能量。   
崔健的经纪人尤尤在微博写道:“坚持他想坚持的,改变他想改变的,反正他不低头,他是崔健”。这确是崔健曾经的特征,但低不低头的标志,并非改不改歌词,而是参不参与到这种对国家意志塑造的仪式中去。我想起一个牧师对当年德国人生活的描绘:“一个人将会一步步被推得越来越远,直至他跨过某一界限,然而却没有注意到脊椎正在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弯曲了。”或许有些人是没意识到自己的低头,但脊椎已经慢慢变得弯曲。   
演艺明星对春晚的态度不外乎三种:义无返顾的,多为宣传奴仆;小心谨慎的,是因名声不够;拒之千里的,才是大彻大悟。像陈佩斯朱时茂等笑星,早就明白了拒上春晚的意味,我想崔健不会不明白。过去坊间说,冤上访,闷上网,央视春晚如战场。对这个如战场一般的春晚秀场,崔健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那一群人的狂欢,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在除夕夜,感受到自己的孤单。


曾经的精神教父!
曾经的精神教父!
什么都略懂一点 发表于 2014-1-18 14:30
不觉得。最多是摇滚教父。
想的真多,好听就是好听,干嘛总有那么多延伸…………
即使下地狱,也要微笑的表情,只为你放心。
崔健曾是中国摇滚第一人,摇滚讲得是个性与张狂。春晚是官办的,官家有官家的规矩,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捏不到一块儿就别搀和。各走各路,说不上谁伤谁。
崔健摇滚滴启蒙老师是老虎  介个是真的
崔健摇滚滴启蒙老师是老虎  介个是真的
大老虎 发表于 2014-1-18 23:53
神马老虎?大老虎还是小老虎,还是中不溜的老虎?
崔健的《一无所有》为何未能上春晚? / 风青杨

2014-01-20 07:51 | 阅读(202) | 标签: 时事观点 | 字号:大 中 小 打印文章
16日,春晚第一次联排后的节目单曝光,崔健的《花房姑娘》赫然在列。而在此前,普遍的报道是,崔健接受邀约,将首登春晚舞台演唱代表作《一无所有》。同一天深夜,经纪人尤尤最终证实崔健“不会上春晚”,因为“我们接到通知,那个节目没有通过审查”。她同时也澄清,崔健上春晚原本要唱《一无所有》,拒绝登台是“因为我们不会改歌词”。(1月18日《新京报》)

崔健的选择有多少人理解?

央视干嘛一定要修改崔健的歌词。既然诚心诚意邀请了,为何就不能让崔健在春晚的舞台上尽性地撒点儿野?这是许多人看到这一消息的第一反应。许多80后网友纷纷表示:给我们这一代人最后一点念想吧,为我们的坚持继续下去即使被认作偏执,崔健上不上春晚,春晚还是那个春晚,上了,崔健就不是崔健了。更有云:崔健似初恋,而要崔健上春晚,就跟将其拉出去坐台一样。崔健选择不妥协,歌迷们得以长吁一口气:好险,好在崔健没变。

一开始崔健要上春晚,就有许多人表示反对。我想,反对的人,可能恰好是喜欢他的人。近30年后,还会因为“审查”被要求修改歌词,恍如隔世。摇滚的精神不朽,自由是一生追求。作为摇滚之父崔健的代表作,这些年来这首歌被很多人反复在各种场合唱起,是因为它所代表的精神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歌曲本身的风格与春晚合家欢的氛围其实并不是很搭。但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是怀旧的感觉而已。

《一无所有》怎么啦?

当然,也有替崔健惋惜的网友,他们甚至为崔健准备好了春晚版的《一无所有》: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远游,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你终于不再笑我,一无所有,改革开放若干春秋,好日子充满追求,今天在你面前,我不再是一无所有,噢……你终于跟我走,噢……你终于跟我走!

崔健的《一无所有》之所以牢牢抓住了年轻人的心,大概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很多人以为得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其实还是一无所有,近年来越来越能体会到这首歌所讲的意义了。再没有爷们一样吼一声“你何时跟我走”,再没有女人义无返顾拉着一双手一闪就走,中国人永远都是物质在精神前面前怕狼后怕虎。三十年前是这样,现在更愈演愈烈。很多人追求金钱再来的快感就算它信仰好了,在追求的过程中抹杀了一切信义,就算得到了也一无所有,只有索取索取再索取。

崔健退出春晚的坚持值得尊敬

坚持,是对自己的最大尊重。崔健却还是那个崔健,尽管他已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知天命的“摇滚教父”。他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下的一颗蛋”。他不会开微博,不会上春晚,对金钱没有太大渴望,一直不安全着,那种固执是一代人乐于看到的固执,那种不安是一代人确认自己位置的不安全,他于是被钉在原地,成为标签,成为一个象征,一个精神共同体。就连王力宏,在演唱会上展示胸肌的同时,也会提及崔健对自己的影响——— 他也是象征某种男性气概的铠甲和圣衣。

有人说崔健就属于那种特别敏锐,特别爱思考的人。一个社会不能没有思考的人,那样会出问题,而一个整天忙着赚钱的人,是没功夫思考的,所以要有人发现问题,给别人示警。他想出一个比喻—一个社会就像一艘大船;如果说政治是驾船的,经济就像舱底往锅炉里铲煤的,而文化则是了望台上看方向的。要是没了它,船驶进风暴区,或者撞了冰山,大家还不知道呢。

崔健一直像一个精神遗民,就连王朔都曾表示说崔健在《一块红布》用一首歌写出了一本书才能表达的内容,表达了整整一代60年代生人的精神追求和幻灭的历程。也许他永远也学不会长袖善舞,永远也不会跟主流合谋,包括,永远也不会上春晚。《中国好声音》邀请他当评委,视他为第一人选,给出优厚的条件,他也照样拒绝。崔健就得是这样的人。如果用妥协而取悦,是对崔健自己也是对那曾经用歌声来呐喊的时代的亵渎。“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文/风青杨 微信号:fengqingyang8964)
7# 叮咚 林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