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尤:因你而知道世界春暖花开(贴近) 钟和 《华东新闻》 ( 2006-11-03 ) 我是翩翩美少年子尤 看我的波澜壮阔吧 10月22日凌晨2时50分,16岁的北京少年作家子尤辞世。此后的10天时间里,“子尤”的名字及其同名博客在网络上被广泛流传和链接,每一篇子尤的文章或悼念子尤的文章底下,都跟帖无数。网络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痛悼这位早逝的天才少年。 这个9岁写诗、14岁出书的才华横溢的少年,在2004年查出患纵隔肿瘤后,不仅没有被病痛打败,反而用自己昂扬的青春向死神宣战。 在生命的最后两年里,子尤在他自己的博客中记录了对生命的种种认识和思考。他看世界的角度、他的价值观,在成年人的世界激荡起层层涟漪。 在这里,我们给热爱生命的子尤画一幅迟到的素描 谁的青春有我狂 2004年8月,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子尤一本作品集《谁的青春有我狂》,收录了子尤从8岁口述的第一篇文字,到包括《让我心痛的妞妞和〈妞妞〉》在内的7年来所写的诗歌、散文、随笔、杂文、小说等共55篇。其中约一半是在他2004年3月病发后所写。 在这本书中,子尤这样介绍自己: 子尤,1990年4月10日出生于北京,在宏庙小学上完三年级后,四年级转到北大附小,一路快乐美好。2004年3月24日,在北达资源中学上初二的我,被上帝请到了医院住,一路传奇而坎坷。我的一切精彩在书中尽现。 他说:“我是翩翩美少年子尤,身高1米80,沉静俊美,纤细古典的手像飞翔的羽翼,随着声音和微笑起伏。”他调侃学校这座“工厂”里的“学习机器”惯性吞食“精神食粮”。他批评当下的青春写作“矫情”与“伪饰”。 子尤的“狂言”并不在于他有多么自我欣赏,也不在于他对传统教育体制的追问,而在于他对自己内心的遵从,在于对用自己眼睛来看世界的坚持。 该书收录的《让我心痛的妞妞和〈妞妞〉》一文,是子尤病后创作的一篇文章,文中对“周国平哲学”大胆质疑,追问一个痛苦地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如何能坐视妞妞死亡而不采取更积极抢救行动,“为什么是死亡之旅,而不是生命之旅”? 这篇满怀15岁少年同情、感伤和反思的文字,发表在2005年7月7日的《南方周末》上,立即引起了反响,引发了读者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争论。 《南方周末》在编者按中写道:“与妞妞同年同月生的子尤,对《妞妞》有天然独特的视角。他站在孩子的立场,直接地叩问每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生命的态度,提醒我们怀疑自己的‘习惯成自然’,看到‘对方’的立场和理由。”著名作家邵燕祥则表示,子尤的文字让成年人惭愧。 九死一生,十分快活 子尤这样描写自己的病患: “一次大手术(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活!” “上帝准备送一个金灿灿的肿瘤给一个人,怕胆小的人支持不住……于是他就选择送给我,我是超越一切的。我把它叫做享受。”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我可以阅读自己的心灵。直面自己,世界好像只为我一人存在。我学会了夸自己、欣赏自己。” 2004年3月24日,正在读初二的子尤在学校上课时,忽然觉得呼吸窘迫,被送到医院后查出胸腔里长了个巨大的恶性肿瘤,周围被血管包围,非常危险。 几天后,子尤的病被确诊为“纵隔非精原生殖细胞肿瘤”。由于肿瘤巨大,子尤深受其压迫之苦,他的呼吸、饮食、行走、举手、翻身都出现了困难。在经过三个疗程的化疗后,2004年6月26日,子尤在解放军301医院接受了手术。尽管手术很成功,但是他的病情并未根本好转。更糟糕的是,由于长期的化疗,子尤又患上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即血癌的一种。 死亡的威胁时时刻刻都环绕着子尤,但每一个看到子尤的人,感受到的却都是生之欢欣。 作家史铁生来看望子尤时,一老一少居然还得意地交流如何跟人显摆:“你这个地方去过吗?你那个病得过吗?” 作家朱春标在《怀念子尤》中写道:“每次我们总是胡聊3个小时,12×3=36,原来我就只抓住了你生命中的1天半。这1天半曾带给我许多快乐,我想你也感到了快乐。”“好笑看你惟妙惟肖地学着郭德刚和他两个徒弟的动作及腔调;喜欢听你一身兼任男女声地哼唱《剧院魅影》的旋律还连带着过门;你带着蓝色的头巾,穿着那件淡绿色中式的长褂子,坐在钢琴边弹唱着你的《秋雨沙沙落》;你皱鼻翘嘴撅下巴地表演你的夹筷绝技……” 我们这些成人和子尤一起成长 “肉体生命是短暂的,关键是我们怎么让我们的精神长存,父母因你而骄傲,朋友因你而幸福,我们因你而知道世界春暖花开……”在子尤博客上,一位即将考研的大学生留言道。 因子尤而知道世界春暖花开的,还不仅仅是那些正踯躅彷徨的年轻人。 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王一方曾经说:“子尤的作品实际上反映了现在这一拨儿孩子是如何看待生活和成长的,这实际上是一种对生命母题的体验。我们这些成人虽然只是旁观,但却从中和子尤一起成长。” 在子尤的博客跟帖中,有不少类似的感慨。他们以子尤为镜,照出成人世界的庸俗与世故。 作家朱正琳在他的《怀念子尤》中写道:“心疼子尤,还心疼他在我们活着的这个世界中是处于弱势。他自己说他在三个方面是弱势的。一是他被划归‘患了绝症的病人’,二是他被划归‘低龄写作者’,三是他被划归‘单亲家庭的孩子’。因此,他不得不忍受来自成人世界武断而且时常是缺乏善意的‘心理分析’。” 子尤曾经做客《鲁豫有约》,与鲁豫面对面交流。当得知子尤离开的消息,鲁豫哽咽得竟一时说不出话。“在做那期节目时,他和妈妈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让人感动。在中国很少看见这样平等的、朋友般的母子关系。子尤释放出来的坦诚、热情、快乐,能感染身边的人,有一种温暖,能让人性格中被扭曲的部分会松动”。 去年,李敖到北京时特地去医院探望子尤。子尤将自己的书作为礼物回赠李敖,并在扉页上题了以下赠言:“你也曾青春似我?我也会快意如你?谁敢喊?虽千万人吾住矣?谁又将两亿年握在手里?” 而李敖得知子尤去世的消息时说:“他的生命很短,但他活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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