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8分钱走了

邢斌先生

8分钱走了 南方周末　  　2006-10-12 14:39:58

8分钱走了 　　第二套人民币的三种纸币即将退出人们的视野，这意味着中国今后将再也不会出现纸分币。那个一分钱也能买到东西的时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现在，人们讨论的是，是否应让500元面额的钞票面世。

□本报记者　雷剑峤
　　
　　注意，以下三张纸币将要从你的钱包里消失，它们的面额分别是1分、2分和5分。
　　中国人民银行宣布，第二套人民币纸分币从明年4月1日起停止流通。由于第三、第四和第五套人民币都没有发行纸分币，这意味着中国今后再也不会出现纸分币。
　　没有多少人对此感到意外，因为分币在实际生活中的作用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大了，人们习惯了忽视分币。中国人民银行网站说，至今年5月31日，纸分币的市场流通量仅为6.3亿元，占流通中人民币的0.02％。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原所长张卓元在三年前曾经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提出取消分币的建议。他当时在报纸上问：“在1960年代，1分钱、2分钱还能买到盐，现在1分钱能干什么？”
　　作家陈村在一篇题目为《旧日的物价与工资》的文章中列举了一大堆例子，这些例子是张卓元的反问的最佳佐证———在文化大革命时代价格低于1角钱的物品包括：一盒火柴2分，一个芝麻咸大饼3分，一根半两的油条4分，一根棒冰4分，一根雪糕8分，一碗二两的阳春面8分，一张公园门票5分。
　　他的工资也经历了极大的变化。1977年，他在上海市的一个街道生产组里每个月能得到24.3元的工资；1985年，他作为专业作家的每月基本工资是86.5元；1991年是226.5元；到了2004年，他的月工资达到2200元。
　　陈村写道：“读懂社会的一个方面是考察工资和物价。很有趣。”
　　在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看来，这体现了“中国经济和中国人正经历着如疾风暴雨般的货币化进程”。货币化进程指的是交易过程中使用货币数量的增加，引起对货币需求的增加。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大致每过12年，中国城镇居民的货币收入就增加10倍。
　　陈村提供的数字恰好支持了钟伟的判断：他在2004年的月工资是2200元，在此13年前则是226.5元。
　　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和金融市场的发展等都是货币化进程加快的原因，通货膨胀也是其中之一。根据国家统计局提供的资料，在实施改革开放政策之后，中国的商品零售价格总指数和居民消费价格总指数在1980年代末期与1990年代中期经历了两次比较强烈的增长。以1985年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为基数100，到2004年，这个指数达到347.7。
　　钟伟还注意到货币化进程的区域不平衡现象在中国很严重。他说，东部沿海地区居民的财富积累得很快，“连角币都应该退出流通领域”；但是在中西部买东西分币还用得着。
　　张卓元却认为纸分币的消失与货币化没有太大关系，主要原因是居民收入水平提高了，用得着分币的机会少了。北京大学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中心副主任夏业良说，货币单位越来越大，这是一个全球性规律。
　　尽管时不时会出现彻底取消分币的声音，但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新闻处处长孙辉否认纸分币停止流通是取消分币的前奏。“流通币种结构是根据市场需求来决定的。”他说。一位姓陈的新闻处女职员举例说：“在北京分币用得比较多，沃尔玛超市的商品都是带分的。”
　　近年关于改革流通币种结构的最大讨论是应不应该发行500元面额钞票。夏业良认为，中国尚未建立起广泛有效的信用支付体系，也没有个人现金支票的普遍流通，大多数小规模的商业贸易和个人交易都建立在现金交易的基础之上，这要求流通货币具有很高的支付效率，但目前最大面额的100元钞票不能满足这个要求。
　　看起来，500元面额钞票是具有“市场需求”的。但没有迹象表明中国人民银行正在考虑这个建议。
　　张卓元也曾经主张发行500元面额的钞票，但是反对者诘问他：你难道要让下岗的工人每个月只能领到一张钞票吗？“我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张卓元说。
　　钟伟也不认为500元面额钞票会在近年发行。“要到下一轮通货膨胀之后才有这个可能，”他说，“下一轮是什么时候？至少还有两三年吧。”他估计，今年1月至8月中国的通货膨胀率不会超过1.8％，物价很稳定。
　　没有了纸分币，有需要的人可以用硬分币行使它的功能。7年前，唐安国和他的一位同事在《金融经济》杂志上撰文，呼吁辅币硬币化。唐安国是中国人民银行湖南省郴州市中心支行货币经营科副科长。他说，小面额的辅币在经济不发达地区进行的农副产品交易中使用率频繁，破损程度高。“辅币硬币化是一个趋势，”他说，“比如香港，就很少有5元以下面额的纸币。”
　　不过中国居民还未习惯使用硬币，能够使用硬币的公共措施也不多。唐安国说，从2001年到2003年，中国人民银行把一些城市列为推广硬币试点城市，加强宣传以及提供更多的使用机会。
　　虽然纸分币在日常流通中将失去效力，但是它在收藏领域的价值却不会因此降低，甚至还会相反。在网络交易社区淘宝网上，纸分币是热门的交易品种。广西钱币博物馆的钱币专家祁兵说，一套崭新无折痕的第二套人民币纸分币的市场价格是75元。他说，自己在十多年前就收藏了几百张。
　　第二套人民币纸分币发行于1955年3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网站称，这是“我国第一套完整、精致的货币，对健全我国货币制度，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在此两年前开始执行国民经济发展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工业化的时代背景体现在第二套人民币的设计上，1分、2分和5分纸分币的正面图案分别是工业化的标志：汽车、飞机和轮船。
　　更多的人对纸分币产生了个人情感上的留恋。中央电视台《新闻社区》节目编辑李宇在9月1日主持了《零钱的故事》节目，她在向观众展示一个存钱罐之后说：“我小时候可把它当宝贝似的，每隔几天就抱着摇晃摇晃，盼着早点存满它。那时候别说一毛钱，就是几分钱，能办的事情就可多了。”她在做节目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中国人民银行会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宣布纸分币停止流通。“你没发现节目开头有点怀旧的感觉吗？”她问记者，“从七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