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自由花 ——赛金花出走以后
赛金花一直很火,上个世纪就火。 写小说的,搞戏剧的,拍电影的,都瞄准了她。 她是美女,还是妓女,而且能说德语,真是很有戏。 可作为一个花街柳巷的女子,她当然也很迷离。 她的一生,有两次出走。第一次年龄很小,她走上了花船,虽说被人引诱,但没有被人拐骗,因为她心甘情愿,家里人知道,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被引诱上了花船,她就从一名雏妓,几度挣扎成了花魁。 她那么美,命运眷顾了她一次,使她成为“状元娘子”。 还作为“公使夫人”,随丈夫洪钧出使欧洲,洪病殁,她再次出走。 有了“状元娘子”、“公使夫人”的招牌,她叫响了花花世界。 庚子事变,她用软侬的苏味儿德语,奉劝过瓦德西。 慈禧太后不可一世,却逃跑了,中国的外交要靠妓女。 第一次出走,她成了“公使夫人”,第二次出走,成了“护国娘娘”,两次出走,都很风光。但这不是结局,不走了,才算结局。 不久,瓦德西走了,太后回来了,她被撵出京城。 后来,她又从良了,嫁了革命者魏斯炅,结果呢,魏又先死了。她不走了,呆在北京居仁里胡同16号,为革命者守节,悲了此生。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跟三个男人呢?更有戏! 好事者,饭后剔着牙,说起她的往事,从牙缝里往外剔。 娜拉在西方出走,成了一个世界性的话题,而她在中国出走,却成了饭局里的谈资。没人把她的出走当问题,只是对她的遭遇好奇。 例如,人们关心的是,她和瓦德西,是否睡过太后的床第? 从八大胡同到中南海,她在哪条路上,走来走去……
(一)
1、从小巷到画舫她“出条子”了
1864年,曾国藩的湘军攻克金陵。 这一年,她出生在苏州,那时,李鸿章下了“清城令”。 全城戒严,清查太平军,一旦发现,便格杀勿论,咔嚓! 过这样的日子,担惊受怕。“清城令”一解除,许多人就走了。 她出生的时候,周家巷附近一带,所剩之人已经寥寥无几。 从巷头走到巷尾,“怦怦”的心跳声,听起来,仿佛有人在敲鼓。 偶尔看见巷中的小酒家,破败的“酒旗”飒飒作响。 而店主却只有靠着门框,看蚂蚁上树或打盹的份儿。 她家原籍在安徽,世代都是商人。祖父赵多明,为人忠厚,笃信神佛,烧香磕头求来八子。生逢乱世,八子离失,唯有赵八哥,还算活着。 赵多明还在苏州开当铺,可赵八哥却混不下去了。 “瘦死骆驼比马大”,她的老阿奶总是这样念叨着。说得八哥缩手缩脚,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她七岁那年,弟弟出生了,家里就更揭不开锅。 她每天都要听老阿奶唠叨,讲当年,进赵家门时,有几台大轿来迎娶啦,从娘家带来几个仆人啦,娘家陪嫁金银首饰有多少,一辈子也用不完啦。 还有,吃鱼翅、喝燕窝,佣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啦;原来她住得房子有多大啦,家里的后花园有多美啦,银子堆得有多高啦,等等。 讲到她五岁那年,老阿奶给她取名“彩云”——“财运”,还给她吃“状元饭”,是用红苋菜加猪油拌饭,以为吃了,“将来必定要嫁个状元。” 状元,可遇而不可求。可待在家里,她只能遇到贫穷。 她离了家,与其说是受骗,而毋宁说是自愿,或曰“自愿受骗”。 1878年,父亲去世。本就拮据的家,经此丧乱,已难以维持。以前,还能使唤一个小丫头阿金,可父亲死后,家境窘迫,只好把她打发走了。 小阿金比彩云大一岁,是她领着彩云去串门,认识了金云仙。 苏州神会那一天,金云仙串通了阿金,约彩云去河边游玩,瞒着老阿奶,邀她上花船,她好奇,又贪玩,便应允了。出了城,见河边停泊花船。 一会儿,船上有人向她们招呼,金云仙就领她上了那船。 坐下后,船上的人,都和她逗笑,她好玩,也不害羞。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出条子”了,她觉得这好玩。 金云仙领她在一条船上,坐了一会儿,不大功夫,又领她去另一条船上,和客人说说笑笑,一连串了十几只船,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家去。 此后,她便出来走动了,一连出去了好几次,家里人全不知晓。不过,渐渐的,外面开始有闲话了,风言风语,家里已知她“出条子”了。 老阿奶气愤,不许她出门,倒是母亲宽容,为她开脱:家里的境况,很是困难,彩云出去,多少总能赚几个钱回来。阿奶没法,从此聋哑。 她后来回忆此事时,只说了一句:“我的青楼生涯从此开始”。
2、她在梦想中变成了“洪梦鸾”
她刚出道,要从“清倌”坐起。 清倌还是处女,要正式挂牌纳客了,才成为红倌人。 1886年,她二十三岁,从画舫到青楼,她也开始挂牌了。领家鸨妈,还是“妓阀”金家。妓馆,名为“富春馆”,临巷而立,为一座二层小楼。 门楣上,“富春馆”三字金灿灿,门两侧,挂了红灯笼。 小院子的左房和右房有分别,左厢房,是老鸨和家人住的,略显简约;右厢房,则精致富丽,为她点上大红蜡烛,贴上“喜”字,恭候佳客。 那一年,妓业界“投票选举”花国状元,请常来的客人,把自己最宠爱的妓女的名字写在“花名册”上,得票最多的,就是花国“状元”。 她居然一举夺魁,恰于此时,金榜状元洪钧出现了。 洪钧也是苏州人,其时,在籍丁忧。何以解忧?惟有风流。 守孝之余,他也来转悠,不是落难书生,而是朝廷命官。 梦想来了,不是来得太突然,而是来得太现成,完全不需要她参与,也没有戏曲里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她反而觉得陌生,不敢确认。 故事才开始就已结束,因为状元已现成,她接受就行。梦想的状元,以戏曲为底本,可眼前的状元却没有戏。哪一个更真实? 现成的“状元”有缺陷,比如说,他有太太、姨太太,而她只是个后来者,虽说后来者可以居上,但她毕竟没有根。没有根还在上,就很危险。 她在梦想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遗憾。 梦想中,她回到了八年前,才十三四岁,正是做梦之年。 她觉得自己命好,还在花船上玩耍,状元就来了,专门要她。 还有“大蜡烛之夜”吗?没有。“富春馆”就是花船。 她的初夜客人是谁?当然是状元,谁叫她爱吃“状元”饭呢! 状元来了,手指在敲门,听,一声,两声…… 有一次,她很危险,不知怎的,得罪了客人,客人暴跳如雷,又打又骂,又踢又砸,她好害怕,谁来救她?当然是状元。 她说,是洪先生为她说了话,那人才放过了她。 生活在这样的梦里,有多美!美在泛滥,流彩溢翠,充满她全身,她的眼睛会说话,秋水盈盈,悠然心语。好一杯美酒,令人魂醉。 梦想之美无价,状元不惜代价,要收藏她。 一个在梦想中做着美梦的女人,岂止如花? 她还是光,悠悠地透入他心房,打开他视窗。 她还是热,在他温软的生命里,扩散、弥漫。 好容易熬过了丁母忧,他起了娶她的念头。 婚礼很庄重,她凤冠霞帔,坐绿绒喜轿,有红状元纱灯开路,把她从社会底层抬起来,抬向一个上流社会的人生!她现在是洪梦鸾。 光绪十三年正月十四(1887年),他47岁,她24岁。 可她还在做梦,以为自己还是十四岁,从花船上了花轿。
(二)
1、飘洋过海她唤醒了“中国风”
丁忧毕,状元有了新任命——出使欧洲。 夫人王氏,怕去异域,刚好梦鸾来了,让她去! 到上海,从黄浦江,乘小船,行里许,登上德国公司轮船。舟行一月,抵达意大利港口热那亚。上岸,改乘火车,直达柏林。 清朝使馆,位于柏林万德海街,有三层高,花木缤纷。 一层楼,有一大间敞厅,厅前横卧一座白石桥,左右各十九级石阶,桥对面喷泉环向,池中央矗立一抱鸭石孩,水自鸭口喷出,高五六尺。 西南角,有平台可以眺望,楼后有一条舒缓的大河,可以荡桨。 楼里布置豪华讲究:宴会厅、办公室、卧房一应俱全。餐厅、厨房和仆役住房设在底层,未带眷属的官员住二层,带了眷属的住顶层。 他们自然就住在顶层。新世界,在她眼前出现! 一个月以后,德皇举行舞会,来邀请公使及夫人。 她很幸运,蒙德皇威廉一世和皇后召见,成了公使夫人。 身着孔雀毛披肩,二十四条飘带的湘绫裙,悬系小银玲,宫鞋小巧,鞋后跟里有香草粉,银铃,随莲步,琳琅悦耳过后,香痕迤逦。 18世纪的欧洲,曾流行过“罗柯柯”风格,它与古代中国文化的契合,在于一种纤细入微的情调,如淡色的青花瓷器,飘逸的丝绸。 此二者,为“罗柯柯”风格的典型材料。 她花瓶式身段,丝绸样肌肤,细瓷般气韵,复活了“罗柯柯”风格,那些轻歌曼舞的男女,被她引向对18世纪“中国风”的回忆。 西方美女,以骨感和肉感之和谐,而言其性感美。 东方美女,美不离风水,披衣驭风,飘忽山水之间,尤以我国江南女子,如《诗经》所谓,杨柳依依,秋水伊人,则是一种灵感美。 难怪日本人把西方流行的“中国风”称作“柳模样”。 她向德皇和皇后,行西式礼——鞠躬,吻手,她把西方礼仪,融入东方气韵中,高贵的礼仪和优雅的风度结合了,引来一片赞美。 她在“新世界”里,唤醒了早已沉睡的“中国风”。俾斯麦和她握手时,这位红面银须、目光炯炯的老人,用洪亮的声音,赞她“美丽”。 礼尚往来,清使馆亦开宴会,宴请德国要人和各国使臣。 餐桌上,香气袅袅然,如江南女子,从山水间,迤逦而来。 从美食到美人,从美人到山水,由山水而兴江山之感,而起天下之志,此乃江南文人的饮食文化——以美人起兴,以美食开胃,而志在山水。 宴会开始后,她按例出来奉陪,和客人握手,用刚学会的德语,向他们一一问候,然后,再按中国文化的要求——儒教“齐家”之礼,退下去。
2、怀着遗腹子从状元家出走
洪钧归国后,不久便遭人攻讦,黯然去世。 临死前,洪钧特意请来王夫人,要她照顾梦鸾。 还把管家洪銮叫来,当着梦鸾面,将洪家在各个银号的账目报了一遍,然后,命洪銮,将存在汇丰银行的五万两银子,转给“梦鸾”。 丧礼毕,灵柩奉旨运回原籍,梦鸾跟着去。 一行,出了朝阳门,往通州,由运河上船回苏州。 行至苏州城外接官厅,洪钧之子洪洛就吩咐家人来找她。 对她说:不是洪家不容你,只是你太年轻了,怎能守节? 然后,脸色一变,话锋一转:况且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也没资格为老爷守节,老爷是苏州城有名有份的人,死后让青楼女子守节岂不让人笑话? 她看王夫人脸色,无动于衷的样子,便主动求夫人放她走。 她抱着女儿,想把女儿德官带走,可王夫人发话了: 德官,还是留在洪家吧,跟着你也学不出什么好来! 她给王夫人跪下,苦苦央求,不要把她们母女俩分开。 王夫人没理她,洪洛一气之下,骂她扫帚星,克了他父亲。 这一骂,使她的梦想彻底破灭了,这就是状元之家! 陆润庠,也是状元,以公亲的资格,来仲裁洪家,她画了押。 德官被留下,孩子才四岁,她哪里舍得?可她还是要走! 洪钧临终前留给她五万两银子,由洪銮一手经办,可自从洪钧死后,就不见了洪銮踪影。不过,她梦想已死,也就不再惦记那笔银子了。 临走时,她还怀着洪钧遗腹子,洪家人不知道。 这是状元留的血脉,洪家人若知道了,能放她走?等她生了孩子,再撵她走,孩子还能属于她吗?晚走,不如早走,为了孩子,她也要走。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身体里的这个,必须留给自己。 她带着母亲,还有她生命中的生命,来到了上海。 在上海的那些日子里,她生下了状元的遗腹子,原以为梦想有了慰籍,可孩子却仅仅活了十一个月,就夭折了,又给她致命一击。 厄运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不久,就传来洪洛去世的消息。 两个儿子都已死去,洪钧在九泉之下,可知?
3、她与林旭的爱情是隐私
为了能自立,能活下去,她开了梦兰书寓。 将她的名字“洪梦鸾”改成了“曹梦兰”,谐音而已。 她从传统文化的规定性里出走了,宛如孟子所言的“反求”。 可她的“反求”不是圣化的道德“反求”,而是自由化的存在“反求”。 人是文化存在,被文化规定本质,而“反求”,就是存在先于本质。 她的存在很具体,首先要有饭吃,能活下去。还有问题,对于如何“学做一个人”的问题,那是她的“存在主义”,她必须“反求诸己”。 《时务报》在上海四马路,梁启超耳畔,总有人提起梦兰书寓。 “时务”在花国变成了时尚,看看《时务报》,谈谈《变法通议》,不光取悦客人,充当红颜知己,而且还能显示香艳的妓女爱国主义,很迷你。 文人的先进思想,在妓女那里变成了时尚,她们一边读《西学书目表》,一边向洋太太小姐看齐,在书寓里,她们也安置书桌,以示读书写字。 “中学为体”她们不管,“西学为用”倒很积极。 脱下华服换西装,一身洋服饰,握手,拥抱,照相去。 某日,谭嗣同从湖南北上进京,路经上海,特来拜会梁启超。 汪康年建议去梦兰书寓,谭嗣同因其父谭继洵曾任湖北巡抚,与洪钧同事,且有私谊,也想见一见这位当年的“状元夫人”,梁启超便附和之。 梦兰闻讯,来者乃梁任公等人,便赶紧换了件衣服,来与他们相认。 维新志士们相聚,披肝沥胆,互相勉励,她一拱手,站起来,说道: 这一席酒,就让我代表故人洪先生为复生(谭嗣同字)兄饯行吧! 她与维新志士们交往很深,尤其与林旭,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可她从未向人提起,晚年回忆往事也没提。她为什么不提?为尊者讳,为贤者讳,她最善解人意,自以为在污泥中,不愿玷污贤者的清白体。 反倒是林旭,遗札友人,附语曰:“曹君小照,前留在尊处,想必收存,千万记著,带出来,至要至托。此人已成广陵散矣,顷忽记起,不偶然也。” 其友跋云:“曹君即曹梦兰,后改称为赛金花。” 林旭《晚翠轩集》有两首诗为梦兰而作,寄托甚深。 其中有两句:“生不逢时尚倾国,也将续命托琵琶。” 他以汉宫王昭君喻梦兰,后来,竟被他不幸言中。王昭君为国和亲而出塞,梦兰虽未出塞,却也以青楼女子的身份,担了为国和亲的使命。 那时,照相要大叫一声:拍!如叫魂,馈赠照片,乃托魂于人。 她以林旭为隐私,把他藏在心里。如非林旭自述,谁知? 对于妓女来说,性不是隐私,爱才是隐私。
(三)
1、1900年两个女人的故事
1900年,两个“在逃”的女人。 一个逃难,逃到北京;一个逃跑,往西行。 逃难者刚安顿,就有人来敲门,一听,是德国兵。 她起身,开了门,用德语,对威猛的德国兵,说: 我是你们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和皇后维多利亚的好朋友,跟你们俾斯麦首相也是老相识。说着,转身就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张老照片。 那是她当年同德国皇后维多利亚在皇家花园里的合影。 维多利亚雍容华贵的坐在一张藤椅上,她站在皇后身旁。 德国人认出了皇后,立刻向照片和她行举手礼。临走时,毕恭毕敬,对她说,他们一回去,就要向统帅报告,让她在家里等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那几个德国人坐一辆大马车,真的来接她了。 轿车驶入中南海西苑,直往仪鸾殿方向去。她从未进过北京皇宫,也不知是谁邀请了她,跟着德国人,稀里糊涂的进来了,有人在等她。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军官——瓦德西! 她认识瓦德西,是在德皇威廉一世举行的宴会上,还是在出席吊唁威廉一世逝世的追悼会上?抑或在参加德皇威廉二世的登基典礼上? 眼前,他一身戎装,蓄着男人味十足的绅士胡。 瓦德西告诉她,德皇威廉二世派他到中国来做八国联军统帅。 他本想来中国打一两场象样的仗,对得起德皇授予的元帅勋章,可他一来到中国,战争就结束了。作为职业军人,却没有打过仗,他很遗憾。 她问了问瓦德西夫人玛丽,赞叹他们老而弥坚的爱情。 接着,她就为那个逃跑的女人求情,说:杀死克林德公使的是义和团,不是慈禧太后。太后终日在宫里垂帘听政,哪里知道百姓们的事? 又细诉民众罹难,哀哀恳求瓦德西,使之感动,而自责不已。 她说,百姓受义和团蹂躏,已不聊生,联军放纵士兵,使妻被奸,夫被杀,儿遭马踏,父被火焚,死者弃尸,生者流离,携幼扶老,女哭男嚎。 而义和团早已逃的逃光,杀的杀尽,请整肃军纪,下令安民。 瓦德西第二天便下令,禁土兵违律妄行,此后北京城,渐已安宁。 美人,是国之利器。她知道,历史上有王昭君,承担过和番使命;还有西施,为了复国大计献出自己;她们都有一个王权,在后面支撑。可她呢? 她只是一个个人,没有人要求她救国救民,她也没有如此雄心。与国家有关的大道理,被那个逃跑的女人把持,无论救国还是卖国,都正义。 而她只是个小女子,关心眼前事,但凡见了联军杀人,她就跑上前去,大声疾呼:住手!我担保他不是义和团。天天如此,她救了多少人? 瓦德西反对抢劫老百姓,可他对战争赔款却盯得很紧,开价很高。 谈判一开始,他就提出“祸首”问题,要逃到西安的那位老女人替克林德公使偿命,吓得老女人天天胆战心惊,环顾朝廷,还有谁能救她的性命? 她想起了李鸿章,这次还得靠他,授他全权,请他卖国救命。 她没有底线,只要能救命,可以“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2、瓦德西向她行了一个军礼
太后要靠李鸿章救命,可李鸿章已病卧在床。 庆亲王奕劻来看他,平日里凡事都靠他,还靠得住吗? 看样子,已是病入膏肓了,他咬咬牙,对王爷说:只能试试她了。 奕劻知道他指赛金花,却不好亲自出马,因为这位赛二爷并不怎么在乎他。思前想后,想到了盛宣怀,觉得此人出面比较合适,就派人去请来。 听了奕劻的想法,盛宣怀认为这个主意很可行,愿意去说项。 奕劻一激动,说只要她能说服瓦德西,别让太后抵命、皇上赔罪,把半个家当送她都可以。盛宣怀说,还不是钱的问题,要有解决的办法。 他建议,按中国习俗,在德国公使克林德遇害之地,为他立一座牌坊,以示朝廷道歉及对德国尊重。奕劻同意,就催他往石头胡同去找赛氏。 家人说,她在琉璃厂筹粮呢。他又赶到琉璃厂,找着赛氏。 告诉她,议和已陷入僵局……没等说完,她就奋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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