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胸膛上被射穿了五个洞”还能战斗 “各方仔细核查”版里说,当黄继光爬到离地堡八、九米处正准备投出手雷时,“一梭子机枪子弹又射进了他的胸膛,”将他的胸膛“射穿了五个洞”。这两位新华社记者显然没有高速枪弹伤方面的知识。他们狠心地让黄继光胸中五弹,然后还要他继续做动作。 以超音速飞行的枪弹是高速枪弹。高速枪弹伤完全不同于同等直径的钢筋刺穿身体所造成的创伤,也不同于手枪等低速枪弹造成的枪伤。美军在朝鲜使用的M1918A2轻机枪,弹丸初速为853.4米/秒。高速枪弹主要以其所携带的动能杀伤受害人。高速枪弹遭遇人体骤然减速时,将其所携带的强大动能释放于人体,造成比弹丸直径大许多倍的严重破坏。 研究资料表明,高速子弹击中人体时,动能在弹丸前端聚集形成一个数倍于弹丸直径的球状冲击波。一颗7.62毫米子弹形成的球状冲击波直径接近于一枚鸡蛋。冲击波高速推进,整齐切断人体组织,受打击的骨骼会碎成小片,脏器被捣成浆状。遇到充满液体的大血管、肝脏、胃部等时,动能还会沿着液体传递。造成脏器爆裂以及远端伤害。这就是有人胸腹部中弹而口鼻喷血的原因。人体骨骼或者坚硬肌体的反作用力还会使弹丸出现拐弯、打横甚至翻滚现象,此时伤害加倍严重。冲击波在离开人体瞬间往往将出口处的较大块组织捣烂喷出。在人体上留下可怕的伤口。 这还没完。当子弹穿过人体而去时,弹道周围组织又将刚刚吸收的动能向体内猛烈扩散,造成类似“爆炸”般的效应。它使人体内瞬间爆出一个比弹丸直径大十几倍的伤腔。该伤腔持续数毫秒,但所造成的破坏几乎与球形冲击波同样严重。就是说,即便子弹从离心脏十几厘米远的地方通过,心脏也可能在瞬间伤腔出现时遭到强烈挤压而破裂甚至被捣烂。子弹速度越快,上述损害越严重。 黄继光在不到十米处被击中,承受的是刚刚脱离枪口,以两倍半音速飞行的高速子弹。此时的弹丸破坏力最大。一颗子弹即足以打烂一个拳头大小的区域,更何堪五颗?位于胸腔内和后部的心脏、主动脉、脊椎等一旦被打坏,人还怎么做战斗动作? 退一万步讲,就算黄继光胸腔内地要害器官都逃过打击。开放性气胸也使他不可能继续战斗。五弹贯胸,留下前后十个进出伤口,其总面积大大超过气管的截面积。这意味着他的肺泡完全无法舒张,对全身的供氧终止。加上大量失血,黄继光将在几分钟内因大脑缺氧而休克,再后不久即出现脑死亡。他哪里还可能在昏迷后被“阵阵冷雨”淋醒,然后爬起来扔手雷,然后又被手雷震昏,然后再度复醒,然后看到了后面战友首长,想起祖国亲人,感觉到马特洛索夫在鼓励他等等,然后他爬向地堡,然后转回身向战友“说了句什么”,最后完成“惊天壮举”? 新华社两位记者的奇文证明现场没有发生过“黄继光堵枪眼”的事,他们手头没有真实的材料。无章可循。别无选择只好依靠想像编造。一旦编造的事情超出作者的知识范围时就要出错。两位记者对高速弹伤原理一无所知。编造起来怎能不出错?不但是两位记者,其他叙述“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的人也犯有同样的错误。例如万福来,居然告诉别人说,黄继光牺牲后,他注意到黄继光身上7处枪伤“竟无一处流血,地堡前也无血迹。”看来万福来是要人们相信黄继光在途中把血流尽,变成“干”黄继光。堵上枪眼后再打也打不出血了。 这位大爷说法够耸人听闻的。他可能不知道,人不可能以没有血液循环的身体去完成动作。其实远在身上的血流尽之前,人早已因为血压过低而丧失意识了。万福来更应该清楚,“黄继光堵枪眼”故事是不宜多讲细节的。做宣传时泛泛地说一句“黄继光烈士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够了,根本没有必要添加这种弄巧成拙的细节。但他知识贫乏,听多了革命宣传,竟把“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当真了。以为革命者在身上的血液都放干后还能做动作。于是有鼻子有眼地“亲眼见证”了黄继光滴血不剩而完成的任务的“壮举”。 这个万福来,像我们生活中常见的那种爱吹牛的人。为了使别人相信自己的说法,他们喜欢自作聪明地添加些不必要的细节以帮助“证明”他们所说不虚。不幸的是这类蛇足往往帮了倒忙。万福来是“黄继光堵枪眼”的首位报告者。第一版“黄继光堵枪眼”故事中“边堵枪眼边观察了望敌情”的神功,极有可能最先由他叙述,再由刘云魁行文发表出来。黄继光事迹的“见证者”是这样一个诚信很差的人,更砸实了“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的虚假性质。 十、手雷 各种版本都说黄继光在近距离向敌堡投掷手雷。那距离有多近?有的说不足十米,有的说七、八米。2000年万福来告诉新华社记者说,“在爬到离碉堡五、六米远处,黄继光奋力投出一个手雷”。 普通反步兵手榴弹的爆炸力不足以炸塌地堡。炸地堡必须使用威力强大的反坦克手雷。当年志愿军使用的“手雷”,是苏制一九四三式反坦克手雷。这种手雷内装612克TNT炸药。用爆炸产生的高压聚能来击穿75毫米以下厚度的钢板。它的强大爆炸力会使20米内的无防护人员遭受严重杀伤。但该手雷重1200克,普通俄罗斯人要把它扔出20米并不容易。因此此种手雷也被戏称为“自杀弹”。而黄继光却在近到五、六米距离上使用它。我们不禁要质疑:黄继光怎样在这种手雷的爆炸后依然存活?要知道,他在此前已经胸中五弹,臂中两弹,“鲜血汨汨地流”着昏迷过一阵了。 2003年6月2日中国东北网上刊登一则新闻,说明了100克TNT炸药的破坏力有多大。该则新闻说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一住宅楼的七楼发生爆炸。“爆炸造成房屋后部混凝土预制板被破坏,八楼和九楼的楼板被毁坏。家具、门窗的碎片散落在方圆100米的范围内”。“估计爆炸当量相当于100克TNT炸药”。我们知道,九楼楼板离七楼炸点的距离约六米,这相当于黄继光与手雷炸点的距离。但黄继光和炸点之间并没“八楼楼板”挡着,且承受着多出五倍的爆炸当量。请问黄继光身躯的抗爆能力要比钢筋水泥楼板强多少,才能保证在手雷爆炸时不出现躯干破裂肢体断离的后果?即便不被炸掉手脚,黄继光至少要被爆炸气浪向后推出数米远。这个情节怎么没有被“各方仔细核查”到? 更有甚者。在2000年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的专题中,《解放军报》的一篇文章居然说黄继光“在抵近敌火力点时连投几枚手雷”。 “各方仔细核查”版说黄继光只投过一枚手雷。这已经远超过黄继光身体承受能力了。“各方仔细核查”版没有让黄继光被当即炸死,至少也让他晕过去了一阵。而解放军报更狠,不由分说给改成“连投几枚手雷”。且连晕都不让黄继光晕一下。其根据来自何处?究竟是黄继光有一副钢筋铁骨的身躯,还是那些手雷全都受潮失效,只剩鞭炮般的威力?这篇文章的作者竟是一个什么“军事百科研究部”。我猜它的挂靠单位,应该是总政幼儿园大班故事教研组。 关于手雷,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探讨。据“各方仔细核查”版,黄继光是在“挺起胸”欲将手雷投出时胸中了五弹。然后他“昏迷了过去”。该文说他在昏迷的时候手还握着那枚手雷。但人在昏迷时能否继续握住东西,我觉得甚可疑。因为现实中的人在昏迷时手中东西都会掉落。如果黄继光在昏迷后也松手的话,这枚手雷就会起变化,使得黄继光无法再使用它。 这种手雷在投出前已经拔掉保险销。投掷者以手握住弹柄,不让贴在弹柄上的保险片弹开。手雷一出手,该保险片即在弹簧作用下弹开,弹柄下部一个套筒也被弹簧推动褪离弹柄,套筒里的两条长1米左右的布条就会伸展出来以保持弹头向前的飞行姿态。与此同时,手雷的碰炸引信也解脱保险进入战斗状态,此时稍有碰撞即引爆手雷。如果黄继光在中了五弹后松了手(正常情况下会的),那枚手雷会自行弹开,套筒脱落,布条展开,引信进入战斗状态。要么在脱落触地瞬间爆炸,要么在黄继光醒来后试图将它投出时爆炸。无论何种情况,堵枪眼壮举都无法实现。 我们需要在医学上证明人在胸中五弹后还能保持手掌的有效抓握姿势。否则黄继光这一关过不去。千万别跟我说用毛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能做到中弹昏迷而不松手。众所周知该思想的所有者自己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如果该思想灵验的话,他至少可以不必依赖过量安眠药才能入睡了。 十一、新华社再否定“各方仔细核查”版。 “黄继光堵枪眼”故事从粗假走向细假,从一假走向多假。虚构的故事有个常见的问题,就是不但每个人说的不一样,同一个人每次说的也往往不一样。“黄继光堵枪眼”的故事的各种版本也是这样。几个人对同一事件的叙述互相矛盾,甚至单个人自己的几次叙述也互相矛盾。单单新华社就不知一次地否定改写。加上其它他方面文献的否定。这个故事到现在已经被否定得不可收十了。 “各方仔细核查”版维持了几十年。2000年前后中国开始纪念朝鲜战争50周年,一些黄继光的战友纷纷出面叙述当年情况。把“各方仔细核查”版故事所说的一些情节否定了,一些过程也再度被改写。新华社自己也于2000年后出了不止一个新版本。对照起来看,1952年的“各方仔细核查”版实际上已经没有几行字能存活下来。一个被新华社言之凿凿地声称“这是各方仔细核查最后判明的情节”的故事,已被证明既没有经过核查,更不是“最后”的情节。兹举数例: 该地堡里有“三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的说法基本没人再提了。有的文章减少了机枪的数目(不知依何根据),有的使用含糊的“多挺”,还有的干脆不提数目。 黄继光在地堡前“胸膛上被射穿了五个洞”的情节也被去掉。现在多半改为“左臂负伤”或者简单地说“负伤”带过。没有人再提“五个洞”这个“各方仔细核查最后判明的情节”了。这个情节为假,现在已经毫无疑问。那么当初新华社的石、王两记者是怎样“仔细核查”到这个情节的?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见证者是怎样数出黄继光堵枪眼之前胸口不多不少中了五发子弹的?这种在夜间捕捉850米/秒飞行弹丸的超级眼力,是怎样炼成的?堵住“两挺机枪”。也被现在的文章放弃。现在的文章,有的明确说是“一挺机枪”,有的则只说“机枪”。 再如黄继光出发前掏出母亲来信一节。两位记者曾有鼻子有眼地摘引该“信”内容。其中“母亲”问“光儿”说:“告诉我你杀死了多少敌人?”。这种“母亲”,听起来更像“政委”。而这封信现在何处?按理说它应当被收入纪念馆或者博物馆并且反复宣传。但现在别说宣传,连提都懒得提了。志愿军当局后来发现黄继光的真名是“黄继广”。是记者把人家的名字给写错了。因此,如果真有“母亲来信”的话,信上也应该是“广儿”而不会是“光儿”。由此可见当时根本没有这样一封“母亲来信”。又是两位记者的凭空捏造。 “黄继广”被误写成“黄继光”。这本来应该在发现后加以改正并向家属亲友道歉。但中共当局却以蛮横无理的方式处理了这个错误。他们不但没有改正道歉。竟索性将错就错用假名字替代了人家的真姓名。从此就没了“黄继广”,只有“黄继光”了。全中国在几十年中没有人知道黄继光的真名字。直到近些年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后,当局也没有歉意,更没有打算改正。李明天等人的书中提到了这个问题,还用1954年黄继光母亲的话替当局的蛮横行为辩护。书中引用说“黄妈妈笑笑说‘者在文章中描写雨落在黄继光脖子上,他呼吸时“刀割样疼痛”还有“祖国人民在望着他,他的母亲也在望着他,马特洛索夫的英雄行为在鼓舞着他。”等等描写。然后问道:黄继光牺牲前的这些感觉,你们怎么能知道?可见当年就有人看出这个假故事里的毛病。如果不是中共当局严厉压制的话,这个“各方仔细核查”版早就成为各界同声声讨的“过街老鼠”版了。 十二、万福来、肖登良发表颠复性的新回忆资料 万福来、肖登良是最重要的两个现场见证人。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里和黄继光在一起。他们的说法对黄继光故事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但这两人近年来的回忆资料出现了新的情节。这些情节不但否定了“各方仔细核查”版的主要说法。其中一些情节更对整个“黄继光堵枪眼”故事具有颠复性的作用。 按“各方仔细核查”版所描绘的战地情况,黄继光、肖登良、吴三羊三人请战去炸敌堡。从此“壮士一去不复返”。出发后不久吴三羊牺牲、肖登良负伤。黄继光继续前进炸地堡然后堵枪眼,志愿军部队遂“海涛一样卷上山头”,胜利大捷。整个过程典型、简单。但后来万福来、肖登良的回忆资料却表明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党史文汇》1997年4期上刊登万福来的文章《黄继光献身的一刻》。文章中却说出了一个很不同的情节:黄继光他们三个人出发后还有指导员前去加入。不但有人前往加入,还有人中途回来了一趟。万福来说,他们三人出发后先炸了若干地堡。还用手榴弹追着攻击溃逃的敌人。然后前进受阻。这时指导员冯玉庆前去指挥。不久后“肖登良拖着一条腿爬回来了”。报告吴三羊牺牲并要求补充手榴弹。肖登良得到手榴弹返回。黄继光得到手榴弹补充,和指导员以及肖登良说些什么,然后再去炸最后的地堡。 现场的另一个见证人肖登良透露出更多情节。《党史纵横》2000年第10期上,发表了了刘邦琨写的《肖登良与黄继光联手炸暗堡纪实》一文。文中肖登良回忆的情况更出人意外:他们三人出发后,不单是肖登良回来了,而是三个人全都回来了。肖说他们三个出发后炸了几个暗堡,消灭一些敌人后,“手榴弹、手雷全用完了”。于是三个人在阵地上捡手榴弹,捡完弹药就“被迫退至四号坑道”。此时山头上的敌人“好像发现了捡弹药的3个战士,几发机枪子弹射来,吴三洋头部中弹,血流如注,英勇牺牲了”。吴三洋阵亡后,“3位首长过来问了一下”。再稍后,指导员说要找一挺机枪来打掩护,肖登良很快就拖出一挺“包着抢衣,子弹未用”的机枪。尔后他和黄继光一起摆弄安置这挺机枪。先是琢磨怎样把机枪架起来。尔后研究怎样开火射击。接着肖登良进行试射。第一次试射并没有引起敌人反应,到第二次试射时引起敌人注意。敌人机枪朝他们开火。肖登良中弹负伤倒在坑道里。黄继光替他包扎。然后再出发去炸地堡。 这两个见证人的新回忆资料不但完全颠复了经典的“各方仔细核查版”故事,更披露出重要的情况。现在我们知道:他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的伤亡与“炸敌堡”无直接关系。这两个人不是在去“炸敌堡”途中阵亡或者负伤的,而是回到在四号阵地坑道后,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伤亡的。而黄继光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和他们在一起。这使人觉得当时他们几个人的任务并不是去对付敌人地堡,而是在干别的事情。 另一个情节也印证了这一点。那就是敌军地堡也不像是在他们跟前50米处,以7挺轻重机枪猛烈扫射的样子。50米是在夜间能看见路灯下老鼠活动的距离。更何况是几个大活人?且当时“照明弹照得如同白昼”。大部队都被敌火死死压住不能动弹。而他们三、四个人倒像持有特别通行证一样来回运动。这是很反常的。他们先出发去扔了一阵手榴弹,一直扔到手榴弹不够用。于是回来补充,而后再出去。他们不但来回地运动,还在附近的地上寻找和捡十手榴弹。直到捡了不少后,敌人才“好像发现了”他们而朝他们射击。这些显然都不是在照明弹强光照耀下距敌人强火力点50米范围内应有的活动。如果现场情势真的如此宽松,允许志愿军士兵来回运动的话,那么大部队也可以运动上去。那早就把该地堡炸个稀烂了。根本轮不到黄继光出手。 肖登良和黄继光架设和试射机枪的情节也显示出他们当时有一种远离敌火时的松懈。如果敌人机枪就在50米外猛烈射击的话,他们怎敢随意试射机枪?他们俩人头一次试射打出七发子弹,并不在意敌人会发现自己而立即严 肖登良和黄继光架设和试射机枪的情节也显示出他们当时有一种远离敌火时的松懈。如果敌人机枪就在50米外猛烈射击的话,他们怎敢随意试射机枪?他们俩人头一次试射打出七发子弹,并不在意敌人会发现自己而立即严密隐蔽自己。还接着再打第二次试射。这次引来美军还击,数挺机枪开火打伤了肖登良的腹部和脚部。从肖登良受伤的部位可知肖登良的当时下身也暴露在外,体位很高。基本是全身暴露。如果他们是在照明弹强光照耀下、在敌七挺机枪组成火力点50米前被“压得抬不起头”的话,怎么可能这样暴露地摆弄和发射机枪?这一切告诉我们黄继光们当时并不在“敌堡”前,而在离敌方阵地较远的后方。这是非常重要的情况。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当时现场的情况。弄清黄继光们当时离敌阵地有多远,到底在什么位置上?在那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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