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讲起来,汪曾祺不管对恩师沈从文抱有何种感激之情,汪的小说才能绝不是沈先生教出来的。写到这个份上,无人能教。汪曾祺先生也提到,沈从文的学生里,并没有出现什么作家,至于汪曾祺本人,哪怕金岳霖先生来教他,最终他还是会选择文学,而不是逻辑。 但是,说写作绝对不能教,我也不信。大师是教不出来的,培养小作家总还可行。正面的规矩不宜多讲,负面的禁区倒不妨传授,比如这句话:“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就足以让汪曾祺终生受用。想到,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就是聪明脑壳太多了,还尽在打架。 沈从文与汪曾祺之间的文学交流,已经进入某种参禅之境了,同样一句话,旁人听了毫无所动,汪曾祺听到后却豁然改观。哪怕他自称已经把沈先生的话都忘了,也是如此。盐融化到水里,不着痕迹,所以,遗忘,有时是一种化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