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和右派 过来的人都知道,1957年是大抓“右派”的一年。在我们这块土地上,就挖出了五十多万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并把他们当作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而永远被钉在历史的羞耻柱上,成为“反面教员”而永世不得翻身。 后来因为有许多大人物自己也被别人打成了“另类”,才深切地体会到做“另类”的痛苦,和这种整人方式的荒谬,才恩准为老右们“改正”,尽管伟大的反右运动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这才使得几十万幸存下来的右派分子得以重见天日。个别的还升了高官。 1957年的反右高潮刚刚过去,到1958年便轮到麻雀倒霉了。自从被钦定为四害中的一害之后,麻雀的处境日趋艰难。紧跟的人们一定要把它们斩尽杀绝,灭其种族而后快。在统一的领导和指挥之下,数万万革命的群众布下了天罗地网,到处捕杀它们。仅12月13日一天,光上海一个地方就消灭了194432只(见沙叶新:《1958年的中国麻雀》)。在长达几年的时间之内,整个中国大地究竟杀戮了多少小生命?这个天文数字恐怕永远也无人知晓! 幸亏有一些脚踏实地的生物学家(其中不少人是右派分子,如张孟闻),用解剖内脏的方法证明:它们的胃里有四分之三是害虫,只有四分之一是粮食。可见麻雀和右派一样,对人类社会还是贡献多索取少。这才使这宗大冤案得以平反,把它从四害的名单中剔除。至于已经屈死的小东西,再也无人过问,它们既不用平反昭雪,更无须损害赔偿,冤狱的制造者照样心安理得,继续我行我素。 不过从此以后,幸存下来的小麻雀再也不要担心遭到大规模的捕杀,这毕竟还算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有些地方还把它们列为保护的物种。 真是世事茫茫,一忽儿把人打翻在地,一忽儿高官厚禄;一忽儿要斩尽杀绝、灭其种族,一忽儿又成为保护的对象!可怜的人啊,在几十年中就这样跟着指挥棒转来转去!早已是转得晕头转向、头昏脑胀,…… 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根指挥棒?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 愿小麻雀们都能够自由的飞翔! 我们多么希望明天早晨醒来,迎接我们的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 |