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飞翔吧,大清帝国》——清末“文科生们”如何幻想世界?
清末“文科生们”如何幻想世界?
文化 > | TIME WEEKLY - 2014-04-03 03:23:13
http://www.time-weekly.com/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13&id=24449
卓越亚马逊网址:http://www.amazon.cn/图书/dp/B00EC7DBGM
[摘要] 在这本“奇怪”的《飞翔吧!大清帝国》里,武田雅哉以日本学者独有的细致入微,纤毫毕现地展现了谭嗣同、梁启超、蔡元培、鲁迅、吴趼人、包天笑等人种种奇异的科学幻想与科学实践。
本报记者 张子宇 实习生 黄施琪
在清代道光年间作家俞万春的小说《荡寇志》中,朝廷与梁山泊好汉交战时,使用了类似潜水艇一样的武器“沉螺舟”。而朝廷一边的所谓63雷将中的陶震霆,是中国古典文艺作品中,不多的以火枪作为武器的战将。另一位以情色小说闻名的清代作家李渔的作品里,有类似望远镜、显微镜等奇妙的工具……即使在旧式小说中,也映射着新时代的想象力。
清朝,特别是清末的历史,留给了人们闭关锁国、落后愚昧的印象。但在另一方面,由于外部世界的信息不断通过各种渠道涌入,清代的一部分中国人,尽管没有接受过理解类似现象的训练和知识,但却依靠自己的既有知识出品,以文字和图画展现出一个斑斓的、混杂着科幻感与奇幻感的世界。
中国科幻历史的研究者、日本北海道大学文学研究科武田雅哉教授认为,清朝末年是人们的想象力向宇宙内外延伸扩展的时代。人们从科学书籍和报章杂志中获得了诸多的新观点和新视角,借由这样的观点和视角,在遇到以往没有见过的事物时,他们或许就有能力习惯、亲近他们,享受新鲜感带来的惊奇和兴奋吧。
{古希腊人走在上海街头}
光绪十年(1884),《点石斋画报》创刊,成为了中国人了解外部世界的窗口。一批画师如吴友如、王钊、金蟾香、张志瀛、周慕桥等,多参用西方透视画法,构图严谨,线条流畅简洁优美。特别是苏州人吴友如,更成为清末美术上的重要人物。
然而,由于信息的缺乏,从今天的眼光来看,《点石斋画报》上展示的,更像是一个奇幻的世界。比如,登载的埃及狮身人面像,如一张混种的狗的脸型;纽约摩天大楼的电梯被画成在大楼外被绳子吊着上升的椅子。
还有一些有趣的错误,如在甲午战争的新闻的插图时,画师无法确定日本的国情日之丸哪一块是红色哪一块是白色,于是出现了红底白圆的日之丸旗帜。
在没有影像资料的时代,绘画无疑具有独特的传播效力,对于清末的人来说,文学作品的绘本,无疑是解放想象力的最佳工具,无论描写的是传统的中国故事还是西洋传奇。正如鲁迅在散文《阿长与山海经》中写道:我那时最爱看的是《花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绘图的《山海经》,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
除了《点石斋画报》这样以新闻为主的画刊外,许多描写古代西方的作品也出现了,这对中国人来所,就更加陌生了。古代的希腊罗马人是如何的?中国画师们在没有可信资料的情况下一点概念都没有,有些只能凭想象作画。四大清末谴责小说《官场现形记》的作者李伯元主编日本人矢野龙溪所著,以演义这种东方文学风格的形式记叙古希腊历史的《经国美谈》。应该如何描绘古希腊?画师犯难,于是跑到上海街头给洋人做速写,结果就出现了身穿西装、头戴圆顶礼帽的希腊人成群聚在清末上海的街上招摇,又或包着头巾的印度巡警走在有着中国式城墙的古希腊名城底比斯的街头耀武扬威。
而对中国人来说,最陌生的,可谓是当时刚刚出现的各种飞行工具。于是清末民众,通过各种画报,看到了挂着龙旗的热气球、张着帆或插着翅膀在空中飞行的机械等。不管是热气球、飞艇还是飞机,都没有实体的照片可以让中国人感受。然而中国的画师们,凭借自己的想象,塑造着各种各样的飞行器。提供给读者。1910年,杂志《小说月报》还刊登了一幅飞船的插图,巨大气囊的侧面,用英文写着CHINA字样,还有清朝的黄龙旗飘扬。这是描绘海外的中国青年科学家谢瓒泰所构想的新型飞船想象图。
{清代中国人的太空梦}
除了绘画之外,文字方面的工作也没有落下。除了大量关于西方制度、历史的翻译作品和游、记、风土记等外。许多科幻类、科学类的作品,也被一部分清末文化人所推崇,欣赏,并介绍到中国。
1902年,梁启超最先在其创办的《新小说》使用小说分类,其中一项即为“科学小说”,类似于现在的科幻小说的概念。清末文化人学的数理化知识有限,但不代表他们不喜欢科学。科学与文学的交汇成为一时风潮,吴趼人、徐念慈、包天笑、陆士谔等一批文人志士参与到翻译和创作科幻的潮流中。
1905年,20岁便精通英日文的徐念慈创作了《新法螺先生谭》(法螺是吹牛之意),里面看到的螺先生灵肉分离、飞翔太阳系各大行星;来自佛山的吴研人1908年写了《新石头记》,贾宝玉转世再入红尘、乘飞车狩猎大鹏、坐潜水艇遨游海底; 1909年,许指严(高阳氏不才子)更写出了《电世界》一书,里面的“电王”,留着大辫子、借着电翅膀和鍟质枪在天上随心所欲消灭敌军,堪比现在的美式科幻英雄。而最终统一地球,实现世界大同,令人瞠目结舌又微带萌感。
科幻想象力也与政治思想结合起来。康有为在其著名的《大同书》中,巨细无遗地描绘了宏伟的人类史蓝图。关于将来世界政府的语言事业,他认为,首先地球上的语言和文字必须统一。因此要建造名为地球万音室的巨大球形建筑物,也就是一座语言博物馆,然后还要从中选出发音最易且音色极美者,以构建未来地球上通用语的音韵体系。1908年,碧荷馆主人发表了《新纪元》,里面黄种人和白种人从南海到印度洋、到红海、到地中海,发起了一场世界大战。
在经史子集的世界中长大的中国文化人,在晚晴的时代,不缺乏与现代文明的碰撞。维新志士谭嗣同曾会见以主编《格致汇编》而闻名的传教士傅兰雅,聊起X光照片,谭嗣同惊叹不已。而傅兰雅则说这算不得什么,还有能测绘出人的心中所思所想所梦的机器(“由是即可以器造梦,即照器而梦焉”)。另外,谭嗣同还读了傅兰雅翻译的奇书《治心免病法》并深受启发,这不过是一个美国人发明的精神疗法,却在当时影响甚广。另外,鲁迅的同学、革命志士陶成章,自学催眠术并在上海传授却不见效果,结果被人当成骗子,成一时的逸事。
清末中国的文学世界,甚至还把触角伸向了科学界也不甚了解的外太空,出现了《月球殖民地小说》这样的作品,侠义之人李安武,和他的日本朋友藤田玉太郎,为了帮助朋友,搭乘空中军舰在地球周边到处冒险。甚至到了月球,并且思考地球和太阳系其他行星的关系。而“飞往行星的世界”这一理想,可以从康有为的《大同书》中发现(火星、土星、木星、天王、海王诸星之生物耶,莽不与接,杳冥为期。吾与仁之,远无所施。);可以在蔡元培的新年梦里看到(更要排驭空气,到星球上去殖民,这才是地球上人类竞争心的归宿);而在日本的留学生鲁迅,则正将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和《从月球到地球》译成中文,并在“弁言”里展望了未来人类移民太空甚至星球大战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