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中共干部间的恩恩怨怨——重读薄一波回忆

徐史石

七大时，要提薄为中央候补委员，陈赓不同意，认为其进过监狱，毛则直接让其当中央委员。到华北局成立时，薄先提某人当第一书记，刘少奇不同意。后又提出让当时石家庄市委书记柯庆施进中央局，刘也不同意，最好同意,但说此人出了问题，你要负责。看来刘对柯是无好感的，二人35年左右曾一同在北方工作，共过事。第171页1953年全国财经会议后，毛主席要我到下面走走，在外地，陈云打电话给我，他说现在粮食困难，准备参照二次大战后英国的办法，实行统购统销，问我又什么意见？我说对英国情况不了解。十年内战期间，曾搞了个生活公社，由于过分集中，效果不好。我说无论如何应该给农民留下百分之二三十的粮食自由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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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史石

"薄先提某人当第一书记" ,说此人按照历史关系应该排在前面,从最后结果看,刘代第一书记,薄第二书记,聂荣臻则为第三书记；看来此人应该是指聂。至于刘对聂的不满，最生动的描述可参见李新的回忆录，在土地会议上刘对聂的批评据说疾言厉色，还夹带“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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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旧苗

史石，最近跟着杨奎松教授，在研究什么高深问题呢？博士论文的写作方向定下来了吗？

老木匠

以下是引用徐史石在2007-06-13 12:17:02的发言：
"薄先提某人当第一书记" ,说此人按照历史关系应该排在前面,从最后结果看,刘代第一书记,薄第二书记,聂荣臻则为第三书记；看来此人应该是指聂。至于刘对聂的不满，最生动的描述可参见李新的回忆录，在土地会议上刘对聂的批评据说疾言厉色，还夹带“脏口”。

刘在土改会议上饱受攻击（应该是东北来的最厉害吧），骂一下老聂出出气

李旧苗

不了解所述事件的背景情况，仅凭感觉，分析似稍显单薄了些。看来研究历史，除了学识的积累之外，多一些社会实践是有好处的。以我在共产党部门工作多年的经历来看，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中共干部之间的矛盾冲突，也绝不像他们表面上所展现出的那么单一。事实上，在许多时候，张三在公开场合批评李四，未见得就是对李四不满，他很可能表面上是在批评李四，而实则是要批评其他不适合或不允许他当面批评指责的人，所谓锣鼓听音，话语背后，也许要传递的是另外一种信息，被他当场点名的李四，反而有可能是他感觉信得过的人。在中共干部内部，很多表面上相互客客气气的人，心底里却恨不得立即置对方于死地。

徐史石

刘和聂是有矛盾的，这没问题的.

刘在土改会议上怎么受到攻击了?请老木匠详细的说说,史料出自何处呢?

徐史石

估计就是做土改啊,偏重于当时的整党!~~

老木匠

刘少奇年谱里有一些蛛丝马迹，会议在战争情况下开了3个多月，非常的不正常。后来是刘请毛定的调。

徐史石

我看过刘年谱,年谱中那条啊,详细说说啊,从年谱上看不出来吧,我看李锐书信和日记中，讲李对当时的决定很拥护,最后还透漏当时陈云很左,自己后来主动承认错误,当时东北方面的人很抵触刘的意见吗?还有其他的材料吗?再请教!

徐史石

我看过刘年谱,年谱中那条啊,详细说说啊,从年谱上看不出来吧,我看李锐书信和日记中，讲李对当时的决定很拥护,最后还透漏当时陈云很左,自己后来主动承认错误,当时东北方面的人很抵触刘的意见吗?还有其他的材料吗?但是很多人对刘的意见肯定是很抵触,这个一些回忆录里都能透露出来!

老木匠

记错了，开了两个月。

不过会议的僵局很明显。刘对于全国土地会议的掌控是很失败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议开始时，没有准备好完整的文件，只是将30年代的文件与马恩列斯土地论述印发讨论。

刘在土改指导问题上的摇摆非常的奇怪。之前他一方面反对彻底的平分（47年2月9日致毛，批评东北的彻底平分：打击面宽，降低生产），另一方面一到晋绥、晋察冀就指责当地土改导致干部多占多得。会议的第一次小组讨论就批评晋察冀“先右后左”。

直到会议一个半月后，才决计彻底平分。47年9月5日为中共中央工作委员会起草的给中央的电报：土地会议已进入结束阶段，会议集中讨论了土地政策问题。多数意见赞成彻底平分土地，认为该办法简单，进行迅速，得利者在老区占百分之五十到六十，不动者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仍可团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民，是利多害少。因此，决定普遍实行彻底平分，由土地会议通过一个公开的土地法大纲，各解放区政府提议，同时通过一个党内决议，以总结一年来土改经验，并提出执行政策的方法等。得毛支持。

与聂的矛盾不知起源。但刘担任中工委书记，一到晋察冀就改组军队，剥夺聂的指挥权，与朱德主持组织野战军，绕过军区。土地会议上公然批评晋察冀。建议组织北方局，自任第一书记，把薄一波调上来为第二书记，把不得志的彭真从东北调回来参加华北工作。都有夺聂之凤凰池味道。

李旧苗

以下是引用老木匠在2007-06-15 09:59:08的发言：

直到会议一个半月后，才决计彻底平分。47年9月5日为中共中央工作委员会起草的给中央的电报：土地会议已进入结束阶段，会议集中讨论了土地政策问题。多数意见赞成彻底平分土地，认为该办法简单，进行迅速，得利者在老区占百分之五十到六十，不动者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仍可团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民，是利多害少。因此，决定普遍实行彻底平分，由土地会议通过一个公开的土地法大纲，各解放区政府提议，同时通过一个党内决议，以总结一年来土改经验，并提出执行政策的方法等。得毛支持。

因为恰恰是在会议召开一个半月的时候，新华社发表了一篇社论，明确提出“我党”的土地政策应该转变到彻底平分田地，这也是第一次公开宣布中共土地政策的目标是平分土地，新华社社论所传达的是谁的声音，刘少奇当然很清楚，因此在看到社论后，刘即要求与会代表郑重对待这个社论，将讨论的重点转移到平分土地问题上，会议也由此很快达成共识。

老木匠

社论应该是在这个电报以后的事吧！

李旧苗

以下是引用老木匠在2007-06-15 14:09:21的发言：
社论应该是在这个电报以后的事吧！

不是，是在电报之前，你上面提到了，电报是9月5日，而社论是8月29日发表的。

李旧苗

老木匠兄前面提到的刘在土改指导原则上的摇摆，其实也不奇怪，刘对于土改，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所以他开始会反对东北的做法，后来的转向，与毛的态度有关，全国土地会议是从7月17日开幕的，原来只预备开一个月，在战争情况下，一个月已经够长了，但会议开到8月底也仍然争论不休，没有结论，会议的进展情况，老毛那边是掌握的，在这个敏感时候（8月29日），新华社发表社论，肯定是传达毛的旨意，引导会议的方向，而刘的确也领会了毛的意图，我看到有材料说，刘是拿着这个社论在会上让大家郑重对待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刘、毛之间的思想分歧，贯穿了他们打交道的整个过程，40年代、50年代、60年代，都是如此，所不同的是，40年代，刘在努力揣摩毛的思想，一旦发现自己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与毛有距离，马上就放弃自己的真实想法，紧跟毛的步伐，所以能上升为第二把手，50年代，刘在受到毛指责后，也还能主动调整态度以适应毛，而到了60年代，刘开始试图与毛分庭抗礼，毛自然就无法再容忍他了。

徐史石

以下是引用李旧苗在2007-06-15 16:06:09的发言：

但会议开到8月底也仍然争论不休，没有结论，会议的进展情况，老毛那边是掌握的，在这个敏感时候（8月29日），新华社发表社论，肯定是传达毛的旨意，引导会议的方向，而刘的确也领会了毛的意图，我看到有材料说，刘是拿着这个社论在会上让大家郑重对待的，意思是明摆着的。

哈哈旧苗兄的发言都是很大的整体化论断,太危险了.我上面引用的这段话,肯定是有问题的,毛开始主动介入土改的决策不是在这个时候,你引的这个材料恰恰证明毛当时并不怎么关注土改或说无暇分心,要不怎么会是刘通过报纸看到社论呢?我建议可以读一下杨老师的新著<开卷有疑>中那篇讲土改的,哈哈新书啊!我这样好象有点打广告的嫌疑哦

徐史石

以下是引用老木匠在2007-06-15 09:59:08的发言：

47年2月9日致毛，批评东北的彻底平分：打击面宽，降低生产

应该是48.2.9.见解放战争时期土地改革文件选编

老木匠

以下是引用徐史石在2007-06-15 19:29:26的发言：

应该是48.2.9.见解放战争时期土地改革文件选编

不是的，我这里都是年谱上的材料。

李大兴

“刘、毛之间的思想分歧，贯穿了他们打交道的整个过程，40年代、50年代、60年代，都是如此，所不同的是，40年代，刘在努力揣摩毛的思想，一旦发现自己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与毛有距离，马上就放弃自己的真实想法，紧跟毛的步伐，所以能上升为第二把手，50年代，刘在受到毛指责后，也还能主动调整态度以适应毛，而到了60年代，刘开始试图与毛分庭抗礼，毛自然就无法再容忍他了。”

旧苗兄这段似需商榷。第一，说刘、毛之间一直有思想分歧，很容易让人联想“两条路线之争”，毛“左”刘“右”等，然而刘提出过自己的思想么？我们能看到的倒是他一直努力紧跟毛。第二，揣摩上意是一直有的，到了60年代，刘与其说是“开始试图与毛分庭抗礼”，不如说是想架空掌权。窃以为，权力而非思想，才是文革发生的主因。

李旧苗

大兴兄，我上面所说，刘毛存在思想分歧，的确容易引发争议，因为这牵扯到刘、毛各自是否单独形成完整的系统的思想体系、二者是否根本对立等一系列问题，而这些问题，显然不包括在我前面所述的内容之中，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刘、毛二人在对许多事件的具体看法上，是有区别的，刘在意识到对待某些事件的看法与毛产生歧异时，会主动调整自己的态度，这可以找到大量例证，关于土改的指导原则是一例，另外在天津讲话、山西合作社、东北富农等等问题上，均是如此。

关于刘致电毛、批评东北彻底平分土地的时间，绝不可能是史石兄所说的48.2.9，这个根本就不用去查证什么资料就可以断定的，在47年7-9月的全国土地会议期间，具体说是8月4日，刘电告中央，谈他对土改问题的看法，对晋冀鲁豫、苏北、东北的彻底平分土地做法表示认可，而批评了晋察冀、还有晋绥、山东等地的做法，后来会议也在刘主持下做出了平分土地的决议，怎么可能到了48.2.9，刘再去致电毛批评东北做法呢？至于毛透过新华社社论传达指示，这是屡见不鲜的，很多社论本就出自毛的手笔。

徐史石

哈哈李兄太过自信了，年谱上47.2月确实有刘批评东北局土改打击面过宽的内容(年谱只要说就确有此事.但问题是很多事他选择不说，以及对史料内容的具体选择;可1948年2月也有刘批评东北局的文件的.问题是到4月的信中他对土改的论调一下子就变的激烈起来了呢?这个可以参看给晋绥同志的信,会发现刘关注的焦点的改变.至于毛通过社论发指示的问题也过于随意,有个什么时间,不能用以前用这种方式即认为此前也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在这个问题上我完全可以说毛决不是在传达指示给刘!

ally

这个帖子有味儿，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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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

旧苗兄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的感觉，好像刘还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

比如与国际的态度，刘比毛积极得多，苏德战起，刘与陈毅立即发电报主张积极对日作战，甚至牺牲掉一些根据地也在所不惜，被毛一个电报打回去。和平民主新阶段的提出，猜测应该也是苏联的指示（年谱里没有给出原因）。49年刘秘密访苏，斯大林说起要移交对亚非拉共运领导，刘不敢表态，也不敢接斯大林所言过去对中共指导有失误的话头。

就土改来说，刘的指导原来曾一度设想采用国民党土地法的原则：政府以土地公债征购地主土地再发放给农民，地主可保留比农民多两三倍的土地（1947年2月1日）。

刘应该说是有能力的，比如在长征结束后主持北方局工作，迅速贯彻统一战线。比如抗战后提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都是能够抓住机会的。当然他总是念念不忘乘机拼凑自己的班底，打击政敌，得罪人众多，也是犯了忌讳的。

徐史石

哈哈苏联当然是不赞成打的,但是中共中央的分析和认识也很重要,他们一度认为马上就要和平了,但是这里面思想转的最快的就是毛.他是最早主张要打的.

李大兴

旧苗兄，迟复见谅。如果说“刘、毛二人在对许多事件的具体看法上，是有区别的”，我毫无异议。我本是有感于当代史学，由于长年意识形态话语的影响，往往不知不觉地倾向于从意识形态角度分析。这一点在我有时读的一些文革研究里尤其明显。研究者需要解读意识形态话语背后的情形，不可轻信当年路线斗争的鬼话。

我已远离史学，手头没有任何史料。回忆录这种东东，有参考价值，却不可尽信。比如日前旧苗兄转莽东鸿先生文章，看似生动，却完全是对一些回忆的加工，仅就我所知，即有明显失误。

李旧苗

以下是引用李大兴在2007-06-18 06:32:55的发言：

我已远离史学，手头没有任何史料。回忆录这种东东，有参考价值，却不可尽信。比如日前旧苗兄转莽东鸿先生文章，看似生动，却完全是对一些回忆的加工，仅就我所知，即有明显失误。

莽东鸿先生文章不是我转的吧？

李大兴

旧苗兄，我是指《四人帮垮台消息如何由官方传到民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